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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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各自沉默无言。
天亮,雨势渐小。
徐北游穿好衣服,背好天岚剑,作别这些商人,继续往巨鹿城行去。
叶罪,这名字有些怪,实实在在的高阀叶家出身,自身修为在镇魔殿的诸多执事中不上不参与不了机密大事,却也不是什么边缘人物,自从五年前进入镇魔殿,因为其叶家公子的身份,虽然掌教真人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但几位掌握镇魔殿话语权的大执事却都要卖给叶罪几分情面,只要有合适时机,叶罪很快就能在镇魔殿中更进一步。
叶罪不是那种自恃身份的孤傲性情,在镇魔殿中的人缘还算不错,更愿意放低身架去结交一些镇魔殿之外的道门弟子,也是镇魔殿中少数能有个好名声的执事。
巨鹿城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时,他也身处巨鹿城中,不过只是在一座酒楼中窥视,没有表明身份露面,毕竟公孙仲谋这个境界的大高手交战,别说一品境界,就是鬼仙境界也不敢插手,最多只能是远远旁观。
见识了公孙仲谋的化雨为剑,叶罪大开眼界,虽然道门不乏有地仙境界的高人,但这些大真人们却是等闲不会出手,只是从文字上去凭空想象地仙高手出手是如何景象,与身临其境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看完公孙仲谋也东方鬼帝的交手之后,重伤的东方鬼帝在闭关养伤之前交给他一项任务,去巨鹿城外截杀公孙仲谋的徒弟,并寻找崇龙观唯一幸存弟子知云的下落。
于是叶罪离开巨鹿城,开始守株待兔。
也就在叶罪离开半个时辰之后,又有一人离开巨鹿城。
茫茫的草原上,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十余里去,直到走到一处四下无人所在,走在前面的叶罪终于是转身道“既然跟了我这么久,不妨现身一叙。”
话音落下,一名女子出现在叶罪的身后不远处,撑着一把秀气的油纸伞,身着淡青色的衣裤,踩着一双白色的绣鞋,鞋尖上还缝着两个可爱的绒球,满头青丝用一方丝巾随意挽起,长相很是小家碧玉,一笑便在嘴边带出两个小酒窝。
叶罪将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眼,问道“若是我猜的不错,姑娘应该是剑宗中人?”
女子笑了笑,故作惊讶道“不是应该说剑宗余孽吗?剑宗中人这四个字从一位镇魔殿执事口中说出,倒真是让小女子受宠若惊。”
叶罪摇头道“剑宗中人也好,剑宗余孽也罢,说到底都是一回事,毕竟在千年前,道门和剑宗是一家,而且我曾有幸翻阅镇魔殿密档,上面说剑宗宗主公孙仲谋曾重建剑气凌空堂,有十二剑师和三十六剑士之说,有不知姑娘在其中是什么职位?”
女子讶异之色一闪而过,轻笑道“叶澜依,你化名叶罪进入镇魔殿之后,比起在叶家时要好过不少嘛,连这等机密都能知晓,当真是橘生淮南为橘,生于淮北为枳呀。既然你猜出了我的底细,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叫宋官官,剑气凌空堂剑师。”
被叫破真实姓名的叶罪不以为意,微笑道“不知送姑娘跟着叶某人所为何事?”
女子扯了扯嘴角,“奉宗主之命,取回莫名剑。”
叶罪指了指身后背着的莫名一剑,笑道“我还以为是来给你家少主保驾护航的。”
宋官官平淡道“少主吉人自有天相,既然是自己主动跳入江湖闯荡,甭管出身如何,都是各凭本事的自求多福,想要接过宗主手中的担子,就得有生死自负的觉悟,若是本事不济被淹死在了江湖里,那也怨不得别人。”
叶罪拍了拍手,说了一个好字。
秋雨绵绵,使得草原泥泞一片,可宋官官踩在上面,却是不沾分毫泥污,她五指轻旋,手中的油纸伞旋转飞出,如同一朵青莲绽放开来,在茫茫雨幕上带出一道清晰可见的“痕迹”。
紧接着她整个人也随之而动,紧随纸伞前行。
雨落有声,此处再无先前的半分安宁,只有杀气四溢。
叶罪反手握住背后莫名,拔剑出鞘,铿锵声瞬间盖过风声雨声。
出剑有剑气。
下一刻,白色的雨幕被这一剑切割成两半,一道隐隐约约如细线的剑气从上而下地朝着纸伞直直斩下。
就在此时,宋官官握住了伞柄,啪的一声伞面合拢。
撑开的才是伞,合起来之后便是一把剑。
纸伞与剑气相交,荡起一圈涟漪。
无数雨滴在这一刻被震碎成水雾弥散开来,在两人之间升腾起一片茫茫白色。
宋官官脚步不停,手中纸伞前指,以剑一的一往无前之势继续前行,穿过这片白色,与莫名剑轰然相撞。
两股浩荡磅礴的剑气轰然炸裂开来。
剑气肆意游动,丝丝杀人。
第六十章 伞中藏剑步步莲()
剑气凌空堂十二位剑师,宋官官虽然位于十二剑师之末,但一身修为已经踏足鬼仙境界,即便叶罪有莫名剑在手,又有诸多秘法傍身,仍是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直接用莫名剑的剑身去抵消一道道游散开来的剑气,同时身形前奔,脚踩雨水却不触及泥泞地面,好似是在水面上一滑而过,手中莫名剑轻飘飘地点向宋官官的眉心。
又是啪的一声,伞面再次撑开,如同一面大盾,挡下了这一剑,然后宋官官猛地一旋伞面,无数雨丝飞溅,如同一道道雨剑激射。
纸伞刚好有十二支珠尾,于是便有十二道雨剑。
叶罪周围的雨幕接连炸开,这位叶家公子不惊不惧,沉心静气,在生死之间随剑而走,连出九剑击碎九道雨剑,不过仍旧是有三道雨剑在叶罪的手臂和肩膀上绽放出三朵灿烂血花。
宋官官轻笑一声,手中油纸伞再次合拢,这一次,周围的雨幕随之倾斜,被这柄纸伞裹挟,形成一道巨大无比的雨剑刺向叶罪。
只见这一剑如龙卷倾泻,雨幕散乱四溅。
叶罪避无可避,只能将莫名横于身前,被这一剑逼退近百丈,双脚陷入地面,划出两道深深沟壑。
狼狈不堪,衣袍上沾满泥泞,再无先前的翩然风度。
叶罪低头看了眼胸口处的一道鲜红血痕,然后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平静道“我输了。”
他没想到这年纪轻轻的女子修为竟然如此高绝,本来在这个年纪能踏足鬼仙境界已经很吓人,但她距离人仙境界也已经不远,大大出乎叶罪预料,不敌也就在情理之中。
更令叶罪奇怪的是,公孙仲谋为何要选那个未曾达到一品境界的年轻人做接班人,而不是这个境界攀升如此骇人的女子?
宋官官又将伞撑起,斜斜靠在自己肩上,嘴角翘了翘,柔声道“愿赌就要服输,既然认输,叶公子是不是该把手里的剑交给小女子呢?”
叶罪呵呵一笑,没有说话。
下一刻,他猛然扬手,从袖中飞出一道玄妙符篆。
宋官官骤然色变,身形倏忽而动,如翩然蝶影,脚尖轻点,在地面上留下一个莲花痕迹,接连九步,步步留痕,好似一条莲花之路。
一步一生莲,步步生莲花。
玄妙符篆如附骨之疽,这才是叶罪的保命手段,道门符篆派自称体系,其中所制符篆分为天字号三清符篆,地字号乾、坤、坎、离、震、巽、艮、兑八大符篆,大玄字、小玄字符篆,以及最基本的黄纸符篆,也称黄字号符篆,叶罪用的正是天字号玉清符篆中的镇压厌胜之符,即便是宋官官的修为,被此符贴中之后,全身大部分气机也要被立刻封禁,与寻常女子无异。
厌胜之术,乃是道门第一等镇压之术。
当年前朝宫廷秘辛,皇后与贵妃争宠宫斗,皇后就曾暗自请来道门道人,用厌胜之术镇压贵妃气数,最后事发惊动当朝皇帝。此事之后,郑室对道门大为厌恶,又因为其他种种原因,终郑一朝,朝廷对道门始终持打压态度,这才有了后来道门选择扶持萧煜起事,夺取大郑天下。
宋官官在躲避过程中,合起纸伞作剑连点七剑,勉强使如影随形的符篆暂时一滞,然后身形猛然前奔,直指叶罪,符篆再厉害,只要没了御使之人,那就是一样死物而已。
叶罪手中莫名颤鸣不止,即便是嘈杂雨声中也是清晰可闻。
伞与剑再次相撞。
一道金石之声响起。
纸伞伞面上出现道道龟裂。
宋官官微微一笑,握住伞柄,铿锵一声,从纸伞中抽出一把细细的伞中剑。
细剑没能刺入叶罪的喉咙,但刺穿了他的胸口,鲜血淋漓。
叶罪捂住自己胸口,踉跄后退,气机溃散。
那道玉清符篆在这一瞬间也失去了灵性,坠落在地。
修道人有三大命门,分别是上、中、下三大丹田,只有踏足地仙境界才能打开上丹田紫府识海,一品境界之后可以打开中丹田气府,所以一品境界之后,位于胸口的中丹田是重中之重。
正因如此,查察判官被北方鬼帝洞穿胸口之后,全身气机才会瞬间溃散。
宋官官缓缓说道“我家主人与叶家有旧,念在当年五家同气连枝的情分,今日不取你性命,还是那句话,把莫名交给小女子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宋官官笑眯眯道“叶公子,叶澜依,如何?”
叶罪冷哼一声。
宋官官脸上笑意不变,道“叶澜依,你若不给,我可要自己来拿了。”
叶罪长呼一口气,将手中莫名扔向女子,平静道“拿去。”
女子伸手接住莫名,纤细手掌上瞬间渗出许多鲜红血丝,剑宗十二剑的剑气之盛,由此可见一斑。
叶罪笑道“此剑被我用心血以道门御剑手法祭炼,剑是给你了,至于你如何抹去我留在上面的痕迹,让剑气不会伤到你那位少主,是你的事情了。”
宋官官松开手掌,任凭莫名一剑落地后插入地面,颤鸣不止,接着她虚手一抓,那道掉落在泥泞地面上的天字玉清符篆瞬间飞入她的手中。
宋官官将符篆贴在莫名剑的剑身上,原本颤鸣不休的剑身瞬间平静下来,她笑道“这道符就当是你用莫名剑的租费了,其他事情,宗主自会解决,不劳叶公子费心。”
叶罪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玉瓶,从里面倒了颗赤红丹药吞下,胸口的伤口很快止血,苍白的脸色也略有几分好转。
看到这一幕的宋官官啧啧道“不愧是叶家公子,就是财大气粗,这千金救命的火莲丹都能随身携带,不像我们这些穷人家的孩子,嗅一嗅都是奢望,实在比不了。”
叶罪置若罔闻,闭目专心化解药力,尝试着运转体内的散乱气机。
宋官官撇了撇嘴,不再多说什么,拿着莫名剑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
宗主一共给了她两个任务,一个已经完成,就是从叶罪手中夺回莫名剑,另外一个则是将莫名剑交到徐北游的手中,可叶罪已经将莫名祭炼,想要抹掉叶罪的痕迹可要费一番功夫,她只是擅长用剑,其他的就难免要一窍不通了。
虽然她嘴上说自有宗主解决,但公孙仲谋如今正在巨鹿城与镇魔殿殿主对峙,又哪里有时间去处理这些小事?
不能为主人分忧的属下不是好属下啊。
麻烦主人这种事,也就是说说而已。
走出一段距离后,宋官官望着手里贴着符篆的莫名剑,挠了挠头,脸上露出几分恼怒神色,将莫名狠狠丢在地上,不忿道“少主少主,少主个大头鬼。”
第六十一章 公子丫鬟初相见()
独自一人走在去巨鹿城的路上,先后又遇到了几波从巨鹿城离开的跑单帮商人,徐北游觉得自己还真有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意思。
去巨鹿城为何?徐北游行走在泥泞的草原上,想了想,除了道理之外,还有一点少年时的任侠意气。他小时候听师父描述过那个不一样的世界,又听到张素恒说起公孙仲谋和东方鬼帝一战,说起镇魔殿殿主邀战公孙仲谋一事,徐北游只觉得荡气回肠,更觉得心神往之。
飞天遁地,移山倒海,呼风唤雨,这不正是自己最向往的世界吗?
既然向往,当踏入这个世界的机会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又怎么能不去抓住?
巨鹿城就是他踏入这个神仙世界的第一步。
徐北游自认比较了解自己的师父,平日里不苟言笑,偶尔会有点感伤往事,但到了紧要关头,则会变为看破世事的淡然和洒脱,这是一个历经世情的沧桑老头,有很多故事,但不让人讨厌。
可一路行来,徐北游听到有关公孙仲谋的传言却是众说纷纭,有说公孙仲谋是绝世凶擎,以杀人练剑,出剑必见血,见血必杀人,动辄屠村灭门,不留半个活口,甚至曾经一人一剑屠了整整一城,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