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滴江山-第1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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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说话,陷入了思索当中。
这时,密楼外的喧闹声突然又大了起来,他对老管家道:“好了,你可以先出去了,把府里安抚一下,让他们不要吵闹。”
……
长林伯府大门口。
自从四个人飞进府中,里面的喧嚷吵闹就没有断过,有些话语之意也让他们两个守门人惊骇,可这个时候更是不敢凑上去看热闹了,可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就这么双股战战的守在大门口。
突然,街面上传来哒哒哒密密麻麻的马蹄声。
很快,一群将士就围住了长林伯府,鸟雀难进。
一群人大步走入府中,两个守门人早已经一声不吭闪一边蹲地抱头去了。
一行人径直来到密楼外,将士将长林伯府的人“请”到了外面,老管家此刻也出来了,也被叫到了一边了解询问了情况,当先几个人这才往密楼而去。
……
轩辕皇帝正思考着,老魏熟悉的声音从外传来,道:“陛下,老奴还有秦相,大将军他们都来了。”
“你们来啦?都进来吧。”他道。
老魏,秦相,尉迟大将军三人都快步走了进来。
老魏很自然的就站在了他的身侧,秦相,尉迟大将军两人垂首站在那里,仿佛犯错了等着被训斥的学生。
他摆了摆手,道:“坐下说吧。”
然后他又对老魏道:“把神都令也叫进来。”
等二人左右恭敬坐好,他才道:“看来你们也知道这楼里的情况了……其实,我是有点好奇,你们坐镇帝国中枢几十年,也是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对这些事不可能没有一点风闻吧?
特别是大将军,你尉迟家是累世贵族吧,我想对这些事你比秦相更了解。”
一直以来都以“不动声色”著称的秦穆第一次脸色狂变,直接跪了下来,沉痛道:“老朽惶恐,老朽……无能!”
尉迟霸也是跪在了地上,不发一言,不加申辩。
这也印证了轩辕皇帝的猜想,心中啧叹,秦穆算是这几百年里最厉害的一位权相了,执掌朝纲二十多年,却都一直不去触碰这个敏感线。
既有对这股合力所能带来的强大反噬的敬惧——说到底,面对这些势力的总和,他还是显得太单薄,他就是一个偏远小国发家崛起的“辛苦第一代”。
大概也不无因为一种心思,“这其实并无碍于帝国大局”,甚至更腹黑一点的想,这些家伙聚在一起玩乐堕落,又不是谋划造反、或者和自己争权夺利,那有什么要紧呢。
于是就一直这么敬而远之,当做不存在。
至于尉迟霸,那就更好理解了。他这个人自然本性不坏,更何况他也没时间精力去完这些。
轩辕皇帝已经深刻理解了帝国贵族的存在模式,因为太宗圣祖定下的隔代降爵的规定,一个贵族豪门一般都是“玩乐五六代,奋斗一两代”这个模式的。
按爵位论,尉迟霸就是个男爵,他要是不抓紧时间挣功绩,争取退休致仕后论功行赏朝廷给他一个高封,他孙子那一代就得彻底降爵成庶民了,那个时候尉迟家再想翻身,可就不是一般两般的容易了,他哪还有精力去搞这些。
而类似的循环,尉迟家已经进行了数百年,其他贵族之家也都类似。所以,若说这个圈子有限制,尉迟家却一定不再限制之外。
可正因为他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他就更不能爆这些事了——他尉迟家屁股上说不定都糊满了屎呢,他老爹,他爷爷,他祖爷爷,说不定都是玩这些的行家里手呢。
这时,梅云生在老魏的带领下刚刚迈步进入房间,看见房中情形,也是心头膝盖俱是一软,直接就在房门口跪下了。
轩辕皇帝道:“坐起来吧,我没有责备你们的意思,咱们今天解决问题,好吧!”
然后还对门口的梅云生道:“你就是神都令?你也起来吧,先在一边听着,等会儿也有安排。”
第二〇七章 五千年的腐烂(五)()
秦穆坐下,沉痛的道:“对这些,老臣以前职位还比较低的时候确实有些耳闻,后来权重一时,也偶尔听到一些,但确实不知情况已有如此严重……至于【女儿国】之事,如此丧心病狂,灭绝人性,真的是闻所未闻。”
轩辕皇帝点了点头,从二十多年前秦穆做首相以后,自然会有人主动把这些糟污事阻拦在他耳闻目睹之外,再加上他本人也略有刻意的远离这些事,所以不知道这些也正常。
轩辕皇帝开口了,神色平静,就像真的谈心,并无声色俱厉的强做沉痛状。
“首相,大将军,以前其实我也曾偶尔思考一个问题,只是从没有像今天想的这么深罢了,我想你们一个执掌帝国政事,治理仲裁天下列国纠纷,一个常帅大军惩罚、裁决了诸多国家,对这个问题应该也是有着思考的!”
“自圣祖奠基轩辕文明以来,五千多年,有太多强国大国崛起,雄主人杰,数之不尽,政体制度上也多有绝妙创见,可国祚最长者也只八百多年,而且还数次遭遇危机,若不是机缘天授,或遇贤臣良将,或遇中兴之主,也早已陨灭,而距离现在,更是已经亡国了两千多年。
那些霸主强国,在文明最初那一两千年,专以吞地扩疆为能,那些开国之祖,中兴霸主,心心念念的都是不断征战,扩充疆域,最大的甚至在巅峰时曾达十几路之地,可也仅此而已,且疆域越大灭亡越快,很多甚至等不到这个霸主雄杰死去就遭遇反噬,广袤国土瞬间崩散,四分五裂。
到后来,霸主大国渐渐总结出规律,知道以他们最大的能力统治五六路之地就是极限了,主动遏制了对扩张的本能野望,可即便如此,依然难逃灭亡,只不过是更多活些年罢了……
如此种种,唯一的例外,就是天元帝国和在帝国庇佑之下的四古皇朝。
咱们五千年风雨历程,虽也有过磨难,但走到现在依然没有衰败的征兆,而天下列国,哪怕有些国家运气好、代代有明主仁君,依然难逃数百年一个生灭的循环,即便仁君明主也要做亡国奴。
如此鲜明的对比,自然就会让人心生一个念头——难道,天元帝国真的是天授?或者是君臣、子民,乃至于政体都比其他国家优越了太多?”
说到这里,轩辕皇帝自嘲一笑,道:
“其实这个念头一诞生,咱们就能感觉到其荒谬,真实自然就不可能是这样。
追根溯源,咱们也就知道,不是这样的,咱们仅仅是命好,生在了天元帝国,而天元帝国乃至四古皇朝之所以至今不灭,原因只有一个,一切都是圣祖的遗泽!”
秦穆,尉迟霸就这么静静听着,没有说话,轩辕皇帝也暂时没有和他们交流的意思,他就这么平静的说着自己的领悟。
“咱们早已深知,有生有灭才是世界的真理。别说个体,就连世界都脱不出去,更遑论一个国家。
所以,有生有灭是正常的,像天元帝国、四古皇朝这种强行不灭,乃至灭了还被强行复活的,才是畸形,是怪胎。”
“在我看来,天下列国,每天都有死亡的,也有诞生的,这是文明有活力的标志,在进行着健康的新陈代谢。
我不知道有没有一种不产生丑恶和阴影的政体,也从没见过举国上下所有为政者无论君臣,全都摒除私念,一心为公、廉洁自守的。
而丑恶和阴影,私欲和贪婪都是能够不断累积沉淀的,聚集到深处,就是恶臭,就是腐烂,一个旧国的毁灭,一个新国的诞生,就是在给文明割肉剜疮,将那些腐臭溃烂的部分无情的剔除掉。”
“假若有一天,当文明已对自身的割肉剜疮之举反应迟钝了,麻木了。
那么,这个文明本身距离死亡也就不远了。”
“而咱们既然并不比别国政体更优越,官员也并不比别国更高尚,那可以想见,这五千多年不灭,从未真正清理过的帝国,光鲜的表面下,到底隐藏有多少的腐烂?!”
“我甚至想,假如这个‘腐烂’也可以被操纵的话,绝对是咱们帝国甚至整个天元世界最厉害的杀手锏了,全部撒出去,大概能够瞬间糜烂一个异世界吧。哈哈”
轩辕皇帝为自己的脑洞笑了两声,不过秦穆、尉迟霸没有一点笑意,认真的听着,心中隐隐生出一股寒意,不知是因轩辕皇帝描述的那腐烂堆积的程度,还是因他数次若无其事一般说出的“剜肉补疮”。
“这样的情况,四古皇朝也类似,不过,他们都曾有过数次被强行‘治疗’的经历,无论是被灭然后被帝国强行复活还是后来更改‘家法’帝国强行为之梳理,可能及不上那些真正旧国灭新国生的情况,但我相信腐烂程度也比帝国浅了许多。”
“而帝国,真正的危机只有两次,第一次是被旁边强国所灭,可那雄主只血洗了太宗苗裔,对那些勋贵名门并无侵犯,甚至还可以说很是礼遇,第二次危机是被一权臣谋朝篡位,可对勋贵名门这个整体,更是近乎毫无扰动。
可以说,若把这个整体也视作一个生命,和帝国一样长久,也是一样的畸形。”
“其实,我相信以圣祖的智慧和远见,若是有可能,是不会在国内封爵的。但限于当时甚至哪怕现在的条件,没有这样福及子孙后世的重赏,不足以酬功勋,也更难调动人心,所以,这是不得已之法吧?!
而即便封爵,圣祖也绝不允许世袭罔替、与国同休,留下了隔代降爵的铁则,这至少保证了每个贵族封爵之家每隔四五代有一两代人必须奋起、有所作为。
不然若真无可救药,那就真的要掉回庶民的行列,到那时,要再想站在曾经的高度,别说十倍百倍的努力,哪怕千倍万倍,没有好机缘都是妄想。”
“再加上圣祖规定,所有从政的,要进入朝堂执政序列之人,无论任何背景,都必须经过天地玄黄四级学院教育,且都必须有优异表现,这才勉勉强强维持着帝国的活力。”
“帝国就这么保持了个半僵不僵,半死不活的状态。”
“可骨子里,确实是腐烂透了。”
最后,轩辕皇帝依然止不住叹了口气摇头道。
第二〇八章 淘水(一)()
在产生腐烂具现化这个脑洞的时候,轩辕皇帝心中甚至不由自主的又产生一个新念头——若真把这些隐藏的腐烂和邪恶曝光出来,有很大的可能产生诸如“腐气”、“烂气”之类的气象吧。
不过,这也就仅是个脑洞而已,他情愿不要任何一种可能会产生的新气象,也要无情的把这些腐烂毒瘤剔除掉。
将心中那些不吐不快的话尽数说了,轩辕皇帝感觉一身轻快。
此刻,他另转了一个似乎毫不相干的话题,问秦穆:“秦相,你对当今整个轩辕文明之下共有多少轩辕子民,心中可有一个估量?”
秦穆不知陛下为何突然一个瞬移跑这里来了,此刻却是老实的回道:
“因为人口一直都是每个国家最重要的一项战略资源,天下列国都是拒绝向帝国提供准确数字的,帝国也只得一个大概数值。根据从多方面而来的综合考量,估计所有轩辕子民总加起来,大概在七百亿人左右。”
轩辕皇帝心中一笑,他没说自己掌握的真实情况高达一千一百多亿,你和朝廷是远远低估了。
他只道:“咱们得不出准确数据,这是一个方面,可我相信,天下列国对治下之民也并无一个准确的认知。”
“虽然从圣祖之时便强调,人虽有富贵贫贱之分,但在人格上却无高下之别。所以废绝了原始野蛮的奴隶制,严禁人口买卖。
可是,天下这么大,国家这样多,即便圣祖在世也监管不过来,更遑论别人,可钻的漏洞实在是太多。”
“据我所知,神都勋贵之家的下人仆役,虽说名义上是签订契约雇佣的仆人。但实质上,这些仆役几百年前的老祖宗就已是这些人家的仆人下人了。
他们娶妻生子,子子孙孙,从生下来那一刻就签订了终身为主家服务的契约,这其实就是家生子,就是‘世袭’的奴隶,而这些人口,无论帝国还是其他国家,都难获得真实数据,两三代,三四代以后,那朝廷的估值自然就和真实数据相差甚远了。
我读列国兴亡之史,经常看到这样的怪事。某地旧国灭新国生,群雄并起,征战多年,多少人死于非命。可当新国初生,统计人口时,数量不降反增,究其根源,就是把那些豪门贵族筑起来的一个个隐蔽藩篱打破了,把他们私匿的人口全部暴露了出来,重新合流进入天下。其数量之巨,不仅填补了鼎革之时的无数人命,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