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殊途不同归-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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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野为什么对洛西风颇有顾忌?还不是因为他是洛景天的儿子。
护国天师七八年前入朝堂,名义上给太子做了一年多的老师。什么政治立场还用挑明了说么?
就像洛西风之前对我讲过的,照镜子的未必是脸脏。也可能是镜子不干净。
“阿黛姑娘……”轩辕野眉色一凛,旋即敛去尴尬。他轻轻咳嗽两声站起身道:“我已承诺这王府之内你可自由来去,无须任何人请示。
只是这段时日里,临安城周遭怪事颇多,难免草木皆兵。
阿黛姑娘既然知晓本王的顾忌,便与洛先生在这王府内好生将养。
若有得罪之处,请见谅。”
“喂!你——”我咬了咬牙,回应而来的却只剩一扇落门响。
阿宝拉了拉我的被角:“阿黛,我们这算是被软禁了么?”
我叹了口气:“妖物成狂,伤人害命,水道阻塞,难贡国库。太子一本参上朝堂,临王百口难辨。偏偏这个时候,我们太子太傅的大公子‘假惺惺’地上门来除妖解患,人家临王颇有怀疑也是常情。
只可惜了洛西风赤胆忠心的,那么多血都白吐了。”
“嘿!这个轩辕野真是小人之心,简直恩将仇报嘛!”阿宝抓着我的床单怒道:“你等我晚上扮鬼吓死他!”
“行了,你就别再瓜田李下了。”我对阿宝说,生于皇家子嗣的身不由己,你又如何能理解?
轩辕野,他跟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帝王……真的很像。
同样是边陲小国郁郁不得志的皇子,心怀四海,驰骋轻狂。
十年生育,十年教训。终于在而立之年兵临城下,开创了属于他的新纪元。
只可惜,我是洛梅妆。他亲手斩下的头颅,是我父王的。
血还丹换了容貌。嗜心蛊淬了毒药。
我最庆幸的,是因我先有了苏砚,而不用再去担心自己会不会对那个杀父仇人动真情。
因为我知道慕容凛爱我,爱惨了我。那种霸道无畏的绝宠,是可以叫任何一个女人沦陷不堪的。
还好,我已有苏砚。所以在毒簪刺向慕容凛要害的那一瞬,我并没有多少犹豫,却在他的目光用不瞑的弥留直刺向我之时,心里稍微疼了那么一小下。
都是孽缘……唉。
“帝王之家,男儿不得不安天下,有志张志;女儿不得不铭祖训,有仇报仇。”我无奈地苦笑道:“所以阿宝,我一点都不后悔转世为妖。活得长久一点,能把什么都看淡,走走停停,什么都不用特别急着执着目的。”
跳下床,我说我要去看洛西风了。
可是一推开门,就见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趴在门口。怯生生地眨着一双琉璃转波般的大眼睛。着一身橙黄的衣裙,水灵灵得叫人疼爱得紧。
我还以为这姑娘是王府内的某个小丫鬟,于是冲她略略微笑:“你好,你是有事找我?”
没想到一旁的阿宝就跟炸了毛似的,撞开我的肩膀拉住人家姑娘的手就往前面的回廊处推:“你怎么跑过来了?不是说叫你待房里的么!”
“阿宝哥哥,我肚子都饿了也不见你回来。这位姐姐……是谁啊?”
“她是……呃,我……我……”
“咳咳,我是阿宝的姐姐。”我凑上去,轻咳两声笑道:“阿宝,你这样可不厚道。好好的姑娘,你怎么可以欺骗人家金屋藏娇?”
“唉!你瞎说什么啦!”阿宝的脸腾一下全红了,跟水萝卜似的:“弯弯是我在城郊外遇到的,她说她哥哥失踪了,于是我——”
“大姐姐,阿宝哥哥说能帮我找到我哥哥,所以我就跟他来了。”
这姑娘名叫弯弯?笑眼弯弯,眉目清甜,可惜修为尚浅,还没说几句话就变成了一根巴掌大的胡萝卜,一蹦一跳地落在阿宝的怀里。
这会儿阿宝才说,那天晚上他从荟萃楼吃完酒席一个人到郊外散步,遇到正在独自哭泣的小姑娘。所以当时,我在城墙下骗灵狐变成的洛西风说,阿宝可能在郊外跟母萝卜约会……原来是真的!
我惊得合不拢嘴,阿宝却红着脸问我:“那个,阿黛,你能帮我问问这王府里有养兔子么?弯弯害怕……”
话音未落。就看到一只通体雪白的大兔子穿过草丛就扑过来,胡萝卜发出的尖叫很给力,就像猫尾巴被车轮碾过一样。
“雪球!回来——”
紫衣女人匆匆拨开灌木,弯腰拎起肉呼呼的大兔子:“阿黛姑娘,你起来了啊?”
这人就是刚刚进屋来给我送粥点的黎疏,王府的第一侧妃。
“见过王妃。”该有的规矩我还是懂的,虽然妖比人聪慧敏感,靠近一个人三五尺便知道她身怀的是善意恶意。
“王爷特意吩咐过,阿黛姑娘身子还虚弱的很。怎么这会儿就下来了?快点进去躺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要担待不起了。”
这阴阳怪气的,简直跟唐芷——不是一个段数的!
人家唐芷都是背后使坏,谁像这个女人这般高调猖獗没脑子!
阿宝用传音术悄悄告诉我说:“这女人八成是来找你麻烦的,没看轩辕野那双眼睛一盯着你就放光么!这种侧妃出身一般,没有特别硬的背景,也不是特别受宠,多半心思都很狭隘,你得当心点。”
我笑说,我当心个头啊。等洛西风伤好一下我们就走,难不成还在轩辕野这里当门客啊!
“不劳王妃费心了,阿黛身体并无大碍,念着师父,难以寝安。所以——”
“对哦,姑娘跟令师的事,呵呵,这么多双眼睛可都是看得清明的。
王爷这人就是这点好。胸怀大度,广招贤士。哪怕是有些奇特品行的,不问纲常伦理,也能海纳百川——
不过姑娘得知道,这朝中之水向来不好蹚混。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临安城跟铁通似的,谨言慎行也是为了少给王爷惹麻烦对不对?”
我手里要是有针,现在就能把这女人的嘴缝上!
但是洛西风就在后面的房间里,我可没心情跟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争飞醋。
而那个叫雪球的白兔子冲着阿宝怀里正发抖的小胡萝卜张牙舞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靠谱的兔子呢!真是。跟疯狗似的!
就在这时,对面的门一开,端着水盆的大夫从里面出来了。
我刚要拔腿迎上去,双腿一下子就僵了!
唐芷?!
来给洛西风治伤的人,竟然是唐芷!
“王妃娘娘,”唐芷抬起头,眉目一转,眼光从我身上直接扫到了黎疏脸上:“现有病人在内将养,若是有什么教诲。可否带人到他处?”
黎疏瞧了唐芷一眼,没再多话了。抱着兔子便走。
而我,真不知道应该跟着逃走还是留在原地等待唐芷的另一番‘教训’!
我宁可被黎疏这样的蠢女人劈头盖脸地嫌弃一番,也不愿对着唐芷这么可怕的对手不知进退。
“你……怎么会在这儿?”我咬了咬唇,踮着脚越过唐芷的肩膀,试着把目光往里推。
只看得到半张床,泼墨的长发淌满枕榻,露出被子的半个手臂微微垂着。
“我是师兄的未婚妻,出来找他不是天经地义的么?”唐芷看了一眼盆子里的温水和染满血迹的帕子。动作自然地往我怀里一推:“帮你师父换换,这才是徒弟该做的事。”
“你——”
竟拿我当下人使唤?!
还好我们家阿宝最给力,把弯弯往脑袋上一顶,接过盆子笑眯眯道:“我去我去,阿黛,你好好陪你师父。他昏迷中可是一直叫你的名字呐!”
他故意把‘叫你的名字’几个字咬的非常重,也不管唐芷的脸色这会儿变了多少个来回。
我觉得阿宝应该是骗我的,打又打不过唐芷,只能嘴上逞强。
我虽然挺爽。但心里也难有安慰,毕竟要洛西风昏迷的时候叫我的名字,这个难度也未免——
“阿黛……”轻幽幽的声音从卧室里面传出来,我撞开唐芷的肩膀,连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我师父在叫我,你算哪根葱啊!
“师父……”我扑倒床榻跟前,攥住洛西风的手。
一见到那惨白到陌生的容颜,我的心揪得连节奏都混乱了:“师父,我在……”
洛西风倒似没有完全清醒。干裂的唇颤抖得厉害。我抓起桌上的水,想要扶他起来。一眼又瞄到他胸前根根没入要穴的银针——
“你别乱动他。”唐芷站在门后冷冷地说:“生是我的夫君,死我要为他守寡。识相的,你还是滚回你的昆仑山天池吧。
怎么说也在师兄门下待了三年,可别等到像个过街老鼠一样被人追着打,连我们两家的名声一并坏了。”
我冷冷地瞄了她一眼,说不用你管。
不敢随便翻动洛西风的身子,我只能含着半口水,在口腔内温热了些许。当着唐芷的面。就给男人灌了下去。
我吻得很慢很慢,生怕呛到他。所以整个过程在唐芷的眼里看下去,简直就是掳虎须,逆龙鳞一样。
“你这不知廉耻的妖精,你——”
我仰起头,气定神闲地把洛西风的手轻轻放回被子:“哪又怎样?你以为他不知道么?别忘了这里是临王府,轩辕野本来就对近日来的妖邪之患颇为敏感。你要是把事情闹大,到时候,我师父撇不清。洛家人撇不清,你唐家又能摘得干净么?
唐芷,我师父说他不会娶你的。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跟有没有我存在是没半点关系的。”
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昏迷不醒的男人,我又撞出门去,迎上了阿宝送进来的一盆满满新帕子。
撸袖子搅了一片干净的,我回到洛西风身边:“唐家姐姐,辛苦你了。但是服侍师父的事,是我份内的。”
唐芷走了。走之前用目光告诉我——你等着!
我没有胜利的愉悦,只有冷情的哀伤。
从认识洛西风以来,还不曾见到过他受伤病重到这个地步。
从来都是一袭白衣,笑靥如花地摇着一柄跟他一样贱的扇子招摇撞骗——呃,招摇过市。
现在倒是好了,横竖任我摆布,我却除了只想这样痴痴呆呆看着他以外,找不到任何想做的事。
直到他突然开口说:“想不到……你吵架这么厉害。”
我啊了一声,手一抖,整个帕子都糊他脸上了!
“师父你醒了!”
“你们吵的那么大声,怎么还睡得着?”
洛西风抬手捏了下我的鱼鳃子,试着撑起来。
“你……你别动!我去叫唐芷帮你拔针——”
三十六脉银针刺穴,足足封了他胸前阳疏阴焦两大络,才没能让那灼阳逆息一股脑地攻入心脉。
说真的,这么凶险的状况着实是我之前始料未及的。出门我就哭了,唐芷抱着医药箱冷目相对。最后丢给我一副药:“去给他煎了。”
046 谁许你喊他名字?()
我顺从着接过药,本能地凑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唐芷冷哼一声:“我还能害他么?倒是你,妖心叵测。”
我无意与唐芷争斗,因为她说得并没错。无论她对我做什么,总是不会害洛西风的。
点点头,我说我这就去煎。
“等下,”唐芷叫住我:“我还有件事要问你。”
“恩?”我停下脚步。
“你们见到我的丫鬟绿影了么?”
听到这个快要被遗忘在床下的名字,我心头一凛。
这才意识到唐芷这次出来并没有带那个丫鬟在身边,为什么突然要问我呢?
当时我将她用符封住,又抹去了那一小段的记忆。最多二十几个时辰也就醒了,到时候还不是跟没事人一样跳出来?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警觉地等待后文。
“绿影给我留了张纸条,说她发现你鬼鬼祟祟地溜走了,于是跟上去。”唐芷从怀里摸出一小片纸:“可是我发现这张纸条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你和师兄都不见了。
于是我一个人回了唐家宅,直到几天前洛家师伯传信来,说了你们在临安城。但是似乎并没有提到见过绿影。”
我心道不好,难不成是因为我当时重伤在身,法术大打折扣,这一招‘洗忆诀’不甚奏效?
人家丫鬟醒来之后,拔腿就来追我们了?
“我并没有看到绿影,也许她追错路了?”我说。
“阿黛,绿影是我从小到大带在身边的丫头,比亲妹妹还要亲。”唐芷敛去脸上平静的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