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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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尽阳纯,身外有身,脱质升仙,趔凡入圣,灭绝尘俗,以返三山,乃曰神仙。
“三山”是指传说中的海外三山,蓬莱、瀛洲、方丈,道门吕祖曾言“时人若拟去瀛洲,先过巍巍十八楼。”故而地仙境界又被称作地仙十八楼,诸如转轮王等人,不过是初入地仙境界,至多刚刚登上二重楼。而公孙仲谋,曾有高人揣摩,大约能有十二楼以上的境界,具体是什么境界,那位高人就不敢说了,毕竟这么多年来,从无人能将公孙仲谋逼的倾尽全力出手。
至于地仙境界之上的神仙境界,最近百年以来,除去已经飞升的道门上代掌教真人是此境人物,便是素有举世无敌之称的道门现任掌教真人,世人都只能猜测大约是地仙十八楼的境界,仍是不敢断言其已经踏足神仙境界,可见这神仙境界是如何难得一见。
老辈人有个说法,秋风未动蝉先觉的鬼仙,天人感应的人仙,朝游沧海暮苍梧的地仙,长生不朽的神仙。说得就是只有踏足了地仙境界,才能算是逍遥世间,但地仙也不是真的无所顾忌,头上还有巍巍天道镇压,难逃生死轮回的天道定理,只有神仙境界才算超脱证长生,若不入神仙,任凭你玄通盖世,也难逃坐化一途,故而世间又有逍遥地仙和长生神仙之说。
傅中天轻声自语道:“公孙仲谋身边还带了一个年轻人,细细算来,这老家伙也是八十岁的高龄,剑道又不像佛道两家那般养生延寿,想来是寿元将尽,要着手培养传人了。”
孤雁低声迎附和道:“想来应是如此。”
傅中天忽然从炕上下来,整张脸庞也从阴暗中浮现出来。
相貌清雅,三缕长髯,标准的名士相貌,像个文人多过像个武人,
孤雁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傅中天伸手捏住孤雁的下巴,仔细打量了片刻,笑道:“好一个美人。”
孤雁身体僵硬,有些不知所措道:“大人”
傅中天嘴角微微勾起,说道:“陆沉犯下了这么大的过错,理应当死。”
孤雁脸色瞬间苍白无比。
陆沉于她而言,便是如生身之父一般,她又如何能坐视父亲陷入绝境?
孤雁刚想要说话,傅中天已经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但是陆沉把你送来了,真是一件绝佳的礼物,很合我心意,我可以放他一条生路。”
孤雁猛然愣住,然后一点一点失去了气力。
傅中天直起身来,双手扶住她,居高临下。
记得公孙仲谋在年轻时好像说过这么一句话,佩剑似发妻,美人如名剑,佩剑不可离身盱眙,名剑却可收藏陈列,闲暇把玩,赏心悦目。赠人名剑,恰如名士送姬妾,可传为美谈矣。
自己手里的可不就是一把秀色可餐的名剑?
第四十九章 锦绣江山通天途()
徐北游现在的处境就像身在一群国色天香的美人之间,却悲哀地发现自己还是个没发育的小屁孩,无奈、悲哀,令人抓狂。
天岚、却邪、玄冥好似三位家世各有不同的美人,天岚是青梅竹马的小家碧玉,已经过了拉手亲吻的阶段,只差最后临门一脚。
却邪是相识不久的大家闺秀,端庄中透着暧昧,仿佛在说,来啊,你只要收服了我,立马就可以成为一品以上的高手,可他降服一把天岚还力有不逮,却邪就更力不从心了,只能是望着这位风情万种的大美人,干咽口水。
至于玄冥,那便是见多了世间男子的绝色美人,有公孙仲谋这位旧主在,完全不搭理徐北游,八风不动,大有我视男子如浮云的架子。
现在一行人已经离开敦煌地界,转向往东,过乌鞘岭,便可进入秀龙草原,然后再穿过秀龙草原,即是此行的目的地巨鹿城。
三人走在崎岖的乌鞘岭山路上,公孙仲谋在前,知云在中间,徐北游殿后。
公孙仲谋望着远处天际下的那抹的碧绿,略带感慨道:“当年几大盛会,碧罗湖的辩法,镜楼湖的秘境,巨鹿城的互市,道门的玄都论道,佛门的盂兰盆节,还有碧游岛的斗剑,可谓是百家争鸣,如今再看,只剩下道门的论道和佛门的盂兰盆节。”
徐北游好奇问道:“师父,巨鹿城的互市是什么?”
公孙仲谋没有故弄玄虚,坦然直言道:“所谓互市,其实就是做买卖。打个比方,你是道门中人,机缘巧合得了一件佛门法器,用不了。而我是佛门中人,手里则有一件道门法器,同样用不了,想要互相交换又没有门路,于是巨鹿城互市应运而生,说白了就是提供一个买卖东西的地方。”
徐北游来了兴致,“那倒是个好地方。”
公孙仲谋轻声道:“可惜你没赶上那个时候,当年后建大将军慕容燕兵败,退守至巨鹿城,大肆驱逐此地修士,自此之后,巨鹿城的互市便不存于世了。”
徐北游倒也没有多少失望之色,只是摇头道了一声可惜。
公孙仲谋接着说道:“这些年来道门一家独大,致使像咱们这样的孤魂野鬼越来越多,这次萧摩诃想要重开巨鹿城互市,广纳天下豪杰,还特意邀请我前去,其志不小。依为师看来,说不定就是萧帝在背后给他撑腰,毕竟灵武郡王虽然不算是小人物,但在道门面前,也大不到哪里去,说碾死就碾死了,无非事后给朝廷赔情认错,顶多算是折了面子,不伤里子,像为师当年连斩数位大执事,才算是让道门肉疼,可也仅仅是肉疼而已,远远谈不上伤筋动骨。”
徐北游听得震惊无比。
原以为灵武郡王便是顶破天的大人物,可在师父口中,竟是萧帝的傀儡棋子?而道门那边,前前后后损失了数位大执事,这都算不上伤筋动骨,那道门的底蕴又该如何深厚?
公孙仲谋自嘲一笑,“道门独大,便是天下英才尽入觳中,道门高手长得比韭菜还快,割了一茬又一茬,累死也割不干完,别说死几个大执事,当年贺牢山一战,三**执事几乎死伤殆尽又如何了?尘叶上位之后没过多久就重组了镇魔殿,还省下排除异己的功夫,镇魔殿还是镇魔殿。”
徐北游欲言又止。
公孙仲谋虽然背对着徐北游,但对徒弟的心思却是洞若观火,淡笑道:“你是不是想问为师,既然道门如此厉害,那又如何才能重振剑宗?”
徐北游被点破心思也不尴尬,直接点头道:“徒儿斗胆一问。”
公孙仲谋道:“在甲子之前,道门有个千年大计的说法,这个所谓的千年大计自千年前剑宗叛出道门开始,到剑宗名存实亡为止,差不多是一千年的光景,换而言之,千年前的道门与如今的道门差别不大,都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只有中间的这一千年中,道门失去了霸主地位,使得儒佛兴起,又有了三教并立的说法。千年大计,说到底就是复兴道门。”
徐北游是灵透之人,略作思量后开口道:“师父的意思是说,千年前道门鼎盛一时,却盛极而衰,千年后的道门自然也不是真的不可撼动。”
公孙仲谋点头赞许道:“不错,千年以前,我剑宗祖师一人一剑力压已是神仙境界的道门掌教及二十四位大真人,率领剑峰叛出道门,于东海之上自立剑宗。如今情形与当年何其相像,若能有一人挺身而出,未必不能使道门再次倾覆,我师尊上官仙尘本有望成为第二个祖师人物,可惜殒命于天诛之下,徐北游,你能否继承师祖衣钵传承?若是能,为师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否看到。”
徐北游震惊道:“我?!”
公孙仲谋平静道:“地仙十八楼,神仙九重天,当年祖师几乎看到天仙境界的台阶,师尊在死之前也跨过了十八楼的门槛,现在为师给你指出的这条路,可能是通天坦途,也有可能是一条绝路,走不走,走多远,全看你自己。”
徐北游眼神坚毅,道:“走是肯定要走的,但是我一直都没想明白师父和先生为何会对徐北游青眼有加,我不信天底下有不花银钱的好事,即便是有,也未必能让我遇上。”
公孙仲谋没有给出回答,只是道:“天底下本就有许多没道理的事情,你不信,只是因为你还没遇到。当年的萧煜,一个被视为弃子的落魄子弟,在外人看来,这样一个人怎么就被那位眼高于顶的草原公主给相中了?又怎么就被巍巍道门看重?为何天底下高人无数,最后却是这个竖子得了天下?人人都说萧煜刻薄寡恩,可为何到头来却是天下归心?这些事情,太多人想不通,想不通就只好归结为一句造化弄人,然后说什么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说什么若是当年别人胜了萧煜,如今该是如何情景这样的酸话,但不管怎么说,成王败寇,萧煜赢了,得了天下,那就是大势所趋。”
徐北游皱起眉头,静待师父下文。
公孙仲谋淡然道:“你说天下没有不花银钱的好事,那为师问你,世家公子自出生以来就锦衣玉食,算不算不花钱的好事?道门弟子被掌教看中,立刻飞黄腾达,算不算不花钱的好事?成大事的人,若是没有几分机遇,又如何从这千万人中脱颖而出?若是当初萧煜也像你这般瞻前顾后,机会转瞬即逝,又如何能有今日的大齐天下?恐怕早就无声无息地死无葬身之地了。”
徐北游轻轻吐出一口气,缓慢道:“弟子知错了。”
公孙仲谋轻声道:“水至清则无鱼,谨慎是好事,但谨慎过头就成了多疑,疑心会把站在中间的人推向对面,此为大忌,你要谨记。”
徐北游恭敬点头。
公孙仲谋轻叹道:“说到底,这都是命,道门占验派总说什么一命二运三根骨,四积阴功五。为师早年不信这个,现在却是深信不疑。就说如今的满朝权贵,如蓝玉、魏禁等人,的确是有过人之处,可另外诸如端木睿晟之流,哪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换个百姓坐在那个位子上十几年,同样能喜怒不形于色,同样也能老练圆滑,这能叫本事?能坐上那个位子的无非是命好一些,剥去身上那身官袍,还剩下什么?是一肚子男盗女娼?还是一座锦绣江山?”
第五十章 天下十人天机榜()
韩瑄曾告诫过徐北游,一个人,出身低微没关系,但要懂得随世而移。没见过大世面也没关系,但当大世面在你眼前展开时,你还在算计一顿饭五文钱多喝店家一碗不要钱的汤,那就不行了。
这是韩瑄自己亲身感悟出来的道理,当年他初到小方寨时,端着一品公卿的架子去过贫苦百姓的日子,银钱很快用完,日子很是凄惨。反之,用市井小民的心态去往上攀爬,注定爬得不高,即便侥幸爬到高处,也会摔得很惨。
公孙仲谋之所以要带着徐北游行走各地,就是为了从大处着手雕琢,历经世情,开阔格局,拓宽眼界,拔高气韵,方显大家气派,如此才能挑起两位老人所期许的重担。
正如公孙仲谋所说,一命二运三根骨,四积阴功五,命数是上天注定,更改不得,阴功是先人所行,也已成定局,徐北游不缺根骨,自己也肯奋力用功,现在公孙仲谋和韩瑄又联手送给他一个莫大的运道,能否成事,就看天意是否站在他们这边了。
乌鞘岭又称分水岭、洪池岭,乌鞘二字原本为草原语,自大郑以来,乌鞘岭的名字逐渐取代了原本的分水岭。
乌鞘岭东望陇东陕州,西驱西凉州河西平原,自古以来就是西凉走廊的门户和咽喉,与秀龙草原相连,是中原抵挡草原骑兵南下的第一道关隘。
当年大郑太祖皇帝远征草原时,虽然在乌斯原上无功而返,但却收复河西平原,把河西平原纳入大郑版图,在乌鞘岭东西两边山下修筑两座城寨,分别是岭北的安远城和岭南的安门城,两者之间一线则是布有多处烽燧。
临近安远城,披甲之士越发多了起来。
公孙仲谋站在一处高坡上,望向那座依山而建的古城,此时的城墙已经在风沙的侵袭下变得斑驳不堪,轻声感叹道:“古城朔风,沧海桑田,风起处细听,金戈铁马犹在耳边。”
徐北游并未插话,西北,尤其是草原,对于师父来说一直是个感情复杂的地方,这里是萧皇起家的地方,也是剑宗走向覆灭的开始。
公孙仲谋指着安远城,轻声道:“当年璞袁大败之后,我就是从这儿逃离草原,一路狼狈,险些命丧于道门之手。”
徐北游很少去探究师父的过往,一来师道尊严,二来多是国破家亡的凄惨往事,别看师父如今云淡风轻,行走四方,大有天下谁人不识君的气派,可徐北游相信过去的往事一定不是那么容易忘怀释然的。语气上越是云淡风轻,心头上越是重如山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