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啊孩子-第1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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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勇看到夏天搭话,便走了软着,笑着说:“那就明天去中山的时候给你们吧。”
孙勇随后到了行长室,夏天把准备到中山办这笔贷款的李朝阳和舒光荣叫到自己办公室,对他们说:“安延公司的老总朱赤儿是个成名人物,按照他自己的说法,是当代四C的两个伟人之一。”
夏天停顿了一下,笑着问道:“你们知道他说的四C的另外一个伟人是谁?就是邓小平。你看,他把自己与邓小平相提并论,我们是他的对手吗?所以,我们现在做他的贷款是不得已而为之。手续能规范的一定要规范,不要让别人找出岔子来。像刚才孙勇讲的财务报表问题,我们作为银行从业人员,一定不可以给他代劳的。否则,日后打官司,他只要把这事亮出来,说我们伪造的,这贷款就不用还了。因此,这是原则问题,不能含糊。”
李、舒两人说:“我们听夏经理的。”
第二天,孙勇开着朱赤儿的车带路,夏天、李朝阳、舒光荣坐着权作司机的任尔为开的面包车,又到了中山,与开出存单的中山科技信用社和存款的所有权人——中山安延电子厂核实存款的真实性。
按照市民银行的贷款操作办法,凡是200万元以上的新贷款都必须知会信贷处调查科,并派员与支行的同志一起调查。夏天与调查科罗英国联系后,罗英国提出因为忙,他就不去中山了,改由支行调查回来后向他介绍情况,再定举止。
夏天也没有一定要做这笔贷款的紧迫感,反而觉得这是朱赤儿抽取质押存单应付银行的一个举动。新存单是异地开出的,真假无人能知晓。从常理上来说,他不可能再拿1000万元填进一个无底洞。因此,弄不好我们自己栽了跟斗也未可知。
一行人首先来到中山安延电子厂,朱赤儿的妹妹朱丹儿在大家的见证下签署了同意将这张帐号为5599的1000万元的定期存单质押的声明,并将自己的身份证和电子厂的营业执照复印给了李朝阳。
然后,大家到了中山科技信用社,办理存单质押的备案手续。与此同时,夏天还要求该信用社营业部以业务章确认该存单的款项实到营业部的真实性。中山科技信用社很愿意配合,给了一张进帐单的复印件。整件事忙下来,他们做到要什么给什么,不得不让人产生怀疑。
这些事情办完后,孙勇和银行的同志才吃午饭。吃过饭后,湖贝支行的四人自己开车返回深圳。
第二天,安延公司的这笔贷款的呈报材料由李朝阳、舒光荣忙着,王显耀、陈作业约来安延公司的人,将1400万元质押存款做了提前支取,还了600万元贷款,剩下800万元先划到安延帐户后,随即由安延公司开出一张支票,划到中间帐户交由湖贝支行支配,照例由陈作业操作,组织存款。而陈作业与安延公司上次划来的800万元利差款一样,首先做的一件事是:在这笔利差中又划出100万元到球馆(球馆老板依然与上次一样,要了七万元作为自己的酬劳。),作为行长私下里支配的业务费用。这笔100万元的资金,日后差点被中纪委调查组意外查获,着实让行长吓出一身冷汗——这是后话。
大家忙了几天后,将贷款材料报到总行。
信贷处要求,中山科技信用社还要签回一份确认该存单已经质押给深圳市民银行湖贝支行的确认书,才办理审批手续。于是,夏天要求任尔为开车,载着李朝阳、舒光荣又到中山办理质押确认。回来后,将《质押确认书》送到总行。
自始,这笔贷款便没有了下文,但是却落得个皆大欢喜。
人们会好奇地问:为什么贷款没有办下来,会皆大欢喜呢?
首先说说市民银行信贷处和湖贝支行的同志为什么欢喜。他们与自封为伟人的朱赤儿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人。这就和两个人打乒乓球,对手是一个三岁小孩,而你是身高六尺的大汉,你怎么跟这小孩玩,都是赢家。不论职级高低,银行从业人员没有办理这笔贷款,就是“少吃咸鱼少口干”,当然值得高兴。
其次,湖贝支行的两个行长也高兴。因为在办理旧贷款的捣动中,既不用承担办理新贷成功与否的责任,又轻易取得了800万元组织存款的资金。有一句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们有了钱,还怕做不好工作?所以,行长高兴是有道理的。
第三,在高兴的队伍中还有另一个方队,则显得有点特别,它就是安延公司自己。它为什么高兴呢?朱赤儿目前仍然是运作其生产经营的“暗渡陈仓”和资产转移的“金蝉脱壳”计划的关键时期:新的资金链已经建立起来了,青岛的百货公司与深圳的新公司对开承兑汇票的规模已经达到10亿多元,然而,这戏还是要演下去,而且还需要时间做缓冲,急不得。恰恰这时,王显耀死缠烂打追得紧,让他缠得实在不行了,他想出的招就是办理借新还旧贷款。他知道,以他的知名度,要办下来难度不小。如果真的办新了,日后存单是空的,银行也脱不了关系,这笔贷款也就不用还了;如果没有办妥贷款,用原来已经质押给他们银行的存单支取资金,是还贷款也好,还是还利息也好,抑或是用这笔钱拉存款也好,都是银行自己的事。还有一点,这笔钱还写了一个抵押承诺给北京的汽车公司,换回了不少整车散件,反正不是安延公司的钱了。一女许二夫,看他们日后为了争这笔钱是牛打死,还是马打死。
“但是,他们只要迈出了第一步,就不要再来找我了;而我的贷款要还也就只限制在目前的抵押物上。否则,我就翻脸不认人了!”朱赤儿在心里盘算着。
看官:你看看,这是一步多危险的棋呀!难怪两年以后,湖贝支行的行长们都在拼命打退堂鼓,连晚上睡觉都盼望着“无官一身轻”的逍遥梦能叩开自己的脑际。
正是:
不知危险没危险,知道危险吓破胆;
斯文体面当白领,谁知下场惨不惨!(未完待续。)
一八二、部下都不是省油的灯()
转眼年终将至,不少工作围绕着年终总结和考评而展开。
但在信贷专业,还有贷款的四级分类工作没有搞完。所谓四级分类,就是将银行贷款原来完全中国化的正常、逾期、挤占挪用这样的三级分类改为与国际接轨的四级评价体系,即:优良、正常、可疑、呆滞。
为了做好这个工作,在湖贝支行,专门成立了专业小组,由王显耀任组长,陈作业、夏天为副组长,汪洋等人为专门人员。分类工作做了两个多月,初步方案拿出来了,夏天拿着方案,准备与两个行长协调开会定案上报。
夏天来到陈作业办公室,看到陈行长正在审定熊自伦的报表编制说明。这事夏天也教过她不少,但熊自伦的个性很强,基本上很难听进去。由行长教教她也是好的。夏天看到熊自伦不以为然地似听非听地对付着陈作业,而陈作业则越说越生气,声音也越来越大。
夏天解围似的说:“小熊,陈行长亲自改你的报表编制说明,站在行长旁看着行长怎么改,也方便提高自己。”
熊自伦有点不情愿地站在陈作业身边,心里说:“我不是真的来找你学写文章的,我是来拉近乎的,没有想到被你大呼小叫的说了一通。真是晦气!”
而陈作业教了一会儿,也有点力不从心了。看到夏天又在找他,便对熊自伦说:“你先消化、消化,改天再说。”
熊自伦走出门口后,陈作业无奈地对夏天说:“真像一头牛一样那么难教。”
夏天问道:“陈行长,你和王行长什么时候有时间,看看贷款分类的工作该做个小结了。”
陈作业说:“现在应该没有什么事吧?我们到王行长那里去。”
两人来到行长室,向王显耀行长谈了想议一下贷款分类的事,王显耀表示同意。
夏天将工作底稿分给两个行长各一份,边看边介绍着情况。介绍完以后,王显耀很满意,说:“就按这个定稿上报。”
然后,他问陈作业:“黄华林说的那个股份有限公司的存款问题是怎么一回事?”
陈作业回答说:“企业是想开一个户,这个月做贷款。我看是不可能的。”
夏天对自己部下的这个举动一无所知,在心里想:“估计是上个月月终评价时批评了黄华林后,他内心不满,弄了一个客户,分别向两个行长卖弄。可以看到,在部下当中,喜欢走行长的门道的人,有点成风了:今天熊自伦向陈作业请教报表的事、黄华林向行长汇报贷款的事,上次乔一族拟办贴现客户的事,都是绕着圈儿走的。他们怎么就没有一点长进呢?像我这样强势的科长,已经有岗位管理原则放着了,要向上汇报时,必须在前或在后也向我汇报。做不到这一点的人,就意味着不可信赖,必然被我抛弃。”
夏天在思考之间,王显耀问道:“金凯歌公司准备更换的担保单位的情况怎么样?”
夏天说:“企业的名称叫做钟田投资有限公司,我和罗英国去看了,是一个皮包公司。调查完后,我征求罗英国的意见,问他:‘你的感觉怎么样?’他说:‘比原来的更差劲。’我又问他:‘你说这事怎么办好呢?’罗英国表示不对这个企业签署什么意见。”
陈作业说:“反正现在总行也是因为人事问题搞得人心惶惶,我们就维持原来的,充其量再请示一下他们。”
王显耀说:“下午我去一趟,看他们的想法怎样。”
一天上午,任尔为因为要到建华公司收利息,支行没有车。来到夏天办公室,对夏天说:“夏经理,今天又没有车,没有办法了。”
夏天听后板起脸孔说:“一个月中13号、17号、18号,今天20号都没有车出门,要去蛇口也去不成,要去法院也不行。简直是胡闹!我跟王行长说去!”说完,到了行长室,看到两个行长都在,夏天说:“两个行长都在,我有一件事要说一下。”
陈作业说:“有什么事,老夏你说吧。”
夏天说:“支行清收工作的用车确实要考虑,采取一个什么方式做到既好管理,又方便工作。有几次派车让人找不到北,确实影响大家的情绪。上次总行万人处长和王火炬搞稽核要到岸尾村去,支行派不到车,他们发了一通火。我在中级法院开着庭,忙着调配车辆给他们,平息他们的火气。最近几天,你们看:13、17、18号,今天20号都要不到车。我听任尔为讲,他要去中院几次都没有要到车。昨天下午李国兰、任尔为因为要到石岩去,协调石岩招商实业公司的事,派车又碰了一鼻子灰。我看业务用车要改革。”
王显耀在听着夏天的讲话的时候,已经越听越生气,夏天刚把话说完,他已经打通了许爱群的电话,不高兴地对她说:“你来一下。”
许爱群放下电话,便急如星火地跑到王显耀办公室,进得门来,看见在场的三人,知道可能有什么不愉快的事。说了一句:“王行长?”
王显耀板起脸孔,对她说:“老夏跟我俩说起业务用车的事,你最近是怎么考虑的?”
许爱群看了一下夏天,又看着王显耀,说:“办公室这边对夏经理那里的用车,最近做得不错的。可能有点误会,导致夏经理发了一次火。不过,夏经理的火也发得大了一点,把电话都丢了。我们姐弟俩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夏天说:“坦率地说,我个人不用公家的车,用车的问题与许主任有矛盾,是因为这车用在做党的工作方面。我有一个看法,就是当我要用车开展工作时,你不给我车,我的工作打不开局面,我就混不下去,是不是?你再看看,离开支行的人:高友华、张波、袁爱平都在我面前说你管的车的事。你想,为了公家的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单位内部碰钉子,你以为我是后娘养的?”
许爱群话中有话地说:“可能昨天你们科要车到石岩没有要到而肠子不顺,但我也是有我的考虑,因为前几天,李国兰已经去过一趟石岩了,我考虑他们是不是挂羊头卖狗肉,所以没有给。想不到还真是公事。”
这时,陈作业插话说:“李国兰上次去的是石岩的宝岛实业公司,而昨天准备去的是镇政府,两回事。”
许爱群说:“是啊,这就是误会了。但是夏经理,你能说你科里的用车,每一次都是出于业务需要吗?”
夏天觉得奇怪,问道:“这话怎么说?”
“就说前天晚上吧,”许爱群说,“你们科申请晚上用车。”
夏天打断许爱群的话,问道:“谁申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