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录-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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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太近了,无法再保证能够绝对闪过,只好去挡。
「不妙!」晨星却暗忖 ̄他的师父黄楼曾说过,十三年前参与灵山一役,也
见过当年的林七绝单挑云南第一杀手喀鲁。
当时喀鲁发出过手里剑对付林七绝,林七绝已经气力用尽,无法挡格,只能
勉强闪躲。
可是木色流第二代行三的红桧却说:这种暗器突出四角,发出後会旋转,如
果挡它,很难保证它一定会弹开、而不是转向身上的另一个部位。
所以,手里剑不能用挡格来应付。
但是,木桩上的当啷声却愈来愈密集。
只能祈祷叶敛运气好了!
可是,晨星隐隐听到了一些很细微的声音。
滴嗒.滴嗒……
晨星无法很确实的掌握到叶敛的身形,无法仔细观察,可是凭直觉与经验判
断,非常有可能,是叶敛的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心里的想头还没定下来,忽然听到一声叮!
很重的声音,比格下手里剑的声音响得多。
抬眼望去,叶敛已到了北川球眼前数尺而已,北川球不再发出手里剑,右手
搭上了一把匕首。
叶敛的移动停下来了,才看到他左嘴角边和左眉渗出血滴。
左眉的伤口,离眼睛,一寸不到!
只是一瞬的静立。
也只是一瞬的反应。
北川球的右手,提起的动作尚未完全……
也几乎是看不清无鞘剑如何舞动。
北川球已自梅花桩上落地。
跌落。
叶敛跟著也掉下,直接坠地!
北川球站起身,却在眼前尺馀见到棍端。
晨星摆起捻丝预备出招的架式,直对著北川球。
因为叶敛所用的武器是尚未开锋的白铁钝剑,不攻击要害,便不太可能创伤
对方至不能自由行动的程度,晨星预料北川球起身後必会有所动作,自要预先将
其制服。
黄楼创出的捻丝,在破坏力上名列中原三大绝技之一,给这架式当头罩
住,即便是皇甫望,只怕也不敢稍动。
王道很快取来绳索,将北川球双手反在身後牢牢缚住。
魏灵急忙看视叶敛,这时才发现他身上,在胸腹上中了三发手里剑。
那样子,倒不是档格弹进,反而较似他自己用身体去迎上。
魏灵急道:「你伤得怎样了!?」
叶敛咳了一声,见魏灵眼中几乎溢出水色,道:「又不是什么重伤,我还没
要死,别哭来触我霉头……」说完,便倚著梅花桩撑起身。
魏灵忙用衣袖在脸上一抹,正色道:「你干嘛用身体去接镖?」
叶敛将插在身上的手里剑一枚枚拔出,道:「因为……唔 ̄我觉得如果躲开
……呀 ̄鹤氅会被射破。所以……噫 ̄只好用身体去接啊。」他拔一枚、便轻叫
一声,虽然不是什么大伤重伤致命伤,不过要把插在身体里的某样东西拔出来,
多少会有点痛,不信自己去试试。
如果没机会中镖,那可以去拔牙,意思是差不多的。
魏灵听了,哑然 ̄这件鹤氅,真的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王道缚实了北川球之後,便问叶敛道:「怎么处置啊?」
「留下他罢,我有用处。」叶敛站起身,抚著伤口,呼了口气,道:「绯怎
样了?没大碍吧?」
王道检视了一下叶敛的伤口,摇头道:「他的肉比你多,捱一个小镖在肚子
上不过是流几滴血罢了,现在大概上好药了。你的伤势反而比较重。」
晨星听叶敛说要留下北川球,便道:「拿块布来塞住他的嘴吧,师父和我说
过,倭族刺客一旦战败,落入敌雠手里,往往会选择自尽。」
「对喔,也要绑脚。」王道转身,便要去找布和绳子。
叶敛一把将他拉住,道:「不必了……如果我没猜错……」他走向北川球几
步,道:「你是不是听不懂汉文?」北川球很快摇头。
「果然……」叶敛暗叹一声,又问:「你的舌头是不是已经被割断了?」
北川球应声张口,把晨星等三人吓得瞠目结舌,愕然不知何以对。王道、魏
灵已受不住,只觉得一阵呕心,急忙转身。
北川球的嘴里,空空荡荡,牙齿不算,只剩下了半截舌头。
叶敛道:「我之前就想过,为什么他一直不说话……」
「那,至少也要绑脚吧!」王道背对著叫道。
叶敛却一笑道:「带进屋里再绑,他不会跑。」
「不会跑?」晨星也惑然了 ̄北川球有能力在他家中突施偷袭伤及石绯,虽
然当时的气氛,晨星本身没有太提防,但是北川球的轻身功夫应该是有一定水平
,怎说他不会跑?
紧接著,晨星才发现北川球的左脚似乎站得很虚,没实实踏在地上。
晨星一怔,道:「你……到底是怎么将他打落的?」
叶敛道:「没什么……我用剑尖、剑刃、剑萼打击他的左膝罢了,现在应该
还在麻痹状态吧。」
「三下?」晨星又问。
「是啊,三下。」叶敛答得很轻松。
晨星默然,王道、魏灵愕然。
虽然是在黑夜,他们连看都不甚看得清楚的动作,叶敛竟能一气呵成连击三
下?
这在叶敛来说却是很自然的:一剑出而不返,剑尖刺上、剑刃划过、剑萼重
击,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动作而已。
因为,一刀划下,水仍将自流,用力再猛也是无济,不如一招走到底,断其
一瞬。
虽然只是一瞬,但确确实实已断过了。
水,能断而复流;身,不可能创而无恙。
单单一招所展现出来的造诣,已经大大超越本身的原有水平了。
抽刀断水水更流
首发
第五话 稀家团圆 ̄之三()
年度刷新,公元七七三年,大年初二。
叶敛与石绯的伤势都不重,经过一天的休养,已经活动自如。
北川球则被留在马房,既然他不能说话,又不能将他四肢的束缚解开,等於
他也无法写字,则很难自他身上获取有用的倭族情报。
更何况,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书写汉字。
大街上行人不多,有的只是些四处走访拜年的人们。
晨星还在大厅上招呼著前来拜访的友人,门房却忽然跌跌撞撞的冲进来。
跨过门槛时,一个没注意,脚下一拐,门房直接仆倒在大厅众人面前。
一名客人见了,笑道:「晨星,你家的仆人见了你,都要行五体投地大礼吗
?」
当著一众来客面前,晨星狻为尴尬,忙道:「阿昭,你在干什么?」
门房把自己的脸从地板上拔出,也顾不得抹去灰尘,急道:「有客!」
「什么大……」晨星口中的人物两字还未吐出,对方已堂而皇之的步入
大厅。
晨星见了,亦不得不为之一怔。
两名装束与北川球一般的人,一男一女,一望而知必是倭族人,两人中间挟
著一匹大狼、狼背上坐著个小女孩。
那男的一直将手搭在小女孩肩上,大狼的左前左後肢、右前右後肢则分别被
粗麻绳绑缚。
那麻绳的长度,仅容大狼左右摆动勉强步行,想要跳跃、奔跑,那就万万不
能。
晨星勉力站起,可是表情已如临大敌。
也不对……不是如,是确实。
一众客人见了晨星神情,知道出事,慌慌一齐起身告退。
晨星只能颔首道:「不好意思,有紧要事要处理,不能招呼,各位慢走。」
一阵杂沓脚步声後,晨星呼口长气,绕过来人身旁,扶起门房,道:「去叫
叶敛出来。……和阿辉一齐,把马房里的那个倭族人也带来,记得不能解开他的
手足。」然後才走回主位,道:「两位请坐。」
「不必。」栗原辅文淡然回道。
「那,就等叶敛出来吧。」晨星强自镇定,拿起杯子喝了口茶。
晨星心里很明白,他们将寒星擒来,很大机会是要交换北川球。不过更重要
的是,原定帮是否出事了?
不多时,叶敛急忙跑来,门房必然将来客形貌告诉他了。
叶敛见了厅中三人一狼,眉头不禁紧蹙,心里的想法与晨星完全一致。
跟著,门房阿昭与护院阿辉,也把北川球扛进厅来。
他们将北川球放到晨星与叶敛身旁,便赶紧告辞离开。
「两位一齐出现,难得哪。」对瞪半晌之後,叶敛先行出声。
栗原辅文道:「不要会错意,我们不是来换人的。」
听到这句话,北川球瞪大了双眼,晨星、叶敛也狻感咋异。
栗原苗跟著道:「北川能力不济,这次行动本来就是我们的累赘。师父得到
消息,决定另派二人前来取代北川执行任务。这个小娃,只是我们的见面礼。」
叶敛觑了北川球一眼,看到他的表情,可以肯定如果他能出声说话,一定会
很想痛斥无情无义的师父与同伴。
放弃累赘以求任务顺遂?那一开始就不应该派他出来不是吗?叶敛忽然觉得
很难理解这些倭族人的作法。
或者,这是另一种去芜存菁的方式?
「原定帮怎样了?」晨星霍地起身,沈声问道。
栗原辅文把自己的右手从寒星肩上提起,寒星猛然哗声大哭!
她捶打著栗原辅文,哭叫道:「还我爹爹!还我雷叔叔!」
才喊了这两句,栗原辅文又将手放到寒星肩上,寒星的动作声音又停止了。
隔著覆面布,无法看清对方的表情,但叶敛觉得,这两人都在笑。
害人性命、掳人家小,好得意吗?
「在你们汉人的除夕夜里命丧黄泉、家破人亡,雷斯林与寒元怎么也想不到
吧?好个稀家团圆的好日子。姐,走吧。」栗原辅文淡然道。
说完,栗原辅文将右手一推,寒星便顺著势子伏倒在药师小狼背上。
晨星与叶敛,呆然看著二人离开。
药师小狼晃动颈子,想弄醒寒星,但寒星却无反应。
药师小狼忽地扬首,悲声长嚎!
晨星、叶敛,也听得惊心。
这是什么稀家团圆的狗屁年?!
晨星与叶敛呆立,对视许久。
由对方的表态、和寒星的行为可以很明白的判断,原定帮的两位头领:雷斯
林、寒元已遭不测,这是肯定的。
「先弄醒她吧。」叶敛走上几步,蹲下身子去解药师小狼脚上的麻绳。
药师小狼也狻合作,静静站著,任叶敛在自己脚边乱搞。
晨星摇动趴倒在狼背上的寒星,却没丝毫反应。
晨星起疑,便拨开寒星覆在後颈的头发,赫然见到寒星後颈印了个黑点!
虽然是猜中了,但晨星心里著实有点吓到。
叶敛解去了药师小狼的缚脚绳,见晨星面有愕色,起身一看,也不禁呆然。
就是一般行脚大夫、江湖郎中,或者是刚刚开始习武的武夫,甚至是平民百
姓,都知道人身有三大死穴,一旦有损,轻则百脉俱废、重则必死无疑。
三大死穴分别是气海膻中、後脑玉枕、背门灵台。
除此之外,後颈大椎亦是万不能伤的要穴。
但,知道是一回事……
「他们……会打穴……!」晨星颤声道。
知道,是一回事;晓得位置,是一回事;能确实击打,是另一回事!
所谓打穴,用意在於阻隔气脉,所谓练功分内功外功,外功练体、内功练气
,人体一旦无气,全身机能便如同一滩死水,无法拥有生命力。
阻隔气脉,内息无法自然流通,也能确实造成暂时性的部位瘫痪。
即是俗称的打穴功夫。
打穴,自然是一门极复杂、极高深的学问。要打穴,不只是需要一定的武学
造诣,多少也必须了解点医理,才能确实掌握穴位。
虽然由寒星後颈的瘀血可以看出,栗原辅文纯靠指力打穴,而非内劲,但也
已说明,他确实会认穴。
也由於他会认穴,才能用一支手掌压在寒星肩上,便完全控制了寒星的语言
、行为能力。
又对看一阵,两人心里多少都有了点恐惧感。
「你猜……皇甫盟主对上他们所谓的师父,有多少胜算?」叶敛忽然说道。
晨星一怔,道:「我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