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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先谢郭嘉-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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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卞罂一个较弱女子,要孤身前去匈奴的狼窝,简直毫无顾虑。

    可司马黎无权劝阻,也阻拦不了。

    她只能问道:“你还会回来吗?”

    “如果可以,”她笑了笑,“昭姬姊姊已经是我仅存的亲故了,若是能找到她,和她一起回来最好……如此义父也能安心了。”

    司马黎依旧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妥。

    她四下望望,依旧静谧一片,无人经过。今夜府中人大半都在宴厅附近,她略微一想,决定场外求助郭嘉,她试着提议道:“不如,我去带你见奉孝吧。”

    “奉孝?”卞罂怔了一瞬,转而笑道:“他还真来了。”

    司马黎见她笑了,才记起可不就是卞罂泄了密,告诉郭嘉她在这么?

    她心中的无奈浮上来没多久,便听卞罂婉拒道:“不了,他也帮不了我。这里人多眼杂,我也待不了许久。若是此生还有机会……再见吧。”

    已是多说无益了。

    司马黎点了点头,道:“若你回来,便去许都吧。”

    “许都?”卞罂喃喃念了一声,惑道:“为何是这里?”

    犹豫了几秒,司马黎含糊答道:“到时你就知道为何是这里了。”

    再过不久,曹操就将都城定在许,那时郭嘉也该正式投奔于他,她自然是跟着郭嘉一起,定居在那里的。

    卞罂虽是不解,但终究点点头应下来。临走前,她还问了一句他们日后的打算。

    司马黎如实答道,他们将不日前往冀州。

    那是袁绍的地盘,卞罂也知道这点,还笑称:“奉孝眼光变低了。袁本初可是个胸襟窄小,难堪重任的贵族子弟,不值得托付。”

    *

    司马黎见过卞罂后,也没了回房休息的心思。她绕了个弯,再次偷偷潜进郭嘉的住处。他前来开门时才沐过浴,头发还湿着,懒散地披在肩头,沾湿了他的素衣。

    “你就这样出来,也不怕吹了风染上寒症。”司马黎皱着眉把他推进屋,拿了一条长巾,站在他身后,为他细细擦着头发,还与他说起卞罂的事。

    “唔……”郭嘉沉吟了半晌,又听她说道:“她应是早年就与袁绍相识了,曹将军不也是她的旧识?”

    “曹将军啊……”郭嘉半眯着眼,任她擦拭着自己的头发,很是惬意。他道:“我只知他们二人似乎有过一段……”他说到这里,却停了下来。

    司马黎擦着头发的手停了下来,记起去年还在戏志才的别院时,有个男人夜闯卞罂房间的事。

    那个人不可能是司马懿,也不可能是郭嘉。

    除了戏志才,便是曹操。

    郭嘉顿了半天,像是词穷了,不知在“一段”后面加些什么好,有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吐出两个字:“往事。”

    司马黎不自觉地翻了个白眼,念及郭嘉这人并不精通男女之事,也只好谅解了体现他情商低的叙述。

    “不过,你当真决定要去冀州了?”话说回来,她也和卞罂一样,都认为他这个决定并不靠谱。

    “啊,”他应了一声,慢慢道:“你可还记得辛评?”

    她想了想,答道:“记得。”

    辛评和郭嘉一样,都是阳翟人,彼此都是从小一起玩大的小伙伴,也是块谋臣的料子。他早年便收到应征,先郭嘉一步入仕,去了冀州,投靠到太守韩馥门下。

    最近几个月里,不止长安大变,冀州也易了主。

    冀州太守韩馥,听从了其下谋臣的建议,白白将偌大的州府拱手让给了袁绍。如此,袁绍也成了名符其实的一方诸侯。

    在这项“交易”中运作的,就是辛评等人了。

    “他想拉拢你呀。”司马黎了然道。

    无论在哪个时代,地域优越都是存在的。比如曹操帐下的谋士团,大半出自颍川,组成一个集团,很是和谐。再比如南方的荆州集团,也是一方小代表。要在某个主公手下谋事,还得考虑他帐下的势力分派,是否对自己有益。

    拉帮结派嘛,自然是依照出身不同而划分的了。

    袁绍手下主要有两拨人,一拨是冀州本土的世族谋臣,另一拨就是颍川帮。颍川士人作为“外来者”,多多少少吃那么一点亏,为了讲究团结就是力量,颍川帮意欲吸收新人,壮大队伍也是无可厚非。

    前阵子荀彧就被他家弟弟拉了过去,待了没几个月就走了,拉拢失败。

    于是这回,便轮到了郭嘉。

    “嗯,他已经为我们安排好住处,就等我们过去。”郭嘉说到这里,转过头,半干的头发未经梳理,略显蓬乱,司马黎第一次见着他这幅样子,还觉得毛茸茸的有些可爱。她腾出一只手,学着他往常的样子,摸了摸他的头,却被他捉住了手,语含笑意,问道:“郭夫人准备好与我同去了么?”

第46章 郭氏夫妇() 
在兵荒马乱之中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浪漫吗?

    司马黎真想拍着自己的胸脯,斩钉截铁地说:不!

    上月,以郭汜李傕为首的西凉部队终于浩浩荡荡地杀到了长安城下。吕布奋力抵挡了一阵,还是决定见好就收。他跟王允好生道别,各自珍重一番之后,先是安排家眷出城,自己再率领一众亲信留在长安,勉强再打一阵。

    郭嘉和司马黎就是趁这个时候脱队的。

    不过,这次从长安到冀州的路程,不比上次洛阳到颍川那样近,路途漫漫,磨人不已。司马黎坐在车上默默地估算了一下两地的距离,基本等同从西安一路走到河北东,简直把人逼疯。

    她了无生气地趴在郭嘉身上,像条咸鱼。

    而某人却不知为何,生龙活虎,与她一副哀呆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郭嘉这次找了辆有盖的车,毕竟路途遥远,还需避免风吹日晒。狭小的空间里,就只有他们一对孤男寡女。

    “什么事值得让你的心情这么好?”终于,司马黎还是忍不住抬起眼皮,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终于见到想念已久的阿黎,高兴。”郭嘉半低下头,看着趴在他肩头的司马黎,捏了捏她的脸颊,意有所指。

    她看着他略有欣慰的笑容,木了半天,才知他的意思。

    现在出了吕府,她已不需修饰容貌,恢复成了自己原本的样子。而这张脸对郭嘉而言,却是睽违半年之久了。

    真难为他了,她修过的那张脸平凡得一点美感都没有,作为一个外貌协会会员,她自己都无心照镜子。

    念及至此,她不禁仰起脸来亲了亲他的唇角。

    但,郭嘉这个久旱逢甘霖的算是找到了切入点,趁她深入之前,先一步将主动权拿了回来。

    两人似新婚夫妻一般在车厢里缠绵了许久,最后在各自还有理智时分了开来。

    司马黎像之前那样趴在他身上,脸却向里靠了靠,蹭着他舒适的衣料缓解脸上的热气。

    好险,差点就车震了。

    *

    待他们走走停停赶到冀州时,已是半月之后了。

    郭嘉打开车门向外一眺,转而对司马黎道:“仲治已经来接我们了。”

    仲治,正是辛评的字。

    司马黎的小眼神“噌”地一下亮了,活像个在海上飘泊已久的人,终于见到了陆地的影子。

    她与辛评并不相熟,只是多年前在阳翟见过几次,也未说过话。郭嘉与这个同乡的关系还不错,大大方方地牵着司马黎下了车,含着笑走上前去。

    辛评就站在城外,一身赭色衣,以环佩相饰,虽不贵气,但也颇为讲究。他见着郭嘉,一双细眸又眯了眯,疾行两步迎上前,呵呵笑道:“奉孝来得比我想象中的快。”

    司马黎站在郭嘉边上,闻言不禁在心中腹诽:都是她催的。

    “来得快不好吗。”郭嘉笑着反问。

    “自然好,”辛评说着,两撇小胡子抖了抖,看向司马黎,和善道:“欸,司家女君近来可好?”

    不等司马黎应声,辛评又转而对郭嘉说道:“你们二人已经结为夫妇了罢,这边请,我带你们去住处看一看。”

    郭嘉睇了他一眼,玩笑道:“你既知道,就该唤一声’郭夫人’,而非’司家女君’。”

    辛评闻言哈哈称是,而司马黎微笑着,背地里悄悄拧了一把郭嘉的手心肉。她的力道虽轻,却依旧引得郭嘉低呼一声。

    走在前面的辛评转头见了,笑着调侃一句,毕竟他们是“小夫妻”。

    是啊,不知道的外人当真以为他们是新婚夫妇,难舍难分呢。

    正是因为如此,辛评为他们安排的住处也颇像所“爱巢”。只是一所普通的一层陶屋,呈日字形,是典型的汉代民居。辛评早就备好了酒菜为他们接风,虽谈不上丰盛,但对吃了半个月干粮的司马黎来说,已是一顿佳肴了。

    郭嘉对吃的没什么要求,基本上有什么就吃什么。虽然看上去很好养活,却总是一副清瘦样。这一餐他与辛评旧友重逢,聊得欢快,菜是随意吃几口,口干了再饮杯酒解渴。

    司马黎见状,在心中盘算起另一件事来。

    到了夜里辛评告辞后,一方天地中又只剩下他们两人,司马黎刚想与郭嘉谈谈人生,就发现了另一件药事——

    这处民居里,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床。

    虽然还有几间别的屋子,里面却基本是空的。大概辛评是想留给他们自由发挥,没有多加布置。

    好吧,这里只有一间双人大床房。

    沐浴过后的司马黎才换上中衣,站在床前认清了这个现实。此刻郭嘉还在梳洗,她便率先一步躺在了被窝里。

    她将被子向上拉了拉,遮住自己的下半边脸。

    总有种……总有种等待被临幸的错觉。

    她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把,又皱了皱眉。

    这床这么硬,还行不行了?

    看来,改善床铺质量,也是新居建设项目之一。

    正当她想着,郭嘉推门走了进来。

    他的长发随意束在背后,薄衣松垮地系着,见她已经躺在床上,难得一愣。司马黎无意识地眨了下眼睛,无言相对,好似邀请。

    真乃此时无声胜有声。

    郭嘉端着油灯走到床边,昏黄的灯光由远拉近,细微荡漾。他的眉目间温润宁和,散发着淡淡的愉悦。待他走到床边坐下,才将灯熄了去,窗帷间落下一片暧昧的黑暗。

    “奉孝。”司马黎轻唤一声。

    郭嘉不明所以,还未躺平身子,她就顺势滚到了他身上,两臂搭在他的颈间。

    “唔。”被突然“压倒”的郭嘉闷哼一声,慢慢习惯了身上的重量,还腾出一手揽上她的腰,不让她滚下去。

    “你明天要去见袁绍对不对?”她问。

    “嗯,仲治引我去。”

    “那好,我明日去市上买些菜……”她一边说一边想:“嗯,还有鸡……”

    他们定是要在冀州过上好一阵子,炊米烧饭之事自然避免不了……何况,她早就有了把郭嘉养肥的想法。

    另一当事人有些哭笑不得,他笑叹道:“你又不会炊事,这件事再议吧。”

    司马黎深深觉得自己被嫌弃了。

    她不悦地动了动身子,半撑起来,即便夜里看不见郭嘉的脸,她仍敲砖钉案道:“我已经想好了!”

    郭嘉被她磨了两下,有些难耐,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她的话上,无奈道:“我的夫人烧饭不行,却很擅长点火。”

    “?”司马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摁下身子,枕在他肩上,听他温声道:“天晚了,睡吧。”

    她乖顺地躺着,闭上眼睛时,才后知后觉地明白郭嘉说的“点火”是什么。只是他一向入睡快,此刻耳边的呼吸已渐渐均匀平稳,她抿着唇,干脆不动了。

    *

    翌日,郭嘉难得起了个大早,天亮后不久便出了门,留下司马黎在房中睡到日上三竿。

    待她起后,亦没忘记自己定下的任务,随意将自己收拾了收拾,带上铢钱出了门。

    邺城在此时也是一大都市,及不上长安和洛阳,却也还热闹。

    司马黎第一次买菜,还觉得新鲜。

    不怪郭嘉嫌弃她,前世在现代,她念书时吃食堂,工作后也总买着吃。家中常备速食产品,偶尔煎个蛋炒个饭,就满足了。穿越后的前几年寄宿在郭嘉家,他家不缺庖厨,无需亲自动手。后来跟着司马懿,更没考虑过这些。

    司马黎转了半天,最后挑起了芹菜。正当她拿起一颗绿芹,正欲低头嗅嗅,一旁则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问候道:“九公子安好。”

    她的手一僵。

    只有司马府上的人才会喊她九公子。

    司马家有八个儿子,她是唯一的女公子。下人们也因此偶尔唤她为九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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