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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节

问剑录-第1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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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葛涵、阮修竹四人也是一样,个个都是两袖清风!怀空等人得到李豫所赐的百

    两黄金,也全都留在苏州的店里了,唯诸葛涵留了一些碎银在身上,也由於雇

    船家来彭蠡湖,花光了!这下可好,原来他们五个人,连一两银都拿不出来!

    五人一时面面相觑,都期望能从对方身上挖出些银钱来。

    蓝母见了他们的表情,即知他们没钱,道:「没钱租个啥人?屁也不给你一

    个!」说着,便要将蓝沐雨拉回屋里去。

    诸葛涵没好气的叫道:「死老太婆,给你比一两银更有价值的东西总行了吧

    !」

    「那可得看看有无那个价值!」蓝母回头道。

    诸葛涵再不应声,便将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她头上只有这么一根簪子,一

    时头发如黑瀑般散开,长已过腰。怀空看傻了。

    蓝母则盯着诸葛涵手上的簪子。

    那簪子通体碧绿,不是一般的玉,是璧钗!钗头镶吊着两串细小的金珠,原

    来是根翠璧金钗。

    「这根钗子,你便再花五十两、一百两,也找不到一样的了!」诸葛涵道:

    「别和我说它在你眼中不值一两,否则你便等同承认自己是瞎子!」

    蓝母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簪子,她直愣愣的伸出手,喃喃道:「值了

    ,真是值了……」

    「慢着!」这回是阮修竹喊话,她也从怀中摸出一根钗子,直塞进了蓝母手

    里,道:「这个给你就够了!」趁着蓝母未及回神,便将蓝沐雨拉走了。

    蓝母一怔,六个人且走且跑,一下子就去远了。她这才细看手上的簪子,只

    是根铜簪,但簪头上却镶了颗小指头大的珍珠,光这颗珍珠,便价值不菲了!阮

    修竹怎能给得这么乾脆?

    六人来到湖口镇,时在正午,石绯道:「要不要找间客栈吃饭?」才一说完

    ,就有点后悔。

    他们哪来的钱吃饭?

    阮修竹二话不说,见着一间当,独个儿便闯了进去,过不多时,又走了出

    来。她抖抖手上的荷包,道:「钱有了,吃饭去。」

    那荷包抖了也没发声,却不是里头无银钱,而是太饱实、塞满了,发不出碰

    撞声来。石绯疑道:「你当了什么东西?」

    「瑞思给我的首饰,反正用不着了,就全当了。」阮修竹应道,走没几步,

    见了一间客栈,立即又没头没脑的撞了进去。

    蓝娇桃见了,摇头道:「冒冒失失,她作事从来不和别人商量的吗?」

    「从来不。」蓝沐雨回道。

    「对,从来不。」诸葛涵也道,十分笃定的口气。

    蓝娇桃与怀空对视一眼,然后,又同时投注给石绯同情的目光。

    石绯也只能苦笑而已。

    说归说,总不能在街上站着,五人还是跟了进去。

    有钱就不必客气了,阮修竹已要了一间厢房,连酒菜都点好了。

    进房后,蓝沐雨先要替诸葛涵将头发挽上。蓝沐雨接过那根翠璧金钗后,一

    时也看傻了。

    适才距离远,看不真切,近看才知道,这根钗子不仅是翠璧,还会发出淡淡

    的绿光,拿在手上,才感觉到它温和的触感,不得由衷赞道:「好美的钗子!以

    前怎没看你用过?」

    蓝娇桃走近看了细瞧了会儿,道:「这是蜀中的东西。」

    诸葛涵不禁惊异的看着蓝娇桃,那眼神很明白的表示:你怎知道?

    蓝娇桃道:「璧会吸气,这钗子有湿气,但不是一般的水气、雾气,是不成

    雾的湿气。只有蜀中才有这种又湿又温的空气。」

    诸葛涵颔首道:「对,这是蜀中的钗子。」她顿了一顿,又道:「这根钗子

    以前不能用,它是我爹和我娘的定情信物。」这算是回答了蓝沐雨的问题。

    怀空道:「若是天纵英才夫妇的遗物,何只百两?该是千金不易了!」

    蓝娇桃略略皱眉,喃喃道:「诸葛静、谢祯翎……」

    这句话又让诸葛涵怔住了 ̄诸葛静的名字,世人皆知,那没什么稀奇;但知

    道她娘闺名的人却不是太多。

    蓝娇桃无事般回位坐下,道:「云南人都知道。我小时候听说过,这两人是

    牺牲品……」

    「什么牺牲品?」阮修竹好奇的追问。蓝娇桃摇摇头,道:「不晓得,说故

    事的人只有说他们是牺牲品。」

    诸葛涵唯垂首不语而已。

    她一辈子都不会忘,不会忘记被世人称作天纵英才的父亲,为什么会躲

    在箭村,为什么不管是朝中、还是在野的人们想请他出山,他都一概拒绝……

    他拒绝的方式一向很简单,只是甩起袖子露出手臂、还有张开嘴让对方看看

    而已。这样就很够了。

    因为……

    「好了。」蓝沐雨出声,打断了诸葛涵的思维。

    诸葛涵的头发重新挽起了,也不是挽,而是编成了个长辫子,辫尾又上卷在

    后脑。看起来很复杂,但只用一根钗子固定而已。自然,在左额前的那幕浏海还

    是留着,遮着她左额上那铜钱大的烙印。

    诸葛涵甩甩头,钗子并无丝毫松落滑动,就像钉在头上了,即笑道:「沐雨

    的手还是一样巧!没有你作不来的女红。」

    蓝沐雨也报以一笑,而后向阮修竹道:「姐,你们怎么会来?是不是君弃剑

    要你们来的?」她问得很期待。

    阮修竹听了,立即蛾眉倒竖,怒道:「不是!那无情无义没血没泪的人渣!

    他根本不会想到你,你也不用再想他了!」

    她这一喊,厢房中顿时宁静了,人人都垂下了头。

    蓝沐雨傻住了。人渣?骂谁?是君弃剑吗?他怎会变成了人渣?又怎会无情

    无义没血没泪了?

    阮修竹道:「那浑蛋,把我们全赶走了!这就算了,他居然还把绯提起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丢到大街上,他还骂小涵冒充了诸葛静的女儿、骂怀空是秃驴!

    气死人了!真的气死人了!我一辈子都没让人这样骂过!」她说得很直接,浑没

    注意到秃驴这两个字实在不该出口。

    「怀空不是秃驴了!」诸葛涵纠正道。

    阮修竹道:「又不是我说的!是那浑蛋说的!」

    怀空唯摇头叹息而已。

    「他并没有骂你啊,你何必这样生气?」蓝娇桃哂笑道。

    「你又没被骂、也没被丢、没被打,你当然不气!」阮修竹叫道:「可是他

    污辱小涵、他把绯丢到街上!我怎可能不气!」

    石绯道:「说真的,我也以为他会骂我……」

    阮修竹道:「骂你什么?你什么也没作错,他能骂你什么!」

    蓝娇桃道:「怎会不行?他大可以说我和绯是云南、吐番的间谍,是卧底!

    也可能是他骂累了,直接用丢的比较快吧。」

    蓝沐雨终於回神了,问道:「姐,你说有人被他打了?谁被打?」

    「是王道……」石绯愁然道:「那一下捱得着实不轻,整个门板都撞烂了!

    也不知道他的伤势重不重……」

    「没被当场打死算很好了!」阮修竹哼声道:「沐雨,你知道了吧?他就是

    这样一个忘八!连伙伴朋友的性命都不管了,还嫌我们累赘!这两个月来,我整

    天在店门口招揽生意,真不知道是为了哪桩!我看他是怕了,想躲起来,怕人多

    容易被发现,怕被我们拖累,所以才赶走我们!」

    蓝沐雨疑道:「躲起来?为什么要躲起来?」

    蓝娇桃道:「倭族就要打来了,或许他是觉得无有胜算……既然打不过,那

    就只能逃,只能躲……」

    「他会躲吗?」蓝沐雨皱紧了眉头,道:「虽然我和他相处的时间很短……

    可是从传闻中来看,他不是一个会逃避危险、逃避麻烦的人。」

    「传闻哪能作得了准!」阮修竹道。

    「那我们别说传闻吧。」蓝沐雨转向石绯,道:「绯,你和他相处最久,你

    觉得他会吗?会逃避困难、逃避危险?」

    石绯一怔,立即想起了前年四月,他与君弃剑初会面的时候……

    那时的君弃剑,只配着一把无鞘剑,带着王道、魏灵,仅仅叁人,堂而皇之

    的挡在他义父马重英所率领的五千铁骑前头……

    这是何等场面?当时义父根本不用下令攻击他们,只消五千铁骑行军不停,

    他们立刻就要被踩成肉屑!以此观之,君弃剑会躲避危险?无稽!

    「不会!」石绯极笃定的应道:「不只不会躲,他会迎向危险!」

    蓝沐雨又问:「他会无情无义,只顾自己逃命?」

    「不会!」这次是蓝娇桃应话。

    蓝娇桃也想起了,杭塘山上,君弃剑为了取蛇王胆救他的小徒弟寒星,硬撑

    着毒素未除的病体,上杭塘山捉紫冠鳞虺!君弃剑为了救徒弟,连自己的命都可

    以不要。以此观之,旁人也就算了,他又怎可能弃诸葛涵於不顾?

    除非他打心底认为诸葛涵是冒充的!但这没有道理啊!

    「他没血没泪,倒可能是真的。」怀空幽幽说道:「他在庐山集英会上,血

    几乎便已流光了。而且,他也从来不曾哭过。」

    蓝沐雨道:「那便是了,他已死过,还怕死吗?事实证明,他面对危险,不

    只不会躲,还会迎上去!」

    众人心里都默认了,他们都深深的记得,君弃剑以身体接下了元仁右与徐乞

    搏死命一击的那一幕!

    这种行动原本就是送死!他怕死?可笑!

    「他不是想躲起来?」这会子原本怒气最盛的阮修竹也感到疑惑了。

    「决计不是!」怀空笃定的应道。

    「那他为什么要赶走我们?」阮修竹又问。

    这问题不好答,一时无人接腔。

    半晌后,蓝沐雨道:「我觉得,只有一个理由能让他赶走你们。」

    众人都期待的看着她,想知道那个理由。是什么理由,大到他连小涵都要赶

    走?他明明和小涵说过,就算黏着我也无妨啊!

    诸葛涵忽然想通了,呆然道:「莫非……危险就在哥身上?」

    蓝沐雨缓缓颔首,道:「以我对他的认识,只能猜到这样。至於是什么危险

    ?这就要问你们了,毕竟你们和他相处的时间,都比我要久得多;他身上发生了

    什么事,你们要比我清楚得多。」

    诸葛涵闻言,愕然望向怀空。

    怀空也想通了,极沈痛的说道:「傻了!我真是傻了!怎就没想到,他是打

    算自己去对付倭族!因为他知道此事无有胜算,不想让我们也一起送死,只得将

    我们先行送走了。但若明言,我们必然不肯乖乖离去,於是他只好大扮黑脸,把

    我们一个一个全都撵出门去,我们大怒之下,就不会明察是非,只会怨他恨他,

    自然不会再回去找他。若不找他,也就等於远离了危险……这就是他想让我们保

    命的办法!」

    怀空只说对了一半,君弃剑不只是要自己去对付倭族,而是感受到更大的危

    机!这危机还躲在暗处,不知何时会袭来、也无有解决的办法,为了让其他人远

    离危机,他唯一的选择,就是让自己孤身一人!

    只是,有个他撵不走的屈戎玉留下了。

    石绯对着蓝沐雨叹道:「我和他认识这么久,对他的了解,居然还比不上你

    !」

    「这就叫旁观者清吧。唉!真不该让你们把话说完!」

    这句话不是厢房里的任何一人说的,而来自厢房外。

    房门打开,走进二人。

    前是常武、后是龙子期!

    首发

第五十五话 遗言 ̄之叁() 
十月四日,锦屏山。

    这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十五年前的十月四日,织锦命丧嘉陵渡口;十四年前

    的十月四日,君聆诗於锦屏山上立衣冠冢,并将其义子取名为君弃剑。

    「原来……已经十五年了……你有在算吗?」

    君聆诗步上山来,他推着一辆轮椅,椅上坐的是白柏,木色流第二代行四、

    黑桐的四师兄。

    面对着白柏的问题,君聆诗浅浅一笑,没有回答。行至冢旁后,他蹲下身子

    ,用双手细心地将冢上的杂草一根一根拔去。

    这动作将近一个时辰才结束,虽已入秋,但日头不小,君聆诗已汗湿襟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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