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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少年王-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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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同时得罪这两个魔王,他以后还怎么在学校呆下去啊?”

    “被打也就算了,还被人当作狗一样在地上拖,反正如果是我的话,就再也没脸来学校了。”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惨的学生,他也算是头一个了……”

    赵松的大笑声,狗腿子们的起哄声,围观学生的议论声,像一锅煮沸的粥,充斥在我的四周,回荡在我的脑海之中。

    很快,赵松就拖了我一半的路程,出来围观的学生也越来越多了,现场几乎人山人海,人都看到我像条死狗一样被人拖着。

    我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在散发疼痛,好几次想翻身而起逃离这个地方,可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回想起自己刚进学校时的底气十足,不由觉得自己真是可笑极了,竟然以为拿根棍子就能逆袭,结果现实狠狠打醒了我,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可笑的人吗?

    赵松依旧在拖着我,我的脑袋、身体在地上摩擦,可是这些疼痛比起现在的耻辱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我绝望地几乎想要死去,到底有谁能来救我脱离这片苦海?

    被程虎打,我没有哭;被赵松打,我也没有哭;可是现在被人像条死狗一样拖在走廊上的时候,我的眼泪终于不可抑止地挤了出来,我是个人啊,是个活生生的人啊,为什么要被别人这样羞辱?!

    “赵松,你他妈在干什么呢?”就在这时,一声暴喝突然自人群中响起。

    竟然是程虎的声音!

    程虎的声音震耳欲聋、威慑十足,原本闹腾的走廊猛地就安静下来。这就是本事,这就是实力!犹如猛虎啸山林一样,仿佛只要他一发声,其他人就会匍匐倒地一样。

    我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看到程虎站在人群之中,正一脸怒容地看着我和赵松。在他的身后,仍然站着他那干兄弟,将他整个人都衬托的气宇轩昂。

    在程虎的威压之下,赵松的声音都有点哆嗦起来:“程,程虎,你不会是还要帮他吧……”

    程虎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走了过来,站在了我的赵松身前,他的一干兄弟也紧随而上,团团把我和赵松都围住了。

    现场一片寂静,人都屏息以待地看着程虎。程虎瞪了赵松一眼,恶狠狠道:“还不放开我的兄弟?!”

    程虎一声暴喝,赵松赶紧松开了手,我的脑袋也无力地垂到了地上。就听赵松结结巴巴地说:“程,程虎,你们不是已经闹翻了吗?”

    程虎咬着牙,面上的肌肉微微颤抖,仿佛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他恶狠狠地瞪着赵松,就好像是准备一口将赵松吃掉一样:“我们兄弟之间出了一点问题,那也是我们自己内部的事,不代表你这个外人就可以为所欲,只要还有我在,你就休想动他,懂?”

    赵松没有说话,一张脸上写满了尴尬和不解,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而我的心里也充满了感动,以为真如程虎所说的那样,就算有矛盾也是我们内部的矛盾,对外我还是他的兄弟,只要有他在,就不允许我被别人欺负!

    然而就在这时,程虎却突然低下了头,悄声在我耳边说道:“王巍,你看到啦,没我救你的话,你今天就算是完了。我再给你个机会,只要你答应随后办了李娇娇,我今天不光救你,还帮你出气,怎么样?”

    听到程虎的话,我的一颗本来充满希望的心又坠了下去。原来伪君子就是伪君子,无论他表面装得多么冠冕堂皇、大义凛然,其实也改变不了其阴暗下作的本质。

    程虎说完以后,嘴角勾起一抹别人察觉不到的诡笑,仿佛认定我一定会答应一样,所以胸有成竹、胜券在握。是啊,现在我都凄惨成这副模样了,不仅被人狠狠打了一顿,还被人像条死狗一样在地上拖着,可怜到我这个地步,当然是要自救为先,怎么可能还去考虑李娇娇的安危?

    而且程虎给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只要我答应了他,那他不光救我,还会帮我出气。以他的脾气,肯定会把赵松打个半死,那我刚才受的耻辱也就算是彻底报了,而且我以后还能光明正大地站在程虎身边,再次成为他的兄弟,受他庇护,在学校里横着走。

    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举多得的完美选择;无论怎么看,我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可是不知怎么回事,我看着程虎那样伪善的脸,突然露出一个凄苦的笑容,然后轻轻说了一个字:“不。”

09 忍无可忍() 
我能说出这个不字,不是说我骨头有多硬,也不是有多重视李娇娇的安危,就是本能抗拒程虎这样的人,不愿意被他利用。

    我就是要认大哥,也不会认他这样的大哥。

    我就是被他打死,也不想被这种人所利用。

    可想而知,在我说出这个字以后,程虎的面色一下就变了,刚才还大义凛然的脸,突然变得狰狞恐怖,他恶狠狠地冲我说了四个字:“自寻死路!”

    接着,他便站了起来,重新看向赵松。赵松并不知道我们二人刚才的对话,以为程虎还会护着我,连忙谄笑地说道:“程虎,既然王巍是你的兄弟,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赵松就准备离开,结果程虎却拦住了他的去路。赵松一下变得有些慌张,说程虎,你想干嘛?

    程虎却笑呵呵地说:“没事,我就跟你说一声,之前王巍是我的兄弟,你确实不能动他,动他就是打我的脸;但是从现在开始,他就不是我的兄弟了,任由你的处置!”

    听了程虎的话,赵松一瞬间就瞪大了眼睛,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说什么?”

    不只是他,四周的学生都很讶异,不明白程虎前后变化为何这么快,明明刚才还大义凛然地说要护我,结果一分钟还没过去,又说要让赵松随意处置我!

    赵松还以为程虎是在故意逗他,连忙换了一副面孔,还咳了一下,说程虎,你这样说就没意思啦,王巍既然是你的兄弟,我就肯定不会再动他的。行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咱哥俩改天再喝酒吧。

    “你还不信?”

    程虎突然抽出自己身上的皮带,弯腰就勒住了我的喉咙,他的力气很大,一下就勒得我喘不上气来了。我双手抓着皮带,发出呃、呃的声音,而程虎完全不管不顾,拽着皮带就往前拖我。

    “我都说了他不是我兄弟了嘛。”接着,程虎又对走廊上的学生冷笑着说:“以后这个东西,谁见了都可以踢上两脚,他要是敢还手,你们尽管来找我吧!”

    之前赵松拖我,还只是拽着我的喉咙,而程虎却直接用皮带勒了我的喉咙,使得我看上去更像一只狗了。他大步地往前走,赵松刚才没走完的路。这一幕,把赵松和四周的同学都惊呆了,谁也想不到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被人用皮带勒着拖行,可比被人抓着后领拖行难受多了,我得使劲抓着脖颈前的皮带,努力给自己腾出一点空间来才能呼吸。

    程虎拖了我大概十几米,赵松才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跟着跑了过来,说程虎,早该这样了嘛,这王八蛋就不是个东西。

    程虎点头说对,这家伙就是个白眼狼,前段时间我算是白养他了。

    赵松笑了两声,说现在知道也算不晚。

    程虎拖了一会儿,拖累了,又交给赵松来拖。两人一边交替地拖着我,一边嘻嘻哈哈地辱骂着我,仿佛视对方为此生最大的知己。那些学生也都再次跟上来看热闹,杂七杂八的声音也再次充斥我的四周,虽然大部分都还是可怜我的,但也没有人帮我说情,只说我这次是真真正正的完蛋了。

    按理来说,我被两个老大这么折腾,应该比之前更绝望更难过才对,可是不知怎么回事,我竟然不觉得难过了,也不觉得绝望了,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

    这就是所谓的心死吧。

    我既然没有我爸那个胆子用刀捅人,可是拿棍子又打不过人家,那就活该被人殴打,被人侮辱,被人当作死狗一样在地上拖。

    就这样,赵松和程虎一边开着玩笑,一边交替着拖我,一直将我拖到走廊的那一头,才放下了手,勾肩搭背地离开了现场。

    临走之前,赵松还踢了我一脚,说王巍,今天只是个开始,老子以后还会天天折磨你的!

    我躺在地上,很久很久都一动不动,感觉身体和灵魂都被掏空了,好像真的成了一条死狗,四周看热闹的同学也慢慢散去了,虽然大部分人都在同情我,可他们除了同情,也什么都做不了。

    渐渐的,走廊尽头的墙下只剩我一个人了,其他学生都返回教室上课去了。我还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

    不知何时,又有脚步声响起,原来是今天中午那个曾经关心过我的保安来了。他蹲在我的身边,叹了口气:“有勇无谋啊,一个人的话就偷袭啊,干嘛和他们正面刚呢??”

    我没有理他,而是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向我的教室。推门而入,正在讲课的老师停了下来,班上的同学也都看向了我。

    刚才走廊的一幕,人都知道;就算有不知道的,从我伤痕累累的身子,也该看出些什么来了。我面无表情地走向自己的座位,然后开始默默地收拾书本。

    这时候,我才发现李娇娇,应该是上午被我泼过红糖水后,下午就没来上课吧。我没有心情关心这个问题,而是背了自己的书包离开。

    班上没有同学拦我,老师也没有拦我,仿佛我的行为合情合理。

    是啊,被赵松和程虎当众那样侮辱,换做是谁,还念得下去?背着书包离开,是唯一的选择,也是最后的选择。

    背着书包下楼,毅然朝着学校门口走去。路过篮球场的时候,看见那边站着一群抽烟的学生,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是复习班的,也就是初四的。在我们学校,赵松、程虎这样的固然很有地位,但学校真正的天,是这些复习班的学生,他们的老大叫做豺狼。

    如果我能投靠豺狼,就再也不用害怕赵松和程虎了。我看到那群人里,豺狼也在其中,正背靠篮球架,抬头看着天空。

    我犹豫了一下,虽然知道希望很小,但还是朝着他们走了过去。如果还有其他选择,谁愿意这么狼狈地离开学校?

    本来像我这样的无名小卒,是完全没资格和这些复习生说话的,但是反正我现在已经够惨了,也乎更惨一些。

    于是我拖着残破的身体,一步步朝着他们走去。

    很快,我就来到了这干复习生的身前。

    这伙人大概有十来个,在篮球架下面或蹲或站,嘴巴里都叼着烟卷,各自沉默不语,也不知在干什么。我从没和他们打过交道,却也知道他们有多牛逼,如果能投靠他们的话,赵松和程虎就再也不敢找我麻烦了。我看向背靠篮球架的豺狼,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狼哥……”

    “滚。”

    “我是……”

    “滚。”

    我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完,就换来了豺狼两个滚字,一颗心顿时如坠冰窟,最后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其实本来就不该抱希望的,像我这样的废物,人家干嘛要罩着我?

    一想到自己像条狗一样地被赶出学校还无可奈何,我难受得几乎都要哭出来了。我握紧拳头回过身去,正准备离开,就听见豺狼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我心里一惊,难道豺狼刚才不是让我滚,而是他在唱歌?

    我立刻回过头去,看到豺狼已经闭上了眼睛,有心再问他两句,但是又没那个胆子。想来想去,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唱歌,还是想让我滚,或许这种牛逼人物的思维就是难以让人理解吧。最终,我还是离开了现场,因为豺狼那两个滚字已经打消了我的勇气。

    我还是没回家,在街上游荡。一直晃荡到天黑,才找了个公用电话亭给我妈打了个电话,说今晚在同学家睡,不回去了。

    挂了电话以后,我在街上走,当时已经不计划念书了,但是具体要干什么还没想清楚。走着走着,发现自己又到了原来呆过的那栋烂尾楼里。

    就是在这栋楼里,我用砖头拍了赵松的脑袋,把他打成了重度脑震荡,才有了后来一系列的事情。赵松他爸瘫在床上,而我爸坐了牢,两个大人都付出了他们应有的代价,而我们孩子之间的战斗却还在。

    脖子上的勒痕隐隐作痛,不断提醒着我曾经被人像死狗一样在地上拖行,的尊严和脸面都隐没于当时的哄笑声中。我缩在墙角一动不动,脑子里不断浮现出我爸捅伤赵疯子时的情景,我以为我不会走上我爸的老路,但是现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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