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谢郭嘉-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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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的数学真是差得可以。
他闻言脱了鞋子,也躺到床上来,身子一翻将头埋到她身前,痛心疾首道:“到了年底,二十八这一年便结束了。二十九取整就是三十了……奕儿会嫌我老吗?”
“……”司马黎将他的头从自己身上捞起来,顺手在他的下巴上揩了一把油,象征性地安慰道:“我不嫌你老。”
她以前都嫌他小呢。
郭嘉弯唇笑着拉起她的手亲了亲,才安心去睡。没过多久,他的呼吸渐渐均匀,老老实实地躺在一边,睡得深沉。
他睡得香甜,司马黎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只能侧过脸静静欣赏着他的睡颜。
刚才听他说自己要三十岁了,心里没由来的一紧。
其实他看起来一点也不老,反而比少年时还要俊朗一些。以前他的脸白得像块豆腐,一派寒门贵公子的风范。如今面相稳重了些,还是比寻常男子白一点,也不知是不是被他下巴上淡青色的胡渣反衬的……
他还这么年轻呢。
她看了许久,不禁凑上前去,在他唇上偷亲了一下,才心满意足地合目睡去。
梦里还是一片白色,只是这回没了风雪,素缟被悬挂在半空中,好似静止了一样。这次的梦里,不只她一个人。远远地望去,有一队兵马朝这里缓缓走来。马蹄踏在白雪上的声音沉重异常,马上坐着的人似乎都没有五官,像机器人一样驱着马走来。
军队中有人举着高大的旗帜,暗沉的旗幡无精打采地垂着,看不清上面的字。
他们……是谁的部队?
她试图努力看清领头人的长相,可那人和他身后的将士们一样,没有五官,更没有表情。队列中的沉默带来的不是恐惧,而是哀痛。
“阿黎,阿黎?”郭嘉温柔的声音越过天边,在她的耳畔响起,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她对着天边大呼——
“奉孝!”话一出口,她也睁开眼睛,正对上郭嘉担忧的神色。
床帏后一片透亮,已是第二日的清晨。
睡了那么久,四肢上还是传来挥散不去的疲累。头也昏沉无比,仿佛被重重的积雪压着。
郭嘉坐在床上,身上的中衣皱皱巴巴的,领子也扯开一些。他见司马黎睁开眼睛,却是满目无神,便把她抱起来搁在自己肩头上,轻声问道:“做恶梦了?抓得我这么紧。”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正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难怪他的衣服已经皱得不能看了。
“嗯。”她像是缺氧的病人,靠在他身上汲取来自属于他一个人的气息,攥着他衣角的手松了松,又紧紧地环住他的腰。
郭嘉不想她重提梦魇的内容,干脆不问,低下头用一阵细细的亲吻抚平了她的心绪。
“最近一直做噩梦吗?”他将她鬓边被汗浸湿的发丝顺到一边,温声问道。
她摇了摇头,嗫嚅道:“昨晚才……”
这个梦,她已经许久没有再有过了。上一次做这样的梦,还是在许都时……当时郭嘉也在她身旁。
“原来竟是因为我来陪你的缘故么?”郭嘉也想到这一点,不过只当它是巧合,还玩笑道:“那我还是走好了,免得阿黎再做噩梦。”
“不行!不行——”司马黎不管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急急地出声反对,就像小时候第一次去幼儿园,不想让爸爸妈妈走一样。她环着郭嘉的腰,力度又不自觉地收紧,勒得他“唔”地闷哼一声。
郭嘉没想到她的反应那么大,轻笑着哄道:“阿黎松一松好不好?快不能呼吸了……”
他以为司马黎大约是梦见了自己不在她身边,所以醒了之后才变得这样难缠。
她听了他的话,松了松手,却还是抱着他不肯撒开。
“奉孝,别去柳城那个地方……”她极少要求他做什么事情,他是知道的。这样貌似撒娇的话语,他极少听到,但也没忽视话中的一丝惊恐。
郭嘉心觉蹊跷,虽不明她为何莫名其妙地提起“柳城”,也还是佯装无事地应承下来:“不去,我不去。我不会离开你们母子的,嗯?”
“你要是敢去……我就带着奕儿改嫁。”司马黎依旧闷在他的怀里,宣誓似的表明决心。
“……”郭嘉虽知她是在玩笑着恐吓自己,但手下还是忍不住在她臀上轻拍一下,意在惩罚。
被“家暴”的司马黎低吟一声,无限委屈。
“好了,看夫人这么可怜,我还舍得走?”郭嘉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放着她重新躺到了床上,哄道:“天色还早,再陪你睡一会?”
片刻过后……
“奉孝……你安分一点……”
“唔,我不进去,别乱动。”
“……”
谁知道这一睡一忙之后,待两人真正起床时,已是日薄西山了。
郭嘉先起来出去溜达了一圈,碰见陈登还被他调侃说:“你们夫妇两个再不起床,我就得再去请一次医生了。”
这话说得好一个意味深长。
郭嘉心照不宣地与他对视一眼,又轻咳了一声说道:“别叫阿黎听见。”
陈登一脸“我办事,你放心”的表情。
“我今晚叫了张辽一起喝酒,你来否?”陈登打了个呵欠,放下案牍上的公文。他想了想又道:“不过你不能跟他说你是郭嘉。”
郭嘉皱眉:“张辽是谁?”
陈登答曰:“吕布手下的都尉,日后可堪大用。你夫人也认识,也可问她。”
郭嘉在心中将张辽这个名字念了几遍,愈发觉得熟悉。直到陈登提起司马黎的名字,他才记起。
很久之前,董卓还在的时候,他们曾潜伏在吕布府上谋划。当时这个张辽就是董卓的贴身近卫,司马黎远远地看过之后,还跑回来与他吹嘘了一番。
说张辽年轻有为,再过十年比吕布还要厉害三分云云……
念及至此,郭嘉沉声说道:“日后着重注意一下这个张辽。”
第66章 加更番外()
午夜时分,郭嘉起身看了看已经被他食用完毕的司黎,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睡觉,毫无清醒意识。
!
他套上睡衣下了床,走到墙角里,悄无声息地拿起插在墙上充电的手机,蹲下身子鬼鬼祟祟地操作起来。卧室里只开了一排昏黄的夜灯,高大的身影蹲在角落里,一点手机,屏幕光荧荧亮起。
司黎这个懒鬼的手机密码从来都是四个零,根本无需告诉郭嘉,就被他“破解”了。划开一看,桌面是她的每周日程表。郭嘉对这个没兴趣,直接打开她的x信朋友圈,上传了两张照片,千言万语化作一个爱心的emoji表情,对所有人可见,完成。
退出,锁屏,心满意足地去睡觉。
第二日早晨——
“郭奉孝你干了什么好事!!!!!!”司黎将手上的枕头扔了出去,再看一眼手机,生无可恋。
床上的蚕丝被也被她搅得一团糟,目的在于不给郭嘉睡懒觉的机会。
隔壁房间的郭奕被这一声河东狮吼吵醒,揉着双眼爬下床,不足一米的海拔踮起脚才打开父母卧室的门,看了一眼乱糟糟的床,瞬间清醒,奶声奶气道:“哇哦,战况好激烈哦。”
郭嘉没有床睡,正站在衣柜旁边靠着罚站。听见儿子的声音,他偏过头来对郭奕挤了挤眼睛,请求场外支援。
司黎没忽视父子俩的小动作,立刻光脚下床把门门关上,内部反锁,把儿童不宜的场景彻底隔绝。
被挡在门外的郭奕叹了口气,认命地走到厨房,踩着高凳打开冰箱,抱了一盒牛奶和燕麦diy早餐。
房间里的战争还在继续。
郭奕回到房间找出自己的手机,边舀麦片吃边发短信,短小的手指按键速度一流,不消一会就点了发送。
收件人是:文若。
内容:老师,我家又家暴了。
等了半分钟,郭奕收到一条回信,内容是:方便家访么?
*
司黎一早起床就发现手机有几个未接来电,二十几个未读短信,全部来自于友好的和不友好的亲朋好友。朋友圈里还有99条未读通知,真是要命了,她发过的所有动态都不超过99条啊!
点开自己的主页,赫然发现今日凌晨“她”上传了两张照片,内容只有一个爱心表情。
再看一眼那照片,她两眼一黑,差点把手机砸到郭嘉身上去。
两张照片的主角都是郭嘉和郭奕。昨天爷俩过生日,她给两人一人准备了一个领结作为生日礼物,一大一小,设计和款式一模一样,标准的亲子装备。
为了纪念,顺手给父子两个照了张相。
第一张比较标准,就是一对戴着领结的父子面部特写,大的亲和小的酷。第二张略微搞怪,郭奕把他自己的小领结当作发带,系到了郭嘉头上扮可爱,又把郭嘉那个大的拿过来绑到自己脸上当口罩。
郭奕长得和郭嘉小时候一模一样,除非瞎了眼才看不出两人的关系。
司黎两眼一黑,真觉得自己瞎了。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凭空多了个老公和一个上幼儿园大的儿子了。
趁司黎盯着手机发呆的时候,郭嘉早偷偷打开门锁溜了出去。
“咦,这么快就结束战斗啦,我还帮你请了外援救场哟。”郭奕还一手拿着手机,一手舀麦片吃。他见到一脸虚汗的亲爹,还问:“daddy你的领结呢?”
郭嘉心有余悸地盯了他一眼。
都是领结惹的祸啊!
“米娜桑有没有夸你的造型好萌?”
郭嘉皱眉:“郝萌不是吕布手下那个……”
“‘好萌’是形容超卡哇伊的东西啦,daddy好凹凸哦。”郭奕又吃了一口麦片,嫌弃道。
郭嘉黑了脸训道:“你给我好好说话!”
郭奕一副“就知道你听不懂”的表情,但碍于严父の怒意,他只能撇下勺子,正襟危坐,跪坐在地毯上,轻咳道:“回父亲,’好萌’非吕布麾下之将,实指您容仪之美有异于常人之俗,令人见之心动,双手捧颊,爱而不得之情百般困扰……”
这一说下去即有滔滔不绝之势。
司黎走出房间时则见到这么一副景象。
两父子有沙发不坐,非面对面跪在地毯上,背挺得笔直,好似每日晨训又开始了。
知道他俩老改不了跪坐的毛病之后,她便不得不给家里铺上了厚厚的地毯,让两人跪了个痛快。
“阿母,你来了,”郭奕扭头看到了脸更黑的司黎,他指着郭嘉说道:“儿已经帮您教训过这个不知轻重的夫君了!”
郭嘉:“……”
第67章 颍川郭奕()
晚上陈登果真请了张辽来喝酒,司马黎刚出去露了个脸,就被郭嘉赶了回来,说她有孕在身,闻不得酒味。
她横了他一眼,哼道:“那你今晚喝了酒别回来找我呀,一身酒味。”
说完,她当真转身回房了,看着三个老爷们儿喝酒也的确没什么意思。只是临走前,她还听见郭嘉对张辽自我介绍道:“在下颍川郭奕……”
……
真是无从吐槽起。
她本以为三个大男人要聚到深夜,谁知过了没有半个时辰,郭嘉便优哉游哉地回来了。
身上也没什么酒气。
司马黎走上前在他颈边嗅了嗅,疑道:“你们没喝酒?”
“喝了,不过没饮多少。”郭嘉似笑非笑地凑近了些,见她不信,张口说道:“夫人若是不信,要不要验一验?”
他的嘴唇越靠越近,有何用意,再明显不过了。
司马黎不为所动地将他推远了些,说道:“元龙以前每次都要和张辽喝到很晚,怎么你一来就散得这么快?”
她以一种“定是你捣蛋了”的表情睨着郭嘉,心里却是欣喜他能早些回来。
郭嘉低“哼”了一声,不答她的话,径自走到床边,解衣躺下,似是准备睡了。
“怎么连个玩笑都开不得了?”司马黎跟着走过去,坐到了床边,好笑地看着床上装睡的人。郭嘉闻声睁了睁眼,把她掳到床上来躺着,一手又不自觉地抚上她的小腹来回游移着,跟还未出生的儿子打着招呼。
腹部传来的温热令司马黎舒适地闭上眼睛,她软声问道:“我哪里说错了?”
“全都错了。”郭嘉又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丝毫不留情面。
“刚才吕布那里来人,把元龙叫走了。我和张辽没什么好聊的,坐了一会就回来了。”
司马黎点点头,又问:“这个时候把元龙叫走?”
此时天色虽然不晚,但也说不上早。
“唔,是之前与袁术结盟的事有结果了。”他成竹在胸地说。
上回他们议到一半,郭嘉就把司马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