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再起-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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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在山巅二人身上转来转去,蛇妖的那一式枪法难防易躲,这凡人虽然难以对付但终究是个人类,凡胎肉身必有疲倦之时。究竟先对付哪一个呢?
然而就在夜尹子踌躇不已的时候,他听到那个凡人叫出了蛇妖的名字。
“岑青,你的潜力和悟性都很惊人,我想,明日的试炼就此取消吧。”
岑青!
岑青,岑青,岑青
白天在义阳客栈听到的那个名字再一次充斥在耳朵之中,让夜尹子几乎有种想放声大哭大笑的冲动。
心爱弟子死亡后的悲痛,他下山的原委,无处发泄的怒火,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抑郁,偶然得知仇人后的欣慰他此生二百余岁从未体验过这么丰富的感情,因此当断绝自己传承的仇人明明白白地站在他的面前时,他能够唯一表达情绪的,只有癫狂和疯魔。
不疯魔,不成活。
下方的山巅上,岑青还在惊讶地问岳雷“不是说好三天的吗?怎么会少了一天?”
夜尹子眼中老泪纵横,手中却不断地掐出一道又一道法决,口里疯狂大笑,身上的所有符箓一片片升起,在他身后排列开来,宛如双翼。
岳雷抬头看了看,眉头皱得更紧“如果你今日能倚仗领悟的枪术活下去,我便没有再教你的必要。”
“呃”岑青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答案,得意之余又有些失望,武道宗师技止于此吗?
他也抬起头看看天上正在搓大招的夜尹子,估摸着自己再来一式化虹能不能直接把对方打得形神俱灭。
“如果活不下去,自然万事皆休。”岳雷抬手捂起嘴轻轻的咳了一声。
“那么,你现在是在跟我交代什么遗言吗?”岑青看了看岳雷从嘴角和身上溢出的血线,忽然醒悟到他虽然是武道宗师,但归根结底还是一个人类,与渡过雷劫之后永动机般的金丹修士和天生躯体强悍的妖类不同。之前在天空中的跃迁割裂了他的身体,而与金丹修士的对轰则伤及了他的内腑。
“果然是孱弱的人类。”即使有说到自己的嫌疑,岑青还是小声嘀咕了一句。
“果然是妖。”岳雷轻声地笑了起来,轻轻道,“我没有什么遗言,你若能活下来,日后经过临安九曲丛祠,王显庙旁,北山水边,见到贾宜人之墓字样的坟冢,不妨代我烧上三炷香。”
“那里埋的是?”岑青愣了愣,没想到岳雷居然提了一个这样的要求,“贾宜人”又是谁?
“是先父。”岳雷低下头,语气木然,“权奸当道,不仅我无法以本名出现,连父亲的坟冢也无法刻上自己的名字。”
“可你是武道宗师啊!”岑青皱起眉头,岳飞居然没有葬在栖霞山下的岳王庙内已让他颇觉不解,但岳雷身为人子,又是人间顶尖的战力,却沉郁终日不去报仇更让他如坠雾里。
“所以说妖就是妖”岳雷笑了笑,没有再继续多解释。
可是岑青不乐意了“你别话只说一半啊!”
“小心,来了!”
岳雷紧紧握住枪杆,抬起头,轻声道。
半空之中,仿佛升起了第二个太阳。
“蛇妖岑青,你杀我弟子,绝我传承,我已发下重誓,必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魂魄贬入九幽,永世不得超生。”
庞大无匹的灵元充斥于体内,神光流转的符箓周转于身侧,让夜尹子瘦小枯干的身躯泛出炽烈的光芒,在这一刻,他升起自己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灵的感觉,因此说话时候的语气也宛如神灵般浩大而漠然,连原本的愤怒和仇恨也消弭下去,变成了宛如律令下的宣判。
“我好怕怕,你不是偷东西的小贼么,什么时候又变成高大上的复仇者了?”脚下那蛇妖扬起脸,娇艳的面庞上现出令人讨厌的虚假表情,几乎令夜尹子再次动怒,“话说,你弟子是谁啊?”
夜尹子冷漠地望向岑青,没有回答,双手抚落无数法决与符箓,青天白日下,一时星坠如雨!
数不清的狂暴能量裹挟在各种各样的法决符箓之中,犹如前世里无数重武器齐射的场景出现在岑青和岳雷的头顶,那些攻击还没有到达,庞大的冲击波已经冲向了四面八方,封死了二人所有的去路,树木和草茎倒伏下去,消解在空气中。就连坚硬的石头也如沙子堆成的一般在神光下变形、坍塌,岑青长枪插在地上,感受着噬魂枪因为吞噬过多灵气而发出的颤抖与哀鸣,脸上第一次变了颜色。
岳雷笑了笑,忽然挥起长枪迎着发光的天空冲上。
下一刻,无边的光芒把他的身形和岑青所在的山头吞没下去。
从远处遥遥看去,整片山峦方圆数里都被笼罩在恐怖的能量之中。接连爆炸的光,下方掀起来的烟尘,肆虐得就像是雷霆飓风中海面的怒涛,所有目之所及的存在都被席卷进去,吞噬下去,碾碎过去,不断的持续、蔓延、沸腾。
几十里外的义阳的人们被惊动起来,跑出了屋子,愕然地看到白日下的电闪火光,震惊地听到远远传来的雷声,无措地感受到脚下传来的振动,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兵部在实验轰天雷么?”
“还是天谴妖魔?”
“这个方向,总不会是金兵打来了吧。”
尘埃遮蔽了一切,无数法决聚集成了罗网下,没有谁敢遁出神魂去感知。岑青只在岳雷即将腾空应战的刹那拉了他一把,随后使出了领域“七尺”,噬魂枪苦苦护着二人仅仅是一个呼吸的时间,领域连同其中的人就被轰进了变得酥软的地面。
就在这时,一道璀璨夺目的剑芒从岑青的身上陡然升起,他的发簪断裂,剑符瞬间化为飞灰,但那道剑芒直冲入上方的能量中,如汤沃雪,即便再炫丽的法术光芒也无法撼动它一丝一毫。
在这天地之间,此刻能与它争辉的,只有头顶上的朝阳。
第六十六章 剑破万法()
前一日被张钰等人赶走,张铮也不怎么在意,游游逛逛地带着金毛狗出了杨家庄,回到义阳后没怎么费力就碰到了张泉一行人,便拉着对方寻了个客栈住下,顺便叫小二去任性楼里沽些好酒,吩咐后厨炒些时令菜蔬,一边喝酒一边谈起了岑青。
其实张铮本人对于岑青并没有太多恶感。
虽然对方毁了他一张护身灵符,又用请帖坑了他一把,但他家大业大心也大,故而没怎么放在心上,如今听到张泉等人被坑得苦哈哈的故事,倒是有些旁观看戏的恶趣味。
“人,我已经见过了,是只没什么妖气的妖,散仙门下,连我龙虎山也得卖几分薄面,你们就不用费力追捕了。”张铮给张泉斟了一杯酒,双手递过去,“这事儿本来该我管的,结果没管好,兄弟给你陪个不是。”
“大人言重了。”
张泉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施礼,恭恭敬敬地接过来,也不敢喝,只摆放在面前。
虽然两人都姓张,但论官位,张铮是礼部左仆射,正三品张泉是刑部提举,从六品。论身家,张铮出身千年世家,还是正一教门下行走,未来很可能要接替天师一职,前途无量而张泉不过是小门小户,仵作出身,幸而有上头提点,这才做了官,然而无论当初在提刑司还是如今的缉捕司,都是受累不讨好的行当。
张铮之前并不认识张泉,他因为龙虎山多年前的旧事来到岳阳,恰好与张泉所办案子有些枝叶重合,听到对方同样姓张,年纪又相仿,原本生出些结交的想法,只是事了急于回山交差,没有继续多谈。原以为就此错过,结果回山后不几日又收到传书,说是岳阳之事还有修士参与其中,他这才自告奋勇地追到了义阳,重新见到了张泉。
而今他起意结交,却听张泉口称他为大人,接过酒又不肯喝,只道对方是在意地位尊卑,隐约觉得对方有些酸腐,心中便颇为扫兴,随意聊了几句找了个借口起身告辞,却不知张泉业已恨上了岑青,无论如何非要出一口胸中恶气不可。
张铮在街上溜达了几圈,颇感无聊,仔细想想,这方圆几十里自己认识的人里大约只有那岑青还算有趣一些,只可惜在修行方面脑袋略有贵恙,三言两语就被宗师拉去打靶了,不知道回来后还能剩几口气。
龙虎山门规严谨,他又不能去任性楼任性一番,只得重新寻了个客栈凑合一晚,一夜之间几乎都在考虑要不要插手金国的妖魔之事,如果不能忽悠着岑青同行,心中便觉得是被她利用,始终疙疙瘩瘩地不怎么自在。
快到天明的时候,他才合衣睡下,结果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感觉地下震动传来,刚刚惊起,便听见东南方向雷鸣之声遥遥传来,分明就是符箓和道法的响动。
人道法令笼罩之下,居然还有不知死活的修士在有人烟处斗法?
他仅仅惊愕了片刻,随即便想到了岑青,急急忙忙地冲出门外,遁神魂抬眼望去,只见无数道法符箓的光芒闪耀天地,脸皮猛地一抽,立刻就想转头回到屋子里继续蒙头大睡。
虽然每个年头都有一些跟着野修士学了点法术皮毛的白痴跑到凡尘里来显摆,但那些白痴基本上都是炼气期的修为,最多也不过刚刚筑基,被抽打一顿也就老实了。
可是有谁见过金丹真人跑到人间世上疯的吗?
这个大白痴把一辈子积蓄的符箓和法诀都用出来,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非要把整座山峰都削平不可?
张铮苦起脸,他身为门下行走,说到底就是龙虎山派出来管闲事的,然而面对着那不知名的金丹修士,他只有马上纸鹤传讯呼叫救兵的想法“各位当家长老容禀,小子只有筑基修为,这事我管不了。”
然而纸鹤还没有拿出来,他又看到那无数炫目法术之间冉冉升起了一道宛如实体的剑芒,这剑芒不快,亦不显锋利,可是却摧枯拉朽一般,所经过之处,法术湮灭无踪,符箓光彩顿失,那金丹真人调动的所有灵气一瞬间全部逃逸出去,宛如提水的水桶突然间破了底。
剑符一出,万法俱灭。
“这这是藏锋子的剑符。”
回想到之前自己调动灵力去探查这剑符的事情,张铮觉得额头上都沁出了一层冷汗。
几个呼吸之后,漫天光华消失无踪,那道璀璨夺目的剑芒忽然出了一声嗡鸣,瞬间高飞,直入云霄,连天上的云层都被刺开了一道宽阔的剑痕。
那金丹修士居然受伤逃走了,剑符追了上去。
以张铮的目光,也只能看出这么多,而地上的无数凡人只能愕然地抬起头,望着突然停歇的光芒和云上的破洞不知生了什么事情。
匆匆地把所见所闻封进纸鹤里,一道法诀把纸鹤送往龙虎山,张铮连房钱都没结,脚底生风,过了片刻便赶回杨家庄。
“岑青死了,粉身碎骨。”他表情严肃地对张钰说,语气哀伤而又不失诚恳,“如今只有我才能让追星剑复原如初了。”
金丹真人万法之下,岑青那妖孽绝无幸存之理,毕竟以她的灵力根本无法完整地催动剑符,所以剑符出现的时机已经迟了,大约直到她死后才被激。
张钰根本没有去理会他,甚至连追星剑都没有拿出来,倒是站在一旁的四鬼对他怒目而视。
“你们就不信吧”
“怎么我一回来就听到谁在放屁。”岑青气喘吁吁地从天上降落下来,扶着浑身是血然而依旧勉力挺直脊背的岳雷,眯起眼睛盯着张铮,“堂兄,怎么?听说你想挖我的墙角?”
“田宗师?岑青?”张铮的眼睛瞪得滚圆,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二人是如何在金丹真人的灭顶法术下活下来的,“还有,你怎么会飞了?”
第六十七章 临行战备()
岑青自然是懒得理会张铮的,因为这厮的风评实在欠佳,而且还无时无刻地想骗走追星剑。
所以岑青只给张钰使了一个眼色,张铮就在一声“滚”之后表情非常不爽地离开了。
“我只是不想跟女人一般见识我跟你们说。”他站在院子中间徒劳地想挽回面子。
回应他的是猛然关上的两扇门。
岳雷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两鬓多了几缕白发,第二天的时候他重新坐起来,望着陪在床前的岑青道“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这个我懂,我只是还你一个人情。”岑青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我要学的是死中求生的枪法嘛,自然应该去生死之地领悟。”
“人情?有时候很难把你当成一只妖。”岳雷起身,任由岑青为他披上外衫,摇了摇头,“也很难把你当成一个人间少女。”
“神魂”岑青提醒道。
岳雷叹了口气,没有与他争辩。
此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