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横十三州-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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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一群超一流的老妖怪,确实是早就知道了东城出事了,几人低头一合计谁都不愿出手来拦,这一出手就是要拦下两个人,两个人都还不是寻常武夫,都是江湖上响当当叫得出名号来的那种。
而且这周正阳年轻时是出了名的不好相处,十多年前他可是揍了不少超一流的宗师,动不动就拔剑相向。
经过这十多年的沉寂,大家也不知道他脾性究竟改了多少,合计来合计去觉得谁单独出面管这个事儿都不好,最后找到一个办法,少林寺老方丈出手,其他超一流宗师动嘴,这才有了刚刚的那一幕。
老方丈出手之前,确实有意拖延了一会儿,毕竟这剑仙修养剑气罡气的功夫可不是哪儿都能见到的,既然有机会看,就没有不看的道理。
如今周正阳二话不说就走了,这事儿就好办了许多,他们只需要宽慰住这个恭宪小王爷就可以了,这小魔头再如何油盐不进,也不敢在几位大宗师面前无礼造事不是,几人轮流说点好听的,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过了好大半天,陈康二人才一瘸一拐的回了牡丹楼,他手里拎着三包黄纸包的碎嘴零食,放在司空鸣的床旁,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一阵的龇牙咧嘴。
司空鸣自然是从周正阳口中知道东城发生的事,望着他们两人身上的淤痕,相比陈康,吕婉茹那只能算是轻伤,司空鸣爬在床上笑意古怪的望着陈康道:“你这时运是有多背,怎么到哪儿都是你搞得一身伤?买个东西还能和王爷杠上了!”
陈康给自己倒上一杯茶,一饮而尽露出龇牙咧嘴的面容回答道:“我也想知道啊,我从小到大就没顺风顺水过,做什么事儿都是一步三个坑!”
司空鸣望向窗外的夕阳,喃喃道:“得,你俩辛苦了,休息去吧,我这儿有唐明贞就行了。”
答应着一声,陈康站起来,司空鸣继续道:“慢着!”
陈康与吕婉茹向着司空鸣望过来,司空鸣指着陈康买回来的小吃,笑着道:“这三大包我们怎么吃得完,你们也拿些去呗,毕竟是挨了顿揍才买回来的,怎么得都得尝尝味道不是!”
陈康也不客气,稀里哗啦的把这些东西分成了两份,带着吕婉茹离开了这里。
司空鸣也受了很重的伤,没啥胃口,随便吃了一点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孤独寂静对唐明贞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她在房间内细嚼慢咽这些小吃,很快就到了深夜。
赣江畔的簪花楼一栋名为龙胆阁的楼上,在最高的楼阁上,花剑雨身着轻衫宽袍,在一个编花蒲团上盘膝而坐,身前有一琴,一剑,侧边的桌子上有一鼎檀香炉,一个酒壶,几个杯子。
楼台上视野很好,远眺能看清楚整条赣江穿城远去,云团在不算特别漆黑的天空上滚动着,被吞没了多时的满月,一下子露了出来。
霎时辉煌灿烂,把整座豫章郡城都照得亮亮堂堂的。四下很安静,忽然,他撩动琴弦,琴声幽幽似天外之音。随着琴声的撩拨,笑傲烟云、醉乡酣美之意也徐徐而来,不时,几道身影先后落于楼阁,这些都是白天在东城出现过的人。
南剑仙周正阳、龙骧僧人明空、南阳书剑客孟承德、北熊罴广蒙、纵横绝吴绍元。
孟承德是豫州南阳人士,好诗书,剑术造诣也是人间难寻,是豫州三圣之一的诗圣,早年成名,如今已是花甲之年,平时总是以儒生打扮见人,以“欲无得罪于昭昭,先无得罪于冥冥”立世做人,多年来在江湖上做了不少好事。
相比孟承德,广蒙就是个十足的蛮牛糙汉了,他是幽州辽西郡人士,有着北方特有的粗狂身板,头很大,头发蓬松,生得浓眉大眼,皮肤如巴郡的纤夫般黑得铮亮,从他臂弯的肌肉不难看出,这家伙膂力不俗,腰间那柄宣花大斧更是夺了成百上千人的性命。
而那纵横绝吴绍元,生自司州官宦人家,围棋之术出神入化,天下十三州无人出其右,他更是从棋中悟得了三百六十一般剑势变化,在剑道一途中,也有他的一席之地。他是在场众人中最年轻的,但也年入中年,一袭青衫负长剑,尽显其潇洒出尘。
周正阳听着琴音拎起酒壶,望着花剑雨道:“你把我们请过来,这一壶怎么够?今天你们这几个可是欠我一条人命!架打不舒服,酒得让我喝高兴吧?”
花剑雨笑着道:“酒肯定管够的,前辈莫要担心!”
话音刚落,就有簪花楼的小厮按人数搬来一张张桌子,美酒佳肴也悉数上来。
看着这一幕周正阳露出这还差不多的表情,拎着刚刚的那壶酒,翻身躺在了月色下的栏杆上,望着月光下徐徐而去的赣江,他晃了晃酒壶笑道:“诸位,那我就先饮为敬了!一会儿酒上来了你们得补上!”
在场的众人也向着周正阳的方向靠过来,自然不是去抢他手中的酒壶,而是望向月下的美景。
孟承德笑着开口道:“如此美景,也难怪花老弟以琴韵邀我等来一观了。”
明空笑着捋了捋胡须道:“此景,静也!”
“我呸!”周正阳骂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说着背上的飞剑陡然出窍,直冲向赣江而去。
第124章 龙胆会()
飞剑入江,搅起一尺江水,浪花翻白,在月辉下是银光灿烂。
广蒙大大咧咧的走过来道:“这才像话嘛,好看!瞧你几位娇气模样儿,多愁善感悲春伤秋,像个娘们!”
花剑雨笑着拨弄了一番琴弦,江里的飞剑随着琴音的格律而上下窜动,明空继续道:“广施主,此言诧异,佛以文设教,没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哪儿来的世间佛法道理,就好像这周施主的飞剑之术,也是我佛家前人,以文字留于世上的东西。”
周正阳乐呵一笑,道:“我说老方丈,你这言下之意是想向我讨要飞剑之术?”
明空捋着胡子道:“是请,而非要。能请回藏经阁,为圣人传教,也算施主的一番功德了。”
广蒙咂咂嘴,继续道:“嘿,老方丈你可真不害臊!都说天下武功出少林,感情都是你们这帮秃驴给四处‘请’回去的!花家三绝都被你们要去了,你们还不知足?”
吴绍元接话道:“广老哥有失偏颇,观这飞剑腾跃,与周前辈的手中结印之势,确实是佛家的东西,武道一途都讲究个追根溯源,才有那天下武功出少林之讲,有朝一日能复归藏经阁也是好的,否者前辈百年后,这么好的东西失传了岂不可惜?”
此时酒菜几乎上齐了,孟承德拎起一壶酒来,也如周正阳那般,不要杯子,嘬了一口,听着花剑雨一琴古韵南歌子,看着在江中自在搅动的飞剑,轻哼潜唱道:“飞龙惊鸿破,狂歌趁月弄。龙胆虚借夜云梦。剑首琴心,江山照鸾凤。”
填词唱曲儿,吴绍元也颇有兴趣,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向着楼外的天地洒出,酒在月色下晶莹剔透,宛若佳人清泪,落在江中骤起丈高巨潮,翻滚不止,立而不倒。
广蒙侧目,赞叹道:“吴贤弟好功夫!”
吴绍元听了孟承德的上阕,沉吟一个呼吸,喉咙痒痒,填下阕唱到:“星野垂八荒,俯观天下秽。生为人世纵横辈。旧鬼新魂,同饮一壶内。”
配合着琴韵,一曲歌罢,几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发出哈哈的笑声,唯独广蒙这个不懂音律的家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广蒙骂道:“你们这些武夫,学过一丁半点文人的东西,就他娘的会卖弄,但还真别说,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明空方丈走到广蒙身边,乐呵道:“熊罴只管吃喝便是,也算是自得清静。”
“清静?”广蒙望着枯槁的明空,“什么清静?自从我师父死了我下山以来,就没有体会过啥叫清静!”
明空方丈继续道:“想得清静,花萼会后来少林,我教你如是观,怎样?”
广蒙越听越糊涂,问道:“老秃驴,什么是如是观?”
花剑雨笑着附和道:“如是观可是佛家大神通,还不谢谢老方丈,你可是捡到宝了!”
这明空的言下之意是要这广蒙跟着他回少林当和尚,这广蒙呢,愣头愣脑的估计也没听懂,只是瞎乐呵,还以为这明空是要教自己什么大神通,他连忙对着明空抱拳道:“老方丈,那可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你可不要反悔!”
周正阳接着道:“要修得这如是观,可得剃头发,你舍得?”
好似捡了一个大便宜似的,广蒙挽了挽袖子,大义凛然道:“我听说有人为了练神功,连两腿之间那玩意儿都舍得,我这几根头发有什么舍不得的?”
孟承德端起酒杯道:“那就恭喜广老弟了,我敬你一杯!”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广蒙,大家都知道是咋回事儿,看破不说破,显露出一片其乐融融的祥和气氛。
就在这时,梯廊处传来司空鸣的声音:“应作如是观古人今人若流水,谁在弄此曲大珠小珠落玉盘?”
众人纷纷侧头,正好看见齐恒背着司空鸣上了楼来。
见到司空鸣面无血色的模样,广蒙道:“你小子半条命都没了,还要上来搞两盅?”
在齐恒背上,司空鸣摆摆手道:“小子身负重伤,就不一一给各位前辈行礼了,此次登楼,是想向各位前辈询问询问关于我师父王丹霄的一些事,有些东西小子始终是想不透,想必能从各位前辈口中得出点东西。”
花剑雨使了个眼色,马上就有小厮去搬来桌椅,齐恒与司空鸣落座后,司空鸣问道:“小子就赶快问了,不打搅各位的聚会了,小子想知道两点,一是当年我师父参加的那届帝都英豪会暗中究极发生了什么,二是我太师父与我师叔是如何死的?这两个问题,我问了许多师伯,他们都与在下说得不是很明白,想必身为天下武学巨擘的各位肯定知道点什么,还望各位前辈能给小子解惑。”
此话一处整个现场安静了下来,半晌,才有明空方丈挑起话头,一时间大家都多多少少说了一些,听了他们所言,司空鸣是如获至宝,拜谢后就与齐恒离开了龙胆楼。
待得司空鸣离开,广蒙摩挲着下巴道:“这王老头可真是有个好徒弟,这悟性、手段直逼爷爷当年啊!”
周正阳嗤笑道:“你得了吧!就这你这悟性,在场谁不比你高。”
广蒙骂道:“我呸!你这家伙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明空方丈眨巴眨巴眼睛,喝了口茶,叹气道:“当年的事,是功德还是罪孽,就得看他以后的造化了,阿弥陀佛。”
花剑雨宽慰明空方丈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当年发生在他师父身上的事,他总归会知道,方丈不说,我也会说的,方丈大可不必自谦。”
明空望了一眼花剑雨,没好气的道:“你们商人就是这样,中间停顿那么久也没见你开口,油滑!”
花剑雨干笑两声,对着在场的各位端起酒杯劝酒道:“来来来,喝酒!喝酒!后辈自有后辈的福分!”
周正阳怔怔的望着赣江,狠嘬一口酒后,面无表情的道:“姓花的,没酒了!”
第125章 湖畔破庙()
英雄末路,美人迟暮。都是令人心疼的事物,王丹霄留给司空鸣的绝笔信,黑字白纸,大都表达了自己过尽千帆后的自嘲。不论他的刀是如何的不可一世,生命即将消逝之际,也不得不放下过往,为了传艺而折腰。
司空鸣回到房中,爬在床上,隐隐约约能听见旁边楼台上的琴声悠悠,推杯换盏间的嬉笑怒骂,他长叹一口气,若是师父还在,想必也会是那群人中的一员吧。
与之同时,鄱阳湖畔的一间破庙。
庙中正中央是一樽木雕的大日如来,但是头已经不在,左右的文殊、普贤也是残破不堪,缺胳膊少腿。房顶的青瓦,大都已经随着木梁的凋朽而碎落在庙里,剩下的一些完好的瓦片,也被附近的村民给搬回家安置在了自家的房顶上。
满月的月光把整个破庙照得亮堂,四处都是碎石,朽木间飘舞着一缕缕的蜘蛛网,一位女子蹲坐在墙角,显得整个庙宇是阴气森森。她蓬头散发饿得发抖,整个人消瘦不堪,皮肤黄中带黑。在寒意森森的夜风吹拂下,一只袖管空空飘动,不难看出她已然没有了右臂。她双眼只剩下了个眼眶,眼珠子也被他人剜了去,眼眶中间一片漆黑。
她的头发很长,但是已经凝成了一股一股,好似那些饭馆中油腻的拖把,看得出已经很久没有洗过了,穿着一条满是破洞的裤子,与一件长袖布衫。裤子上有被撕扯过的痕迹,有几处崭新的破痕,看来不久前才被其他叫花给蹂躏过。
她整个人又脏又臭,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