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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

赦大老爷的作死日常-第1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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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谢大太太。”赵姨娘张了张嘴,木着一张脸吐出了这句话。

    “还有事儿吗?”

    “我……”赵姨娘真的不知晓该说甚么才好,按说她既已得了那拉淑娴的承诺,就该心满意足的回去了,可事实上,此时的她心底里非但没有一丝愉悦,反而愈发的恐慌起来。

    迎姐儿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那便是二房的庶女。可若是迎姐儿被过继给了那拉淑娴,却是成了大房的嫡女。莫说赵姨娘原就极为聪慧,换做是任何一个蠢货,也知晓这里头的差别。在这之前,赵姨娘只一心想将迎姐儿讨回来,完全没有心情去思索这里头的利弊。如今,眼看事情已成定局,赵姨娘忽的就慌了。

    “有事?”那拉淑娴是真不着急,只慢悠悠的问道。如今是正月里,该忙的事情早就都忙完了,剩余的一些琐碎事情,要么是被王夫人抢着做完了,要么就是被容嬷嬷一手揽去了。

    至于孩子们,琏哥儿翻过年都已经八岁了,早已过了粘着她的年纪,又因着正月里不用念书做学问,一大清早就跑了个无影无踪;十二更是个有主意的,况且贾赦和珍哥儿二月里就要参加会试了,如今的十二自是牟足了劲儿折腾这俩货;唯一值得她操心的迎姐儿,则是老老实实的窝在她的怀里,仰着小胖脸一副懵懂可爱的模样。

    “大太太,大太太……”赵姨娘唤了一声又一声,音调却是愈发的低了,直到微不可闻。

    那拉淑娴是淡定得很,可迎姐儿却不干了。别看她年岁小,却拥有着不输于十二的霸道性子,见那拉淑娴时不时的抬眼望向赵姨娘,小丫头气坏了,一改先前弱弱的气势,猛地直起身子抱住了那拉淑娴的脖颈,还不忘扭过头来示威般的瞪着赵姨娘,嘴里咿咿呀呀的道:“太太!我的!”

    赵姨娘好悬没再度泪奔,饶是她也算是有些城府的,见亲生女儿如此,也一样无法坦然接受。

    “求大太太将姐儿还给我,让我亲手将她抚养长大,让我为她多尽一份心力……求大太太成全!”许是迎姐儿这番举动反而刺激到了赵姨娘,她索性一咬牙,将埋藏在心底里许久的话尽数吐露了出来。

    这话一出,满室寂静。

    仿佛过了许久许久,那拉淑娴才嗤笑一声:“亲手抚养姐儿长大?成呢,让二太太过来跟我讨要便是了,当初既是我从她手里讨了过来,就该让她来跟我要才是。赵姨娘,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是。”赵姨娘猛地打了个寒颤,只觉得一股子寒意从脚底板一直窜到了脑门子上,她当然明白那拉淑娴这是不高兴了,可事到如今,她也再没有旁的法子了,只得起身告退。

    一旁的琥珀早已被俩人之间的对话吓得花容失色,这会儿见赵姨娘起身离开了,也急急的跟了出去,完全忘却了自己原本的来意。

    待一走到外头穿堂里,琥珀就恨恨的剜了赵姨娘一眼:“真是我的好姐姐,你这是想死也要拖我下去垫底罢?哼,从今往后别再同我谈往昔的姐妹情分了,咱们恩断义绝!”

    赵姨娘面上仅有的血色,因着琥珀这句话被彻底抽空。其实,她何尝不知晓自己方才那些话是逾越了呢?可她又能怎么办?站在她的立场上,又摊上这么一副破败身子骨,她除了牢牢抓住女儿不放外,还能有旁的法子吗?但凡有其他的可能性,她都不会这般豁得出去。可惜的是,她本人为了后半辈子的生活愿意豁出去一切赌上那么一次,可琥珀却完全没有必要陪着她瞎折腾。

    眼睁睁的看着多年的好姐妹琥珀愤恨的转身离去,赵姨娘只目光呆滞的立在穿堂里,好半响才脚步蹒跚的离开了荣禧堂。

    从荣禧堂到梨香院,路程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若是搁在往日里,以赵姨娘的脚程怕是没一会儿就到了,可今个儿她心里头搁着事儿,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愣是花费了比往日里多一倍的时间才堪堪到了梨香院门口。

    因着贾政对赵姨娘还算宠爱,故而路过的丫鬟婆子见了她也会笑着点头唤一声。素日里,见着这些人,赵姨娘即便心里头再怎么不痛快,都会满面笑容的的回一声,可今个儿她是真的没有心思那么做了,只无视旁人的目光,径直走到了正堂旁的暖阁里。

    大冬天的,王夫人除了晨昏定省之外,旁的时间基本上都待在暖阁里,哪怕她好说歹说揽了一些管家的事儿,也多半都是管事嬷嬷来她屋里回话的,并不需要她亲自出面跑腿儿。因此,赵姨娘很容易的就见到了王夫人,她要趁着勇气尚未完全消耗光之前,咬牙说出自己的恳请。

    然而,跟万事淡定的那拉淑娴不同,王夫人原就是个爆炭性子,虽因着近几年发生的事儿消停了不少,可遇到难以忍受的事情时,还是难免会爆发出来。

    “你说甚么?!你既敢跑到大太太跟前,说要讨回迎姐儿?你是疯了还是傻了?竟连这般不讲情面不通礼数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先前的规矩都白学了!哼,原是看在你在老太太跟前伺候过,才厚待了你几分,若早知晓你这般的不知好歹,合该好生教训你一番,免得你回头闯下弥天大祸!!”

    王夫人气疯了,随手抄起小几上的茶盏,不管不顾的丢了过去。好在王夫人的准头不行,茶盏倒是摔了过去,却仅仅是摔到了赵姨娘跟前的厚羊毛毯子上,滴溜溜的滚了两圈后,便停了下来。而赵姨娘虽被四溅的茶水弄湿了衣摆,却并未受伤。

    “太太,太太!求您了,太太!您就看在我已经坏了身子骨的份上,把姐儿要回来罢!大太太说了,倘若您亲自过去讨要的话,她定是愿意还的。太太,奴婢求您了,求求您大发慈悲,您是好人,您……”

    “你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王夫人寒着脸,阴测测的道。

    甭管素日里王夫人是看那拉淑娴不顺眼,亦或是想同那拉淑娴较劲,因着她俩是妯娌,即便真有甚么矛盾,其实也没太大关系。这牙齿尚有碰到舌头的时候,嫡亲姐妹还会闹口角呢,妯娌之间纵是有些许摩擦,也实属寻常。王夫人当然清楚,但凡她亲口跟那拉淑娴讨厌迎姐儿,后者绝没有不给的道理,可问题是,她为何非要去讨?

    区区一个庶女罢,原就不曾被她放在眼里,既然那拉淑娴喜欢,送也就送了,甭管是过继也好收养也罢,王夫人都是乐见其成的。一来,她跟前少了个碍眼的,赵姨娘也少了个邀宠的筹码。二来,交好了那拉淑娴,同时也多少弥补了当年破损的关系。可她万万没想到,赵姨娘竟会这般的不知好歹。

    “蠢货!你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你知不知晓你到底干了甚么事儿?她是甚么身份,你又是甚么身份?莫说大房并未明着提出过继,就算真的开口了,那也是迎姐儿的福气!一个庶女罢了,真当自己是金子做的?她既愿意搁在跟前教养着,哪怕并不过继,有这么一层身份上,将来迎姐儿要寻人家,也能抬高一个档次!还有,庶女的嫁妆都是从公中出的,薄薄的一份罢了,别说我了,只怕连你这个在老太太跟前伺候了十来年的大丫鬟都看不上眼罢?你是指望我这个当嫡母的帮迎姐儿出那份嫁妆吗?我今个儿就明确的告诉你,做你的春秋大梦!”

    “天大的好事儿被你折腾成了这般,还让我舔着脸去将迎姐儿讨回来?我为何要给你这个脸面?你的脸面连一文钱都不值!说甚么身子坏了,只那么一个孩子了,迎姐儿是你的孩子吗?是吗!!”

    “只要是老爷的儿女,那统统都得唤我一声娘!而你,充其量不过是个姨娘罢了,就这么名号,也是我跟老爷赏给你的。不过是个家生丫鬟,签了卖身契的!真当自己是个人物,敢跑去大房撒野了,是不是改明个儿你就要爬到我头上了?简直、简直就是狗胆包天!”

    王夫人痛痛快快的骂了一场,直把赵姨娘骂得面无血色,连嘴唇都是紫青的。

    等好不容易骂够了,王夫人极尽嘲讽的瞥了赵姨娘一眼,嗤笑道:“我今个儿把话撂在这儿,莫说我不会替你跑腿,就算大太太主动把迎姐儿还回来了,我今个儿收回明个儿就给送到老太太跟前去!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还想抚养主子?她就算是个庶女,那也是你的主子!滚!!”

    赵姨娘面色惨白的被几个丫鬟架了出去,整个人都是飘飘忽忽的,仿若灵魂出窍了一般。直到回到了自己房里,她依然没能缓过劲儿来,她亲娘妹子见她这般,被唬了一大跳,有心替她请个大夫,却被一口否了,甚至连碗热茶都没能讨到。隔了一日,赵姨娘就彻底病倒了。

    因着王夫人的拦阻,赵姨娘的病倒,迎姐儿一事就这样被暂且压了下去。旁的人倒是隐约听到了一些消息,却皆不曾放在心上。就连贾母这个赵姨娘旧主,也仅仅是吩咐鹦鹉拿了些药材过去探病,旁的话一句都不曾说。至于贾政,当天晚上就被王夫人噼里啪啦一通告状,头疼的不行,直接躲到了周姨娘那里寻清净,别说去探望赵姨娘了,连半句关切问候都没有。

    一晃眼,正月就过去了。

    二月,会试开考。

    会试跟乡试一样,皆有三场。头一场在初九,第二场在十二,第三场在十五,也亦是头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所试之题,也同乡试相差无几,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问。当然,不同之处便是考题更为深奥,难度远超于乡试。

    初八那一日,贾赦和珍哥儿再度被送入了贡院,按着贾赦的说法,简直就像是送待宰的猪进屠宰场一般。当然,珍哥儿完全不赞同这个说法,他只向来送考的贾敬叮嘱道,可以给他准备亲事了,等他考上了进士以后立刻完婚。

    送走了这俩傻货,宁荣二府继续该吃吃该喝喝,完全不曾顾忌俩傻货在贡院里头是否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不过也是,读书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有甚么可抱怨的?

    荣国府这头,贾母素来心疼贾政,虽不至于苛待贾赦,可她是真的不担心。那拉淑娴见过了更为惨烈的情况,对于这种在陋室里头吃吃喝喝睡睡写写的事儿,接受起来没有丝毫困难。二房俩口子更放心了,尤其是贾政,只恨不得他亲哥多吃点儿苦头,最好是名落孙山,免得愈发衬着他无用不堪。

    宁国府那头,贾敬还真听进了珍哥儿的话,回来就开始准备亲事。因着珍哥儿原就是袭爵之人,亲事又是早先就定好的,哪怕这一次珍哥儿没能中进士,也不会影响亲事,对方很痛快的应了下来。而珍哥儿的亲娘原还有些忧心,不过等忙碌起来,就立刻将一切都抛到了脑后。

    数日之后,会试结束了。

    贾赦和珍哥儿跟去年的乡试一样,疲惫得连上马车都是被小厮强行拽上去的。回了各自的府中后,也不曾给长辈请安,只一头栽到了床榻上,睡了个昏天暗地。足足歇了三两日,才堪堪恢复了精气神。

    因着会试的人数远远少于乡试,阅卷的时间反而比乡试更快。待二月二十五这一日,皇榜便已然张贴,并写明二十八这一日,所有中榜者皆需入宫参加殿试。

    “我中了!!!”

    跟去年一样,珍哥儿靠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硬生生的挤过一群凑热闹的人,随后张牙舞爪的跳着吼着,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可怜的贾赦,上一回是因着带着十二不方便冲到皇榜之前,这一次他倒是学乖了,一个孩子都没带,却架不住他的蠢弟弟硬要跟着一道儿来,并且用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瞪着他。被蠢弟弟这么瞪着,他还怎么豁的出去挤到人群中查看皇榜呢?幸好,还有珍哥儿。

    “珍哥儿!帮叔叔我瞧一瞧!”

    一声令下,珍哥儿瞬间收回了即将脱口而出的欢呼声,垮着脸控诉的回头瞪了贾赦一眼,旋即老老实实的从最后往前头看了起来。没一会儿,珍哥儿便挤出了人群,用一种比贾政更为苦大仇深的眼神,直勾勾的瞅着贾赦:“赦大叔叔。”

    “怎样?我肯定中了,你那么蠢都能考中,我怎么可能考不中呢?”贾赦一点儿也不担心,扬着头一脸的嘚瑟,“说罢,我第几名?肯定比你好!”

    “是啊,你中了。”因着太悲愤,珍哥儿连敬语都忘了,只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道,“赦大叔叔你为啥没都能比我好两名?这是为啥?!哼,一点儿也不公平!!”

    “我比你聪明啊!”贾赦先是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旋即才猛地回过神来,一把揪住珍哥儿的衣襟,不敢置信的吼道,“我真的中了?哈哈哈哈哈哈……”

    即中举当日险些被亲老子打断腿之后,珍哥儿如今面临的是被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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