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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烟华风云-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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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叶珣有意吞吞吐吐,偏要看看你着急还是我着急,“可是二哥……他……”

    叶启楠果然中计,瞪眼呵斥:“会不会好好说话!”

    叶琨跪在客厅中央,心里忐忑,面上却做得视死如归。

    叶启榕端着杯咖啡在厅里踱步,直想把手里的咖啡泼到他脸上,这时候还不知道卖乖,拉着张算盘脸给谁看!

    三太太从楼梯上冲下来,高跟鞋踩空,险些摔下台阶。叶琨看到母亲,一双眸子终于再难平静。

    三太太唤着儿子,扑上来抱住他的脑袋搂在怀里,搂得很紧,生怕一松手儿子就会从眼前消失。

    “娘。”叶琨不敢眨眼,生怕溢满眼眶的泪流出来,父亲不喜欢男孩子流眼泪。

    “老爷!”三太太抬起头,冲叶琨身后喊了声,叶琨一怔,没敢回头,下意识挺直了身子。

    “哥……”

    启榕开口想说什么,被叶启楠抬手打断:“去书房。”

    叶琨知道,这句话是对他说的,抬手擦了把已经夺眶而出的眼泪站起来,腿一酸,又跌跪回去,好在叶启榕过来拉了他一把。

    叶启楠吩咐身后的叶珣:“送你三妈妈回房歇着。”

    “爹,二哥刚回家……”别再把他打走了!叶珣不动声色的替叶琨求情,却只能对着父亲上楼的背影叹口气。

    书房里的里长跪不起,这会在父亲面前倒是动也不动了,就那么站着,拿红肿的双眼怔怔的盯着父亲。刚刚跪在客厅时叶珣告诉他,他“死”后父亲急火攻心大病一场,如今看来,父亲的双鬓果然添了几丝银发。

    父子这么僵持着,书房里静的可怕。是叶启榕先开口,声音带了愠怒:“琨儿,告诉你爹,你叫什么。”

    叶琨一愣,目光从父亲身上游开,低声回答:“叶琨。”

    叶启榕提高了音调:“缺你吃了还是少你喝了,大声说!”

    这是骂他忘恩负义?叶琨抬头看了眼小叔,声音大了几分:“叶琨!”

    膝弯一阵酸痛,叶琨被叶启榕踢跪在地上,撑了下地面跪稳,就听小叔又问:“再说一遍,你姓什么?”

    “琨儿姓叶,”叶琨咬了下嘴唇,仰头看着父亲,正对上父亲的眼光:“琨儿姓叶,永远姓叶!”

    叶启楠伸过手去,扳起叶琨的下巴,目光在他脸上端详一阵,看到他左脸青紫的淤痕,平静的问:“跟人打架了?”

    叶琨诧异,父亲的口气就像训问一个出门半天回家的孩子,下意识看了眼小叔,很快又把目光挪开。

    叶启楠抬头扫了小弟一眼责备:“打孩子不要打脸!”

    见小弟乖觉的低头,怔忪片刻突然想了明白,苦肉计嘛!当即冷着脸指指门口:“启榕你出去!”

    听到小叔无奈的叹息和关门声,叶琨心中更加忐忑,看到父亲的皮鞋在眼前停下,随即一只手伸向眼前。

    叶琨闭眼,脸颊感到一热,却并没有等到父亲充斥着怒火的耳光,他缓缓睁开眼,见父亲粗糙的手摊在自己眼前,手心是自己那枚丢失的铜钱护身符,已经换了新的红绳,颜色鲜亮,并且拧成了两股,不再像从前那样纤细易断。

    ……叶琨动动嘴,想喊爹,却骨鲠在喉,发不出声来,颤抖着嘴唇,眼泪溢出眼眶,再难止住。

    他接过来挂在脖子上,冰凉的铜钱塞进衣领,跪行着倒退两步,伏地深深的叩首,直起身子道:“叶琨知错了,请父亲严惩!”

    书房突然安静下来,足有一二分钟,叶启楠开口问:“为什么回来?”

    不问为什么走,却问为什么回,叶琨心里乍有些失落。

    “是……想问父亲一句话,”叶琨咬咬牙,“父亲想要叶琨活,还是想要要叶琨死。”

    叶琨微颤,不敢抬头,也感受到父亲如鹰隽般炯炯的目光,更不要说那冰冷的声音:“前者怎样,后者怎样?”

    叶琨咽了口泪:“要是前者,叶琨回家,甘领家法重责,若是后者,叶琨的命是父母所赐,再死一回,也无甚吝惜。”

    “好,好得很!”叶启楠冷笑一声,声音不含感情的冷漠:“眼泪擦了,去拿家法过来。”

    叶琨暗自苦笑,默默去门后寻藤条,却发现藤条不翼而飞了。抬头看墙,墙上挂着的鞭子也不复存在。

    正当尴尬,就听父亲在身后骂:“混账东西!”

    叶琨以为骂的是他,转身过来跪好,进退不是。

    却见叶启楠打开房门冲一楼客厅喊:“叶珣,滚上来!”

    叶琨才知道父亲骂的是叶珣,大抵是叶珣提前把书房“清理”了干净。

    “藤条呢?”叶启楠问他。

    叶珣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小声嘟囔:“扔……扔到后院池塘里了。”

    话音刚落,被父亲飞起一脚踹在身后。牵扯到未愈的棍伤,叶珣疼的向前扑倒,被父亲一把捞住,才没有摔倒。

    叶琨暗叹,藏匿家法这样大的罪过,在叶珣身上也能轻描淡写的混过。

    很快,叶琨便无心去担忧叶珣了,父亲叫梁管家送上来——俨然儿臂粗细的檀木棍子。

    叶琨微颤,这棍子带给他太多不美好的记忆,比藤条更甚。

    叶启楠将棍子杵在地上:“上一次爹说了,再敢存离家私逃的心思,就怎样?”

    叶琨倒吸口冷气,一年前,父亲翻觅出他过期的船票,锥心的身世之谜揭开,断腿的威胁犹在耳畔,他怎么会不记得。

    叶启楠讥笑:“还是有记性的,我当你二少爷逍遥的忘了祖宗呢!”

    叶琨惊慌的看了眼父亲,只一瞬,垂眸躲开,呼吸瞬间变得凌乱。父亲做事从来狠绝,言出必行,即便如此,叶琨依旧存有一丝侥幸,真要断了腿,倒不如一枪了断了。

    “还愣着?!”叶启楠陡然一声低喝。

    叶琨浑身一抖,哆嗦着手去解腰带,裤子褪到膝盖,弯腰伏地,没待跪稳,棍子已经抡风而至。

    “嘭”的一声,棍子狠砸下来。

    叶琨撑不住歪倒,重重摔在地上,痛的喘不上气,一阵天旋地转,然后才□出声,只觉得骨肉撕裂的疼。脑袋嗡的一声瞬间抽空,一时死了心,父亲没有留手,父亲真的会亲手打断他的骨头!

    叶启楠没有理会在地上疼的抽搐的儿子,也没有等他跪好,一棍一棍追上去打,叶琨咬住胳膊不让自己出声,下意识的挣扎,如何也躲不开长眼的棍子。

    棍子落得越急,叶琨挣扎的越发剧烈,额头的汗水眯了眼,眼前变的模糊,精神就更加脆弱,口中溢上一丝丝腥甜,不知是嗓子里涌上来的,还是胳膊被牙齿咬破。

    “混账!”

    叶琨听到一声喝骂,倒是冷静了许多,牙齿松开血肉模糊的小臂,臀腿上的痛一**袭来,却是忍痛跪起来,大口吸着冷气,一边安慰自己,腿上还有知觉,就是好事。

    待他跪稳,喘息了半分多钟,叶启楠的棍子又扫下来,不同的是,这一棍砸在腿上。

    “啊——”叶琨痛呼,再次摔在地上,继而觉得一棍一棍,往大腿上袭来。

    “爹!爹爹……不要,爹……”叶琨不顾一切的呼喊:“爹……爹……求你,饶了琨儿,别打……腿……”

    “爹……爹……”叶琨不要命的挣扎,这一来,叶启楠的棍子也不敢再落,想是怕伤了弱处。

    “爹爹,司令!”叶琨抱住父亲的腿,语无伦次:“司令饶叶琨一次,叶琨愿意鞍前马后,永远不再背叛司令!”

    叶启楠乍觉血气上涌,一把将叶琨推倒在地,扬起棍子又往腿上追去。

    “父亲……”叶琨绝望的痛呼,倒真换来了叶启楠停手,他跪起来饮泣,声音沙哑颤抖:“父亲不念父子之情,好歹也看在多年君臣之义,给叶琨一个了断吧!”

    作者有话要说:就本章虐恋大戏,推一下咱们的群:121067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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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豪猪之刺() 
“父亲不念父子之情;好歹也看在多年君臣之义;给叶琨一个了断吧!”

    一句话;叶启楠怔在原地;片刻,手中的家法倏然落地;砸在地板上;夸张的弹了两弹。

    叶琨伏在地上喘息;一点点挣扎着跪起来;摔倒几次,疼痛让眼前发黑,意识却逐渐清晰;恍悟方才的语无伦次;显得惊慌无措。

    “琨儿,”叶启楠声音平静,沉默一瞬才开口:“你走吧。”

    叶琨猛地抬眼,情不自禁的颤抖:“爹?”

    “我说过,你要走,爹放你走,命是你自己的,路也是你自己的,不必蝇营狗苟,也不需寻死觅活。如今你娘知道你在世,也就够了,你走吧!”叶启楠说着,整整衣襟欲开门离开。

    “爹——”

    一声哽咽的呼唤,划破书房凝结的空气,叶启楠的手生生停在门把上。

    叶琨也顾不得去擦夺眶而出的眼泪,顾不得凌乱狼狈的衣裤,膝行半步,咬牙抽搐着嘴角,乍出口,泣不成声:“琨儿……琨儿不服!”

    蓦的回首,叶启楠从没见过这样的叶琨,一时间觉得浑身乏力,无言以对,心里也被抽空。

    叶琨挺得艰难,用手撑地,声音嘶哑:“琨儿……只任性了这一回。”

    叶启楠蹙眉:“很多事,容不得后悔。”

    叶琨咬了咬嘴唇,忍痛伏地叩首:“琨儿愿意领责,但求爹……留了琨儿的腿,至少琨儿还可以……”

    话没说完,叶琨被父亲踹翻在地,皮肉绽裂的伤口血水乍涌,淋淋沥沥洒在地板上。叶琨疼的一阵抽搐,随即天旋地转,他被父亲拎起来,反剪了手摁在写字台上。

    “还可以……可以什么?鞍前马后,效臣子之力是吗?!我告诉你叶琨,打断了腿,我养你一辈子!”叶启楠暴怒,抄起桌上的镇纸,扫落了桌边的笔筒,哗啦啦撒了一地。

    叶启楠扶了下腰,年岁大了,动作过猛都会抻到腰。也顾不得许多,扬起镇纸向叶琨惨不忍睹的臀上抽去。

    镇纸厚重,打在伤痕累累的身上疼的更烈。

    叶启楠停手,扶腰喘息:“君臣?好一个君臣!我叶启楠盘踞一方,统领二十万军队,什么样的能人干将没有,偏稀罕你一个叶琨?”

    叶琨疼的打挺,父亲的话扎在心里,比身后的伤痛更重,慌乱中想要辩解:“爹……”

    “爹?你还知道我是你爹?”叶启楠怒气更甚,手上狠了几分:“你跑啊,——学些学生崽子去追求自由和爱情——翅膀硬了,至少跑去哪里都能活,偏要诈死,还有脸问些混账话,莫非爹是个虐人狂,整日盼你残盼你死?!”

    叶琨被斥的抬不起头,空空的落泪,似乎二十三年都没流过这么多的眼泪,没了声音,隐约能听清:“琨儿不孝……不同弟弟,十七年不见,却能予父亲承膝之欢,叶琨伴父亲二十三年,却令父亲欲罢不能……”

    “倒打一耙!”叶启楠忍不住去揉叶琨的脑袋,才发现他的发质很硬,不像叶珣那样柔软服帖,就像他的性格,这么多年不曾打服过:“你还敢委屈了,撒谎是什么罪过,何况诈死出走!我该当放你进门,锣鼓喧天大办一场么?”

    叶琨被人扶回房里,大夫一早被人喊来,楼上楼下的忙着。

    叶珣搀着父亲,叶启楠闪了腰,撑着写字台,痛苦的扶额,似乎头痛的厉害。

    叶珣搀扶父亲坐在沙发上,小声嘟囔:“有大小两只豪猪,每想要亲近,却先扎伤了对方,然后还要埋怨彼此身上的刺……”

    叶启楠抬手给儿子一记爆栗:“什么逻辑,怎么说话呢!”

    叶珣揉着脑袋,声音却大了几分:“可是他们不信任彼此,谁都不肯先拔掉锋利的刺,因为拔掉刺的那只,会伤的更重!”

    叶启楠若有所思,突然开口问:“到底把家法藏哪里去了?”

    叶珣没想到父亲会问起这个,从沙发上站起来,退半步嗫嚅道:“真的让我给沉塘了……”

    叶启楠蹙眉招手:“你过来……”

    叶珣迟疑的蹭过去,猛然被父亲揪过去掀翻在腿上,一巴掌抡上身来:“小混账,那是祖上传下来的东西!”

    第二日一早,天亮的似乎格外晚,叶珣以为是将要入秋的原因,拉开窗帘,才发现天空灰蒙蒙的,今年的雨水似乎太多了些。不同于天气,叶珣的心情已经豁然开朗。二哥的“重生”让全家人喜出望外,这消息也在一夜之间不胫而走,震动了整个青城,只恐怕有人欢喜有人忧,对那些日夜盯着第三旅驻地如虎狼般的军官们来说,恐怕这才是噩耗。

    叶珣还在停职处分中,那些青城军中所谓的老人已经开始蠢蠢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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