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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烟华风云-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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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启楠拉他起来,给他整理好衣裤,见脸色实在不怎么好看:“不舒服啊?”

    叶珣撇了撇嘴:“自然不会舒服了。”

    “回房歇着去吧,记得上药,找你五妈妈拿艾条,膝盖上要灸一下,别着了寒落下病。

99形迹可疑() 
“不要!”女人摔在地上;用力抱住男人的腿,用日语嘤嘤的哀求:“秋元君,请不要,请你留下他!”

    “你够了;早知你会离不开他;当初就不该答应交给你!”秋元夹紧怀中的男孩;男孩四五岁大小;穿着长衫小袄,吃了药;闭着眼很安静。

    “不能把他送去满洲。”女人用尽力气抓住男人的衣服;“他们会送他去学校,那种学校,不是人呆的地方。他会挨打,中毒,死掉。”

    男人鄙夷的看着她:“你别忘了他的身份,劣等的支那人,能为天皇效命是他们的荣幸。”

    “不,不行,让我给他洗个澡,再换身衣服。”女人苦苦哀求着:“求求你。”

    男孩被扔在地上,卷缩起身子,女人抱起他,嘤嘤的哭着,他喘息极不均匀,是吃药造成的。

    “妈妈。”男孩渐渐缓过来,颤抖着小手帮女人抹了眼泪,气息虚弱:“妈妈,我难受,想睡。”

    男人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旗袍,麻布料的格子旗袍,厚厚实实的,颜色发旧:“换上它,在外人面前尽量不要开口说话,你中文太差,更不能说日语!城门口查的太严,有照片,还有纺织公司的工人在辨认,我们可能要在城中待几天。安腾将军吩咐先把他送走。”

    “是。”女人垂头应着。待秋元拉开门出去,将怀里的孩子抱进浴室,放开热水,让水流盖过自己的声音,硬扶他坐好,使劲摇晃:“涉,妈妈知道你难受,请你忍一忍,忍一忍。”

    “涉,现在咱们要玩一个游戏:一会有人带你走,那是鬼,是坏人,你要假装睡着,要装的很像,就是咱们经常玩的那样,还记得吗?你要偷偷的看,经过城门,看到穿黄绿色军装的军人和黑色制服的警察,你要说几句话,大声喊,你就赢了。妈妈教你几句中国话,你记好了。”

    女人用蹩脚的中文在男孩耳边一遍遍重复着,直到男孩完全记下来。

    “还没好吗?”秋元拉开门闯进来,看到男孩穿的齐齐整整坐在浴池边,有些愠怒:“还磨蹭什么,来不及了。”

    “是。”女人低着头,男孩已经被秋元抢走。

    来接男孩的长谷先生来了,他被涉乌亮的眼睛吸引,伸手去捏他的脸蛋,女人抱着涉往后退了半步。长谷贼笑着用流利的中文说:“这小孩真漂亮,支那人怎么生的出像女孩一样的男孩子。”

    “长谷君,切勿因小失大。”秋元提醒着,他不喜欢长谷娈童的嗜好。转而接过孩子,吩咐妻子给他吃药。

    女人应是,碎步去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瓶药粉和一瓶空胶囊,用小匙往胶囊里灌。

    “直接喂下去就好了!”秋元没了耐心。

    女人在药瓶中空舀一下,药粉只有一点被灌进去,她心里紧张,手有些抖:“太……太苦了他会吐。”

    身后响起秋元和长谷的嘲笑声。

    女人心惊肉跳,哆嗦着手,险些将胶囊掉在地上。

    “足够他乖乖睡一天的,你放心走就是了。”秋元看着男孩将胶囊吃下去。

    叶启楠答应了瞿子明和雨萌的婚事,他想不到更好的方法让雨萌从那次伤害中走出来。或许开始一段感情,是疗伤的最好办法:叶瑄这样说。叶启楠答应了,让他们在年前订婚。而叶琨的婚事也被提在年前。南京那边要有得交代,何况叶琨二十八岁,这个年纪还未婚娶的真是不多见了。

    三太太红光满面的筹办婚事,叶琨却没甚兴趣,他实在是很忙,卢先生兑现了事变期间的承诺,先前赖着不走的中央军撤出青城,驻防要交接,防务有较大的调整,父亲却突然撒手不管,完全交给他去处理。

    三太太将照片拿给叶琨看,依旧是上次的那个女孩子,二十岁左右年纪,三太太说:“人家可等了你半年。”

    半年,有多久?之前和爱比尔认识了七年。叶琨甩甩头,端了参汤去父亲房里。

    “是你的错就担着,一套套的借口!”父亲正训斥叶珣,想必叶珣又跟他唱对台戏了。

    叶琨将参汤递过去,看到桌上扔着一叠纸张和照片。纳闷的问他:“差事出了差错?”

    “没有,我哪敢?”叶珣委屈道:“父亲收到省党部送来的文件,是我和沈司令那日在南京的所有行为,比日记还详尽,添油加醋堪比传记小说了。”

    叶琨翻了翻照片,斜眼剜了叶珣一眼,尽是**,甚者衣冠不整与坐台小姐拉拉扯扯的。酒色在父亲眼里最是碰不得。

    “逢场作戏罢了。”叶珣嗫嚅的狡辩。

    叶启楠将汤碗蹲在桌子上。

    “是爹说揭过去就不提的。”叶珣凑上去耍赖。

    “滚回房里思过。”叶启楠抬脚踹上他的大腿,叶珣歪了几步才站稳,长舒口气,求之不得般从他们眼前消失。

    叶琨看着桌上散落的文件:“南京的意思是……”

    叶启楠倍感头疼,冷笑着对叶琨说:“无非是想让我严加管教,不必理会。”

    叶琨真有些无奈,父亲一向纵容叶珣,叶珣也渐渐变得恃宠而骄起来,只盼不要闯大祸才好。

    正想着,叶珣竟推门闪进来,连敲门都省了,急匆匆道:“二哥!警察厅电话,紧急。”

    叶珣猜得出是什么事,大哥说过,破获神秘联络站要当做一等一的大事来看。他追着叶琨下楼,听着他们通电话,心里焦急,来回踱着步。许缘下学回家,蹦蹦跳跳的抱住他,然后又不管不顾的扑向叶琨。叶珣一把抱住她,捂了她的嘴,打横抱起来交给下人。

    许缘愤愤的挣扎:“你欺负人,我要告诉爷爷!”

    “知道了,分开看管,看严了!”叶琨挂了电话。

    叶琨若有所思,半晌才对叶珣解释说:“抓到一个行为可疑的男人,抱着个孩子,孩子过关卡时突然大喊要见叶司令;然后是一串日语,他们不听解释直接扣了。你过去一趟,问仔细。”

    “这就去。”叶珣应着,吩咐人备车,换衣服匆匆赶到警察厅。

    “叶主任。”刘处长在门外接到叶珣。他当年还只是巡长,在叶珣遇青霁堂刺杀时帮助过他们,而那时的叶珣也只是个少年,稚气未退,如今越来越独当一面,像青城的少主人了。

    聪明人都看得出:叶琨现任军区参谋长,是青城军名副其实的二把手,手中实质上掌握了青城军过半的指挥权;而叶珣渐渐脱离了军队,在司令部、省政府、绥靖公署都有任职,渐渐掌握实权,一路坦荡顺畅。军政实权无一遗漏,成熟时机即可顺理成章的交给子辈,叶启楠盘算之精,可见一斑。

    刘处长跟叶珣交代道:“男人叫长谷吉一,日本籍,称男孩是他的儿子,证件齐备,也并不是我们正要通缉的嫌犯。”

    叶珣一怔:“那么为什么抓人?”

    “男孩见人就喊,说……”刘处长突然犹豫了。

    “说什么?”叶珣奇怪:“说要见叶司令?”

    “不止,他说他是叶司令的亲戚,不是日本人。”刘处长说:“可长谷说,是小孩子在中国待得久了,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混话。果然再问他其他的,却都是鸟语,一句中文说不出了。兄弟们拿不定,便先扣押下来再说。”

    叶珣很诧异,决定先从小孩子身上查问。不能将这么小的孩子关押在牢房,因此男孩被扣在走廊尽头的一个杂物间,里外都有人看守。

    他们进去时,男孩坐在椅子上异常安静,见到他们才突然站起来,用别扭的中文对他们说:“我是叶司令的亲戚,我不是日本人,我要见叶司令!”

    “又来了。”刘处长头疼的说:“见人就说,来来回回就这三句。”

    叶珣蹲下来端详,这孩子有一米多点的样子,看起来比许缘小些,眼睛像葡萄一样乌亮,白嫩嫩的,小板寸剃的干净,只可惜清瘦了一些。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叶珣问:“你认识我吗?”

    “我是叶司令的亲戚,我不是日本人,我要见叶司令!”男孩说。

    “听不懂哥哥说话吗?”叶珣伸手去摸男孩的脑袋,男孩却像受惊一般瑟缩。然后坐回原处,打了个哈欠,似乎有了困意。

    “去找个翻译过来。”叶珣吩咐刘处长:“就近找,小孩子的话该不难懂,找个懂日语的便是。要快,免得夜长梦多。”

    刘处长刚欲出去安排,就见男孩瑟缩着倒在地上,然后弓着身子缩到堆砌杂物的角落。叶珣诧异的过去,看到他浑身开始抽搐,脸色通红,窒息似的。

    “这是……看起来像中风啊!”看守的警察凑过来看。

    叶珣感到不妙,立刻安排人将男孩送去医院。

    刘处长担忧的望向叶珣:“咱们无故抓人本就理亏,要是闹出了人命惹上日本人,岂不是很麻烦。”

    叶珣拍拍他的肩膀当安慰,开车随在救人的车辆后面去了医院,从男孩水亮的眼睛里,他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100迷雾重重() 
叶珣手中捏着化验结果,同在场的医生一样无比诧异。尿液中吗啡含量远远超标;血清的化验结果还没出来;但依症状来看,已经有了依赖性。换言之;这么小的孩子,竟然有毒瘾。

    叶珣从医院打电话给刘处长;让他问问长谷怎样解释小孩子染上毒品的事情。

    一刻钟后,刘处长打回电话来说,男孩的母亲怀孕时吸毒,毒瘾是娘胎里带来的;所以也一直在用吗啡。

    叶珣蹙眉,听到自己的儿子毒瘾发作被送到医院;还能如此冷静漠不关心父亲;委实怪异。也看得出,长谷是个中国通,中文标准流利,又懂得随机应变与他们虚与委蛇,着实不好对付。

    正沉思着,身边的电话响起,叶珣下意识接起来,却忘记这是人家的办公室,这样做极不礼貌。幸而打电话的还是刘处长,他声音有些着急:“叶主任,刚刚宪兵团的人将长谷吉一带走了。”

    叶珣一怔:“他们凭什么抓人?”

    “他们说有另一宗案子要提审长谷,有上面盖章的命令,手续齐全,我们也没话说。”刘处长说。

    叶珣答应着,反倒没有着急,宪兵团直接隶属南京,不受任何人支配,说白了,就是中央派来监督地方军队的特务。现在宪兵团将长谷吉一要走,说明他果真不是简单的。只要是走了正常的程序,就不怕领事馆过来要人,在警察厅横竖审不出什么,将这烫手的山芋甩给宪兵团也好。

    然而叶珣没有想到,宪兵团竟要人要到医院了,堂堂军统连个小孩子都不肯放过。

    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涌入医院,医生护士一路拦不住,小护士瑟缩着查出男孩的病房,病房外的病人受到惊吓一溜烟消失在走廊。

    宪兵团与司令部可算“交情”匪浅,从前有中央军在青城,他们感到高人一等理直气壮,自近来中央军撤离,青城的部队越发不拿他们当回事,便时不时发生摩擦。叶珣自然认识为首的队长,大步迎上去,不满道:“齐队长,医院是安需要安静的场所,您这是几个意思?”

    没有料到叶珣也在医院,齐队长往下压了口气,吩咐身后士兵到外面等候。客客气气的说明来意,致歉道:“卑职也是奉命行事,搅扰到三少的地方还望见谅。”

    叶珣突然嗤笑出声:“抓个小孩子,也至于这样劳师动众。齐队长可知道,警察厅因何逮捕长谷吉一?”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齐队长几乎没了耐性,忍了几番:“未曾耳闻。”

    “他涉嫌绑架和拐卖孩童。”叶珣不顾他的讶异,脸上突然挂了几分欣喜:“四年前,我家未满周岁的孩子遭人绑架,四年后的今天,竟然找到了!这个孩子叫叶华阳,此刻正在病房里躺着,他的祖父是青城省政府主席,绥靖公署主任,青城军区司令,他的父亲……区区不才,正是鄙人。”

    这套说辞理直气壮,齐队长张着口,哑然失声,脑袋都有些懵了。

    叶珣奚落般的一笑:“齐队长,这个说法足矣向上峰交差了吧?”

    打发走宪兵团,叶珣长舒口气,回到病房。

    男孩用了镇定药物,在病房里沉沉的睡着,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本来就是个心智不全的小孩子呢。真这是个白白净净的小东西,低垂在下眼睑上的睫绒浓密修长,微微往上翘着,很是可爱。

    不知怎么,突然想起四年前那一小截断指,叶珣鬼使神差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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