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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5节

那年那蝉那把剑-第6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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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沟壑两侧的云海好似是巨大雪白瀑布,无数云气在弥漫之间向下翻滚垂落。

    拨云见日,蔚为壮观。

    徐北游的双眼之中有紫气流动,沿着这道正在不断合拢的沟壑向下望去。

    一座孤零零的小道观果真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这座位于莲花峰下幽谷尽头处的小道观看上去已经有了许多年头,无论是屋顶的瓦片还是梁柱,都充满了岁月的痕迹,比起江都道术坊中的紫荣观、梅山上的青景观、或是中都的崇龙观,这座只有前后三间房的道观实在有些过于简陋了,可是以它的隐藏之深,应该就是囚牛观无疑了。

    徐北游有些好奇,到底是谁在莲花峰下修筑了这座道观,这座以“囚牛”之名掩饰其囚牢之实的道观,其中所囚之人又究竟是谁?

    徐北游的身形再次化作一道长虹,不过这次变成了从天而降。

    白虹穿过云海间正在以肉眼可见速度合拢的沟壑,急速下坠,落入莲花峰下的幽谷之中。

    这座常年不见天日的幽谷顿时轰然震动,就连莲花峰上也可隐约听闻。

    不过那座首当其冲的简陋道观却是稳如泰山,不摇不动。

    此时殊归正悬于道观之前,轻轻颤鸣。

    徐北游招手唤回殊归握在掌中,然后举步走向这座并不起眼的道观。

    道观的大门大开,可以清晰看到其中的各种摆设,空无一人,而且还是那种已经多年无人的感觉。

    徐北游犹豫了一下,迈步跨过门槛。

    一道门槛内外,便是两重天地。

    从门外看,门内只有一座道祖像,一条香案和几个蒲团。

    可真正进到门内之后,却是另外一番天地。

    小小道观,别有洞天。

    原本看似只要几步就能走完的道观大殿,此时大了几百倍不止,方圆数百丈,难分东西南北。

    徐北游环顾四周,略微皱了下眉头。

    这里似乎经历过一番激斗,还未完全复原,所以本该是一马平川的大殿之中,生出了许多莫测变化,有各色剑气弥漫期间,阻挡住了去路,也遮蔽了徐北游的视线。

    而这些剑气在纵横交错之间,又将整座大殿分割成一个个“独立区域”,其间蜿蜒道路极多,使得徐北游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直接破去这些凝而不散的拦路剑气,要么就绕路而行,从剑气的缝隙之间穿过。

    徐北游思虑再三之后,决定绕路而行。虽说他有打碎这些剑气的底气和实力,但他不确定打碎这些剑气之后又会激发什么变化,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决定小心行事。

    徐北游决定之后便再没有丝毫犹豫,开始迈步前行,一路上或是骇人或是瑰丽的剑气异象,都没能让他停留脚步片刻。

    因为这些剑气对于他而言很是熟悉,就是剑三十六。

    最终来到一座剑气格外“茂盛”的地方,大概位于大殿的中心位置,距离那座可望不可即的道祖像已经不算远。

    当徐北游步入其中,一股几乎是微不可查的剑气骤起骤灭。

    徐北游不由一笑。

    剑二十六,御微一剑?

    

第六百四十七章 当年师徒恩怨事() 
若是放在以前,这缕剑二十六的剑气对于徐北游来说,还真算是个麻烦,毕竟其剑气剑意都实属上乘,不过对于现在的徐北游而言,却算不了什么,因为这一剑只是中规中矩的一剑,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舍命一剑,应对起来并不困难。

    所以徐北游只是一挥大袖,便将这缕剑气直接打散。

    他继续前行,只是脚步稍稍放慢。

    囚牛观,囚牛观,囚牛非龙而是笼。

    身陷这座道观的人自然就是笼中鸟雀。而造就一个笼子,通常要用一条条竹篾编成,就像栅栏,使其既有缝隙又不至于让笼中鸟雀飞走。

    如今道观内的遍地剑气就是编织笼子的竹篾。

    徐北游放眼望去,虽然此时道观中的剑气极其杂乱,但多少还是有迹可循,刚好是三十六道剑气,对应了剑宗的无上之学,剑三十六。

    从这一点上来看,这座囚牛观一定是极为重要的地方,准确来说,囚牛观对于剑宗来说曾经极其重要,只不过如今已是过往云烟,甚至随着剑宗倾覆,被彻底遗忘在了这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中。

    这让徐北游更为好奇,剑宗先人花费如此大的周章修建了囚牛观,究竟所囚何人?

    这也让徐北游想起了剑冢岛上的秘境,以及道门镇魔殿中的镇魔井,难不成这里也是一处与镇魔井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所在?

    徐北游继续前行,走过一道道剑气,终于走到了道观的尽头。

    这里是一座巨大的道祖像,而且还是典型的剑宗的道祖像——因为道祖手中持剑,又掐剑指,作降魔除妖之状。

    在道祖塑像的脚边,有一位身着玄黑道袍的道人盘膝而坐,一身气机悉数内敛,竭力压制体内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的凌厉剑气,以至于他的体表不时有丝丝缕缕的紫青色剑气渗出,然后缓缓消散。

    正是逃命至此的道门黑衣掌教尘叶,在他不远处则是同样狼狈不堪的冰尘,两人在此已经对峙了大概小半年的时间。

    相较而言,还是冰尘更狼狈一些,此时她正处在剑三十五的位置,距离最后的剑三十六还剩下一步之遥。一路连破三十四剑的冰尘已经近乎力竭,好在尘叶同样没有余力跨越仿佛是天堑一般的剑三十六,只能就这么陷入僵持之中。

    当看到徐北游走入此地的时候,尘叶的脸上顿时露出死灰绝望之色。

    冰尘望向徐北游,嗓音沙哑道:“我差点就要以为要在此地熬到证道飞升了。”

    徐北游绕过一道道散乱剑气余韵,来到剑三十五的范围边缘,没有踏入其中,微笑道:“谁又能想到在莲花峰下竟是藏着这么一座不见天日的道观,实在不好找啊。”

    冰尘瞥了眼徐北游此时的模样,一头白发已经变成了乌发,一袭白衣,腰间系着长长的白色腰带,不像是白衣飘飘的仙家人物,倒像是给人戴孝。还有就是这家伙眉心处的一点紫色灵符,竟是让她生出几分压抑之感,真是奇哉怪哉。

    徐北游没有急着去处置已经是笼中之鸟的尘叶,问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冰尘收回视线,玩味反问道:“你身为堂堂剑宗宗主,竟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徐北游皱了皱眉头,“难道这里是只有历代剑宗宗主才能知晓的地方?”

    “差不多吧。”冰尘道:“不过准确说来,加上你也只有四代剑宗宗主知晓此地,从你往上数,那三代剑宗宗主分别是:公孙仲谋、上官仙尘、许麟。”

    徐北游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没想到这座囚牛观竟是涉及到三代宗主。

    冰尘似是看出他的心中所想,又道:“根据我在这半年时间中的推测,公孙仲谋可能知道这里,也可能不知道这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从未来过囚牛观,真正与这座囚牛观有关的是上官仙尘和许麟这对师徒。”

    无论是按照辈分来算,还是按照年龄来算,冰尘都与上官仙尘相差无几,所以冰尘知道些许秘闻也不算什么稀奇之事。

    徐北游望着冰尘,静待下文。

    冰尘说道:“当年上官仙尘之所以被说是德行有亏,除了因为他第一次出世就大杀四方之外,还有一点,便是因为他有弑师之嫌。上官仙尘在第一次被紫尘所败之后,返回碧游岛,此时他与自己的授业恩师许麟有所分歧已经众所周知之事,所以在不久之后,许麟突然消失不见,上官仙尘就任宗主之位,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上官仙尘弑师上位,而上官仙尘也从未辩解什么,于是上官仙尘的弑师之名很快就传遍了天下,且成为世人公认之事。”

    说到这里,冰尘顿了一下,深深看了一眼徐北游之后才继续说道:“以前我也是这样认为,直到我来到这里之后,我却忽然发现,也许上官仙尘与许麟的争执是有的,上官仙尘强行取代许麟成为剑宗宗主也是实情,可他未必就杀了徐林。”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徐北游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年还是首徒的上官仙尘与其师剑宗宗主许麟之间因为剑宗日后走向而产生分歧,继而近乎反目,成为水火不容之势,最终在上官仙尘返回碧游岛之后,发展到了刀兵相向的地步,于是两人在莲花峰上爆发了一场师徒斗剑,这场斗剑左后以天纵奇才的上官仙尘取胜而告终,然后上官仙尘带领依附于自己的少壮派,取代了以宗主许麟为首的老旧派,成为新一代的剑宗宗主。

    这些都是剑宗内部有典可查的实情,徐北游已经读过不止一次。

    真正让人存疑的是,许麟的去向。

    在剑宗的宗史记载上是一字无有,好像是这位曾经的宗主凭空消失了。

    也正因为如此,包括剑宗中人在内的绝大部分人,都认为是上官仙尘在那场斗剑中斩杀了自己的恩师许麟,许麟早就已经尸骨无存,自然无迹可寻。

    毕竟当时的上官仙尘还未剑道圆满大成,许麟又是其师,成名多年,两人交手之下,上官仙尘必然要全力死战,就算想要留手,恐怕也很难做到。

    如此种种,都说明上官仙尘似乎已经是必杀许麟无疑。

    可随着这座囚牛观的现世,似乎又说明着,当年的上官仙尘并未弑师,只是将许麟囚禁于莲花峰之下。

第六百四十八章 可杀可不杀之间() 
徐北游沉默了许久,没有发表自己的任何看法。

    虽然世间很多人都说他有当年师祖之风,但实际上,他与上官仙尘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上官仙尘是那种藐视世间所有规矩礼法的真正洒脱之人,所以他才会不问对手的宗门出身,拔剑便是死战,所以他才会与师父产生分歧,甚至对于自己出身的上官氏也颇多看不上。可徐北游不同,他最是讲究规矩和道理,就连张雪瑶都觉得他像个小夫子,与上官仙尘的洒脱相比,徐北游几乎是从无一日逍遥,他所做的每件事情,都是为了身上的责任和重担。所以他对上官仙尘的许多所作所为都是不尽认同。

    不过话又说回来,认同也好,不认同也罢,当年之事和当年之人都已经被风吹雨打去,按照年龄来算,许麟除非是证道飞升,否则绝不可能还活在这个世上。

    上官仙尘是否将许麟囚禁于此,也不是多么重要了。

    至于是否为上官仙尘正名,徐北游在一时半会儿之间也没有想好。当初上官仙尘不知出于何种考虑,没有对自己弑师的传言做出任何辩解,他本人都不在意,徐北游也无意再去画蛇添足。再者说了,囚禁恩师也未必比弑师好上多少,同样是大逆不道,只是轻重不同而已。

    冰尘盘坐于地,将断贪嗔横于膝上,说道:“你想好没有?想好就赶紧把我从这里救出来,现在我被困在这道剑三十五中,束手束脚不说,还时时刻刻要防备剑气入体,实在难捱。还有,我知道你的战力要比我高上许多,可说起实在境界,你我也都是地仙十八楼的境界而已,你出手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一些……”

    徐北游回过神来,微笑道:“简单。”

    下一刻,冰尘脸上的表情骤然凝滞,就见徐北游拔出腰间诛仙,轻描淡写地一剑前指。

    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的的剑三十五顿时烟消云散。

    饶是冰尘这位地仙十八楼的剑仙也忍不住眼皮一跳。

    这还是那个她所熟知的徐北游?难道短短半年不见,这小子又近乎逆天改命地再次修为大进?

    这时候她再看向徐北游的一头乌发,就很是复杂难言了。

    徐北游不等冰尘开口相问,便已经主动说道:“冰尘前辈有所不知,徐某在江南斩杀魏王之后,机缘巧合之下得了几分天道馈赠,不但得以补全当年折损的寿元,而且还得了飞升之机,此生证道长生有望,如今亦是修为精进,距离十八楼之上也只剩下一线之隔而已。”

    冰尘忍不住轻吸一口气。

    飞升之机,证道长生。

    别看十八楼境界距离十八楼之上只有一线之隔,可其中的差距之大,丝毫不逊于地仙一重楼到地仙十八楼之间的距离。其关键不是在于战力高低,而是在于长生与否,可以说长生二字几乎是所有十八楼修士的梦寐所求,如今徐北游轻描淡写地告诉他,他已经有证道飞升之机。

    一个尚且不足而立之年的年轻人证得长生,让她这位活了百岁以上的老人,情何以堪?

    徐北游没有过多理会冰尘的惊讶,一步踏出,相隔着最后的剑三十六与道祖像下的尘叶遥遥相望。

    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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