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袭的欧石楠-第1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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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治疗,连吞咽食物都很为难,只有在手被紧紧握住或者身体被拥抱的时候有朦胧的感觉,脸转过去,然后继续茫然。
这样的状态仿佛持续了很长的时间。
他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沉睡时的黑暗与清醒时的静寂没有任何差别,脑海混沌也并不能抽出准确的思绪,就这么呆呆傻傻得任凭摆布。
然后,慢慢的,有些东西就自然而然地改变了。仿佛漆黑的深夜陡然划过一道闪电雷霆,撕裂天幕般开启蒙昧的火花,他慢慢记起自己的名字,记起自己的处境,依然看不见,听不到,触觉微弱,但只要大脑能够活动自如,心中就一点一点积聚起了底气。
隐约记起这段时间来残留在大脑皮层中的印象。是在海上罢,已经不是在美洲,他能嗅到大海的味道,哪怕隔着厚厚的船板。有一日大雨倾盆,船有微微的摇晃,他感觉自己被放到轮椅上推着离开了房间,来到甲板上,然后到了一个更平静更稳固的地方,应当是换了搜轮船——脸上有雨滴不慎顺着伞檐滑落下来的湿润触觉,他只是茫然地抬了个下巴,就发现自己被抱了起来,厚厚的衣料将他密不透风地包裹起来。
脑海有些昏沉,他并不能准确辨别出什么,但本能地就想挣扎,可是在微弱的抗拒可以被表达出来之前,已经被放下。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所有的事物都是麻木而静默的。
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小心翼翼得一点点擦拭去雨水的痕迹,沙发上的人睁着眼睛,纱布已经被取下来,冰蓝的眼瞳不像曾经那般昳丽澈亮得如同洒满了碎钻的天幕,而是苍色的布满了大量云层的穹宇,依旧美得可怕,可就算是站在他面前,他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先生?”白大褂的女医生面无表情唤了一声。
黑衣的主人放下手,慢慢直起腰往侧边挪了挪,让出空位叫她可以放推车架子挂吊针。
他站在一边,顺手从推车上摸出病例的文件袋,新的ct照与诊断说明都在里面。细致地看过一遍,视线微微停顿,将其又合起来摔回去,也许外表的模样真的能够欺骗神经与感觉,再粗暴轻蔑的动作由他做出来,也带着优雅与不动声色。
女医生目不斜视。直到她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还要持续多久?”
干脆利落贴好胶布站起身,回答:“看颅内血肿的消退状况。”
然后回给她的声音柔软而低缓,就像丝绒般细腻,哪怕是不耐烦都能被动人的音质隐瞒得分毫不露:“伯莎,你们一直强调,伤得很轻。”
“是的。”她不卑不亢道,“但是我们也重复过很多遍,这是相对于跟爆炸源如今接近的绝大多数受害者来说。”该庆幸的是,这美人当时真的被保护得很好,在发现情况不对的第一时间之下,所有人都想的是叫他避免受到伤害,哪怕是用自己的身体阻挡爆炸的剧烈冲力。
女医生装作收拾东西,没克制住地又拿眼一瞥,然后在心里默默感慨一下造物主的神奇。
“所以,”停顿了很久之后的询问,“等待?”
“我觉得,您应该可以享受这个过程。”女医生毫不客气道,“这位阁下的身体机能并未有损伤,持续性的意识障碍已经在消退,一切都在好转,只是需要点时间——而且,只有在这样的时候,他不会拒绝您,不是吗?”
在先生发飙前,以人类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快带着推车闪人。
身穿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沉默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没有手下所料的恼怒,甚至连视线都不曾往边上瞥上一眼,在很久的驻足之后,慢慢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是又犹豫了很长时间,才决定蹲下来——然后连作出决定跟实践决定之间都仿佛拉长了无数倍时间线。
沙发上的人依然茫然地睁着眼睛注视着他,眼睛毫无焦距。
可是那双眼睛里,仿佛有着整个世界。
*
老板在佩雷拉失踪,尤利西斯先生彻底炸了。
凯先生局促不安地坐在椅子上,被朋友死死掐着脖子还是无奈地摇摇头,眼神中充满了愧疚:“真的,抱歉,抱歉我不能说——但是那位阁下真的没有危险,请相信我。”
那场莫名的爆炸发生的时候,凯也吓了一跳好么,当时他还没觉得什么异样,后来知道那位阁下不见了人影的时候后背的冷汗才渗出来。整个麦德林连着佩雷拉甚至是南美的情报数据网络都攒在北极星手底下,他能找不到蛛丝马迹么,可一通电话打过来,那位大人声音刚飘出来,他所有的提醒就都腹死胎中,对此任何话都没法透露。
凯里正好在佩雷拉,得知消息之后第一时间通知艾维…稳住,老板一向低调,这次的事件又发生在灰道首脑控制的地域,失踪的消息传播度相当小,倒是没多大影响。可问题也正是在这里!灰道最顶尖的势力都在这里,情报网完全没法展开,而唯一有点风声的北极星那里完全不开放这个情报买卖,一众人只能急死为止。
整个哥伦比亚的残局很快被收拾干净。直到被迫撤离美洲的时候,凯里仍旧没有主人的任何消息。焦躁得整夜整夜失眠,都把自己整到医生随身带,忽然接到来自意大利的一通电话,然后冷汗从额头一直渗到脚底板。
凯里打电话到梅提亚,深吸口气,又转线到亚特兰蒂斯,到最后联系到某个变态的时候,因为极度的紧张与后怕反倒彻底冷静下来了。
“恕我直言,”他这么冷冰冰道,“那位小姐是主人很重要的人,并不适合成为你的玩具。”
特么这件事他一直没想起来——奥萝拉没在他身边!
自佩雷拉开始,他这边所有人都忙碌着希瑞尔的事,既然她已经安全回返,也就没来得及顾上她。原计划是尽快把她送回美利坚,似乎是受了点惊吓有些发烧总之最后落在了罗奈尔德手里。
凯里抹了把汗。罗奈尔德一个何等可怕的疯子。麦德林事件完全平息之后,却像是被死神眷顾般爆发了一场可怕的疫病凯里以国际救援的名义捐献了很多东西以求心安,因为他完全没把握这是不是那个疯子弄出来的,他压根不敢去求证,因为他怕他真会不顾一切灭了这个反人类分子。
“对!无论她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请让我尽快见到她回来,安安全全的,不缺斤少两的!”
“不打扰你的雅兴!”
再抹把脸。他该庆幸主人的名号还能制住他,或者全天下还能对他有点威慑作用的也就希瑞尔本人了。如果奥萝拉出了什么,凯里简直能想象到希瑞尔回来时的愤怒希瑞尔失踪的事像快大石一样死死压在肩膀上,他都觉得自己分分秒会崩溃掉!
*
希瑞尔当然能体会到自己下属的焦急。
特别是他的意识越来越清晰、识记障碍完全消除之后,再好的涵养又要克制不住血液里流淌的无处宣泄的暴躁。
已经离开了船踏上陆地,但是希瑞尔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在何地。
距离爆炸那么近所带来的损伤不止这么一点。他的五感仍旧很模糊,尤其是视觉与听觉,视野依旧是黑的,耳边很细很细的嗡嗡响,听不清声音,知觉回来之后侵占他大脑的就是痛觉,而且大概是爆炸之时他正在喊克洛恩的缘故,声带被震伤,也说不了话。
除了思维活动快的不得了外简直就是个废人!
可偏偏他的触觉没问题。
在希瑞尔又一次试图离开这个房间结果摔倒在地,因为边边角角而划伤之后,他的活动范围甚至就被局限在某个人眼皮子底下。嗅觉好着,怎么会连这么明显的玫瑰香都闻不到!
愤怒地想要发抖,可是完全没法表达。
想要摔东西都被自身的教养局限,做不出这样没风度的举动。
于是能思考能活动了反倒是比之前还要沉默安静无数倍,在那一坐都能被迫坐个大半天,连眼睛都不带睁一下的。虽然看不到听不到,但这不妨碍他知道房间里有人进出,身侧沙发上的人半天没起身,大概是在处理什么事务,希瑞尔沉寂了很久,很久,终于暴走。
然后他被拦腰抱起,大步带到隔壁卧房,摔到床上的时候他有些懵,可是睁大眼睛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手臂盖到了眼睛上。
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本能地想要甩开,没甩开。手指头被掰开,指尖在他掌心这么写到:等你痊愈,让你离开。
希瑞尔沉默片刻,用嘴型作了个滚。
手臂上传来拉扯的力道,这人似乎想把他从床上拉起来,他不动,对方弯下腰手掌探到他的后背想把他抱起来,希瑞尔忍无可忍,挥拳直接打过去结果没有任何两样,双手被捉着拥进一个怀抱,手掌被强行掰开,戴着手套的手继续往上写字。
别害怕。
在这样的处境下他都快要疯了!希瑞尔大脑都被怒火烧得嗡嗡作响,但是面无表情,像死人一样毫无动静。
手掌上又开始写:好吧,别闹,明天让你出去。
停顿了一会儿,他就被抱到了床头。
面上散着的凌乱的发被一只手拨到后面,后脑勺顺手就被摸了摸,简直就像是安抚小孩子般。
死变态!
第106章 巨大的困境()
希瑞尔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
五感中缺失形声音,整个世界黑暗无声,已经是种巨大的压迫,他本来就是不喜欢事物脱离掌控的性子,现在的处境更叫他难以忍耐。心理素质再高,精神临界在已濒崩溃的前提下停留那么久,也没法保持绝对的理智。
希瑞尔素来不是能在形容上表现出真实情绪的人,现在连他也掩饰不了焦虑与暴躁,可见这种痛苦至深。负面情绪过重,他懂医理,很清楚接下来的情况如果不能获得改善,他会被逼出心理问题――因为恐慌而产生幻觉、注意涣散思维迟钝,近在眼前。
这个黑暗又无声的世界需要新鲜事物的刺激,否则他会自己把自己逼疯。
很显然,他身侧的这个人也明白这个事实。
所以希瑞尔现在被带到户外。
他嗅到海风的味道。很弱很淡的海风,可是又清澈到哪怕只混杂着微弱到几乎不计的血腥、都会显得无比鲜明的海风。似乎有种形容不出的感觉,却又不太熟悉,大脑完全描摹不出形状,或许是因为意识障碍太久,该清晰的模糊了,该模糊的又太清晰了。
不过想来这是一块辽阔又富饶的海域。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带着温热与湿润,他在缓慢走下台阶的时候感受到光线落在手上的一点焦灼,然后又被荫蔽遮挡,该是又把黑色的大伞挡住了他与太阳的接触。
他想更多地接触些阳光,停下脚步,微微仰头顿了一会儿,不过执伞的人似乎觉得自己做的很正确,所以那把伞还是稳稳地罩在他脑袋上。
于是希瑞尔把头低下来,安静地走完剩下的台阶,双脚踩到户外的地面。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要经过深思熟虑,事实上他并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去。他当然有些好奇,但更多的是厌烦,有些放松,但是倦怠又如影随形,先前浑噩时期做的梦、游离的思想尽数退潮回脑海,每时每刻都在压迫他憔悴的神经。
母亲美丽的容颜混合着白色城堡一望无垠的欧石楠在蠢蠢欲动地撕扯着大脑,安娜最后悲哀又怜悯的微笑掺杂着奥萝拉的眼神,在漆黑的脑海若隐若现,他从未如此靠近这个真相,但是他看不见,听不到,他的人一个都没有站在他身后,所以他不知道该继续保持沉默,还是不管不顾地寻求一切的答案――而这又相当于增加了好几分的压力。
右手腕上一直扣着一只手。戴着手套的手。
这个男人似乎无论何时都不会取下自己的手套,大概很清楚如果握住的是希瑞尔的手,肯定会触怒对方,所以他从一开始抓着的就是手腕。
他一点都没有试图控制希瑞尔前进的方向。院落很大,希瑞尔走的很慢,他甚至没有走到岔路时给予提醒的机会。
希瑞尔茫然走着。嗅到一种花香,却又无法分辨出这香味是出自什么植物。
他整个人都毫无生气,停下来的时候更像是一座苍白而冷漠的雕塑。大脑一片混乱,对环境的辨别能力自然下降,更感觉不到自己正在被人很专心地凝视着。
利安德尔所有的注视都难离他的左右。
如同着了魔般,一分一秒都舍不得将视线挪开。
这是个骄傲无比的人,哪怕外表上除了冷漠静寂什么都看不出来。大多数时候这个人的情绪就是个迷,骄傲刻在骨子里,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