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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节

仙都-第2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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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灵九黎曾说道,“飞剑认主,剑生灵性,是为剑灵,剑灵化形,需以剑丝编织法体,通天阵一战后能将剑诀推衍至剑灵化形的剑修,屈指可数,寥寥无几。”

    剑灵也罢,剑域也罢,只是剑丝编织而成的神通,本无高下之别,剑丝为“体”,剑灵剑域为“用”,剑修练成剑丝,已臻于极致,要更进一步,唯有成就洞天。

    成就洞天,说难也难,说易也易。洞天至宝,自有灵性,为其塑造“器灵”法体,当其化形之时,攫取天地元气洗炼精元,反哺其主,醍醐灌顶,脱胎换骨,便是步入“洞天”的唯一正途。

    朴天卫突破剑丝关,造就剑灵“天禄”,可惜辟邪剑并非洞天至宝,止步于此。潘乘年手握先天鼎,执掌步虚洞天,却无有神通塑造“器灵”法体,亦止步于此。他们距离“洞天”只剩一步,然而这至关要紧的最后一步,始终迈不出去。

    时也,运也,命也。

第三十五节 自以为是的疯子() 
金三省一步踏入洞天,源源不断汲取天地元气补益己身,数个时辰之后,神完气足,业已度过了最初的难关。

    九黎将炼妖剑托于掌中,双手奉给金三省,悄然立于他身后,不言不语,一反当年指点江山智珠在握的故态。金三省为他重塑法体,他以灵性相投,那便是认其为主,冥冥之中,二人的命运已联系在一起,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昆仑掌门朴天卫,五行宗宗主褚戈,毒剑宗宗主石铁钟,御剑宗长老莫安川、丁原、阮静,还有东溟城城主魏十七,金三省一张张脸看过来,熟悉又陌生,恍若隔世。他沉吟片刻,目视魏十七,慨然道:“世事难料,因缘际会,既然天地崩坏到如此境地,自当以城主马首是瞻,略尽绵薄之力,但有差遣,不敢推辞。”

    洞天真人之强,在于天人合一,能驱使种种威力巨大的天地灵宝,只是金三省初入洞天,除了一柄炼妖剑外,身无长物,殊无多少神通可称道,何况以魏十七的强悍,又何需假借他人之手,金三省此言,只是表明姿态,甘居下位而已。

    魏十七展颜一笑,道:“恰有一事,要劳烦道友出手。”

    “请说。”金三省拱手致意,暗暗苦笑,魏十七开到口,绝非易事,定让他为难不已,不过身在东溟城中,又怎好推脱。

    魏十七将目光投向名为“炼妖”的雕像,神情一动,伸手点了点,道:“将镇妖塔至于此处。”

    金三省微微一怔,心中为之一松,欲回天地,必须借助九黎和镇妖塔之力,为此他义不容辞。“此事易耳,九黎”他回头直视剑灵,九黎略一犹豫,捏定剑诀,将炼妖剑轻轻一弹,飞剑倏地飞向空中,化作一座九层八面的巍峨巨塔,从云端缓缓落下,端端正正镇于山巅,塔身亮起无数符箓,光芒闪烁,水云法阵一十三层禁制,相生互补,层层张开,妖气冲天而起,消失于湛蓝的天空。

    洞天之内,再现洞天,瀑流剑在地穴下与炼妖剑相呼相应,一时间雷声隆隆不绝,炼妖山节节拔高,直入云霄,城墙向外拓展,将大片土地纳入城内,两座洞天彼此交融,为“仙域”注入了新的活力。

    东溟城上空,浓密的烟尘滚滚散开,阳光照彻每一个角落,鬼物啾啾躲入地下,众人纷纷走出屋外,仰头望天,热泪盈眶,经历了万里迁徙,重重劫难,终于再一次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万物欣欣向荣,洋溢着生机,有生之年能目睹这一切,是何等的幸运!

    永夜的天空,光明乍现,犹如黑暗中的火炬,吸引了强者的注意。茫茫东海之中,忽然掀起滔天巨浪,巨大的漩涡摧枯拉朽,直达海底,一条硕大无朋的黑龙飞出海面,盘旋在空中,望着东溟城的方向,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山河元气锁剜出的创口早已痊愈,东溟城又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关敖哪里还按捺得住,正待飞将过去寻衅报复,忽见南方一团火光直冲云霄,倏忽绵延万里,数息间已飞至视野尽头。

    一飞冲天,抟扶摇而上九万里,正是当年的穆鸟儿,如今的司徒凰。

    关敖咬得牙关嘎嘎响,催动黑龙蒸海功,将黄泉玄水一卷,急追而去,厉声高叫道:“穆鸟儿”

    这一声唤响彻天际,回肠荡气,司徒凰下意识将神通一收,凝神望去,却见黑龙关敖气冲冲扑上前,神情举止不大对劲,不禁扁扁嘴,嘀咕道:“关长虫,又发疯了!”

    同为天妖一族硕果仅存的元老,关敖并没有彻底丧失理智,他吼声如雷,唾沫乱飞,骂骂咧咧道:“该死的扁毛畜生,竟然敢蒙骗老子,那姓魏的混账根本不是仲曲蟮,他是那帮子妖奴埋下的钉子!”

    司徒凰竖起一根手指,冷冷道:“嘴巴放干净些,我什么时候说过他是仲偈血胎寄魂,血脉觉醒,也有失手的时候,他继承了巴蛇的血脉,这一点不会有错。至于妖奴,关妖奴什么事?”

    “那小子身开魂眼,驱动魂魄之力,别说你不清楚!”

    司徒凰知道他对妖奴恨之入骨,轻轻叹息一声,道:“身开魂眼,铸就神兵,本来就是这一界修士的手段”

    “扯淡,古修士都死绝了!”关敖粗暴地打断了他。

    司徒凰举袖一拂,抛出一具青铜棺材,见风即长,棺身镂刻着无数繁复的花纹,隐隐有禁制回环勾连。

    “他修炼天狐地藏功,‘金刚’法体大成,也是机缘巧合,从精金棺中放出傅地,窥破了五方破晓的秘密,胆大妄为,拿自身试炼神兵,竟然侥幸成功了。”

    关敖怔了一下,地藏功,精金棺,妖凤这几句话包含了太多的隐秘,似乎连天狐阮青都牵涉在内,不过他性子粗鲁,也懒得多想,喝道:“学了妖奴的手段,便是妖奴的同党,老子管不了这么多,不灭杀他,难消心头之恨!”

    “你跟他动手了?”司徒凰察觉到了什么,哂笑道。

    关敖老脸一红,哼了一声,没有吱声。

    “看来是吃了不小的亏,呵呵,不是我说你,你那暴躁的脾气,也该改一改了!傅谛方的厉害你我都清楚,要对付他,少不了魏十七出力,你若咽不下这口气,等灭掉傅谛方,再跟他做一场,我绝不插手,如何?”

    关敖摇摇头,瓮声瓮气道:“我不跟妖奴的同党联手。”说吧,将黄泉玄水一催,黑云滚滚,自投东海而去。

    司徒凰摇摇头,她之所以瞒着关敖,含糊其辞,没有把魏十七的底细和盘托出,正是担心这一点。当年关敖生有三子,爱若性命,无一舍得注入“血胎”,上界妖奴作乱,将其三子抽筋扒皮,强夺精魂,他对妖奴恨之入骨,对“炼魂神兵”深恶痛绝,敌视魏十七,也在情理之中。不过瞧他的反应,魏十七八成是把关敖得罪狠了,并非单纯的心存芥蒂,或者拉不下脸来,真让人伤脑筋

    天妖都是一群自以为是的疯子,一盘散沙,害人害己,若非如此,他们又何至于败在“妖奴”之手,如丧家之狗,惶惶然逃入这方洞天!

第三十六节 放汝魂魄自去() 
人心各异,各有所执,关敖既然不愿跟魏十七联手,也只能作罢,司徒凰振作起精神,投东溟城而去。

    天地一片漆黑,如亘古永夜,唯有东溟城上空,一片光明。隔着遥远的距离,司徒凰分明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妖气喷薄,直上云霄,驱散了浓密的烟尘,她心中疑窦丛生,如此强大而冗杂的妖气,究竟从何而来?

    无移时工夫,东溟在望,大河蜿蜒东去,河湾之间,火光耀眼,无数修士凡人合作无间,在高炉旁忙碌着,聚火法阵密密麻麻,不计其数,巨大的皮橐围成一圈,此张彼翕,循着某种节律,催动炉口那一抹天蓝的火焰。

    即便是“集香木**,复从死灰中更生”的妖凤,也对那一抹火焰有些忌惮,究竟是什么样的天材地宝,须以如此猛烈的阳火熔炼?

    司徒凰瞩目良久,把视线转向东溟城,城墙,屋舍,街道,行人,土山,肆廛,殿宇,石塔,石塔,石塔,石塔东溟城的一切在她眼中渐渐变黯淡,唯有那座九层八面的高塔,在天地之间,显得那么鲜明而突兀,几欲破空飞去。

    她情不自禁感到窒息,似乎被一双手扼住咽喉,艰于呼吸。

    通天阵,乾坤乱,星河倒悬,九州陆沉,正是这座石塔,抽取天妖的妖元回馈天地,将这个世界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巴蛇,夔牛,睚眦,朱雀,玄龟,螭龙,青鸟,天狐,天狼,一个个将肉身奉上祭台,成为这方洞天的一部分。

    魏十七把这座该死的塔弄到东溟城中,到底想干什么?她心中狐疑不决,第一次觉得情势已经脱离了掌控,进退失据,东溟城犹如张开大嘴的猛兽,让她觉得不安。

    “你在害怕什么?”魏十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执著,嘲讽,怜悯,冷酷,她品出了很多味道,一时间有些失神,旋即清醒过来,霍地转过身,却见他背负双手,蹈空而立,竟不知他是何时出现,看了自己有多久。

    寒意打心底腾起,司徒凰觉得很不舒服,他似乎是换了个人,身上有了几分傅谛方的气势,这让她想起那些低贱的“妖奴”,一旦获得了抗衡天妖的力量,就变得灭绝性情,残暴嗜杀。

    魏十七眼望东海,淡淡道:“那是黑龙关敖吧,他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司徒凰为之语塞,只得婉转地解释了几句,“他痛恨妖奴,你炼成神兵的事,我一直没跟他提起。他心结难解,只怕不会跟我们联手了。”

    “无妨。”魏十七顿了顿,“那么,你在害怕什么?”

    “那是镇妖塔吧”

    “不错,法相真人炼妖剑,炼妖剑内藏洞天,镇妖塔便是炼妖剑所化,将魂魄从肉身剥离,镇于塔下,处于虚妄和真实之间,你的很多族人都在哪里,天狐阮青,天狼魏云牙、郭奎都在,某种意义上,他们过得还不错。”

    “还不错?”

    “镇妖塔固然是不得自由的囚笼,这方天地又何尝不是,你我都清楚,日月星辰,山河大地,万事万物,都只是洞天灵宝孕育演化而成的一个小世界,你们来自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大千世界。”

    司徒凰越听越觉得心寒,魏十七似乎在说服她重蹈阮青的覆辙,主动投入镇妖塔,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尖刻刺耳,“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是谁?天妖族几乎死绝了根,阮猫儿心怀愧疚,愿意献出肉身,换来一些自我安慰,真伟大,真令人感动,真是个蠢货!”

    “你这么说她,是不了解她,她若不进镇妖塔,这方洞天断然维系不到今日。”

    “那又如何?天崩地裂又与我何干?大不了杀回上界去,杀他个尸骸蔽野,血流成河!”

    “你若有勇气走那一步,又怎会在此界恋栈不去?不是我小看你,杀回上界,是自投死路,没有洞天压制,单一个傅谛方,就足以屠戮你数百遍。”

    话越说越僵,心越说越明,司徒凰眯起眼睛,脸色变幻不定,一忽儿是青涩少女,一忽儿是丰韵少妇,一忽儿是半老徐娘,衣袂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魏十七恍若不觉,自顾自说下去,“阮青投身镇妖塔之前,留下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女儿,在其体内种下了‘血胎’,这是天妖传承血脉的秘密,她留下的后手。”

    司徒凰静默不语,眼眸中跳动着两团火焰。

    “血脉第一次觉醒,残魂夺舍,第二次觉醒,重铸本体,第三次觉醒,吞噬父母,到那时,天狐犹可重生。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看,你看那座塔”

    司徒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东溟城中,镇妖塔巍然伫立于天地间,如擎天巨柱,如定海神针,如梦,亦如幻。

    “那座塔,叫镇妖塔,是炼妖剑衍化的洞天,身入塔中,魂魄从肉身剥离,永镇虚妄与真实之间,不存,不灭,不老,不死。剑灵九黎掌控此塔,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没有一条魂魄逃得过他的手心,一念生,一念死,任取任夺,什么秘密都藏不住,什么心思都瞒不过。”

    “所以,阮青的一番心思全落了空?”

    “是啊,全落了空。昆仑传承数万载,能人智士层出不穷,据说曾有祖师将巴蛇的胃袋炼成法宝,出炉之日,即四分五裂,炸为碎片,留下的残片能吞噬炼化魂魄,种入体内,可免夺舍之虞。阮青的女儿由此逃过一劫,我也从中获益,没有机会变成真正的龙泽巴蛇,这一点让你失望了,是吗?”

    司徒凰沉默了良久,涩然道:“很失望,非常失望,你若是巴蛇,就不会是今日的模样!”

    “是啊,没有什么是长存不灭的,就连这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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