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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百鬼莫侵-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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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冲虚给他一刺,又不好挑明,哼哼唧唧丢下一包东西,说为师下山去了,你们两个不省心的好自为之。

    椿杪、华阚俯首道诺。

    冲虚这才捏了凝云诀往外去,估计去药库接手白衣人送来的药材了。

    椿杪打开那纸包,只见层层叠叠的油纸包了几块桂花糕,几块枣泥糕,几块龙须酥,几块莲子酥,还有四小袋花生糖,均切得齐齐整整,散发着甜香。

    “师尊就是嘴硬心软,”华阚伸手要来拿,“那天咱们求他带的糕点,一样都不少。嘿!训完话倒有糖吃,真希望师尊多训咱们几次。”

    椿杪把纸包一收,道:“那咱们下山去吧。”

    华阚一愣:“你说什么?”

    椿杪道:“师尊和师兄现在肯定忙着处理药材,没空管我们。趁他们不注意,咱们下山去吧。”

    华阚呆道:“椿杪,我刚才说希望师尊多训咱们几次,是开玩笑的啊咱们刚闯了祸,师尊又三令五申说不准下山咱们何必顶风作案呢?”他觉得下不下山的,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椿杪心道谁跟你“顶风作案”,又不是江湖大盗,口中道:“你不想知道修鹤师兄去哪儿了吗?”

    华阚挠挠头:“师尊不是说留修鹤在山下照应吗?”修鹤修习的也是鬼神道,但是不像丹殊椿杪这样偏重于攻击,而是以药理医道为主,颇有些祖师当年的风范。

    椿杪摇头叹息:“华阚,你脑子里除了吃还能装点其他东西吗?”

    华阚要怒,椿杪又接着道:“这里几包花生糖?”他再次打开纸包,向华阚示意道。

    华阚不明所以:“四包啊,怎么了?”

    “四包糖。”椿杪说,“你,我,师兄,修鹤师兄,四个人。”

    华阚点头:“这不是对了吗,你又疑神疑鬼什么?”

    椿杪恨铁不成钢看他一眼:“修鹤师兄若真在山下,师尊把他的糖带上来干什么?”

狐子 八() 
华阚呆了一呆,马上道:“你这也太小题大做了,没准师尊就是一时忘了呢?”

    椿杪说师尊那样的性格,你忘记吃饭他都不会忘记自己徒弟的花生糖。

    华阚咕哝说好自豪的么?咱们苍梧道人又不是只记得吃。

    “那照你这么说,修鹤师兄在山上?不会吧?咱们道观虽大,但是每一块砖头我都知道长什么样子,修鹤师兄会躲在哪里呢?再说了,修鹤师兄在山上,师尊瞒着我们干什么?”

    椿杪心说我怎么知道,“三天前师尊和修鹤师兄下山都还好好的,如果有变故,一定是发生在山下,所以咱们才得下山去一探究竟。”

    华阚狐疑地望他一眼,道:“修鹤师兄如果真的在山上,我们下山干什么椿杪你其实就是想溜出去玩吧。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说起来,咱们四个里面除了你,都下山历练过了,好好跟师尊说,没准儿过几天师尊就带你下山去玩儿一趟。”

    椿杪翻了个白眼,做了一个“真是无可救药”的表情,转身往外走。

    华阚追他:“哎!你把糖留下!一个人独吞可不行!”

    两个人走出大殿,看见前方蓄灵池边上站了一个白色的人影。

    华阚本来扒在椿杪身上,一见之下立马老实了:“梅先生”

    白衣人微微笑:“二位真人好生活泼。”

    华阚一下子就热了脸,连耳朵都烧起来,耳廓在苍梧山冷漠的斜阳下透着澄澈的红。

    椿杪装模作样道:“梅先生,我家师兄顽皮,让梅先生见笑了。”学的是刚才冲虚的口气。

    华阚一下就炸了:“说什么呢!有你这么说师兄的吗?!”

    白衣人微笑不改,道:“华真人豪迈爽直,俊逸不羁。听闻华真人在浔江源一剑斩杀了妖狐,实在令人钦佩不已。”她声音端庄柔缓,带着一丝引人入胜的诱惑,无端有些撩人。说着这样客套的话,偏偏两汪眸子里盛着一片真挚,专注地盯着对方,叫人怎么也移不开眼。

    华阚已经热得冒烟了,结结巴巴道:“梅先生过、过奖了,那都是,是我大师兄道术高妙”

    椿杪道:“梅先生,我师兄呢?”刚才丹殊带她去了客房安歇,怎么这会儿她又转回来了?

    “丹殊真人受冲虚仙师所托,去寻找混元珠了。”白衣人道,“在下**凡胎,此次有幸登上苍梧仙山,冲虚仙师特许在下游览一番,哪知苍梧殿宇林立,庭院幽深,在下不留神就转回原地了。”

    华阚不自觉走近她:“咱们这道观是蛮大的,我也经常走迷路”

    椿杪皱眉,暗暗用劲拉住华阚,掐了一下。

    华阚一惊,随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臊得面目通红。

    椿杪道:“既然梅先生要游览苍梧道观,不如就让我们两个作陪吧。道观里有些地方下了禁制,凡人乱走恐怕会吃些苦头。”

    白衣人颔首道:“是在下鲁莽了,多谢真人。”

    椿杪上前挡住了华阚,指着蓄灵池道:“先从这里说起。前方是苍梧大殿,供奉历代先师画像。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体积太大,窗子不多,兼之书册又堆得高,殿内暗了一点。师尊平时教授早课、罚我们抄经书,都在大殿内进行。这是苍梧蓄灵池,汇集远近水泽灵气,吸取天地日月精华,建成至今已经有数百年了。无论外界如何变幻,池中一直保持初夏光景。池水清冽,饱含灵力,池中水藻芷荷常年不败,入药后可以帮助修道之人恢复精元,对常人来说也是大有裨益,其功效不下于百年灵芝。”

    白衣人道:“难怪方才在下站在池边,便觉清风徐来,精神为之一爽,原来是这个缘故。对了,椿杪真人伤势如何了?是否需要取池中植物疗养?如果是这样,那在下也不便叨扰。”

    椿杪便道:“伤倒是不要紧,而且这池中的东西对我也没什么用。”

    一通对话下来,给足了华阚反应时间。华阚在椿杪身后定了神,恢复了常态,心里正懊恼:“怎么突然着了魔一样就走过去了?这样失态,梅先生一定怪我唐突。”

    忽然却听见白衣人温柔道:“华真人可愿意陪同在下游览苍梧么?”

    华阚呆道:“啊?”

    白衣人微微笑,浅棕色眸子泛着水光:“华真人愿意陪一陪在下么?”

    这话说得暧昧,椿杪有些疑惑,侧身用口型问:“怎么回事?”

    华阚心说我哪儿知道去,避开白衣人目光,勉强装了个仙风飘然的正经样子道:“咳,这倒不是不行。只是现在天色也晚了,恐怕一会儿就看不见什么了。要不明天?明天我和师弟都没什么事,正好可以带梅先生转转。”

    白衣人说:“夜色如许,怎可辜负。在下听闻苍梧山中有一株巨木,乃上古扶桑神树的枝条,到了夜晚通体荧光,犹如火炬一般。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一饱眼福?”

狐子 九() 
华阚未及作答,椿杪抢道:“巨木有是有,通体荧光什么的就太吓人了。苍梧后山的巨木不过是一截被雷火烧了一半的枯树,半死不活,我们在苍梧十几年,没见它发过什么光。梅先生所说,恐怕是山下人谣传。”

    白衣人道:”啊,那可太遗憾了。“

    椿杪心说你听起来好像不是对“看不到巨木发光”这件事遗憾的样子,口中道:”想必梅先生带着药材一路奔波也累了,今日天色已晚,请梅先生先行休息,明日若梅先生仍有观赏的兴致,我师兄弟二人自然有引导之责。”

    华阚连忙点头:“对,大晚上的山林鬼怪多,还是不要乱走了。梅先生今晚先休息吧。用不用我们带您回去客房?”

    白衣人道:“这倒不必。方才丹殊真人已经带过一次,在下记得路了。”她向两个少年一点头,道:“那么,明日再会。”

    说完翩翩然走了。

    苍梧师徒几个生性自由洒脱,平时没规没矩惯了,对待客之道也不太熟谙,椿杪、华阚听得人说不要送,也就由得她一个人走。

    椿杪站在原地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问华阚:“你和她有私情?”

    华阚正呆立,闻言不负所望地一点就炸:“胡说什么?”顾忌到白衣人没走远,他压低了声音道:“话不要乱说,世间人声名很要紧的。她一个女子,医术超群,心思又敏善,四处行医,已经很不容易了,咱们不要给人家添麻烦。”

    椿杪道:“哦。她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女医生?人家对你映象很好呀。”怎么她看起来不像是在乎自己声名的样子?黄昏时分单独约一个男子出去游览,不说独当一面的女医生,就算是一般姑娘也不会这样大胆。

    华阚道:“我大概是沾了大师兄的光吧。上次在浔江源治理瘟疫,梅先生和大师兄一个除妖一个治病,配合得天衣无缝,性格又都温润端方,有点相见恨晚的意思。”说完颇落寞地叹了口气。

    椿杪一脸高深莫测。

    “她和师兄相见恨晚怎么不去约师兄,倒来约你?”

    华阚嫌道:“你跟谁学的满嘴荒唐话,梅先生只是想游览苍梧,看看巨木而已。她可没约我。”

    椿杪一笑,道:“好好,她没约你。”语气轻飘飘,明显是敷衍。

    “这位梅先生不仅医术厉害,眼神也很有力啊,”椿杪接着道,“要不是她身上没有妖气,我差点以为这是个什么妖精在施展媚术。说起来,她的眸色是不是比白天时见到的浅了一点?”

    华阚闻言有些生气:“椿杪,咱们平时互相开开玩笑也就罢了,对梅先生,不能这样无礼。你说的这些话,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莫大的侮辱,以后不要再说了。”

    华阚一向胡闹,此时却有几分“师兄”的样子了。椿杪愣了下,说:“这怎么算侮辱?”

    华阚道:“我知道你没侮辱梅先生的意思,但是被其他人听去,恐怕对梅先生不利。我在山下,听过一些心怀不轨的人因梅先生是个女子就去占嘴上便宜,你不要学他们。”

    椿杪歪头想了想,道:“那么你在山下见到的梅先生,是端庄稳重,从不说错话的吧?”

    华阚道:“那是自然。梅先生一个人漂泊在外,自然样样都要留心的。”

    椿杪心说那就有意思了,难不成这梅先生一上了苍梧山就孟浪起来?

    “梅先生会道术?”那种摄魂夺魄的眼神,不像是普通人能做出来的。

    华阚回想了一下,道:“只会些简单的自保之术罢。怎么问这个?”

    椿杪说哦没什么,好奇,呵呵,好奇。

    这么一通打搅,二人下山去的话题也按下了。吃过晚膳,椿杪一脸生无可恋地去抄经书,华阚在旁边捣乱,丹殊已经领命去护送药材,说是半夜才能回来。冲虚则早就下山了。

    苍梧夜色深沉,远近虫鸣此起彼伏,响成一片。星河灿烂,横贯东西,月满大江,天幕低垂,仿佛抬手就能摸到。

    华阚满脸墨水,仰倒在几案上打呼。

    椿杪正昏昏欲睡,油灯下如小鸡啄米一般不住点头,眼见就要将头砸到几案上,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托住他的下巴,椿杪就砸进一片温暖当中。

    他立即醒了,睁大眼一看,原来师兄坐在旁边,好笑地看着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既然这么困,就不要抄了。明日再说吧。”丹殊收回手,手背一片红。这是被磕到案面上了。“我听师尊说你伤了鼻子,怎么下午时都不与师兄说?”

    椿杪摸摸自己的鼻头,有点不好意思:“还好,不是很严重。我不觉得很疼。”

    丹殊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到案上:“这是清宁丹,化解淤血用的,师尊说对你的伤有好处。”

    椿杪拿过来:“哦对,我都忘了。”

    丹殊伸手道:“伤得怎样?过来师兄看看。”

    椿杪听话凑过去:“真的不严重,师尊看过之后就好多了。”

    丹殊在他鼻骨上面一按,椿杪立即“嘶”了一声,缩回去。

    丹殊面无表情:“不严重?”

    椿杪干笑:“嘿嘿,嘿嘿”

    丹殊叹了口气,重又伸手在椿杪鼻骨处慢慢揉,椿杪躲了一下,被丹殊眼神喝住了。

    师兄的手指骨节分明,肌肤白净细腻,温柔而专注地揉开那里的淤血。

    椿杪看着丹殊的眸子,鬼使神差道:“师兄和梅先生相见恨晚么?”

狐子 十() 
丹殊挑了挑眉,道:“什么相见恨晚,哪里学来的词?”

    椿杪连忙指着在一旁酣睡的华阚道:“是华阚说的。”

    华阚无知无觉挠了挠肚子,翻了个身。

    丹殊往他手指处看了一眼,又望住椿杪:“你觉得梅先生有问题?”

    椿杪便把下午的事情说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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