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大老爷的作死日常-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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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娴。
“傻瓜。”贾赦伸手触碰着这薄薄的信纸,一时间说不清楚是心疼还是气愤。尤其是当他的目光落在某处被晕染开的字迹时,更是不由的长叹了一口气。
他完全可以想象的出来,当时自己的妻子被母亲强逼着立刻离开。那会儿,她该是多么的茫然无措,哪怕平日里瞧着还算坚强,可哪个后宅妇人遇到这样的事儿能不多想?说甚么想念娘家人,还一再强调自己无事……
贾赦抬头望天,看着远处渐渐升起的太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嘲讽至极的笑容。他这辈子到底图的是甚么?亲娘偏心弟弟,弟弟不知好歹,媳妇儿被亲娘赶走,儿子也不见了踪影,这些是他的错吗?
不,肯定不是!
徒然间,贾赦伸手将信纸连同信封一并折叠整齐揣入怀中,拔腿就往院子外头走去。待走到院中央时,却忽的脚步一顿,转而回屋寻了根二尺长的柳木条,随后快步离开了东院。
这会儿也不过才刚过破晓,天色虽有些亮了,可大部分人都还在睡梦之中。贾赦揣着柳木条去了荣禧堂,也没让下人回禀,便径直去了贾政房中。这要是搁在素日里,贾赦还会避讳一下王夫人,可如今还怕甚么?王夫人回娘家也有好几日了,且贾政也不敢在嫡妻房里宠幸小妾,加上昨个儿刚被勒令闭门思过,这会儿贾政铁定一个人待在房里。
啪!
“啊!你作甚么?”贾政吃痛从睡梦之中清醒过来,睁眼就看到贾赦站在自己床前,登时有些愣神。可没等他回过神来,贾赦手中的柳木条便一下又一下劈头盖脸的向他袭来。贾政吃痛不已,忙大喊道,“住手!你给我住手!贾赦你疯了吗?还不快住手!”
“哼,原来你也会痛。”贾赦冷笑一声,还真丢了柳木条,旋即却撸起袖子,冲着贾政的左眼狠狠就是一拳。
贾政彻底懵了。
只这些当然还不够,贾赦随手拽下床幔,几下就搓成长绳,三两下的就将贾政的双手捆缚在了身后。可怜的贾政,昨个儿刚被上峰勒令回府闭门思过,他怎么可能睡好觉?还不是快天明时分,才勉强合了眼。谁能想到,才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就遇到了这般惨绝人寰的事情。
“贾赦你真的疯了吗?住手!你到底想要干甚么?混账!快住手啊!”
“二弟呀,哥哥我只是想通了,先不说这些事儿原就同我无关,就算真的是因我而起,咱们不是亲兄弟吗?合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对罢?怎么着也不能我一个人倒霉,是兄弟就陪着我一道儿丢人现眼。”贾赦边说将检查一下床幔做成的长绳,见确实牢牢的捆缚住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冷笑道,“行了,你就乖乖的跟哥哥我去王家负荆请罪罢。”
“你说甚么?”贾政满脸的不敢置信,然而他却不知晓,这真的仅仅是一个开始,更为可怕的事情还在后头排队到来。
……
……
约莫一个半时辰后,有着荣国府标志的马车停在了王家门口,坐在马车夫身边的小厮匆匆上前叫门告知身份。可还不等王家门房通知主子,马车里就下来了两个人。
一个是满脸凶神恶煞,活脱脱就像是上门来干灭门惨案一般的贾赦。
另一个当然是只着白色褒衣,且双手被反绑在背后的倒霉蛋贾政。
王家跟荣国府不同,比起只有宁荣二府并贾氏族人所居的宁荣街,王家门前的街面极为热闹。尤其这会儿早已天色大亮,街面上人来人往,见王家门前有热闹可看,只片刻工夫,外头就围了一大圈的人。
贾赦一面死死的揪住贾政的后颈不放,一面还学着天桥底下卖艺的大声吆喝起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荣国府政二老爷来给王家赔礼道歉了!这就是传闻中的负荆请罪,王家老爷子,您倒是出来瞧一瞧看一看!”
被限制了人身自由的贾政一脸懵圈的看着越聚越多的人们,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等王家主子真被唤出来时,他更是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去。
“赦大老爷,政二老爷,你们俩兄弟这是作甚?”首先被唤出来的,是王家著名的纨绔子弟王子胜,倒不是因为他勤快,而是因着这会儿王家老爷子和王子腾都已经离府了,毕竟他们都是有差遣在身之人。而整个王家除了王子胜之外,也就只剩下他家才十岁的哥儿王仁以及诸位女眷了,他不出来,谁来?
被点破了身份的贾赦完全不恼,只拿手戳了戳贾政的脑门,笑着向王子胜道:“负荆请罪呢。”
“嘶。”王子胜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仿佛牙疼一般的看向只着白色褒衣的贾政,愣是半响都不知晓该怎么回话。尽管王子胜是王家的嫡长子,还生下了王家如今唯一的嫡孙王仁,可事实上他在王家并没有任何决策权,而根据他爹和他弟先前商议的法子,是绝对不能轻易的放过荣国府,除非荣国府态度谦卑的带着厚礼上门赔礼道歉,那还是可以勉强坐下来谈谈的。问题是,如今这情况……该咋办?
王子胜头疼的扶额,态度谦卑倒是没问题,都愿意负荆请罪了,还不算谦卑吗?等等,负荆请罪是个啥意思?
“我说赦大老爷,我读书少,你别诓我。这负荆请罪是怎么个说法?负荆……”
“就是背上荆条登门请罪。”贾赦读书也不多,可他到底比王子胜有出息多了,随便掰扯了两句,差不多也就八|九不离十了。见王子胜还有些狐疑,贾赦索性一把撕开了贾政背后的衣裳,并随手从马车夫手里抢过缰绳,插在了贾政的裤腰带上。想了想,大概觉得还有些不妥当,贾赦灵机一动,对小厮吩咐道,“你去旁边找根荆条来。”
小厮张着嘴巴傻乎乎的看着贾赦,愣是没动弹一下。
“找打是罢?叫你去你就去!”
“行了行了,赦大老爷您就消停点儿罢!”王子胜终于看不下去了,其实说起来他跟贾赦也不算陌生,同为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多多少少还是打过交道的。王子胜回忆着贾赦素日里的行事作风,大概猜到贾赦是不愿意出厚礼的,又见他越闹越过分了,且围观的老百姓都快挤到王家门前来了,赶紧叫停。
贾赦斜眼看着他:“那王家是愿意接受道歉了?”
“先进去,咱们先进去再说。赶紧的。”王子胜头一回感受到,以往自己干熊事儿时,自家老爹那恨不得抽死他的心情。还真别说,他这会儿好想一巴掌抽死贾赦,这就算要负荆请罪,不能进了王家再请罪吗?见贾赦还犹豫,王子胜索性招呼了下人,五六个人推搡着就将贾赦兄弟俩弄到了王家里头,“赦大老爷!我管你叫哥哥了,行吗?赶紧进去哟!!”
于是乎,在连着吃了无数次闭门羹后,贾赦以无比风光的方式,终于进了王家的门。而王家下人则是快马加鞭的去寻自家老太爷和二老爷了。
然而,贾赦并不曾守在王家。等王家老太爷和王子腾得到消息匆匆赶来时,看到的是被困在前院廊下柱子上打着赤膊的贾政,以及立在旁边一脸思考人生状的王子胜。
“你这是作甚?老子要的是荣国府的歉意,不是让你当土匪头子!!”王家老爷子当时就怒了,抡圆了胳膊,上来就是给王子胜一巴掌。这一巴掌直接将王子胜抡到了地上,让他半响都没能起身。
“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王子腾也有些不好了,甭管王家同荣国府闹成怎样,那都是暗地里进行的。说白了,王家只是用流言蜚语逼着荣国府就烦,可像这样将矛盾直白的摆在台面上,以后两家还能不能好好相处了?这是铁了心打算真的让贾政和王夫人和离吗?天地良心,王家只是在拿乔,没想过真的破坏俩人的亲事。
王子胜坐在地上懵了半响,直到王子腾上来搀扶他,才勉强回过神来:“不是我干的,是贾赦!”
“贾赦人呢?”
“跑了。”王子胜喃喃的开口道,“他跑得贼快,把贾政捆在柱子上后,就跟个兔子似的直接窜了出去,我拦也拦不住!对了,他还说把贾政留给咱们家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话一出,自认为经历过各种风风雨雨的王家老爷子也彻底懵了,至于王子腾则黑着脸开始思量对策。要说之前王家占了上风的话,那么荣国府来的这招破釜沉舟,却是将王家彻底拖到了泥沼之中,一旦应对的不好,先前所有的麻烦都会由王家扛下。
该死的荣国府!
该死的贾赦!
还有……
“贾政你到底是甚么意思?非要把王家也拖下水,闹了个两败俱伤你才高兴是吗?好,真是太好了,混账东西!”王子腾气急败坏的抡起拳头冲着贾政的右眼就是狠狠一拳。
与此同时,贾赦一面打着喷嚏,一面让马车停在了张家门口。
39|第039章()
“父亲,那就照您方才所说的那般做罢,我和二弟三弟都会全力支持!”
“对,比起小妹的终身幸福,我们的前程又算得了甚么?哼,我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荣国府那位贾二老爷凄惨的下场了。”
“反正我听你们的。”
张家前院书房里,张家老太爷并三位老爷已经商议了小班日了。说起来,也是荣国府倒霉,张家老太爷因着前不久被圣上调任去了上书房教导皇子皇孙们,因而他素日里都是待在宫中的,每隔五日才回家一趟。不巧的是,今个儿便是他归家之日。
至于张家三位老爷,原都有各自的职责,不过因着昨个儿那拉淑娴被贾母赶出荣国府一事,他们仨有志一同的命人去各自上峰处请了假。
简而言之一句话,张家父子四人是铁了心要折腾死荣国府。
这档口,下人忽的来报,荣国府大老爷贾赦来访。
“呵,呵呵……”张家老太爷抚着花白的胡须笑而不语,坐在他下首的三位老爷则是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淡定的捧着茶盏开始品茶。倘若贾赦是昨个儿晚间来拜访张家的,甭管张家诸人有多么的气愤,都还是会略给几分薄面的。可惜呀可惜,机会不等人,如今说甚么都迟了,尤其今个儿做主的是张家老太爷,而这位却是对儿子极为严格,对唯一的闺女搁在心尖尖上疼爱的。
很快,下人从书房离开,依着张家老太爷的吩咐,将贾赦从侧门迎进了府内,并将他引到了前厅里落座。
及至被引到了前厅里,贾赦依然没察觉到任何异常,心下还道张家不愧是诗书传家,哪里像王家,他去了不下十趟,也就是今个儿早间他豁出去拖着贾政一道儿丢脸时,才被勉强迎进了门。看来,自己比贾政幸运的太多了。这般想着,贾赦美滋滋的坐在了前厅下方左侧头一个位置上,还特地整了整衣衫,拿出小时候被贾代善抽过的礼仪,端端正正的坐在了椅子上。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却说贾赦到张家时,已是临近晌午时分,他原以为张家诸人很快就会出面,哪怕略慢一些,最多两刻钟应该就能出来个人了罢?可惜,半个时辰过去了,看外头的天色,已是正午时分了,然而前厅里依然唯独只有他一人。贾赦又想,许是今个儿并非休沐日?若是那样的话,只怕张家男丁们要到傍晚时分才能归家,可女眷们呢?就算前厅不太适合女眷前往,也该派个嬷嬷之类的同他打个招呼罢?再不然,倒是来壶茶水来碟点心呢!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贾赦从最开始的正襟危坐,到后来的颓废瘫坐,再到不耐烦的起身四下走动,之后又跑到外头廊下左右张望试图寻个丫鬟小厮之类的,等他发现整个前院都空无一人后,更是顶着正午的大太阳茫然的抬头望天,直到被晒得晕晕乎乎不得已再度回到了前厅了。
等等,难道这就是张家的报复?!
贾赦欲哭无泪,倘若时间回到昨个儿晚上,他一定要好好睡一觉,再美美的饱餐一顿,养足了精气神再来张家接媳妇儿和儿子。想法很美好,可惜现实却是,他昨个儿午膳就没吃好,晚膳压根没吃,今个儿早膳和午膳同样没吃,更要紧的是,他昨个儿在床榻上枯坐了一夜,简直就是不眠不休不吃不喝,还大清早的就跑了大半个京城……
“有人吗?倒是出来个人呢!”
在真诚的呼唤了半刻钟后,贾赦哑着嗓子坐回到了先前的位置上,垂头丧气的趴在了身侧的小几上。虽说他没甚么读书天赋,可他又不是真傻子,就算先前仅仅是猜测,到了这会儿他也算是确定了。这一定是张家的报复,唯一还不曾确定的是,这报复到底是来自于张家的哪一位,不过贾赦可以发誓,绝对不是他媳妇儿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