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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逢君尽欢-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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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书房。

    心底一个声音这么告诉毅康。

    当他得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心里真正是被吓住了。可是他只是犹豫了那么一时半会儿而已,思想便不由自主地一心都扑在了这个计划上。事到如今,他才明白,所谓的痛彻心扉,根本就不足以来形容他失去夭夭的痛。

    就算这个黑衣人是故意泄露这种让他蠢蠢欲动的消息由得他去犯傻,就算这个疯狂的念头会将他推入万劫不复之地,他也在所不惜。因为这个也许,代表着的正是白夭夭的生死。

    毅康在精心策划之后不久,终于在残月如钩的一个夜晚里行动了。那一天,因为之前白天总是在没日没夜地下雨,就算是到了晚上,也是乌云密布。

    一身黑衣装扮的毅康完美地潜伏在这黑暗之中,似幽灵一般灵敏。只不过是几个兜转,便轻松躲过了外围所有的岗哨,悄悄向御书房进发。

    雍正虽然狠厉冷酷,他又确实是一个勤劳工作的好皇帝。毅康在皇城里头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雍正有什么南巡的兴致过。不仅如此,他还会时常伏案疾书到深夜,一个月下来,就那么几天是休息的。而今天,便是其中一次机会。

    毅康小心翼翼地潜入到了御书房,那里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样,一片灰暗。这个时候,估摸雍正早就已经在寝宫安眠了。说来也真是奇怪,大概是因为雍正这人本身就严肃谨慎得可怕,毅康还真没有见过他有什么特别宠爱的妃子过。也正因为如此,雍正才会生活如此规律,废寝忘食,一心扑在国家大事上吧。

    毅康以短刀插入到门缝之中,轻轻一顶,厚重的门栓竟然就这么被他弄开了。这种鸡鸣狗盗的技能,还是当初他与白夭夭交好的时候,夭夭教给他的。可是那个时候的他们又怎么能够想到,这技能竟然会用在毅康追寻夭夭生死下落之上。时至今日,猛然想到这技艺的由来,毅康忍不住就悲从中来。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不愿意再想这些当初让他甜蜜,今日让他痛心的过往,转头间,便已经三步两步地进了雍正存储奏折和机密文件的地方。雍正生性多疑,如果是他看重而又授命于人的事情,他一定不会假手他人,更不会将这些东西放在其他地方。毅康平心静气地穿梭在诸多公文之间,小心地避开任何光亮,仿佛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就连透过窗棂照射过来的月光都不意外。

    又是一个闪身,毅康手里拿着刚翻到一半的奏折隐蔽在了最里间的书架旁边,静静等着窗外的巡逻队伍过去。见着窗外的人影渐渐没了,他还不敢轻举妄动。直到那脚步声以他的内力再也听不到了,他这才又开始行动起来。

    只不过他刚踏出一步,露出一只脚在月光下,却又再度停住了。屏息凝神之间,他十分确定,在这御书房内,竟然还有一个人。

    这个人是谁?

    莫非是皇上的亲信不成?

    自己到底是去是留?

    若是驻守在这儿的人倒还好,可是若是宵小之辈,又该如何?

    毅康额间不觉一滴汗落下,那身影若隐若现,似乎也内,有另一个人存在。

    二人静静等待着彼此的动静,测试着彼此耐心的底线,甚至连呼吸都调到了同一频率。终于,在这场较量之中,还是那人忍受不住了。一个闪身,便。

五十五 爱耶?恨耶?() 
不好,一定是贼人。

    那人的突然逃脱印证了毅康最不愿意看到的想法,他将手里的奏折随内,一个探步就抓到了那人的右肩。

    柔若无骨,是他对这肩膀的第一个感觉。

    是个女人?!

    正在毅康恍惚的时候,那人的肩膀以一种不可思议地幅度抖了一下,便将他震开了。毅康诧异地看着抖得不受控制的右手,索性左手抽出随身短刀,一个起落便拦在了白衣人面前。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女人竟然穿着一袭白衣,即便是被人抓到了也是一派轻松的模样,根本不见任何紧张神色。如果不是因为月光照出了这女人的影子,毅康还真以为她是个孤魂野鬼。

    “是你?”

    毅康愣了半晌,说不清楚自己再见到白术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只觉得现下心里空荡荡的,好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又猛烈地撞击在了一起,毅康有很多话想问,可是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可笑的是,白术恨他,恨得竟然还赠了一把魔剑给他,任他自生自灭。可是他并不恨白术,竟然还觉得白术做得一切情有可原。

    虽然情有可原,却还远远没有达到可以理解的地步。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她和夭夭到底又是什么关系?

    只要一想到夭夭,毅康就阵脚大乱。

    至于白术,似乎早就猜到了今日会和毅康短兵相见。见他用的是短刀,冷冷一哼间,便大方抽出手中白绫,白绫前端缀有铃铛。几个回转,铃铛丁玲作响,毅康左躲右闪,眼睁睁地看着御书房的地板与廊柱被这平庸的铃铛给凿出了好几个洞来。

    一长一短间,毅康因为进不了敌人的身,占尽下风。

    “你来这里做什么?”

    毅康咬牙切齿,一刀割向白绫。可恨这白绫竟然被白术注入了十成十的内力,光是用蛮力,根本就没办法割断他。无法,毅康只好又退了几步,默默做了个防守的状态。

    白术见状,白绫忽然便软了下来,漂浮在她周围,真正将之衬托成了一个鬼魅。

    “……你在躲我,更不敢用内力,为什么?”

    毅康不答,不是他不想答,而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给一个原因的答案,未免太难。欺骗自己的话,他说不出口。欺骗她的话,他仿佛更说不出口。

    白术沉默了半晌,忽然呵呵一笑,瞬间就将白绫给收了起来。前一刻还对着毅康张牙舞爪的铃铛在呜咽了一声之后便悄无声息地隐入白术袖中。除了御书房内那一声微弱的回响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证明它曾经来过,渴望着见到血腥。

    “我知道了。你是怕用了内力,咱们这边硬碰硬,那边侍卫们就杀到了。”

    白术的话语里,嘲讽意味明显。这样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这样一个为了能够剥夺掉她使用弱水剑的权利而不惜出卖感情的人,她还有什么好信的?

    她不该信他。

    她若不信他,好好地呆在无双会,那一天朝廷赶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在那一人一剑保护大家了。

    她若不信他,她就不会弄得自己如此狼狈不堪。非要母亲牺牲了半生功力来退敌与保护走火入魔的她,而她自己则在鬼面堂的各种药材之中生不如死地活了三年!

    她若不信他……她若不信他!

    可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就算白术心里有个声音发疯了似地声讨着赫那拉毅康,到头来她还是对他下不了手。毅康微微一皱眉,觉着自己好像是闻到了一丝眼泪的味道,可是白术却将之理解为了被人戳破心事之后的不堪。

    “侍卫一般都是一个时辰一换防。平常这里的守卫,是半个时辰一班。可是今天不一样,皇帝不在,他们就只是一个时辰一班。从我进来遇到那一批开始算起,咱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要离开,就趁现在,莫与我纠缠了。”

    白术默默地听着这番话,心中的愤怒更甚。恨他的不知所谓,恨他的温柔多情,更恨他到了这般田地还用这该死的体贴去迷惑已经遍体鳞伤的她!就在她几乎发怒,再一次游走在发狂的边缘的时候,突然一个想法让她的心又回复平静。

    白术,你不是说了么?改了名字以后,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只为当日无双会的幸存者们,今日离错宫的教众们活着么?

    你不该被他所影响,千不该,万不该。

    白术微微闭上了眼,一闪而过的金银灿烂便在她棕色的瞳孔里头消失了。站在毅康面前的,险些要发狂的白夭夭,可是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又变成了娇媚可人的白术。

    毅康明明离真实仅仅只有一步之遥,却因为这个不一样的夜晚,不得不又开始走近新的迷宫。可是这一切,毅康并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一定会拼尽全力去阻止。

    “好,既然兵部侍郎大人都已经把布防图说给我了,那么奴家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侍郎大人,依小女子看,您还是新配一把好剑吧,短刀,可不适合您。”

    白术诡异一笑,突然便推开了御书房的门扉,一跃到了房顶。毅康叹了一口气,正打算今晚也先行撤退,无端端地声响却引来了正在周围巡逻的侍卫,毅康一愣,忍不住苦笑一声。

    看样子,是那白术耍得小手段吧。

    正在这么想着,弘翊便带头冲了进来。他拿着灯笼一跨进御书房便吓了一跳,怎么都没想到这个黑衣人竟然是毅康。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就已经将门一关,带来的几个亲信只是来得及往里头看几眼,就被他关在了门外。

    “侍郎大人?”

    在侍卫里头还算说得上话的一个领头人硬着头皮问了一句。弘翊一双眼死死盯着毅康,半天没说一句话,突然被外头的人这么一问,才想起外头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将灯笼轻轻一吹,外头果然又是一阵骚动。

    “没事,我很好。你们在外头守着,任何可疑人物,都不可放过。”

    “喳!”

    就在众人在外头齐声领命的时候,弘翊已经一把抓着毅康的胳膊,将之内。

五十六 反目() 
啪的一声,毅康就被一脸冷漠的弘翊一把扔在了书架上。

    “……只不过在家里休了几日假,竟然就知道这鸡鸣狗盗之事了。”

    弘翊恨铁不成钢地教训了毅康一句,俨然一幅兄长的模样。他左右瞧里的环境,又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难道,只有你一个人么。”

    毅康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子来,就好像没有听到他的问话一样,径直就要往外头走。

    “上哪儿去。”

    弘翊微微一皱眉,似乎对于毅康这种不合作的态度真正觉得生气了。他一把将毅康给推了回来。大概是因为之前走火入魔内力还没有回复的缘故,弘翊一碰他的手腕,便知道他的身子有多虚。

    “怎么?不让我走?既然不让我走,何必又在我面前惺惺作态呢。将我的脸面全都给你的部下看了便是。又为何将他们拦在门外呢?”

    对于弘翊的敌意,毅康并没有消除。相反,经过这一系列的事件以后,他对于弘翊的猜疑越来越深。眼下这个似乎要保他的人,这个曾经与之共患难的异性兄弟,为何可以做出那般令人发指的事情来。如果毅康告诉弘翊,自己来就是为了查清楚无双会灭门的前因后果,查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被卷入其中,查清楚夭夭的下落的话,弘翊还会这么和气地和自己说话么?

    “你!身为兵部侍郎,你应该知道夜闯御书房,应该是重罪!”

    弘翊显然是被毅康真正气着了,一时间也忘记了自己一开始怀疑的事情。说话间,弘翊的手掌已经举起,隐忍了半天,才缓缓放下。毅康冷漠地望着这一切,在弘翊放下手掌的那一霎那,他的目光更加冷硬。

    “如果不是夜闯,这个地方我什么时候才能够进来。我不是你,不是带刀侍卫。想要查什么事情,自然就得亲力亲为了。就算是请示,多半也是会被将这奏折打回去再训斥一番,我是不懂事,但还不至于不懂事到给家里人添麻烦。好了,话我已经说完了,可以走了么?”

    毅康显得有些不耐烦,双手环胸于前站在弘翊对面。那把短刀,很是明显地插在他的腰带间。

    “……你的那把剑,真正是被人封起来了。”

    毅康点了点头,虽然没出声,也算是给了他一点面子。

    “……送去哪儿了。”

    毅康听着这看似无关的问话,警惕心又莫名其妙地上来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江湖上的事情,朝廷人最好不要插手。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把剑你是哪儿来的呢?”

    弘翊一眯眼,觉得毅康用的这个理由太可笑。遂向前走了一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毅康身体太虚的缘故。他往前一步,毅康就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直到右手抵住了书架,才真正站住。

    “你去探病的时候不是问过了么。我阿玛也答了你了,怎么?你不相信?”

    允鎏其实一直都想问毅康这把剑是从哪儿来的,可是毅康却一直昏迷着,而且毅康昏迷了多少天,玉宁就以泪洗面了多少天,再加上司马扶伤又说玉宁再这么哭下去,只会将眼睛状况弄得更差,允鎏更是手忙脚乱了起来。等到毅康醒来时,他也没那个心思去追问儿子这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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