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自远方来-第6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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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帝国传统中,由天穹宫的皇家侍卫“随行”属于只有公爵们才能享受的荣誉和待遇,但眼下这剑拔弩张,还有那一双双从头盔下露出的凶芒,显然和任何“荣誉”无关,更像是在狱卒在押送囚犯一样。
感受着压抑至极的气氛,就连一贯不怎么在乎这些的鲁文,也感觉到了情况有些不太对劲;萨莉卡·约拿更是冷哼一声,故意加快了些脚步表示自己的不满,直接将卫兵们警告的目光无视掉。
“还真是隆重到极点,不同凡响的加冕仪式啊。”
带着有些狰狞的笑,诺兰·厄德故意靠近黑发巫师说道“这么充满军团风格的加冕仪式,不愧是从断界山要塞回来的皇帝,真令人惊讶——他大概已经分不清要塞和宫殿的区别了吧?”
“哪里哪里,说到惊讶,您才是最让我惊讶的那个。”嘴角勾起,头也不回的洛伦露出了些许冷笑
“阿尔勒公国与德萨利昂皇室相互敌视了十二个世代,却在您的手上画上了句号——第一个投靠和与皇帝结盟的阿尔勒大公,百年之后您一定会名垂史册。”
“过奖了,我只是比较擅长审时度势而已。”
眉毛一挑,露出一嘴尖牙的诺兰·厄德轻笑着,像是没听出洛伦的冷嘲热讽一样“眼下的局面,布兰登身边已经有了您和萨莉卡公爵,您和鲁文公爵关系又那么好;夹在拜恩与洛泰尔之间的阿尔勒想要生存,当然要抱住皇室的大腿才行。”
“当然,远亲不如近邻,康诺德就算愿意支持我也最多是口头支持一下;真正能够威胁到阿尔勒的只有您麾下的拜恩;所以如果您和布兰登殿下需要皇帝的情报,尽可以来找我——我这个人,很喜欢交朋友,特别是有钱有权有势的那种!”
看着他那“真诚而又热情”的笑容,沉默了很久的洛伦,半天才吐出一句话
“……诺兰·厄德阁下,您可真是个实在人。”
“如果您和我一样统治阿尔勒六方领地,在充斥着荒漠和巨怪遍地的盐碱地上建立自己的邦国,您也会和我一样实在的。”诺兰·厄德咧嘴微笑
“圣十字给了拜恩天下最肥沃的土地,给了洛泰尔充满猎物的森林,留给阿尔勒的只有贫瘠的土地和一帮奸诈贪婪,无恶不作又冥顽难治的领民。”
“我叔叔在他洗澡的时候,被抗税的暴民砍了脑袋;我爷爷当上公爵那年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抢了我父亲娘家人的领地,让安抚了手下人没有造他的反。”
阿尔勒公爵语速不急不缓,随着一行人走上前往大殿的阶梯般娓娓道来“所以啊,都说别的公爵要对付的只有外人;阿尔勒的老爷在对付外人之前,还得和自家人先打一架…瞧,天穹宫大殿,我们到了。”
踏入大厅,首先映入洛伦视线的,依旧是居于正中的,德萨利昂家族的纹章——三头巨龙托举的铁王冠。
和上一次御前审判相比,现在的大厅显得异常朴素,除了头顶的吊灯与两侧的挂毯,几乎找不到太多的装饰品;就连这些东西看上去也十分的不和谐,像是匆忙间从别的宫殿搬过来的。
大厅之内已经来的不少宾客,但和他们的人数相比,明显还是军团士兵的人数更多——如果不是恍若白昼的灯光和两侧的挂毯,实在让人有种身处军营的错觉。
看着气氛森然的大厅,还有到场宾客们——主要是帝国贵族和受邀的巫师与教士们——几乎人人绷着脸,带着勉强挤出来的笑容。
只要一声令下,就能让他们血溅当场。
反倒是刚刚已经“见识过场面”的公爵们,此刻倒是泰然自若,再没有半点不适的表情;毕竟就算再怎么想要大权独揽的皇帝,也不会在自己的加冕仪式上将自己的封臣统统宰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来自六大公国“观礼”的军队,此刻也已经抵达了帝都,就在天穹宫的宫门外驻扎;一旦有变,纠集起来足有近万人的军队,不出一刻钟就能攻破这刚刚翻修不久的天穹宫。
至少,公爵们是这么认为的。
“这大概会以‘最军团风格’的加冕仪式记录在册吧,就像狂龙女皇那场‘最像晚宴与戏剧,还有求婚仪式’风格的加冕仪式一样。”
带着调侃的表情,无视了身后尤利·维尔茨投来目光的诺兰·厄德依旧冷笑道“不过嘛…倒也挺符合眼下现状的。”
“死了一位皇帝,又即将要面对一场存亡之战的帝国,‘军团风格’真是再贴合不过了——就不知道为了拯救这个帝国,我们究竟需要多少军团去送死了;一百个?两百个?”
“还是说…得再献祭一位德萨利昂家的皇帝,让一位英雄背负恶名——就像艾克哈特一世的伟大征服,‘贤者’布兰登的血骸谷之战,狂龙女皇的最后之战那样——皇帝们总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但有时候结果可能和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意有所指的阿尔勒公爵,将目光投向德萨利昂纹章之下的几个身影。
陪同着康诺德·德萨利昂一起走出来的身影,多了两个。
左侧的那位,是人尽皆知的掌玺大臣,梅特涅·利奥波德,垂手而立。
右侧的则是一位垂垂老矣的长者,拄着拐杖的同时还需要两位穿着教士服的年轻人搀扶,才勉强能够站在原地。
“诸位……”
“在这个痛苦而又悲壮,崇高而又神圣的日子里——以掌玺大臣之为赐予我的权柄,我在此向大家郑重宣布;”
掌玺大臣温和的嗓音响起,在一片压抑的大厅中,却是那样清晰,每一个字符都带着不可名状的力量。
“吾皇已死……”
“吾皇万岁——!”
。
第九十六章 加冕()
气氛顿时严肃许多,肃穆之色充斥着整个大殿。
梅特涅·利奥波德用他那锐利的目光,在大厅内环视一周;随即回身向身侧的英诺森大主教微微颔首,又对康诺德毕恭毕敬的躬身行礼,方才退下。
“以圣十字赐予我口、手、灵魂与权柄,我将在此质问!”
推开了两侧搀扶自己的年轻教士,身形佝偻的英诺森大主教用权杖勉强支撑着身体站稳,看的周围人无不战战兢兢,生怕这位老人家倒下。
“来自萨克兰的淳朴庄稼汉们,你们奉谁为王?!”
声音浑厚,神态庄严。
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黑发巫师忍不住侧目,一群穿金戴银的萨克兰贵族们十分有默契的将头转向了同一个方向,表情古怪的像是欲言又止似的。
只见翻着白眼的布兰登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胖子,疲惫又无奈的长叹一声,单膝跪倒在王座的台阶之前“我们奉艾克哈特之子,康诺德·德萨利昂为王!”
“埃博登的水手与巫师们,谁是你们的领袖?!”
“尊敬的大主教阁下……”在皇家巫师学院与一众商会领袖簇拥下的科罗纳大师,缓缓欠身“我们的领袖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艾克哈特之子,康诺德·德萨利昂!”
“阿尔勒的好汉们,你们的大统领是谁?!”
“自然是艾克哈特之子,康诺德·德萨利昂,大主教阁下。”带着狼一般的笑容,诺兰·厄德露出满嘴尖牙,十分自然的鞠了一躬。
“洛泰尔的猎手们,艾勒芒的山民们,谁是你们的主君?!”
“是艾克哈特之子,康诺德·德萨利昂!”
表情严肃的艾勒芒公爵尤利·维尔茨,一句废话都没有多讲。
“是艾克哈特之子,康诺德·德萨利昂!”
明明是同一句话,尤利和鲁文两个人说出来就是完全不同的效果。
“波伊的马背民们,拜恩的骑士们,你们指认谁为你们的共主?!”
“艾克哈特之子,康诺德·德萨利昂!”萨莉卡·约拿大声说道“想试试看波伊刀锋利不锋利的家伙,要不要试着再推举一位?!”
这个狡猾的弯刀女大公…她昨天还要推举菲特洛奈·德萨利昂来着。
感受着开始朝自己汇聚的目光,暗自扯扯嘴角的黑发巫师不急不缓,郑重其事的开口道“拜恩十三领的骑士们,一致推举艾克哈特之子,康诺德·德萨利昂为我们的共主。”
话音落下的刹那,洛伦明显能听到大厅内长舒一口气的声音。
虽然他们知道公爵们已经“私下”和皇储殿下达成了协议,但协议毕竟只是协议,还是有否认机会的;只有像现在这样亲耳听到,才能让他们放下心来。
“帝国境内,诸领皆已臣服;自洛泰尔至拜恩,重归于德萨利昂之下。”只见老人颤巍巍的转过身去,衰老昏黄的眼珠死死盯着康诺德的脸
“康诺德·德萨利昂,你可愿宣誓?!”
话音落下,所有的帝都贵族们都屏住呼吸,目不斜视的看着这位皇储殿下。
眯着眼睛的黑发巫师,视线在一张又一张脸上扫过,最终定格在康诺德的身上。
严肃的尤利·维尔茨,豪迈的鲁文·弗利德,翻着白眼的布兰登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不屑一顾的萨莉卡·约拿,若有所思的诺兰·厄德,外加一脸庆幸和仿佛赢了谁似的萨克兰贵族们。
只有康诺德紧锁眉头,一身戎装,仿佛重达千钧。
有那么一瞬间,洛伦稍稍有些理解他,为什么会如此愿意和自己妥协了。
“……人的一生,应该有一个‘终极目标’,其余的一切都是必须为此而服务的……”
“……只能看到眼前的人,永远不能明白看到四十年后的人是什么心情,又是什么样的想法……”
对康诺德而言,延续和继承帝国,维护德萨利昂皇室的威望…大概就是他的“终极目标”了吧?
生而为王,从出生的那一刻起生命的轨迹就被注定,永远没有自己的喜恶,只有帝国的利益;为了一个“终极目标”,将自己一切都献祭出去。
和康诺德相比,布兰登…他更像是一个吵闹着“不公平”,随性放肆永不长大的孩子。
“噗通!”
康诺德·德萨利昂单膝跪下,仰视着英诺森大主教,将右手按在胸前
“我愿意。”
“您是否…愿意继承历代先皇的伟业…继承他们…为帝国…牺牲一切的,意志?”
拄着拐杖的英诺森大主教,用那愈发勉强为之的姿态,断断续续的质问道。
“我愿意。”
两个简单的单词,回荡在大厅中的声音却仿佛有了重量。
英诺森大主教点点头,衰老而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微笑。
右侧的年轻教士连忙双手捧上一只酒杯,纯银的杯子被刻意塑造成了圣十字的形状。
吃力的伸出右手,英诺森大主教颤巍巍的将手指在杯子边缘沾了沾,清澈的泉水濡湿了他的指尖。
双眼眨也不眨的康诺德,任由大主教在在自己额头上弹了一下。
“以汝之首,受以圣水;”
左侧的教士奉上一柄纯金打造的短刃,递到康诺德手中;看也不看的皇储殿下,毫不犹豫的握住了利刃,鲜红的颜色滴落在脚下珍贵的白毯上。
“以汝骨肉,证以血脉;”
鲜红的血水不断滴落,松开刀刃的康诺德,将已经满是红色的右手按在胸口。
“咚————!!!!”
伴随着震颤整个大厅的声响,两侧的宫廷侍卫们打开了大殿的正门。
斜披着一件斗篷的菲特洛奈·德萨利昂站在门外,右手托举的金边软垫上,平躺着一只戒指。
面无表情的长公主殿下单手扶剑,单手托举着这戒指,穿过大厅,穿过人群,一步步走上阶梯。
倩丽的身影犹如一道微风般从众人身侧经过,所有的目光却都没有聚焦在她身上,不约而不同的死死盯着那朴素到无法形容的铁环。
没有镶金嵌银;造型简单,只有一个纂刻着铁王冠的秘银纹章,粗糙的模样简直就像孩子们随手摆弄出来的玩具。
但却意义非凡。
松开手杖,几乎是凭毅力才站稳身体的英诺森大主教,踉踉跄跄的从那软垫上将那“铁环”捧起
“以汝之手,授以纹章!”
目光坚毅的康诺德扬起染血的双手,从英诺森大主教的手中接过了戒指;几乎同时,两侧的年轻教士们立刻上前,连忙搀扶住了险些倒下的大主教。
在万众瞩目之下,在所有屏住呼吸者的视线汇聚之中,康诺德为自己戴上了戒指,面朝所有人,缓缓起身。
环视众人。
就在那一瞬间,洛伦十分确定,自己听到了不止一个叹息声。
没错,按照自己从布兰登和掌玺大臣那里听来的仪式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