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世者-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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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许岩还真的有点心动了。只是先前拒绝得太过坚决,当着陈遥雨的面,他实在不好意思立即就转变态度答应下来——陈遥雨好说歹说求自己都没答应,但外人拿一百万出来晃了下,自己就马上答应了,这未免也显得太贪财、太小家子气了吧?
倘若只是对着李卓,自己显得贪财一些还无所谓,但当着美女同学陈遥雨的面——许岩毕竟是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大学生,青春期少男最怕的事就是在女生面前丢脸了。所以,尽管明知道一百万就在面前唾手可得了,但许岩还是忍住了,只是风轻云淡地摇了摇头,淡淡说:“李少爷,钱不是万能的。这世上有些东西,还是钱买不到的。”——许岩嘴上装着逼,心里却是在疯狂地喊:“说服我,快,继续说服我!只要随便给我一个过得去的理由,我就答应你们了!”
但可惜,陈遥雨也好,李卓也好,两人都不懂读心术,也没办法窥知许岩此时的心理变化。两人都有点急了,也没留意到许岩态度上的微妙变化——当然,许岩要想走,他们也是不肯答应的,好说歹说赔着笑脸拦住了许岩不放。
双方正僵持着呢,远远地又开来了一辆车,是一辆黑色的奥迪小车。汽车奔这边开来,就在许岩身边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出现的却是市委副书记李尚原的脸。
李书记匆匆下了汽车,快步走上来,远远地他的脸上就堆满了笑容,他双手握住许岩的手,用力摇晃着:“这位就是许师傅吧?啊啊,久仰久仰,许师傅你好你好,我是李尚原,专程来向您负荆请罪来了。许师傅,我教子无方,犬子对您无礼,我是特意向您赔罪来了。”
不能不说,人与人之间真的是差距的,李书记作为市委领导,数十年官场的阅历和经验塑造出来的气场,这实在是年轻人无法企及的。李卓说过的同样话,换了李卓的父亲来说,那分量就截然不同了,那番话就变得很有感染力,让人很难拒绝他的请求。
要回绝市委领导家属是一回事,但要回绝市委领导本人,那又是另一回事了。许岩毕竟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学生,骤然间,那只在电视上见过的大领导突然出现在眼前,积威之下,他还是禁不住一阵微微心慌。
好在许岩跟着朱佑香混了一段日子,杀人横尸鲜血飞溅的场面都经历过好几回了,胆量倒也是历练出来了,骤然见到市里面的领导,他倒也没显出如何惊慌失措,只是客气地与李尚原握了手:“李书记,您好,您太客气了,还亲自过来送我。”
说罢,许岩就想抽回手来,但李尚原却是紧紧握住他的手不放,说:“许师傅,方才犬子无礼,这是我教导无方,我要向您赔罪的,还望您千万海涵啊——混账东西,还不出来,还等我去请你吗?”
李源闪闪缩缩地从车里钻出来,耷拉着脑袋,眼睛盯着地上,不敢看许岩,嘴里嘀嘀咕咕说了一阵什么,像是向许岩道歉的话,但谁都听不清楚。这位富家公子此刻一番落汤鸡的样子,全然没了方才的傲气。
李尚原气冲冲地过去,一巴掌打在李源的脸上,那“啪”的一声非常响亮:“你这混账东西,刚才不是很能说的吗?不要你说的时候,你就会唧唧歪歪,现在要你说了,你倒是给我说大声点,让大伙都听得清楚!”
李源抬起头,他对着许岩连连躬身,脸苦得象根苦瓜似的:“对不起许师傅,我有眼不识泰山,胡说八道,这是我不对,我该死,我混账,我恩将仇报,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不是个东西——总之,您要打要骂,都随您了。哪怕您心里不解气,拿棍子抽我一顿都没问题,就求您出手救救我的姥爷吧!我给您跪倒磕头了,许师傅,求求您了!”
说着,李源作势屈膝要跪倒,许岩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拦住了他,心下却是暗叹一声——许岩虽然不懂多少人情世故,但他也隐隐感觉到,对方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自己再不答应,那真要跟对方结下大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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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节 施救()
许岩瞪了陈遥雨一眼,后者自知理亏地避开了脸,不敢和许岩对视。…≦
许岩也不管她,转向了李书记,他说:“李书记,您如此盛情相邀,我也没办法了,只能勉力而为了。不过有件事,我要先跟李书记您知会一声的,贵府老爷子,他得的不是一般的病。。。”
说到这里,许岩顿住了话头,不出声地望着李书记,后者心神微颤,表面上却是依然保持着镇定:“许师傅您有话但说就是了,我是百无禁忌的,无论什么都能接受。”
“既然这样,我就跟王书记您实话实说了,贵府老爷子他得的不是病,是阴邪入体之症——”
李书记蹙眉:“阴邪入体之症?许师傅,您说的这阴邪入体,到底是什么病?有些什么说法呢?”
许岩故做深沉地停顿了一会,他说:“李书记,我已经说了,这不是病来着。
我们凡人活在阳界,阴间则有阴间,阴阳两界相隔幽冥,但两界之间偶尔也会有交汇,阴间的阴邪之气偶尔也会通过一些缝隙渗入人间,如果凡人接触到这些阴邪之气,就会发病而后死亡——这里面的事情太复杂了,说得太多的话,只怕您也不懂。”——呃,这不光是李书记懂不懂的问题,其实许岩也不怎么懂,再说下去,他从朱佑香那边贩卖过来倒卖的那些理论就要卖光了,他就要露馅了。
“这样吧,我就说得简单点,其实就是贵府老爷子冲撞了邪气了,被那阴邪之气侵入了体内——李书记,您知道的,阴阳相杀,阴邪入体,老爷子的生机和阳气都被阴邪之气所侵蚀,就会渐渐衰弱直至死亡——其实有些征兆,大家都可以看到,比如说病人脸上、身上的那层黑气,那便是侵入体内的阴邪之气了。”
许岩说着,在场众人的脸色都是微微变了——陈遥雨介绍许岩身份时候,大家已是有了这样的思想准备了,隐隐猜到文老爷子得的不是一般病,但骤然听到“阴间”、“幽冥”、“撞邪”这些词时候,众人还是忍不住心里一阵发寒。
陈遥雨美目涟涟,吃惊地望着许岩:她实在搞不清楚,许岩说的这些话,到底是真话还是为了扮演神棍而胡编出来的谎言?
李书记眉头微蹙,脸色一凛,听到这话,他的下意识反应就是想批评许岩宣扬这种毫无根据的封建迷信思想,但批评的话都到嘴边了,他才意识到不妥——现在可不是自己表现思想觉悟的时候啊,万一又得罪了这位许师傅,那可真的大事不好了!
他果断地打断许岩:“许师傅,您说的这些东西,太深奥太复杂了,我们这些俗人确实也听不懂。我们就想知道一件事,我们家的文老爷子,他还有救吗?您能救吗?”
许岩看出来了,这位李书记好像是很忌讳听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所以才不顾礼貌地打断自己——这分明是掩耳盗铃嘛!
他忍住笑,很诚挚地说:“李书记,承蒙您诚意来邀,我自然会竭力而为的。但有件事,我需得说在前头的:老爷子毕竟是年事已高,他受那阴邪之气侵蚀很深,生机已经很微弱了。这样,我等下驱邪时候,老爷子的身体能不能抵受得住,这还真是个未知数来着。
所以,李书记,我是丑话说在前头了,您要我动手,但到底能不能救回老爷子,我真不敢保证——有可能,是药到病除,那自然是最好;也有可能,病人就当场就。。。这种事,我也是确实没把握的。”
听许岩这样说,在场众人都是脸色微变,都把目光投到了李书记脸上,却见李书记微微沉吟,他问许岩:“许师傅,恕我冒昧问您一句,按您的估算,如果您出手,救回老爷子的机会能有多少?”
许岩装模作样地沉吟片刻,答道:“倘若是刚才就开始动手救人的话,我还有五成把握的;但现在已经过了快一个钟头了,病人的生机又弱了几分。。。成功的几率已经降到四成左右了。如果继续拖下去,成功的几率就会变得更小了。”
李书记脸色勃然变了,他回头狠狠瞪了李源一眼,后者吓得连忙身子一缩,躲在自己大哥身后,嘴里嘀咕道:“我怎么会知道。。。”
李书记收回了目光,他对许岩斩钉截铁说:“有四成把握。。。那也够了!许师傅,老爷子就拜托你了!只要您尽力了,无论能不能把人救回来,我们都一样感谢您,决不会怪您的。”
在这种大事上,这位李书记如此果断坚决,这倒是让许岩颇为诧异。他问:“李书记,这么大的事情,四成把握确实不大。。。您不考虑一阵,或者和您家人商量一下吗?”
李书记摇头:“不用考虑了——医院那边,京城来的医疗小组和本地的专家都说没办法了。许师傅,你的四成把握虽然不大,但总算是一线希望,总比拖下去等死强,时间拖得越长,老爷子的希望就越小!
老爷子的其他儿女都不在锦城,要等他们赶来已经来不及了。彤丹是他女儿,我是他女婿,在这边,我们就是老爷子最亲的亲人了,这一把,我就做主赌了!
许师傅,我家的老爷子,就拜托您了!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过去吧!”
关键时候,李尚原能迅速地分析利弊,坚决拍板,果断决策,毫不拖泥带水,这种分明快断还是很让许岩佩服的——难怪对方能当上大领导,果然有其过人之处,这种决断的魄力就不同一般。如果换了自己,哪怕理智上明知道这是最好的决策,但关系到自己亲人的性命,决计没办法像对方那样干脆利索地下定决心。
一行人坐上两辆车,又回到了李尚原家中。大家匆匆上了二楼,本地的专家和医疗小组的医生都聚在病房里,看到医生们脸色阴沉,李尚原心下一凉——难道自己来迟了?
他往床头那边瞄了一眼,发现心跳仪上还有微弱的线条跳动,他才微微放下心。
李尚原抓住医疗小组的负责人问:“钟主任,老爷子怎么样了?”
钟主任神色凝重,他沉重地说:“李书记,文老的病情很不乐观,心跳和呼吸都更微弱了,已经是濒临临界点来。。。怕是未必能熬到下午了。”
知道老爷子还有呼吸,李尚原微微放心。他转身面对许岩,肃然道:“许师傅,你就放手治吧,现在都这情况了,再坏也坏不到哪去,现在死马且当活马医就是了。你需要什么,你说就是,我们马上办!”
许岩上前探了一下病人,发现病人的呼吸和心跳都比上次的宫建国还要微弱——这真真正正是命悬一线了。老实说,朱佑香的丹药能不能救回,或者说,老人还能不能把朱佑香的丹药给吞进去,许岩还真的没把握了。
许岩朗声道:“李书记,我要两件事:一是要一杯干净的水;二,让这里的医生和护士们都出去吧。不然人多眼杂,我不方便。”
要杯干净的水,这很简单,李家大公子当即扛了一箱的矿泉水进病房里;倒是要把医生和护士们赶出去,这件事倒是颇费了一番功夫。
要请本地的医生出去,这事还好办,他们毕竟是锦城当地医院上班,是李书记属下的,不敢不听话;但是要把那来自京城随同照顾文老的医疗小组赶出去的时候,李书记就碰到了麻烦,医疗小组的医生们坚决不肯走。
带头的钟主任振振有词地说,自己是受办公厅和保健局委派过来治疗文老的,只要文老还有一口气,他们就要陪护在文老身边尽最后一份力,要记录好文老的病情变化,将来好向保健局汇报,这是他们的职责和工作,李书记虽然是文老的女婿,但也不能把他们赶离文老身边。
在这生死攸关的紧急时候,偏又碰到这么一群不懂变通的迂腐家伙,真是让人揪心。看着文老的呼吸一刻比一刻微弱,李书记心里真是火燎一般急。他望向许岩,却见许师傅正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那,目不斜视,摆明不肯妥协的样子——李书记却也不敢再劝他,他害怕再去烦他的话,这位脾气古怪的高人说不定真要拂袖走人了。
两边僵持了一阵,最后,李书记终于失去了耐性,他招呼了一声,全家老小男女齐齐上阵,把医疗小组的几个医生和护士都给硬生生地推了出去。李家的两位公子关上了病床的门,死死地顶住了门口不让其他人进来,任凭医生在门外嚷个不停也只当没听到。
李书记扶着膝盖,喘着粗气问:“许师傅,可以开始了吗?”
看到李家确实已经尽力了,许岩倒也不想再为难他们了。他点点头,接过了一瓶矿泉水,走近病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