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第6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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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朝廷为何要对张无病如此礼遇,道理也很简单,在四方来敌的情形下,张无病要靠自己的一军之力抵挡住整个草原大军,朝廷不能给他钱粮,也无力支援其他,能给他的,就只有这些空名而已。
如今的西北战事,主要集中在凉州一地,陕州还算是平静。不过张无病终究是以一人之力战草原一国,纵使有布罗毕汗撤回大军的原因,导致林寒大军的脚步一再拖延,但在这个时候,伤亡惨重的西北左军已成疲敝之师,在军械箭矢损耗严重又外无援兵的情形下,已是大致撤出凉州境内,退回到陕州暂时休整。
换而言之,凉州已经大部失陷。
这也怪不得张无病,当初魏无忌与他一起设想过反攻草原之事,但前提必然是以大齐的举国之力去征讨草原,而非是以西北一隅之地去抵挡草原的举族之力。
所以这个结果,其实也在庙堂诸公的意料之中。
张无病会败是迟早之事,关键在于,张无病兵败之前,朝廷能否平定江南。现在看来,朝廷不但平定江南已是指日可待,而且东北三州也已经戡平,虽然丢了凉州,但整个局势却是在向更好的方向发展。
……
草原诸部在草原汗王林寒的动员令之下,同时也是因为白灾愈演愈烈的缘故,不仅是各个大部落,还有诸多小部落,都派出了自己的青壮,这才成就了草原的举族之势。
原本西北大军所在驻地,此时已经人去营空,只剩下一片好大的空地,一场大雪过后,素白一片,再不见先前的人烟痕迹。
雪刚刚停,一支骑队踏着厚厚积雪来到这里,骑队之人皆是头戴貂帽身着狐裘,腰间悬着缀满各种宝石的名贵弯刀。
当先一骑是名身着黑色狐裘的中年男子,狐裘算不上多么华丽,甚至还有杂色。若在帝都或是江都,权贵们是不屑于这种狐裘的,达官显贵们更为偏爱纯色狐裘,有半分杂色也不成,不过这个明显出身不凡的中年男子却是半点也不在意,他率先停马在一个小丘上,朝中都方向遥遥望去。
紧随其后的是名面容苍老的老者,用马鞭指着中都方向,道:“中都一线,北靠白山,白山以北则是青河转向将草原与西北两分,河西侧正是大齐的马场河内府。如今我们就像象棋里横行无阻的车,进可攻退可守,如果想要在极短时间内南下中原,大可绕开中都,由西南一线长驱直入。西南一线,说到底就是两个地形易守难攻,西凉走廊与河西平原,现在我们已经越过西凉走廊,又拔掉了河西平原上的几大营寨,整个凉州已是无险可守。”
说到这里,老者又用马鞭指了指脚下地面,笑道:“就好似那被脱了衣服的小娘们,没有半点反抗余地。”
听到老者最后一句话,骑队众人皆是会心大笑,老者继续说道:“河内、中都、陕中、敦煌,四者成三一之态势,自西南往西北,分别是敦煌、中都、河内,而位于三者之后的就是陕州,越过了凉州,就有两个选择,一是顺势攻打陕州,继而越过西岭口,直逼直隶州乃至大齐朝廷的帝都。二是绕过上行山,东进齐州、豫州等地。如今大齐朝分兵三处,必定造成内部空虚,若是有一支骑兵在此时突入中原腹地,不管是哪个选择,无论能成与否,都足以让大齐朝野震动,甚至是人心惶惶。”
一直是轻淡笑着的男子终于开口道:“父王鞭辟入里。”
老者正是金帐王庭的汗王林寒,而中年男子则是林寒最为喜爱的四子林术。
林寒缓缓说道:“牧棠之成事不足,还搭上了本王的一个儿子,萧怀瑜聪明一世,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让自己身陷死局,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了。”
林术问道:“父王,那两位藩王都败了,我们如今虽然有了道门的支持,就算可以不在意身后的摩轮寺和纳哈楚部,也可以不在意已经是苟延残喘的张无病,可对上一个已无内忧的大齐朝廷,万一……”
林术没有把话说完,林寒摆了摆手,轻轻说道:“我们还有其他的路可走吗?身后是雪大压死人的茫茫白灾,面前是一个身受重伤的病人。你是趁他病要他命,然后将他的钱财、宅院、妻女全都变成自己的,还是退回雪地里挨冻,等这个人养好了伤,再回过头来打你?”
林术微微一怔,沉默了。
林寒叹息一声,“进亦死,退亦死,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去博那一线生机。”
“这一线生机,若是抓不住,无非一死。若是抓住了,那便是天底下最大的富贵荣华。”
第五百七十七章 别小方再至中都()
在公孙仲谋的衣冠冢前,李神通接过了剑匣,意味着徐北游认可了他剑宗首徒的名分,也意味着他接过了剑宗的千年传承,日后若是徐北游不在了,便要他来扛起剑宗的重担。
一代传一代,代代相传,这便是传承。
后人为前人敬香,这便是香火。
两者合一,即是香火传承。
香火不熄,传承不绝。
李神通背起剑匣之后,又恭敬地在坟前三跪九叩,行敬祖大礼。
待到行礼完毕,徐北游开口道:“这方剑匣乃是我剑宗开派祖师上清大道君所留,有须弥芥子之神通,可装剑数十万,如今匣中的其他物事已经被我取出,只有我留下的十二剑,虽然不能传于你手,但只要我在世一日,危急时刻,十二剑便可自行出匣,护得你的性命。你也可以将霜天晓角和烟云乱一并放入其中,剑匣自有养剑妙用。”
李神通点了点头,依循着徐北游教给他的法门,将霜天晓角和烟云乱送入剑匣之中。
徐北游走到断崖的边缘,遥遥眺望。
背着剑匣的李神通随之来到徐北游身侧稍稍落后半个身位的地方,问道:“师父,你在看什么?”
徐北游答道:“看西北。”
李神通下意识地挠了挠头,“师父是在想怎么平定西北吗?依我看,只要杀掉了林寒就万事大吉,如今师父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剑仙境界,万军丛中取人首级还不是如探囊取物?”
徐北游本来想揉一揉他的脑袋,可忽然发现以如今少年的身高而言,已经不太适合这么做,抬起到一半的手掌顺势便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微笑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道门放弃了身陷死局的萧瑾,却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林寒身上,我现在去杀林寒,便是与大半个道门对上。”
李神通瞪大了眼睛,语气中满是自豪和骄傲,“那又如何?他们如果敢跟师父做对,便一剑一个把他们都杀了,镇魔殿便是他们的前车之鉴,也好让道门知晓我们剑宗的厉害。”
说这话的时候,李神通的眉宇间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与他这个年龄并不相符的杀气和暴戾之气。
徐北游哑然失笑,稍稍加重力道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小小年纪,不要如此大的杀心。”
李神通见师父没有真的生气,继续说道:“当年他们在碧游岛杀了我们那么多的人,我们绝不能轻饶了他们。”
徐北游点了点头,说道:“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是这么个道理,杀人偿命,更是天经地义,不过却不是现在。”
李神通问道:“那是什么时候?”
李神通的目光幽深,缓缓说道:“等我和秋叶一战之后,在此之前,我不能让自己身上有半点伤势。”
李神通点了点头,“懂了。”
然后他又问道:“师父,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徐北游说道:“去见你一直心心念念想见的张病虎。”
李神通毕竟是少年人,再怎么少年老成,也都有个限度,闻言之后立时欢呼雀跃一声。
两人离开这处断崖,继续一路向西,来到中都城内的都督府,没有让人通报,直接从天而落,来到大堂。
此时堂内只有张无病一人,对于徐北游的到来毫不意外,起身道:“我早就盼着你这位平虏大将军赶紧过来,可你就是迟迟未到,今天终于是来了。”
然后他稍稍一顿,破天荒地开了个玩笑,道:“就是如今这个样子与我记忆印象中的徐南归不太一样,难道在来之前,你还专门去收拾打扮一番。”
不等徐北游开口,李神通已经是开口道:“这可不是打扮就能打扮出来的,瞧见我师父眉心处的紫色符篆没?那可是名副其实仙人印记,这就说明此生长生有望,大道可期!”
张无病心中略有讶异,徐北游如今的确与过去大不相同,先不说那头白发变成了黑发,就说身上的气态,就与去摩轮寺之前的徐北游大不相同,不过张无病也是与张雪瑶等人同辈同龄的人物,必要的城府还是有的,脸上不显,反而是望向李神通,问道:“你是?”
徐北游笑着接过话头:“这是我徒弟,李神通。”
张无病看了眼李神通身后背着的剑匣,感慨道:“这才几年的功夫,这方剑匣就已经换了三个主人,好巧不巧的,偏偏我还都见了一遍。”
徐北游微笑道:“不是巧合,而是病虎与我剑宗有缘。”
张无病闻言后嗤笑一声,“好你个徐南归,不但学会了佛门的金身,而且还学会了佛门和尚那套说辞,动辄有缘,开口有缘,既然这么有缘,那是不是还要让我去你们剑宗做个长老?”
徐北游故作惊讶道:“病虎若真有这份心思,那也未尝不可,只要病虎肯解甲归田,那我便立刻将三大长老改为四大长老,虚位以待。”
张无病赶忙摆了摆手道:“你就饶了我吧,你们剑宗的三大长老都是女子,我这辈子要么在军营,要么在佛门,都是男人扎堆的地方,实在不习惯与女子共事。”
徐北游促狭笑道:“看来张病虎是嫌弃女子了?那我可真得把这事给唐姨好好说上一说,请她老人家做主才是。”
“还是说,你嫌弃我们剑宗没有一位唐长老?”
被徐北游戳破了老底的张无病脸色略微尴尬,轻咳一声,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南归,你想挖墙脚,那也得明白这座墙角是谁的,我如今可是公主殿下的人。”
徐北游笑道:“公主殿下还是我的人呢,这不就是左手和右手的事情?”
望着这一幕,李神通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现在的师父,与平时有点不一样。
那位传说中的病虎张无病,也有点不一样。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朋友?而且绝不是酒肉朋友。
李神通忍不住在心底感叹,能做他师父的朋友,可不简单,更不容易。
徐北游和张无病不约而同地停下话语,对视一眼,然后大笑出声。
第五百七十八章 人间自有人间福()
笑过之后,徐北游正色说道:“谈正事。”
张无病也收敛了笑意,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徐北游说道:“我先说明,虽然我在江南那边因祸得福,境界上有望突破地仙十八楼的桎梏,但我接下来要专心准备与秋叶的一战,所以我不会轻易让自己身处险地,更不会让自己再经受什么伤势。毕竟已经有了秋叶的前车之鉴,到了我们这个境界,等闲不会受伤,可一旦受伤就是极为麻烦的事情,试想一下,如果我遭受伤势,身带伤势与秋叶交手,必然是个送死的结局,那么必须先去养伤,可如此一来,等我养好了伤势,恐怕秋叶已经证道飞升,堂堂道门掌教真人,会为了道门贻误飞升之期,可不会专门留下来等我。”
张无病点头道:“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不可能帮我去万军从中刺杀林寒了。”
徐北游接着说道:“除了这点之外,我也不好再亲临战场,毕竟在两襄城外已经有过一次类似经历,那次只是初犯,故而只是降下了一道雷霆,以示警戒。如果再犯,可就没有那么容易过关了。”
说到这儿,徐北游微微顿了一下,然后伸手指了指额头眉心上的紫色符篆印记,说道:“我徒弟说的没错,这枚印记的确是天上仙人身份的一种认证,虽然我现在还未飞升证道,但也相当于在籍在册之人,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张无病笑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是给我摇旗呐喊来了。”
“不完全是。”徐北游道:“如果就是给你助威壮声势,那我也没必要过来了,”
张无病双臂环胸,说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危,怕道门有人行刺杀之事。实不相瞒,在此之前,我也遇到过两次,一次是道门中人出手,这些道门的大真人兴许是养尊处优惯了,说是刺杀,倒不如说是光明正大地来杀,我好歹也是地仙十二楼境界的武夫,又有军阵助力,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无非是用了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