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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1节

仙都-第4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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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辰一知他用意,笑道:“魏道友暂为碧落殿轮值,今番随我下到云池,觅一番机缘。”

    云兽忽律道:“原来是碧落殿魏道友,幸会幸会,相逢即有缘,这三宗残宝,道友可看得上眼?如有中意,不妨换去。”

    真宝贵精不贵多,魏十七身怀天启宝珠和六龙回驭斩,无有余力祭炼残宝,当下婉言谢绝。云兽忽律甚是遗憾,残宝于他无用,最好换取“星药”,奈何这姓魏的不为所动,只得张口一吸,将三团宝光重又吞入腹中。

    沈辰一收起真灵晦明,正待借助忽律之力,再寻几处机缘,忽然心血来潮,仰头望去,只见云雾滚滚而散,雷音隆隆四起,连成一片,天地伟力加诸于身,心知离去之时已到,当下将晦明上极衣一抖,撒出神光,将魏十七和云兽忽律一并裹住,数息后,三人已被云池挪出。

    略一恍惚,魏十七回过神来,却见自己身处云池畔,除了云浆殿金茎露外,其余诸殿的殿主供奉一应俱全,并无折损。

    餐霞宫主崔华阳略加审视,前因后果历历在目,运数虚无,机缘缥缈,此番云池洞开,唯有银甲殿和碧落殿有所得,银甲殿主岳白首得了一员天将的传承,碧落殿主沈辰一收了云兽忽律,至于其他小打小闹,不在她眼中。

    云浆殿主巢禅师心意难平,无所得也就罢了,还折了麾下供奉金茎露,折了金茎露也就罢了,还被碧落殿主拣了个漏,他忍不住沙哑着嗓子问道:“沈殿主是如何收服这云兽的?”

    沈辰一微微一笑,道:“忽律道友并非不知利害,和颜悦色与之商量,自然一切都好商量了。”

    巢禅师被他几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云兽忽律何等凶悍,如何能以言语说动,他深知“商量”云云只是推托之词,沈辰一定是将忽律打服的,连眼珠子都瞎了一只,还睁着眼睛说瞎话,他瞪大了眼珠连连摇头,肚子里翻来覆去嘀咕道:“一派胡言,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一派胡言!”

    崔华阳慧眼如电,云池得失尽在心中,但诸殿彼此并不知情,沈辰一降服云兽,身后站着一个长发披肩的独眼大汉,太过惹眼,谁都瞒不过去,除此之外,猜不透究竟有谁人得了机缘。

    尘埃落定,王京、御风、骖鸾三位宫主收回目光,各自离去。崔华阳暗施神通,将云池多开了数十日,却未有人独得冥冥中那一份机缘,心中略有些失望,天意难测,只能就此作罢,下一个千年……待到下一个千年,不知餐霞宫还在不在,云池又会落于谁人之手……他忽然觉得意兴阑珊,挥挥手命众人退下,不发一言。紫府殿主邵华清和五湖殿主朱金陵欲与崔宫主多说几句,见她眉头微蹙,面沉若水,哪里敢滞留,躬身退下,且行且远。

    魏十七、忽律随沈辰一回到碧落殿中,灵犀引着两个小侍女,来来往往摆了一桌酒宴,又将玄元子请来,一主三客入作,亲自在旁侍奉。

    酒色清冽,醇香扑鼻,魏十七并非好酒之人,也不禁为之动容。

    沈辰一先敬了魏十七与玄元子,百年之前,曾应允二人从极天回转,接风洗尘,把酒言欢,因三十三天外菩提宫陆海真人现身,诸番变故纷至沓来,又遇千年一度云池开,无暇顾及,直到今日才念及此事。

    一杯入喉,如一团烈焰,滚落腹中,旋即化作汩汩热流,漫过每一寸肌肤,魏十七神情一僵,玄元子似笑非笑。

    次一杯,他敬了云兽忽律,虽是真仙坐骑,能从一场大变故幸存,亦是运数所钟,忽律一身钢筋铁骨,拳法通神,丹田之中又孕育一团本命银火,若非为造化种暗算,未必如此轻易就能收服,碧落殿得他加入,实力大增。不过云兽忽律终有其主,崔宫主虽默许他驱使一二,终不能亏待,是以酒宴之上,也有他一席之地。

    忽律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呆了呆,忍不住大呼道:“好!”他在云池下窝了数万载,嘴里早就淡出鸟来了,这一杯酒下肚,寒意滚滚,席卷脏腑,正挠到他痒处。

    沈辰一微笑道:“此酒以‘碧落’为名,乃灵犀所造,甚为难得,如有余量,不妨多饮几杯。”

第六十九节 颠倒众生天魔女() 
灵犀斟满酒杯,魏十七第二杯咽下,一股寒流从咽喉淌入腹中,所过之处,真元为之冻结,须臾如冰泉呜咽,逐寸消融,莫名的战栗打心底泛起,转瞬即逝。

    玄元子把玩着酒杯,道:“酒名‘碧落’,乃殿主亲手酿造,千变万化,每一口绝不相类,殊为难得。”

    灵犀但见杯空,便为之斟满,沈辰一和玄元子只饮了一杯,一壶碧落酒,大半入魏、忽二人腹中。吃时不觉察,待到杯空,忽律酩酊大醉,舌头都大了,魏十七勉强还撑得住,却也有了几分醉意。

    大战一旦拉开序幕,不知几人能生还,沈辰一不无感慨道:“忽忽百年已过,光阴如流,时日无多,菩提宫一旦来袭,便是生死存亡之际,亦未雨绸缪,勿临渴掘井。”

    这是肺腑之言,听在魏十七耳中,忽远忽近,虚无缥缈,他尚有一丝清明,知是酒力所至,竭力将他的话牢牢记在心中,忽律早已推金山,倒玉柱,鼾声大作,全不管身处何地,今夕何夕。

    碧落酒后劲如此之大,出乎意料,魏十七神情恍惚,沈辰一和玄元子的面容变得有些模糊,他深深吸了口气,强撑着站起身,拱手道:“向来多蒙照应,铭感于怀,异日自当尽力。不胜酒力,先行告退。”他一字一句说得极慢,神志虽有些模糊,吐字却清清楚楚。

    沈辰一挥挥手,不以为意,三杯碧落酒,七日黄泉路,酒醉若死,千呼万唤不得醒,他能强撑着不倒下,亦是异数。魏十七摇摇晃晃往碧落殿外行去,脚步声渐渐远去,沈辰一收回目光,落在玄元子脸上,衣袖轻拂,晦明神光撒出,落在云兽忽律身上,鼾声忽然消失,忽律的身形渐渐淡去,消失与大殿中。

    魏十七踏出碧落殿,朔风劈面吹来,酒劲阵阵上涌,只想倒头就睡。如若倒在碧落殿前,与那云兽忽律又有什么分别,魏十七揉了揉眼睛,扶着阑干一步步挪回洞府,一头栽将进去,颓然扑倒在地。

    流苏听得动静,匆匆赶来,见他醉态可掬,忍不住抿嘴微笑,弯腰将他扶起,连抱带拖,将他扶到水榭中坐下,倒了热茶与他醒酒。魏十七晕晕乎乎,闭目养神,凑在流苏手边喝了几口茶汤,流苏微笑道:“怎地醉成这副模样……”

    魏十七伸手将她拉入怀中,流苏惊呼一声,差点将茶杯泼在身上,忙不迭伸长手臂,搁在一旁。魏十七摸摸她的小脸,触手温润滑腻,广恒殿主炼制手段不凡,虽是傀儡之身,却与真人一般无二。

    流苏乖巧伏在他怀中,俏脸微红,一颗心怦怦乱跳,魏十七嗅着她身上淡淡素香,一颗心忽然安定下来,闭目许久,松开手,流苏怔了怔,跳将起来,下意识整理衣发,侍立于一旁。

    魏十七身子一歪,安然入睡,鼻息沉沉,万念俱灭,万事不萦于怀。流苏看了他许久,抿嘴一笑,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秦贞和余瑶,也猜到方才那一刻,他想起了她们。

    这一睡,便是整整七日,魏十七忽然惊醒,体内酒意全消,真元岳峙渊渟,静水流深,几杯碧落酒,受益匪浅。他睁开双眼,只觉神清气爽,慢慢坐直身躯,流苏始终守候在旁,见他醒转,奉上茶水,偷眼瞧他,不敢多说话。

    醉倒之前的心思一点点泛起,魏十七怅然若死,低头沉思良久,将衣袖一拂,祭出青雀精魂屏。

    青雀精魂屏浮于空中,血光流转,现出帝朝华窈窕身影,忽然朝他一笑,媚态横生,招了招手,腕上铃铛叮当不绝,魏十七心神恍惚,旋即清醒过来,却见自己已被摄入青雀精魂屏中,帝朝华俏生生立于身前,血河缠身,肤凝霜雪,满头白发尽成青丝,举手投足,颠倒众生。

    眼前之人,哪里是什么帝朝华,分明是颠倒众生天魔女!

    魏十七一颗心不争气地连跳数跳,一芥洞天轰然中开,参天造化树浮于身后,右手扣住天启宝珠,左掌金光闪动,六龙回驭斩蓄势待发。

    青雀精魂屏虽是天庭真宝,自辟洞天,却哪里容得下参天造化树,刹那间天崩地裂,眼看便要毁于一旦,帝朝华伸手一指,血河飞起,将天地镇下,笑道:“你若打破这方洞天,就再也见不到余、秦二人了。”

    魏十七将气息略收,沉声道:“她二人在何处?”

    帝朝华伸手指指自己,指点抵在颤巍巍的胸腹上,咯咯笑道:“就在这具身体里。”话音未落,她神情数变,一忽儿如余瑶,倔强固执,一忽儿如秦贞,情深款款。

    当日杜司陵以一枚天帝孽种,从诸天轮回神木鼎中召出天魔女,投入帝朝华体内,轻轻一吻,灭杀了柱石殿鲁未已。孰料帝朝华未能守住不动心,功亏一篑,天魔女哪肯就此作罢,暗暗将一缕神念留于帝朝华体内,辗转降临天庭。诸天轮回神木鼎已毁,天魔女神通百不存一,只得藏身于帝朝华体内,耐心等待时机,曹、崔、闻、谢四位宫主神通广大,却也窥不破天魔女的伎俩。

    及至魏十七将帝朝华收入青雀精魂屏,以星药补全其神魂,天魔女趁机将帝朝华躯壳占为己有,炼化星药,恢复了几分神通,将余瑶、秦贞的神魂摄入手中,以为要挟。

    若是魏十七不顾一切,打破青雀精魂屏,惊动碧落殿主沈辰一,惹出四位宫主,她断然讨不得好去。

    魏十七双眸星云转动,目光如炬,久久没有开口,天魔女以血河苦苦维系洞天,脸上笑吟吟不动声色,心中却有些郁闷。

    就在她无以为继,洞天行将崩溃的当儿,魏十七将参天造化树收入“一芥洞天”,淡淡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天魔女心中一凛,本打算狮子开大口,狠狠敲他一下,此刻却不禁有些犹豫,余、秦二女,足以要挟他么?她收敛起笑容,道:“一斛星药,换一道神魂,如何?”

    魏十七毫不犹豫道:“可。”

    天魔女见他应允得如此爽快,暗暗松了口气,抬腕将血河收回,盈盈下拜,道:“妾身帝朝华,见过道友,来日方长,还请道友照应一二。”

第七十节 揠苗助长() 
恼怒懊悔于事无补,万千思绪深锁心底,魏十七默默退出洞天,帝朝华亦步亦趋,紧随而至,玉掌轻轻拂过,血光顷刻间褪尽,当着他的面,大大方方将青雀精魂屏纳入袖中。天魔女神通诡异,暗中拨弄手段,防不胜防,魏十七只作不知,命流苏引她去静室歇息,帝朝华深深望了他一眼,见他不露丝毫异状,心中更添几分警惕,会咬人的狗不叫,真仙心高气傲,像他这般喜怒不形于色,最是难以琢磨。天魔女心中有几分恼怒,颠倒众生,予取予夺,她何曾如此压抑过,但她还太过弱小,纵有万分不情愿,也只得忍耐。

    望着帝朝华款款而去,魏十七数度欲出手,又强行按捺下冲动。天魔女打错了算盘,若是好言相求,便应允了她又何妨,以余瑶、秦贞为要挟,却是触了他的逆鳞。二女在他心中分量极重,两斛星药即十斗,眼下遥不可及,但假以时日,若能执掌一殿,亦非难事,大敌将至,危机酝酿着时机,凡事皆有可能。

    水榭中静悄无声,魏十七将诸念置之脑后,平心静气,徐徐炼化铁血之气,耐心等待着转机。

    又过了数十年,屠真已将星药炼化,自觉略有进益,前来拜见主人,魏十七细细问了几句,却也没有多指点什么。一芥洞天得参天造化树生机滋养,得天独厚,催生万物,当年他以心神幻化傀儡,试图推衍功法,终是知难而退,太微金莲功包罗万象,非他所能臆断。据他所知,天庭亦无人修炼此功,真仙六法之首无人问津,其中定有缘故,然而就连碧落殿主亦语焉不详。

    屠真走的是一条无人之路。

    然而远水不解近渴,魏十七预感到即将来临的大战无比惨烈,纵与纯阳子、玄元子互为引援,也无十足把握,沈辰一收服云兽忽律一事提醒了他,无有真灵可倚重,只能就手头的实力预作打算。他思来想去,决意揠苗助长,助屠真一臂之力。

    换作阴元儿或定慧和尚,断无可能,但屠真不同,她是魏十七一手造就的器灵,气息相合,心神相通,六龙回驭斩亦不能与其相比。魏十七思忖定当,将屠真收作一柄黑沉沉的屠龙真阴刀,置于体内,以沈辰一所授补全残宝的秘术,毫不吝惜星药,悉心洗炼,精血温养,二十载后令其出,继而修炼太微金莲功,如此反复,将她的修为一步步推高。屠真得此机缘,一路勇猛精进,连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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