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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5节

那年那蝉那把剑-第5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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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而道门亦有六神通,如意、天眼、广闻、读心、兵解、漏尽,道门之漏尽通,谓之长生不死,逍遥世间,亦作神仙之属,如今的道门掌教真人秋叶,便是已得漏尽神通。”

    徐北游神情专注。

    一本金刚界仪轨,逐字逐句,菩提院首座娓娓道来,其中又夹杂诸般道经佛法,乃至是玄教和儒门的道理教义,徐北游识海中的佛陀也越发清晰。

    最终光芒万丈,佛光如海,照亮他的整个心田徐北游一开始还略有几分轻视之意,在菩提院首座讲完之后,他已然是收起了所有的轻视,诚心待之,然后又诚心谢之。

    临走的时候,菩提院首座从自己的手腕上褪下一串菩提数珠,为徐北游戴到手腕上。

    菩提子已经是褪去原本的金黄之色,变为纯白之色,没有丝毫杂质,可谓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无疑是传承了上千年的珍贵之物。

    徐北游戴着这串数珠离开菩提院,然后凝视着这串珍贵至极的菩提子,心中隐隐生出一个念头,若是铸就佛法金身,然后再以一剑斩之,摧破这尊金身,那自己便是不破不立,破后而立,以剑斩自身,剑道修为将更上一重楼,几乎可以比拟当年的师祖上官仙尘。

第四百四十八章 辽王府中辽王言() 
    天底下共有两座辽王府,一座是位于辽州朝阳府内,此乃牧氏受封于大齐之后修建,可以看作是“新宅”,而另外一座则是位于北都城内,此乃牧氏在大郑年间所建,原是北都大都督府,后在牧人起封王后,改建为王府,可以看作“祖宅”。

    论起用心精巧,居住舒适,富丽堂皇,自然是“新宅”更胜一筹,可要说起防卫森严,“新宅”就远不如“祖宅”了,毕竟“祖宅”是由牧氏数代人精心修建而成,其中的种种玄妙之处,远非如今的辽王府可以比拟。

    牧棠之离开佛门祖庭之后,没有返回位于辽州的王府,而是径自去了北都,来到这座久不曾踏足的老宅。

    与帝都、江都、中都并列齐名为“四都”的北都城,刚刚经历了一场落雪,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只不过如今的天下动乱局势实在让人提心吊胆,至于落雪与否,又是否在冬日落雪,雪势大小,都成了无关痛痒的小事。

    雪后初晴,太阳高高悬挂在高旷的天空上,阳光洒落在白雪上,格外刺眼。

    在一片白雪中,一袭黑色蟒袍则是格外醒目。

    亲王爵位并无明确高下之分,但还是能从蟒袍的颜色上分辨一二,大齐以黑色为尊,在诸多藩王中,能有身着黑色蟒袍这等殊荣的,寥寥无几,诸如萧去疾这等无权的郡王,甚至蟒袍都不是正色,故而萧去疾曾言,自己最大的愿望不过是换上一袭黑色蟒袍,由此可见,这等黑色蟒袍是何等尊贵。

    平心而论,大齐朝廷对待牧棠之不薄,异姓封王,还是一字亲王,而非两字郡王,当年牧人起被大郑朝廷封为异姓王,也不过是东平郡王而已。又是黑色蟒袍,堪与当年的齐王萧白相提并论,至于就藩之地,更是沃土千里的东北三州,比之苦寒西北,或是瘴气横生的南疆,无疑要好上太多。

    可朝廷想要从牧棠之手中拿回兵权的时候,牧棠之却是毫不犹豫地反了,在牧棠之看来,自己若被收走了兵权,便成了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就是这个藩王的名头,哪天朝廷想要收去,也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所以他不得不反。

    在大齐朝廷看来,将兵权放在一名异姓藩王手中,有着太多变数,朝廷不可能将东北边陲的安危寄托于简单的忠君二字,就算牧棠之忠于朝廷,那他的儿子、孙子呢?也能忠于朝廷吗?与其如此,倒不如朝廷主动消除这个变数,所以削藩也就成了势在必行之事。

    此事无法去说谁对谁错,只是站在大齐朝廷的立场来看,这位异姓藩王无疑是个恩将仇报之人。

    面带郁结之气的年轻藩王独自走在洁白的积雪上,在身后留下一行清晰脚印。

    时下有些体味到当年张江陵所言“如入火聚,得清凉门”意味的牧棠之,其实并没有太多仓皇失措,也没有什么戾气,甚至除了已经习惯成自然的浓重郁气,没有半分将要大祸临头的绝望颓丧神色。

    牧棠之神情平静,似乎在思考什么,每当他陷入沉思的时候,便是最被他宠爱的冯氏也不敢来打搅半分。

    在远处,王府的首领太监和冯氏毕恭毕敬地站着,冯氏虽然不是名正言顺的王妃,但却是这座府邸的半个女主人,位置稍稍靠前一些。

    冯氏只是个妇道人家,不过这些年来跟随在牧棠之身边,耳濡目染之下,也不是寻常深宅妇人可以比拟,对于军政之事,乃至于整个天下大势,还是知晓一二。。。

    如今王府内外的气氛,透着一股子山雨欲来风的气氛,让人心生惶恐的同时,也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与前些日子牧棠之满腔壮志时的情景,截然不同。

    冯氏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可以肯定,必然发生了什么。

    是大齐朝廷那边要打过来了?还是别的地方生出了变数?

    似乎王爷从佛门的盂兰盆节法会回来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难道是佛门!?

    就在冯氏同样陷入沉思的时候,稍稍落后她一个身位的首领太监轻轻拉了下她的衣袖,她这才猛然回神,发现牧棠之正朝他们二人走来。

    冯氏赶忙迎上前去,笑道:“爷。”

    牧棠之微微点头,看向首领太监问道:“林宗已经到了?”

    首领太监垂手答道:“回禀王爷,林小王爷已经在府中住下,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牧棠之沉吟不语。

    首领太监继续说道:“至于那位道门大真人,奴婢不好擅自安排,还要请王爷示下。”

    面色略显苍白的牧棠之嗯了一声,从地上抓起一把白雪,握成一个雪球,感受着掌心中的刺骨凉意,吩咐道:“和林宗一样就行。”

    首领太监恭敬应诺。

    牧棠之突然笑道:“不过都是冢中枯骨,将死之人,讲究那么多做什么?”

    首领太监有些茫然,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何要将两位贵客说成是将死之人,但多年的服侍经验,让他极为明智地选择不开口,只当从未听过这句话。

    牧棠之感慨道:“纵观百年之内,道门的三代掌权之人,紫尘、天尘、秋叶,无疑是道门老掌教紫尘的格局最大,手段最高,谋划最好,甚至可以说,道门能有今日,要归功于紫尘的数十年谋划隐忍,是紫尘一手奠定了当年道门千年大计的基础,这才有了日后秋叶挥霍的本钱。接下来的主事峰主天尘,在位时间最短,算是一个承上启下的过渡之人,格局不如紫尘,但胜在行事果决,先是一力平定了青尘叛乱,又带领道门助萧煜胜了定鼎一战,最终还扶持秋叶登上道门掌教的大位,总得来说,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就算有株连太过等瑕疵之处,也是瑕不掩瑜,功大于过。”

    牧棠之脸上露出几分讥讽之色,“然后便是如今的道门掌教秋叶了,才分最高可本事最小,当年若不是有紫尘的遗命和天尘的庇护,他怎么斗得过青尘,又怎么坐得稳道门掌教的大位,早就沦为青尘的傀儡,哪里会有今日的风光。”

    牧棠之叹了口气,“若是紫尘在位,道门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本王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冲着满脸惊愕茫然的冯氏惨然一笑,自嘲道:“不过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本王也不会束手待毙就是,都说九死一生,不管怎么凶险,总是比十死无生好上一些。”

    首领太监默不作声。

    冯氏微微张开嘴巴,满脸震惊。

    牧棠之深深呼出一口气,对她柔声道:“今晚会有一场盛宴,到时你也来。”

    冯氏有些木然呆滞地点了点头。

    牧棠之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冯氏和一直沉默不言的首领太监一起退下。

    牧棠之独自站在原地,猛然捏碎了手中的雪球。

第四百四十九章 似是乱世似太平() 
    从明日当空到日头西斜,再到残阳如血,最后到了一轮明月高悬。

    今夜的北都城辽王府中,亮如白昼,宾朋满座。

    辽王牧棠之大摆宴席,宴请贵客,能应邀前来之人,非富即贵,而且不是寻常富贵,其身份都殊不寻常。其中有道门镇魔殿的第二大执事酆都大帝,在第一大执事冰尘叛逃和第三大执事地藏王身死之后,酆都大帝便是名副其实的镇魔殿二号人物,仅次于身为镇魔殿殿主的黑衣掌教尘叶。也有草原王林寒的三子林宗,虽说比不上更受林寒宠爱的四子林术,但在林寒的一众儿子中,也是颇受重用,此番受林寒之命秘密出使东北面见牧棠之,就可见一斑。还有就是代表魏王萧瑾的使者楚铜城,比起另外两人,自然不算出名,可却是跟随萧瑾多年的心腹嫡系,此番前来东北,没有与尘叶等人同行,而是从陆路涉险而来,所以晚到了几天。

    除了这三位分别代表了魏王、草原王、道门的使者之外,东北本地三州的权势人物也都相继出现,已然有了几分小朝廷的森严气度,几位文武勋贵相较起前两年在大齐治下任封疆大吏时的谨小慎微,现在尽显中枢阁臣的风范,虽说手中权势没有变化多少,但终究是身份地位变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已经能与享受冰敬碳敬的阁老都督们平起平坐了。

    只是可惜,身为东北军功第一人的查擎没有出现,据说是因为山海城那边出了些变故,大齐朝廷新任大都督赵无极亲领大军出城求战,大名鼎鼎的冢蟒不得不去坐镇指挥,不过以赵无极现在手中的兵力来看,注定掀不起什么大浪,说不定此事还会成为东北大军攻破山海城的契机所在。

    正因为如此,出席宴会的众人也不担心战事不顺,个个满面春风,就是许多因为先前牧王与佛门不和的传言而疑神疑鬼的权贵们,看到今日这般情景,也放下心来。。。

    在作为本地主人的牧棠之现身之后,整个夜宴正式开始,作为此次宴饮的主人,牧棠之高居主座,在所有宾客都入席落座之后,他起身举起手中的白玉酒杯,朗声道:“今日是本王三十岁生辰,承蒙诸位赏光前来,蓬荜生辉,本王先饮此杯,敬诸位!”

    说罢,牧棠之双手持杯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口朝下,以示先干为敬。

    诸多宾客纷纷起身,同样是举起酒杯,“敬殿下!”

    哪怕是酆都大帝这等身份特殊之人,也破了素不饮酒的惯例,同样举杯。只不过这位道门大真人只是浅尝辄止,很快就放下手中酒杯,瞥了眼牧棠之身边有些心神不宁的冯氏,皱了皱眉头。

    林宗饮完杯中之酒后放下酒杯,环顾四周,心思复杂。

    在他来到东北三州的这段时间中,他逐渐嗅出许多不一样的味道,东北三州远非他先前所想的那么简单。因为在牧棠之身后还有一座巍然佛门,那是能与道门相提并论的存在,远非摩轮寺和草原巫教可比,牧棠之在很大程度上都要受佛门的态度所左右。

    说到摩轮寺,林宗的嘴角泛起苦笑,自从那位徐宗主帮助秋思重掌摩轮寺之后,草原大军可谓是后院起火,以布罗毕汗为首的纳哈楚部已经与金帐王庭成水火之势,致使西北战事不顺,让张无病有了大大的喘息之机。

    这些修士宗门,无力真正掌控天下,却又不断地逐鹿天下,扶龙从龙,当年的道门如此,如今的佛门和摩轮寺又何尝不是如此?

    相对声名不显的楚铜城就坐在林宗身边,是个蓄有三缕长髯的文人名士,面容俊美,气度不凡,因为都是分桌而食的缘故,这位魏王使者放下酒杯之后,已经开始品尝秋蟹,修长食指灵巧非凡,剥壳的手法更是让人眼花缭乱,再加上那份不顾他人目光的名士洒脱风度,甚是赏心悦目。

    在侍女为牧棠之斟满第二杯酒后,牧棠之再度举杯,继续道:“都说三十而立,本王如今也是而立之年,成家立业,所以再次敬诸君,满饮此杯!”

    “立业”二字被牧棠之咬得颇重。

    一时间殿内的气氛变得热烈起来。

    正在吃蟹的楚铜城顾不得手上油腻,直接抓起刚刚被侍女斟满的酒杯,再次一饮而尽。

    连饮两杯酒之后的楚铜城有了些许微醺之意,在辉煌灯火的映照下,脸色微红,他抬头看了眼最上方的牧棠之,其身影在灯火的映照之下,竟是有些恍惚重影。

    楚铜城捻动酒杯,嘴角微微翘起。

    当年他跟随师父学习纵横之术,学成之后,外出游历多年,潦倒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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