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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节

仙都-第4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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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略一沉吟,从袖中弹出一点白光,遁速并不快,从指尖般一团,转眼膨胀为头颅大小,化作一只纯白的玉色蜘蛛,八条腿稳稳立于虚空中,喷出一蓬几近透明的蛛丝,纷纷扬扬,织成一张大网,朝那虬髯大汉当头罩落。

    果不其然,那大汉再度腾挪而去,蛛网罩住一抹电光,随即一收,不想电光虽微弱,却与极天融为一体,撼之不动,收之不去。沈辰一心头“砰”一跳,又一跳,举目望去,但见那虬髯大汉业已缩去小半,原本魁梧的身躯略显干瘪,一双眼越瞪越凸,陡然间大喝一声,整个人炸将开来。刹那间,隆隆雷声响彻极天,震耳欲聋,四散的电光迸射耀眼光芒,回环勾连,在虚空中张开一座庞大的传送法阵,一股庞大的意志骤然降临,隐约现出一个道人的身形,轮廓模糊不清,一双眼眸灿若星辰,有星云缓缓旋转。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隔着遥远的星域,他终于将目光投向这片极天。

    他看到一座宏大古朴的山门,为雷火所毁,残破不全。

    允道人倒抽一口冷气,招手收回三颗舍利子,再也顾不得留手,金珠滚落,眉心留下一个窟窿,腾出一道黑烟,化作鬼气森森的女童,皮包骨头,有气无力,扬起枯槁的右手一挥,五道乌芒鱼贯而出,直奔那道人而去。

    几乎与此同时,那清隽男子将双手一合,晦明神光急速收拢,绕着霍霍电光急速飞旋,硬生生将传送阵磨去一角。那道人垂下眼帘,望了沈辰一一眼,眼中精芒大盛,一个阴沉的声音悠悠响起,一字一句道:“曹木棉,崔华阳,闻南塘,谢东阁,正阳门原来藏在了这里!”

    乌芒绕了数圈,尽数没入他体内,星云双眸顿时黯淡下去,电光滚滚消散,那道人身形隐没于虚空,不留痕迹,极天星辰明灭,万籁俱寂,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沈辰一负手而立,怔怔望着那道人消失之处,喃喃道:“如此神通,不知是何许样人物”

    允道人苦笑一声,顿了顿,又苦笑一声,叹息道:“虽不知是哪一位真仙大能,但这一手驱使傀儡,电光布阵的神通,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十有八九来自三十三天外。”

    三十三天外,天庭祸乱之源,诸宫联手作乱,逼走天帝,又彼此争斗不息,十万天兵天将卷入其中,天庭四分五裂,残破不全,昔日盛况终成水中月,镜中花。

    沈辰一默默无语,良久方涩然道:“此事非你我能决,须听四位宫主定夺。”

    “也只能如此了多事之秋,树欲静风不止,为了区区星核,吾辈还要你争我夺,真是可发一笑!”允道人意兴阑珊,朝那干瘦女童招招手,后者不情不愿,目露凶光,磨蹭了片刻,拗不过,终是化作一道黑烟投入他眉心窟窿,金珠飞起,将其镇住。

    沈辰一亦收起晦明上极衣,犹豫片刻,规劝了一句,“金珠镇魅太过凶险,真灵一旦凌驾其主,噬脐莫及,真人不可大意。”

    允道人呵呵一笑,道:“旁人说这话,我只当他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沈殿主规劝,好意心领,自当谨记。”说罢,他拂袖挥出苍龙,跨龙飞遁而去。

    沈辰一若有所思,举步跨过虚空,来到魏十七玄元子跟前,沉声道:“天庭大变在即,此地不宜久留,且随吾回转天庭。”他将晦明上极衣一抖,神光卷起二人,奄忽消失在天外。

    一抹流光掠过极天,稍纵即逝,恍惚间,正阳门遥遥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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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节 是战是避() 
第五十八节 是战是避

    那一双星云双眸,将目光投向正阳门,餐霞宫主崔华阳心有所动,抬起螓首与他对视一眼,隔着遥远的星域,乖张,暴戾,冷漠,疯狂,种种心绪,如利刃刺入脑海。

    视线稍触即分,崔华阳蹙起眉头,沉吟不语。

    数日后,云板连响三百六十声,四宫二十八殿,齐齐召回在外供奉轮值,连驾驭真仙接引车的金甲神人都不得在下界逗留,闻讯匆匆赶回天庭。

    曹、崔、闻、谢四位宫主齐聚于王京宫天机台,尽皆沉默不语,平侯殿允道人和碧落殿沈辰一所述事关重大,如正阳门已被三十三天外那几位宫主察觉,留给他们谋划的时间并不多。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曹木棉轻轻咳嗽一声,道:“诸位道友都已得闻此事,那驱使傀儡,传送至极天的道人,当是三十三天外菩提宫宫主陆海真人,他既然窥得正阳门所为,迟则千年,早则数百载,定会找上门来。杜司陵的生死来历并不重要,他既是餐霞宫银甲殿之人,谁都脱不了干系,陆海真人也不会听吾等辨析。”

    崔华阳道:“听闻这位菩提宫主灭情绝性,睚眦必报,允道人和沈辰一在极天阻了他一阻,那便是得罪了他,拖得越久,陆海真人下手就越重,这一劫若渡不过去,只怕四宫二十八殿,将毁于一旦。”

    闻南塘凝神思忖良久,道:“若是陆海真人孤身前来,合吾四人之力,可否将其拒于正阳门外?”

    崔华阳叹息道:“陆海真人神通广大,随身真灵不知几许,纵然以一敌四,亦非难事。”

    谢东阁忽道:“蝮蛇螫手,壮士断腕,何不弃了七曜、陆离、云母三处下界,将四宫二十八殿挪往他处?”

    这却是一条可行之计,权宜之计,但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弃了下界,就再无真仙飞升天庭,王京、餐霞、御风、骖鸾四宫沦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在浩瀚星域中,又能支撑多久?曹木棉断不会行此饮鸩止渴的下策。

    崔华阳道:“挪往他处,除非投奔天帝一脉,寄人篱下,才有喘息之机。”

    四人寥寥数语,已将局势道明,是战,是避,唯有此二途。

    曹木棉郑重问道:“崔道友意下如何?”

    崔华阳淡淡道:“愿倾力一战。”

    谢东阁目视餐霞宫主,心中颇为诧异,崔华阳如此果决,难不成还藏有后手,足以拒敌于正阳门外。他忽然记起一事,紫府殿李半卷奉命前往极天谋取星核,甫一出手,便得了两枚“五轮”神品,惹得王京宫长生子与允道人先后出手,不惜撕破脸皮强夺,崔宫主的底气,莫非与此有关?

    曹木棉不动声色,又向御风宫主闻南塘道:“闻道友以为如何?”

    在闻南塘看来,王京、餐霞、御风、骖鸾四宫相互扶持,自成一方小天庭,似有不妥,天帝一脉,三十三天外,上上策莫过于择一依附,但他得道迟于曹、崔两位宫主,人微言轻,只能从众。事已至此,再提旧议亦是枉然,他思忖片刻,问道:“星域阻隔,传送不易,若只有菩提宫,哪怕倾巢而出,也可各个击破,唯一可虑的是,来的当真只得菩提宫么?”

    闻南塘所虑切中要害,若只有菩提宫,大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从容与之一战,怕只怕“天帝孽种”牵扯太大,三十三天外数位宫主齐至,届时玉石俱焚,万载基业一番心血,尽皆付之东流。

    曹木棉又将目光投向骖鸾宫主谢东阁,后者微一犹豫,心念数转,慎重道:“如无把握,暂避为佳。”

    崔华阳主“战”,谢东阁主“避”,闻南塘摇摆不定,这本在曹木棉意料之中,他胸有成竹,微笑道:“陆海真人虽以无上神通,窥得正阳门所在,吾等甘拜下风,不过星域传送,大费周折,稍有不慎,或有覆灭之虞,敢问诸位道友易地而处,将如何处置?”

    一石激起千层浪,闻南塘心中一动,沉吟道:“易地而处,吾当先借雷电传送至此,再构筑大阵,接引同辈道友,三十三天外诸位宫主,未可同时齐至。”

    曹木棉道:“善。彼辈初来乍到,人手有限,正阳门定有感应,吾等可抢先出击,纵不能将其击灭,与之缠斗,亦可阻其从容布置。”

    谢东阁盘算胜负之机,久久未语。崔华阳曲指轻弹,袖中飞出一枚星核,牵引无数璀璨的晶丝,嗡嗡震颤,漾出五轮迷离星辉,令人目眩神迷。她开口道:“正阳门外,极天深处,镇有一条远古星蛟,每隔万载,可取两枚‘五轮’星核,若将星蛟放出,可敌陆海真人。”

    曹木棉闻言吃了一惊,衣袖微颤,脸上却平静如常,似乎并不把星蛟放在心上。

    闻南塘大感意外,崔华阳胸有成竹,其后手竟然是一条远古星蛟,餐霞宫握有如此隐秘,瞒得密不透风,若非她主动说破,如何猜得到!他看了一眼曹木棉,心道,长生子候着李半卷取出星核,趁机强夺,只怕他也察觉到了几分,却未必知晓星核取自一条远古星蛟。

    谢东阁颔首道:“既有星蛟助力,大可与陆海真人一战,不过崔道友可能说服它?”

    崔华阳道:“放星蛟自由,换其一次出手,谅它不会错过。”

    曹木棉出言道:“那星蛟可信么?”

    崔华阳轻描淡写道:“吾自有约束之法,可保无虞。”

    闻南塘与谢东阁对视一眼,双双称“善”,曹木棉长身而起,不容分说道:“如此,从即日起,封闭天庭,正阳门只进不出,严禁内斗,诸殿可酌情颁下星药,未雨绸缪,为异日之变早做准备。”

    餐霞宫主崔华阳颔首应允,跨彩凤飞遁而去,却将一枚“五轮”星核留在了原地,闻、谢二位宫主一跨黑虎,一跨白象,向王京宫主打了个稽首,各自离去,天机台上,只剩下曹木棉一人。

    倾力一战么?远古星蛟么?曹木棉若有所思,他第一次觉得,是如此看不透这位餐霞宫主。

    他长叹一声,将另一枚“五轮”星核取出,衣袖一拂,两枚星核拖着无数晶丝,从天机台飞向正阳门,追着崔华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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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节 真仙多凉薄() 
第五十九节 真仙多凉薄

    天庭四宫二十八殿,波诡云谲,暗流涌动,魏十七只是恰逢其会的小卒子,根本进不了棋局,被遗忘在碧落殿,无人过问。他也不以为意,独自回到轮值洞府中,里里外外看了一遍,不禁叹了口气。周吉,阴元儿,屠真,定慧和尚,俱非惯于侍候之人,日常打理洞府,聊胜于无,不能细看。

    他思忖片刻,从青雀精魂屏中将沈幡子放出,命其拂拭灰尘,洒扫庭除,当一回干粗活的侍女,以观其性情反应。沈幡子搁下琵琶,弯腰将裙裾打了个结,默不吱声,往来于亭台楼阁之间,手脚轻巧麻利,没有一丝多余的举动,无移时工夫,便将一切打点得井井有条,虽然只是一瓶一镜一石一木的细微改变,却令人生出焕然一新的错觉。

    魏十七也不将她收回青雀精魂屏,由着沈幡子在洞府内自行其是,她也不逾规,在水榭中找了个角落,抱着琵琶坐于美人靠,默默注视着水面,一言不发。

    周吉瞩目良久,忽然开口问道:“此女是谁?”

    魏十七看了他一眼,将其来历略略说了几句,听得是一傀儡,周吉似乎有些释怀。魏十七心中一动,鬼使神差试探道:“将此女赠与你消愁解闷,可好?”

    周吉愣了愣,咧开嘴,露出满口烂牙,笑而不答。那一刹那,魏十七仿佛看到了自己,那个渺小、冷漠、多疑、固执的自己,一步踏错,一句话说错,便是万丈深渊。那一刹那,他心软了,探出的食指抬起又落下,自嘲地笑了起来。

    他想看看,那个承载了过去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二人两两相望,魏十七目光幽邃深远,仿佛一下子看透了他所有的秘密,周吉有些心慌,按说近在咫尺,他心绪的些许波动,瞒不过魏十七的双眼,幸赖心窍间藏有宇文始渡与他的一缕天魔本源气,无形无质,无色无相,玄妙别有不同,堪堪掩饰了过去。

    魏十七久久没有挪开视线,愈看愈深,周吉差点以为自己撑不下去,忽然间灵犀的声音传入洞府,自陈奉碧落殿主之命,前来拜会上师。

    周吉趁机退下,魏十七亲自将灵犀迎入洞府,邀至水榭之上。

    灵犀容貌秀丽,衣饰华美,神情稍嫌木讷,一板一眼见礼毕,看了一眼水榭一角的沈幡子,迟疑片刻,先奉上一斗“星药”,而后言说曹、崔、闻、谢四位宫主颁下敕令,诸殿供奉轮值,不得擅离,留于洞府潜心修炼,听候调遣。

    异域赌斗斩了史巴头,只得三合星药,如今凭空得了一斗之数,确是厚馈。不过魏十七亲历极天之变,并不意外,随口问了一句缘由,灵犀只道“不知”,没有多说一语。

    交付星药,言明敕令,灵犀并未即刻告辞,她邀魏十七前往碧落殿一行,说殿主有客来访,欲请他相见。

    魏十七微一沉吟,隐约猜到几分,他祭出青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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