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汉魂-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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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棘手,还不是一样败于玄鸣少侠的手中。”
“哪敢在叶叔面前班门弄斧。”
一大一小一起哈哈大笑,不一会,玄鸣拿手捏了捏下巴,再度正色躬身道:“叶叔,好久不见。”
叶杨扶起他:“玄鸣贤侄,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
庄内,洗心堂。
众人分宾主坐定,玄鸣便呈上了师门的两封信。
叶杨接在手上,也不打开,就道:“上次是你的,这次应该就是小玄凤的了吧。”
“是的。”
这算是例行公事,无需花费太多时间,叶杨捏着胡须想了想,道:“刚好你们叶嫂新近有剑铸成,待我刻上‘凤庄’二字,便让你顺道带回去。说起来,你叔我给你铸的那把‘鸣剑’呢?怎么没见你带着?”
还真是‘凤庄’,玄鸣想起一日师门众人开的玩笑,不由得腹诽起来:朝龙、阳泉、鸣剑、凤庄,叶叔你这么会起名字,叶嫂知道么······
叶杨定下的剑名,出了名的不可改。玄鸣挠挠头,把自己放在手边的阑珊递给了叶杨。此剑得来玄幻,他不愿多讲。
幸好叶杨也不是好奇的人,然后他只要无视掉对坐寻天和尚那打趣的目光即可。
“这是我过来龙泉半道上得到的新剑,名唤阑珊。我那把‘鸣剑’说起来又能跟今天碰到的云流会扯上关系,就是前不久在任嚣城被三个疑似忍者的人斩断的。”
叶杨听后不为所动,显然是手上的黑剑比较吸引他的心神,反而是列坐一旁的寻天再度别有深意地看了玄鸣一眼。
“寒磁,泛泪,单锋,剑名阑珊是么?”叶杨把剑拔开三寸,停下手,自言自语道。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把剑递回给玄鸣,没有多说。
寻天就这此时接过了话头:“按照我们武侯府的消息,这段时间有挺多的魑魅魍魉在神州各地挑事。云流会的少主这次来意诡秘,叶前辈还得小心才是。”他很聪明的没有提对方送礼的这茬,东瀛人的笑里藏刀阴奉阳违在武林是出了名的。
玄鸣点头,附和道:“对啊,叶叔,他们先是雇佣些散汉来闹事,然后又送礼给你,前后矛盾那么大,真当我们是傻子?”
“东瀛的云流会窥视我剑庄的铸剑艺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心里有数,你们放心吧。”
见天色已昏,叶杨随即遣人在这洗心堂的侠义二匾下摆起宴席,招待两位武林后辈。
这边在饮酒叙谈,另一边却有点气急败坏了。
括苍城,东日客栈。
哐啷一声巨响,一瓶上好的龙泉清酿就被砸碎在铁门上,东日客栈掌柜正束手陪站在末座。
“云明君,我特意找来引发双方血斗的那人呢?”云流明梁的嗓音很低,在低沉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怒火。
“中原的武者大都是软骨头,没有我找来的那根稻草刺激,他们怎么敢真正得罪龙泉剑庄。你,去把那个叫做顾立的人的人头给我提来。”最后一句是对着掌柜说的,这家东日客栈,俨然就是云流会的据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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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阑珊剑诀()
子时夜半,皓月当空。
神州大地早已万家灯火,愈夜愈燃,如果不是这一轮明月,饱受光污染的城镇哪里看得到夜空。
坐落在竹林当中的龙泉剑庄却是个例外,括苍多剑师,铸术还龙泉。
龙泉剑庄与世俗牵扯不清,可庄内弟子却还能恪守庄规,亥时则息。所以此时便有苍苍竹林苑,渺渺莺啼起的好景。
窗外竹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夜晚当值的弟子提着灯笼两两走过。明月跃过窗台,把房内的地板映成银色。地板如镜,为正在床上调息的玄鸣镀着银光。
风仍在吹,叶仍作响,夜莺的鸣曲,不知在何时断了。
月明风高,这不是一个好的杀人夜,可也是一个注定无法平静的夜。
还是寻剑桥,还是龙泉剑庄的边界。这时候的龙泉寻剑桥并无人当值,只寥寥站着数名黑衣蒙面的不速之客。
“少主,我们真的要进去么?”
“这挑乱括苍,火中取粟之计败得不明不白,我岂能甘心!”
“我云流能不能凭锻造技称霸东瀛,进军中原,就看诸位的了。”
“是。”
阑珊连鞘搭在双腿上,本在打坐调息的玄鸣气息却越来越微弱,直至空无。
此时他的意识是昏睡着的,他只记得刚刚一入定,眼前就划过一道刺眼的黑光,把他带了进去。
沉寂良久,脑海骤然响起“锵”的一声剑鸣,就如空谷传响,哀转久绝,带着不甘以及愤懑。
玄鸣猛地在这剑鸣声中怔住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凄楚阑珊之意袭上心头,就如那日舟过巴东,未至中途,已猿鸣三声,泪沾裳。
千百年的光阴,在这一刻化作了一滴眼泪,渗出了他紧闭的双眸,滴落剑上。
他好像看见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见。前世今生,孰实孰虚?
剑鸣未息,突然剑身黑光大作,一道血红剑气自半空飞跃而来,就着黑光,在玄鸣的脑海中刻下了八个大字!
“神州汉魂,岂曰无衣!”
瞬间,玄鸣双目骤开,心中却是突然出现了一篇剑诀。
“金戈铁马俱阑珊,朝代轮转,与子同袍华夏复兴路。”
“皇帝垂衣,天下始治。华夏自古乃衣冠上国,礼仪之邦。神州很早就把‘布帛可衣’列为生民之本,《白虎通衣裳》云:‘圣人所以制衣服何?以为絺绤(chi吃xi系)蔽形,表德劝善,别尊卑也。’历代帝王问鼎天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改正朔、易服色’。”
“衣冠于华夏,从来都不是一件小事。”
“有人欲断绝吾等衣冠从而瓦解屠刀都不能砍断的汉人坚守,抗争之路漫漫,复兴之路漫漫,故此剑诀虽以诗词为招,却以‘阑珊’为名。”
“你若有缘承我衣钵,需以华夏复兴为己任,终此一生,勉之,励之。”
苍老的声音愈来愈小,最后随着剑鸣消散于天地之间。
“阑珊剑诀!”
玄鸣眸中黑光一闪,开始逐字逐句地品读这篇剑诀。片刻之后,一种别有洞天的感觉萦绕他的心头。这是一种与他师门所传完全迥异的武道路线。
师门所传,内功即内功,剑招即剑招,两者虽能混为一谈,却始终是两种不同的物事。而这篇剑诀则不同,当中包括剑法和内功心诀,两者相互配合,同出一体,可要比他本身所学要系统多了,更毋论江湖上那些拿猛虎功配合判官笔法的粗浅门路。
其实现在有这看法只是因为他的阅历不足而已,孰不知他自己的师承亦是如此。放在千年前,与他一样的弟子不练成总决之前,是绝不能把两套内功剑法混淆着使用的,轻则血气运行不畅,重则走火入魔非掌门不能救。至于现在是失传了,亦或是他的师父池祈没有教他,谁都不知道。
玄鸣跳下木床,抄剑在手走进了院子,就着今晚的皓月,全神贯注地把阑珊剑诀默诵了一遍。剑诀一开始就记载着散功重修之法。
师门所传清虚诀在当今就他所知的江湖,是最为平和无属的内功心法。他只需要调动内力,循着阑珊剑诀的全新功法运行线路,一个周天后,则内力转换自然完成。
小云纵提气一跃,玄鸣盘腿坐在了院中石桌上,只感觉阑珊剑愉悦地在双膝上微微一震,从剑中渗出了一道亦正亦邪,非黑非红的剑气,沿着他的手臂,钻入了他的身体中。
“奇怪。”
玄鸣眉头微皱,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形成了两个周天,一正一反。一个正是他刚刚转换完成的阑珊心诀,只在他的体内。第二个则是那道非黑非红的剑气,从剑柄流经他身体,又返还到剑身。两者在他的丹田处形成了一个黑红太极图,转得飞快。
一遍又一遍,玄鸣从一开始的奇怪到渐渐忘我,只顾着持续运行功法。一滴滴黏液从他扶剑的双手渗了出来,沿着剑尖滴落地面。
玄鸣仍旧纹丝不动,似是半点也没感觉到外界变化,他只知丹田中的太极图似快实缓,每运行一个周天,身体就好似轻松了一分。
良久良久,直到心诀的内力也变得非黑非红,太极图才真正慢了下来。
收功调息,玄鸣星眸微睁,两道看似妖邪,实则正气的剑光顿时射了出来,直末上天。他感觉身体已与阑珊剑融为一体,手持剑柄,再无半分初得剑时候的晦涩。
“华夏复兴之路漫漫,有些前辈依旧秉持信念,脚踏实地,而另一些前辈则堕入魔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故此,才有这阑珊剑气的亦正亦邪。”
“看来我等一生,终究是脱离不了命运长河的流水,来前师门对汉服的突然关注,或许就是我如今经历的预兆。”
心神回转,立觉桌下有恶臭袭来,玄鸣连忙几个纵跃,跳到了屋脊之上。
这一纵一跃之间,一种如燕轻身的感觉浮上心头,不知不觉间,师门所授的小云纵,被他踩出了别样的气性。
“今晚没地睡了,只好等明天叶叔的人来清洁了再说。该编个什么理由呢,仙人下凡助我洗筋伐髓?吃了前不久得到的纯阳丹?梦中被传授了程咬金的天罡三板斧?”
······
第八章 夜半访客()
玄鸣正抑郁地抬头望天,肚子咕咕地叫了几声,看来是洗筋伐髓过后的习惯性饥饿。
他掩着口鼻跳下地面,从客房包裹里掏出了一颗辟谷丹含在嘴里。把剑束于腰后,玄鸣又拿起了房内两个木桶。
“我还是自己担些水来处理下现场吧。”
从环湖客院外刚打了两桶水,东方骤然亮了起来,一片火光骤起。
玄鸣想起了叶杨夜前的吩咐,心中顿时警觉。
“今夜如果发生些俗事,两位贤侄不用担心,庄内自有安排。”
他把两桶水胡乱地往石桌底下一冲,随后敲响了隔壁寻天所住的客房房门。
“是玄鸣道友么?请进。”
推开房门,只见我们的武侯府闲人寻天正倚着窗框打电话,玄鸣也就不慌不忙地坐在椅子上等。
听他在电话中是是是地答个不停,等收线,玄鸣笑道:“寻天兄,你说自己在武侯府是闲人,我怎么觉得你比当值的侯爷还要忙。”
寻天耸耸肩,无奈道:“小僧是真的陪你来闲逛的,要是提前知道刚好碰到龙泉剑庄的多事之秋,我就不来了。刚刚上面让我明天开始查探云流会在括苍的据点。看来是因为嫌他们太过火了。”
“的确过火,夜闯民宅还放火烧屋,走,一起看看。”
“请。”
走出院门,刚好见三人一队的龙泉弟子匆匆地往西边走去。
“见过两位少侠。”
玄鸣认得带头行礼的这人姓项名龙,是叶杨的得意弟子。他可不敢坦然受对方一礼,连忙与寻天一同还礼道:“见过三位侠友。”
“庄主为了防止对方声东击西,特遣我们前来巡视,有事在身,告辞。”
“请便。”
话音刚落,两根竹枝突然同时从水面飞出,向众人直刺而来。
“什么人!”
冲天水花四溅,水雾飘飞之际,眯眼处,两道黑色身影杀气已现。
说时迟那时快,黑暗中突然闪射出来两道刀光,目标正是处于人群外侧的另外两名剑庄弟子。
噗噗两声,水雾中渗入了几点血腥味。
“叶潭,叶湘!”
眼见两位同门皆死于对方的暗杀下,项龙顿时脸冒青筋,手中长剑瞬间出鞘。
“纳命来!”
黑衣人一击得手,又马上遁回了湖中。
一切发生的不过几秒,又似乎很漫长。等玄鸣二人分别接住两叶的身体,抬头再看。
正是东边日出西边雨,引得玉泉跃金鱼。
只见项龙在黑夜中发出了几许金光,鱼跃于眼前的龙泉湖上。去势将颓,又见他的足尖在湖中浮木上轻轻一点,一道长虹向湖水斜贯而下,激起无数浪花。
“不好,项兄有危险。”
寻天没有解释,手上佛珠已朝着项龙的方向打了过去。
此时项龙正半踩着湖中木桩与对方缠斗,他心里也清楚,这两位刺客既然选择水下潜伏,想必水中功夫有独到之处。时间拖久了,对他十分不利。加之怒火攻心,项龙一手剑法使得是又快又急,谁知道急快之间,破绽就先现咯。
又是冲天水花,水雾飘渺,另一个黑影一跃而起,眼看项龙就要重蹈同门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