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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节

仙都-第3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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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骨真人吐出一口浊气,双眸亮了起来,“师妹修了九龙回辇功?”

    “师兄慧眼如炬。”

    无数心思此起彼伏,松骨真人犹豫再三,欲言又止。他慢吞吞侧过身,让出路来,一字一句道:“这一去,山高水长,师妹一切小心在意”

    李静昀微微一笑,道:“多谢松骨师兄,长息师弟那边,还请师兄代为问候。”

    松骨真人挥挥手,“你去吧,他日若有缘,再与师妹把酒言欢。”

    李静昀施了一礼,飘然而去,如一阵风,片叶不沾,一片云,掠过天际,留下一个窈窕的背影,消失在黄庭山外。松骨真人仰头望向辽远的苍穹,三日西斜,霞光满天,在他看来,分明透着浓浓的血色。葛阳师兄遣走了师妹,那就是打定主意,与斜月三星洞共存亡了,即将到来的生死之战,远在极北苦寒之地的荒北城,战鼓终于擂响了第一声

    该来的,总会来。你要战,那就战吧。

第三十四节 九窍秘藏珠() 
李静昀离开黄庭山,一路北上,翻山越岭,风餐露宿。她没有刻意赶路,也没有刻意掩藏形迹,在大瀛洲,显圣修为屈指可数,阳神真人已是顶尖的一撮的战力了,斜月三星洞之所以屹立数千年不倒,顶住了天魔的屠戮,与天妖分庭抗礼,此辈中坚功不可没。

    一连行了数十日,荒原杳无人迹,唯有白云去来,悲风呜咽。李静昀登高远眺,于极西之地,视野的尽头,望见一长队小黑点缓缓蠕动,似是妖奴之流。她眯起眼睛,低低念了一句短促的咒语,彼辈的身影蓦地拉近到眼前,略加分辨,却是一伙熊精的商队,无有储物袋,牵了十余匹食蓟马,驮着大包小包翻山越岭,投东而去。

    食蓟马体型矮小,翻山越拎步履如飞,力量大,极能负重,吃得又粗砺,妖奴多驯服了驮运货物,瞧那架式,这队熊精似乎是往海边而去,听闻荒北城在大瀛洲沿海开辟了一条商路,命海妖驱动黄犊舟往返,比起陆路要省下近半时日。她心中微微一动,收了神通,盘膝坐下,耐心等待商队到来。

    望山跑死马,足足等了月余,熊精的商队才穿过荒原,停下了脚步,为首的熊精抬头看看天色,大声吆喝了几句,众人将货物卸下堆在一处,一拨牵了食蓟马去饮水吃食,一拨忙着拾柴生火。李静昀颇感诧异,妖奴大多茹毛饮血,生吞血食,怎地这些熊精如此“开化”,惯于吃熟食?

    风中传来腥臊之气,她皱起眉头,心知此事无可回避,当下凝神看了半晌,挑中一头抱着枯枝蹒跚而行的熊精,捏定法诀,朝它轻轻一招,那熊精顿时迷迷瞪瞪,撒了枯枝朝她藏身处行去。

    李静昀见无人注意,暗暗祭动九窍秘藏珠,斜月三星洞的秘宝,对付这等低劣的妖物,牛刀杀鸡,只一转,便将它血脉精元尽数摄入窍中。她曲指轻弹,一点火星飞出,干瘪的残尸瞬息化作灰烬,微一踌躇,将九窍秘藏珠含于舌下,催动法诀,一抹红光闪过,已化作一头熊精。

    她低头看了几眼,仅以兽皮遮体,臂腿长满黑毛,摸摸脸面,虽接近人形,却仍未脱熊样。李静昀略略活动一下手脚,自觉毫无破绽,便抱起散落的枯枝,慢慢回到篝火旁,折断了一根根投入火中,近旁另一熊精将大块的兽肉架在火上烤着,不是翻滚一下,目光炯炯,垂涎欲滴。

    腥臊体味扑面而来,躲无可躲,李静昀屏住呼吸,冷眼旁观,竖起耳朵倾听,渐渐摸清了这一队熊精的底细。他们来自黑风山,奉熊王之命,运送一批货物去荒北城,为首的熊精称作“柯老”,满脸皱纹,毛色斑白,年纪不小了,手下有两个得力子侄,一名奎安,一名奎北,这次随他北上,就留在荒北城,常驻于市集,不再回转黑风山。奎柯奎安奎北以外,还有十一个熊精,多以为“奎”为姓,每人照看一匹食蓟马,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除此之外,还要干些生火煮食的杂活,这一趟往返若干得好,回到黑风山,可学一门妖术防身。

    熊族血脉低劣,冗杂不堪,缺少传承的功法,但熊王却颇有远见,深知神兵真身可望不可即,与其好高骛远,不如退而求其次,他四处奔走,或乞讨,或威逼,或交易,弄到了不少妖术,虽然不是什么精深的玩意,但熊精一族人丁众多,十人中有一人学上那么一两手,汇集起来就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黑风山熊精逐渐兴盛起来,与熊王数百年来的积淀大有干系,但更为要紧的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黑风山与荒北城扯上了关系。

    据说当荒北市集设立之初,熊王便亲自引着一支商队,跋涉万里,来到了极北之地,拜见荒北城主,黑风山熊精亦是第一个常驻市集的妖奴,比极昼、大明、泗水、河丘、武漠五城更早。因了这一层关系,距离黑风山最近的河丘城和泗水城对熊王不无照顾,熊精的势力日益扩张,附近小族纷纷来投,奉其为共主。

    奎柯与两个子侄喝酒吃肉,有一句没一句,说些荒北市集的旧事,一来解闷,二来他们日后要留在荒北城,在市集中做事,多了解一些有好处。商队的熊精大多蠢钝不堪,忙累了数日,吃饱喝足,聚拢在一处烤着火,东倒西歪,昏昏欲睡。李静昀不动声色,借着看护篝火,离他们稍远一些,将奎柯的话一一听在耳中,暗暗冷笑。魏十七深谋远虑,很早就埋下了这一枚棋子,千金市骨,这是要重演东溟城的旧事了!

    奎柯精神甚好,絮絮叨叨说到下半夜,见两个子侄头一点一点,渴睡得紧,呵呵一笑,挥手命他们自去歇息。片刻后,众人尽皆睡下,李静昀枕着臂弯蜷缩成一团,听着荒原的风声,此起彼伏的鼾声,篝火的噼啪声,食蓟马的响鼻声,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大象真人,居然跟一群粗鄙的熊精混在一起,嗅他们的体臭,想想都觉得心酸。不过这是最好的选择,要瞒过“北海五真人”和“六星”的耳目,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北海湾,她需要一个身份,除此之外,别无良策。

    她尝着舌下九窍秘藏珠的血腥味,睁着眼,一夜无眠。

    翌日一早,奎安呼呼喝喝将众人唤起,胡乱吃了一些剩下的冷肉,将货物缚上马背,再度上路。

    这一启程,便连续跋涉三四日,直到筋疲力尽,才停下歇息一夜。一路李静昀默默干活,少说多听,倒也没露出什么破绽。不过有一桩事,过了许久才弄明白,她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出身来历,直到有个多嘴的熊精说漏嘴,她才知道自己叫“奎璃”,似乎是熊王麾下某个将领的私生女,不受大妇待见,借机赶了出去,最好她出什么意外,埋骨异地。

    那个眼中钉肉中刺的奎璃不可能回去了,李静昀心想,她会在踏入北海湾的一刻烟消云散,再不存在。

    奎柯年纪虽大,精力一点都不逊色于青壮,旁人都累得疲惫不堪,他却像没事人一般。李静昀感觉到他对自己另眼相看,虽然从不搭话,但她需要看护的货物最轻便,食蓟马温顺强壮,分到的酒食也比旁的熊精多,估计是受人所托,照应一二。不过,也仅限于此了。

    连着行了月余,风中忽然传来海水的腥味,李静昀精神为之一振,他们终于抵达了海边。

第三十五节 我会照顾你的() 
奎柯是往返荒北城的老江湖了,略一辨识路径,将商队分作两拨,他唤了奎安先行一步,奎北引着熊精和食蓟马随后而至。

    过了数日,天色阴沉,密云不雨,远远望见黑黝黝的礁石,如起伏的铁的兽脊,海涛澎湃,一眼望不到头。奎北匆匆赶了回来,招呼众人加快脚步,黄犊舟已安排妥当,耽搁不起。

    奎安厉声催促着,众人随着食蓟马小跑起来,数个时辰之后,眼前海阔天空,云头压得极低,狂风大作,掀起滔天巨浪,重重拍打在礁石上,溅起无数纷飞的水花。奎柯立于岸边,与一名蛟头人身的海妖谈笑风生,看上去颇有交情。

    商队来到海边,被海潮一拍,食蓟马顿时乱作一团,四下里乱窜。李静昀起手在马背上一搭,那食蓟马当即安稳下来,四腿瑟瑟发抖,马齿咯咯打颤,连大气都不敢喘。奎柯似乎察觉到什么,回头望了她一眼,展颜一笑,朝她微微颔首,以示认可。

    那蛟头人身的海妖冷眼看了一回,见马队渐渐安稳下来,跟奎柯打个招呼,涌身一跃跳入海中,使了个神通,“喀喇喇”一声巨响,汹涌的海水分在两旁,现出一条数尺宽的路途来。奎安大步上前,众人以蛮力牵住食蓟马,紧随其后步入渊海。

    海水逼在两旁,伫立如墙,李静昀打量着海中的景致,那食蓟马亦步亦趋,乖巧地跟着她,在它心中,身旁之人比刀山火海更可怕,它本能地觉得,跟着她,哪怕下地狱,也是莫大的机缘。

    行了十余丈,奎安停下脚步,路途到了尽头,水墙之中浮现出三艘黄犊舟,舱门大开,近在咫尺,几条潜蛟盘踞其上,目光森然如电,打量着这些陆上的妖奴,呲牙咧嘴,凶相毕露。众人腿脚发软,心中都有些打鼓,海中不同于陆上,水墙一旦塌下来,他们就是海妖口中的血食,躲都没处躲,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到了这一步,也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众人步履迟疑,牵着食蓟马钻入黄犊舟内,奎安一一清点无误,向奎柯和奎北点点头,三人分别踏入一艘黄犊舟压阵,舱门缓缓闭合,隔绝了滔滔海水。

    一船之隔,内外仿佛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李静昀举目四顾,四下里铭刻了避水的符阵,光芒闪烁,驱动癸水之气,推着黄犊舟缓缓滑行。舱内空间不大,人马挤得满满当当,她牵着食蓟马挤到舱尾,卸下货物,拍拍马颈,那食蓟马乖巧地伏下来,像一堵墙,将她隔开。

    众人见她靠在舱壁,坐得极为安稳,恍然大悟,待要学样,偏生食蓟马焦躁不安,不听使唤,怎么呼喝都不听,乱作一团。奎安逐一在马背上一按,他力量极大,食蓟马四腿一软,老老实实伏下,打着响鼻不敢再犟。片刻后,舱内安静下来,水声一阵响一阵轻,黄犊舟在海中滑行,速度渐快,却极为稳当。

    奎安来到李静昀跟前,隔着一匹食蓟马打量着她,目光甚是复杂。过了良久,他捏定法诀,施了个粗浅的妖术,布下一重无形帷幕,隔开众人的注意,轻声道:“奎璃儿,考虑得怎么样了?”

    他声音甚是温柔,落在李静昀耳中,却不由打了个寒颤,她面无表情,低头不言不语。

    奎安道:“柯老都跟我说了,黑风山是回不去了,不如随我留在荒北城,。”

    ,多么拙劣的情节啊,八点档的肥皂剧在上演,李静昀忍不住想放声大笑,她懒得与对方多费口舌,闭上眼睛只作不知。奎安叹息一声,“我知道你心气高,看不上我,不过事到如今”

    话音未落,黄犊舟似乎遇到了海中暗流,猛地颠簸了一下,李静昀眼中寒芒一闪,伸手对奎安一指,妖术溃灭,他身不由己往上一撞,脑壳磕在舱顶,顿时头破血流,昏了过去。然后,这世界安静了。

    熊精正手忙脚乱照料食蓟马,忽听“咚”一声巨响,奎安满头是血,不省人事,忙上前将他扶起,用力摇晃,试图将他唤醒。这一撞力量极大,也亏得黄犊舟足够结实,没有四分五裂,奎安如死了一般,怎么叫都不醒。

    足足过了数个时辰,奎安才悠悠醒转,头上鼓起一个颤巍巍的血包,似乎一碰就会破。他晕晕乎乎,想不起发生了什么,熊精七嘴八舌说了一通,他只得报以苦笑,这海里的勾当,实在生疏得紧,说巧不巧撞晕过去,实在是丢脸。他板起面孔,勒令众人不得多嘴,威逼利诱一番,瞥了奎璃一眼,见她脸色苍白,似乎有些晕水,靠在马背上不声不响,心中的些许疑惑也随之抛诸脑后。

    头上的血包始终没有消退,疼得厉害,奎安有些心神恍惚,不再找李静昀啰嗦。那包是如此之大,即便没人言说,换乘之际也瞒不过人,奎柯只是摇摇头,淡淡叮嘱他要小心,奎北却找个机会揶揄了他几句,令他羞恼不堪。

    东海道五十三次,黄犊舟一程接一程,一路平安无事,半载之后,终于抵达北海,停在了极北苦寒之地。众人牵着食蓟马踏上冰原,寒风刺骨,风雪袭人,饶是皮糙肉厚,一时间也冻得叫苦不迭,抱着双臂跳个不停。

    李静昀站直了身躯,放眼望去,只见白茫茫一片冰天雪地中,一座雪峰拔地而起,如利剑直插苍天,城池依山而筑,像一条巨蛇,在三轮赤日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令人心神摇曳,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蜷缩在黄犊舟中,舒展不开手脚,众人尽皆疲惫不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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