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天尊-第1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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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遥远的冥河九幽之底,有一个菩萨,貌色朗逸,皮肤甚黑,正筏舟在血海中前行。
他脚边亦蜷着一只谛听,真正的谛听,真正的神兽之身,而不是法像,身形和觉尚克尔寺顶的谛听不同。
但,谛听有道听八方之术。
他眯着双眼,观听着觉尚克尔寺上的一切,心想:“有趣,有趣,手中有一片祖龙之鳞,应该是祖龙血脉了,只是他怎么还会那位存在的咒语?既然是这样,我也该放他一马了…”
“终究是故人之后。只是此事要不要告诉菩萨?”谛听犹豫着。
这只谛听,身上并没有龟壳,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将刚才的心事掩盖了过去。
最后,他终究没有将此事告诉身边的菩萨。
…
“舞毕,收魂!”杰垂杰哇手握骷髅黑幡,大声喝道,黑幡直直伸展,有无穷浩瀚吸力向石生玉,佘念竹,祝剑泪的魂体涌来。
祝剑泪身体晃了晃,没有动,他是先天灵竹化形,魂体本就和一般的人不同,故对招魂大法,他不惧怕。
先前差点化为本体,更多的是心理因素,是自己惧怕这魔气和咒法,不是惧怕魂魄攻击。
说白了,是小姑娘胆小。
而佘念竹的飞华铃似乎对魂魄类的攻击亦有防御能力,它只是抖动了一下,就驱散了骷髅黑幡的攻伐,曼曼白色月华不变。
端坐在帷帐里面的佘念竹则想:斗法至此,很是烦躁了,要不要现了原形,一尾荡平了这四象真灵阵?
想了好久,她终究还是摇摇头,觉得在石生玉的面前显现真身似乎不太好,她对自己的原形没有太大的信心。
石生玉要是觉得自己丑陋怎么办?
她虽是九天玄女,还是有些小女儿心态。
石生玉亦没有动,他修炼到此时,元神已经相当强大,几乎不弱于一般的元婴修士,现在他的弱点是因为金丹的原因不能长时间的调动法力,他亦不怕这黑幡,他畏惧的是谛听。
识海内的蠪侄摇摇头,手指挥了挥,对这攻击不管不顾,继续咒骂金色秃驴辣手摧花,杀了这美貌的佛女,没有机会让他自己赶赴欢喜极乐世界云云。
而问题的关键是谛听的脚步突然停了,变成了一铸石像。
谛听停了,白虎,朱雀,天蛇也就都停了,亦变成了雕像,仿佛刚才的斗法从没有存在过。四象真灵阵自己破了。
杰垂杰哇愕然,呆在了原地,一时搞不清楚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那里来了变故,护山大阵怎么会停?
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九幽之下,那头谛听搞得鬼。
就趁现在,《种剑术》!
祝剑泪口中喝道:“破!”
水中的剑种,在祝剑泪的喝语中,迅速向上生长,伸展开了蔓延的藤条,冲破了血水的束缚,冲破了秃鹫魔气,根根带着剑气交伐不停!
蓄势到现在,剑种已经成熟了。
裹着整个真灵阵的藤蔓爆裂开来,水生剑气息肆意蔓延,激起漫天血浪,都涌向了天葬师杰垂杰哇。
杰垂杰哇忙伸手用骷髅黑幡阻挡着上千万的藤条剑气,剑气凌烈,将黑幡碎成了粉屑。
攻势不减,剑雨将杰垂杰哇笼罩!
……
漫天的秃鹰散了,黑色洪水顺山顶泼下!
又有一栋宫殿被洪水冲得瓦碎,几为齑粉。
石生玉终不忍让这滔天瀑水冲垮宏伟的觉尚克尔宫,阴阳镜倒转,将十里外召来的圣湖水收入了镜中,阴阳镜,两色湖水交割,声势更猛了。
只是他体内的金丹又黯淡了一份,洞天似乎承受不了洪水之重。
白虎,朱雀石像在这漫天剑雨中,亦被削得粉碎,只有这屹立在山巅的谛听石像虽然破破烂烂,可还是在剑雨中站的很稳。
石生玉觉得这谛听石像很是古怪,很想亦用阴阳镜收了好回去仔细研究,最终还是放弃了,毁了人家的道场,再收人家的护山神兽,终归不好。
而且,他隐隐觉得这神兽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祝剑泪害怕剑气伤了石生玉,故裹在石生玉身体上的天蛇石像依旧保持完好,蛇眼如灯,静静得悬挂在石生玉的头顶。
但此刻它对石生玉已经没有了威胁,它已经变成了真正的石头。
剑雨凌然,若千万针芒,已然临近杰垂杰哇之身,再有半寸,这个准格尔活佛的护法尊者,就要身死道笑,追随活佛的脚步去了。
但这侍者毫无惧意,还在挑衅的狂笑着,能够追随活佛的脚步,是他的荣幸。
忽有一把七宝如意伞,若天花下凡,将杰垂杰哇,顷刻从山巅罩在了山下,剑芒再也不能前进一丝。
在宝伞的笼罩下,他的笑容停了,心情变得平静,不起波澜。
这是一把真正的宝伞,伞下之人,必禅心不动,外魔不侵,万法不染。
有一老僧,身穿洁白袈裟,款款拾阶而上,口诵法号,声音慈祥而悠远,道:“阿弥陀佛,三位施主且慢动手,请听老衲一言。”
道宗黑牙灵宗剑,兰陀方丈灵宝伞。
来的是灵宝寺的真人苦大师。l0ns3v3
第二百五十章:黄金锁骨观音相()
四象真灵阵破,天色已经黎明,漫天星都散了,只余启明星,天高云淡,几若见人。
山巅之上,到处都是破碎的瓦片砖块,污水横流,只有完整的谛听石像幽幽得立在那里,盯住山顶的几个人。
杜文轩真人欺骗了石生玉,乾坤魔气袋根本没有收取香火之力的能力。
所以半空中弥漫着浓郁的香火气息,藏在残墟和杂草间,暗黄如阴火,那是地藏菩萨画像破碎后,飘散在空中的业力。
苦大师笑吟吟的站在伞下,并肩和杰垂杰哇站在一起,将七宝如意伞抛起,左手在空中轻轻一召,似乎要将这香火愿力一手握住,顷刻无边的香火之气就都被他收入伞中了。
然后他抬头意味深长的对石生玉说:“小兄弟,你刚才念的咒语很不错,对香火敢不敢兴趣,感兴趣我分你一半?”
苦大师,面容真还是一片苦相,一点也不慈祥,显得很苍老,怪不得叫苦大师。
他身材也不高,还佝偻着背,可是就是这样一副模样,站在杰垂杰哇边上,让人一眼注意的还是这个朴素的和尚,那是真人的气场。
在七宝如意伞的衬托之下,天葬师还是黝黑的天葬师,而苦大师则有了点得道高僧的味道。
石生玉一下就知道了这个人是谁,撑着伞的和尚有两个,一个是上崖法师,一个就是这位,不休和尚的师尊,灵宝寺的主持,苦和尚。
石生玉忙上前施礼道:“参见大师,弟子是个道士,虽然会念几句咒语,但是对这香火愿力却是难以消化了。”
他规规矩矩的向前辈施礼,可是尴尬的是腰间还缠着天蛇石像,场景有些滑稽,宛如带着枷锁一般。
祝剑泪忙上前一步,用水生剑将这天蛇像斩了,将石生玉解救出来,免得他在高僧面前丢人。
“弟子…”石生玉还要上来叙话,却被苦大师打断了:“我知道你是谁,我想向你讨个人情,此子和我有缘,今日斗法到此结束,如何?”
对方是一个真人,这还有什么可说的,石生玉和佘念竹互相对视了一眼,忙点点头,不敢不答应。
而且谁也不知道伍旨真人和苦大师到底有什么约定,但是有约定是肯定有的,当日在会议上石生玉亲耳听到。
苦大师又站在了谛听法像之前,犹豫了片刻,他也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把这法像收走。
考虑了半天,最后甩手道:“阿弥托佛,贫僧差点起了贪念,尘归尘,土归土,罢了,罢了,还是物归原位吧。”
说完,他一挥僧袍,谛听如烟尘一般被他扫入了原位。
这下石生玉的感觉又不同,在化凡自觉经的感应之下,觉尚克尔寺的护法大阵瞬间修复完毕了,隐隐他们几人又处于了阵中。
山顶上完全感觉不到刚才有一点斗法的气息,云淡风轻,石生玉他们只是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丝威胁之意,若有若无,可能也只是错觉。
但毕竟原始魔宗跑到了人家的地盘,打死了人家的活佛。三人暗自戒备,此刻也不敢掉头告辞,以免苦大师暴起发难。
石生玉还想和这和尚套套亲近之意,毕竟当日在先天仙墓,他和这位真人的徒弟不休和尚关系不错。
但是现在是敌对阵营,石生玉想想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真人心事变换莫测,一动不如一静,还是看看再说。
和尚打伞,无法无天,当苦大师收了手中的七宝如意伞之后,杰垂杰哇脸上又恢复了戾气,欲还要和石生玉动手。
苦大师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满是沧桑感慨之意:“痴儿,还不醒悟?”
“吾师一辈子普渡众生为教众祈福,慈悲之心,天日共表,而我为天葬师,绞灭生魂无数,整日不修佛法,后来他渡我入佛门,教我修身养性,最后为何是这样?我还在这里,他却惨遭横死了,天地似有不公,佛在何处?”黝黑面容的天葬师诘问,心有不甘之意。
苦大师摇摇头道:“终生皆苦,不苦不可以成佛,因果之道,既是如此,准格尔活佛已经真的已然成佛了,不信你看。”
他指了指天葬师还没有‘天葬’完的活佛尸骸。
只见活佛的尸骸肌肤已被杰垂杰哇割得面貌全非,背朝上,躺在泥水中,大腿骨也已被敲碎,头颅洞开,惨不忍睹;
但是从锁骨部分向上看,竟然节节骨络联结,交锁不断,色如黄金,不染,闪耀现金色光华,如清静莲花般开放,若明灯隐暗现在了觉尚克尔山山顶。
“这是锁骨观音像?”天葬师惊讶的问。
他刚才心神激荡之下,行为几近癫狂,那里有注意到活佛肉身的变化?
活佛点点头,道:“活佛已经往西方极乐去了,故现现法像提点于你,一饮一啄,皆是天定,当日他渡你入佛门,而今日多亏有你,葬了他的魂魄,不然他不会身心如此轻松。”
听活佛这样一说,杰垂杰哇原本癫狂的面容,一下子变得坚定了,目光炯毅,那是信仰得到确定的荣光。
祝剑泪和佘念竹,石生玉三人心中都有疑惑,并不是很相信苦大师的这种说辞。
但是,显然这种场景,此时此地,你们也不敢,不便辩驳,只是在心中腹诽不停。
苦大师又拿起了杰垂杰哇手中的天葬刀细细端详。
在斗法的反噬之下,黑色的天葬刀刀身布满了裂纹,层层都是断裂的痕迹,若沧桑的老人,散发着腐朽败坏的气息,几近废弃。
杰垂杰哇眼神追随着黑刀,眼中尽是惋惜之色,像看着心爱的玩具被剪刀摧毁了一般。
苦大师却用手弹了弹刀背,欣慰的说:“破了好,破了好,世人皆爱完美,这世上哪有完美之物,此物残缺,残缺才好,不完美才是这世间的真谛,难得的是你要欣赏它的不完美才好。”
他用手指貌似笨拙的弹了黑刀几下,天葬刀屏发光芒,黑气层层溃散,良久复归于平淡,刀色变为灰白,交与杰垂杰哇手中。
杰垂杰哇手持天葬刀,感激的跪在地上,道:“谢大师赐刀。”
苦大师此刻一脸正经,眼神凝视与他,问道:“我与你有缘,可愿与我一起修行?”
杰垂杰哇大喜道:“善。”
苦大师在他愁苦的面容上,亦露出来了少有的一丝喜色,道:“既然如此,你的藏州之名就不要用了,随我入西宝州,你既然是天葬师,以后就以葬天为名吧。”
“谢吾师赐名。”
此刻,天色已明,朝阳在眼前升起,照耀在白雪山崖上,晃眼。
觉尚克尔寺下面的喇嘛和教众们已经吓得四散了,留下了一堆帐篷和法幡佛器等在庙宇里面,显得有些冷清。
山脚想起了蛤蟆声,声音有些遥远,层层叠叠。
好在大家都是修士,耳力过人,都能听到这觉尚克尔山底的蛤蟆声。
石生玉知道,何无意到了。
准格尔活佛说得对,他在圣湖上观测到不和石生玉动手,第二天必定何无意要来,果然,天刚亮,何无意就来了。
只是活佛还是没有想到苦大师要来,不然也就不会急着动手了。
不过苦大师一上山,一挥手,就收了地藏菩萨的香火之力,会不会帮他也说不一定。
莫非苦大师和伍旨真人的约定,就是事关准格尔活佛的生死?
石生玉不无恶意的想。
不由得他不胡思乱想,这苦和尚来的太巧了,准格尔活佛刚死,他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