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黑王记-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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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鸡有些疑惑,问道:“像我这样的人真的很少?”
老岳叹息一声,“岂止是少,找遍整个大衍军里,能有类似你这样的,我们知道的只有梁镇阿将军手下的鹰眼老七,据说他有着像老鹰一般的眼睛,能看到百里之外的东西。”
“百里可我又感觉不了那么远,最最远也只能有十里,完了身上还会觉得累得慌”
“那你还想整多远!”老岳颇怒。“别说十里!”他伸出三根手指亮在身前,“有三里都已经够了!”
老岳四下瞅瞅,捏起只正爬到他脚边的一只蚂蚁,两只手拢住,片刻后分开攥成两只拳头。对山鸡说道:“来,你感觉感觉,刚那只蚂蚁在我的哪只手里?”
山鸡眼一亮,显得颇有兴致,垂头凝神,一会儿的工夫,他笑着开口道:“在右手!都跑到你手指缝里了。”
老岳右手张开,那只蚂蚁果然挤在手指间挣扎着,老岳抖了抖手,重又把蚂蚁丢下。说道:“像是这般,换是常人,怎么能做到呢?老罗我们琢磨了很多次,却是想不出你怎么能有这种能耐。”
“那我莫不是成了怪人。”山鸡语气里有些忐忑。
老岳笑了声,“当然是怪,像是你这样的,有着异于常人的地方,人们说这是身负魂命。”
“魂命?那是啥意思?”
“这天下所有的活物,小虫,巨兽,野草,树木,以及你我这样的人,都有各自的模样,有着自己的魂魄,也都有生也有死,而有一些死去的生灵,他们的魂魄能免去消亡,附在一些东西上,就比如说人身。”老岳声音压低:“可能就在你出世的那一刻起,你的身体里就多了一种东西。”
山鸡瞪着眼,不由得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你怎么弄得这吓人,就是说我被一个魂儿附身了?”
老岳想了一会,开口道:“也可以这么说吧我们都是粗浅的人,这种东西想破头也说不清楚。”
“可那东西是怎么找上我的?”
“唉,这我如何能知道,生和死就像隔着一层窗户纸,却又有几万万里那般远,生死之间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呢,魂魄那般捂捂玄玄的东西”
说到这,两人均是不由得笑起来。山鸡挠挠头说道:“还真是够捂捂玄玄的”
是夜,星河灿烂,山林间幽幽亮,老岳带着一行人顺着一条山沟前进,队伍走了一段,已是从两山间穿出,前方山势平缓,可以牵着马直接上坡。老岳却是停了步,看向山鸡,低下声问道:“怎么样,前面有没有东西?”
“有!大个儿的!”过了一会,山鸡回道。
老岳嘿了声,“妈的,绕路!”
山鸡所说的大个儿的东西,自然是熊虎一类的猛兽,甚至是更凶残的精怪,众人不敢有丝毫大意,只得绕山而行。山沟中总有晦暗的地方,有时脚稍稍抬得低些便会被碎石绊到,马走的更是辛苦,不过幸亏这两匹战马在军营中也有了些年头,就算是觉察到到山间野兽也不会慌乱,不然这山路就没法走了。
拐来拐去,终是越过了几道山梁,借着星光,众人已看到了埋在梁上的界石。抬眼望去,坡下黑郁郁的森林一直铺展到眼力的尽头,与黑夜交融在了一起。
“过了这个碑,就是兴君地界了!现在开始加倍小心,厉害的不单单是野兽,更要命的是人。在兴君,出色的斥候被称作游风,不仅仅是探查,他们做的事儿里也有杀人,夜里单人能阴一个小队,以前我们可没少吃亏。”老岳说道。
“在一块儿行动的风游子不超过三个!他们穿很厚的牛皮甲,箭超过两百步穿不进去,而且手里配的刀极好,但是比咱们的刀短三寸。”旁边的老兵太久没说话,轻咳了一声顺了气,拍了拍刀鞘说道。
“我走在前面,小光和胖透牵着马在中间,老蓝你们几个护着他俩。山鸡跟着我,从现在起你每走二里听一回,每次要感觉方圆四里内的动静,千万给我听仔细了!”
“好!”山鸡重重点下头。
胖透一手牵着马,一手摘下挂在屁股后的重弩递给小姜。“把你那个玩物收起来,这大家伙给你了!”
小姜嘿嘿一笑,忙把手里的小弩掖在腰间,两手接过重弩抱在了胸前。
“到时候遇见人,射不中脑门儿我削你!”
“放心吧透哥,稳稳地!”
老岳环视下四周,终是一脚跨出,手顺势在界碑上狠狠的拍了一下。
“躺在兴君的弟兄们,老子来找你们了。”
“向前!再不用回头了!”
月光下,众人走向幽暗的森林,同身下淡淡的影子一道,融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密林好似个大锅盖倒扣下来,严密密乌沉沉,几近阻住了光亮,身在其中,只看到身前三尺。黑暗浓重而森严,脚踏枯叶的簌簌响和人马粗重的喘息声在耳边萦绕徘徊,怎么也驱赶不走。
小姜正抱在一棵大树上,摸着枝杈又向上攀了一段,勉力拨开枝条,终是看到了头上的星斗,随即抱着树干溜下来,伸出手指向一个方向,说道:“偏了一点,这边是正北。”
老岳摸索着走过来,抓住小姜的胳膊捋了一下。
“是偏了,这儿的树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
“这片林子有古怪,太静悄了。”侧后的老蓝声音里带着焦躁:“又走了快三里吧?山鸡,再听一次。”
山鸡在队伍里应了声,半蹲下来。在黑暗中,他仍是下意识的闭了眼,心念即传间,耳中一阵呼号轰隆,仿佛巨大的车轮碾过,那是血液流动的声音。伴着如同小鼓般沉重的心跳,头脑中的黑暗里刷的闪出一抹光亮,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在身体上泛起,又犹如隐形的实物一般,沿着他的手臂,自扶在地面上的手掌,如水波一般自地面向四方扩散。一路如此积攒的疲惫令他有些眩晕。山鸡深深吸气,身里的声响悄然消退,心境缓缓变得清明起来。
身旁之人的呼吸声,心跳声,以及小姜肚子里的叽叽咕咕,伴着四周林叶极其细微的响动,顿时在山鸡的头脑胸腹间搅成一团。他尽量避开这些声音,努力的使那种感觉像周围更远的地方扩展。地面上厚厚的枯叶堆里隐约有甲虫细细碎碎的爬动声,还有咯吱吱的噬咬声,可能是虫卵正被蜈蚣什么的生物找到了,还有山刺猬或是野兔,传来有节奏嚼动草叶的簌簌响,林上有鸟在树枝上捣腾着脚,安静的梳理羽毛。
山鸡长吐出胸里憋着的一口气,狠狠的喘了几口。波及出去的那种感觉开始回归,涌入他的身体里。四里之内,没有什么异动,依旧是一路上每处都会有的声音。山鸡的心里忽的生出强烈的不情愿,吞了口口水,强压下体内更密集震耳的心跳,再次奋力使它向外扩展。
五里,六里,七里,七里半!脑中的晕眩已经无法抑制。
“七里半啊,现在已经是极限了。”各种平时在常人耳中被忽略的声响在他的体内如雷般响彻,山鸡极力的分辨着。
远处的树间枝叶蓦地沙沙作响,似有山风吹过。
山鸡猛然心中一震,伴着那道响动,有微不可闻的心跳声被送了过来。
他强忍肺部因闭气过长产生的胀痛,所有的精神开始探向那心跳声的来处。
那声音是从距此六里开外的地方传来!山鸡咳嗽出声,又是一顿喘。
“有了,有了!”
“啥?”边上老岳等几个人忙问道。
“有东西!在六里外,似乎是人!”
“人?!”听到山鸡的话,大家都愣了愣神,此时此地,这里还会有什么人。
“几个人?”老岳先开了口。
“没听太清不过那里肯定是有人,这心跳声绝对是人的!”
“那声儿听着咋样?”老岳的问话有些奇怪。
“挺正常的,不快也不慢。”山鸡答道。
“嗯。”老岳应了声,随即说道:“照这么看,那人没有受伤也没有在走路。半夜里还在林子里蹲着的莫非还真叫咱遇到个风游子。”
一旁的老蓝开口道:“不一定,咱们在林子里走了二十多里,算来离雷字营不远了,或许是营里的人。”
“够呛!咱军中哪有这样行事的。”
“怎么没有,雷字营里带军的要是梁二将军手下的人,说不准就叫鬼狐里的狠家伙出来和游风对上了。”
“嗯,这倒是有可能不管是谁,遇到了总要先过去看看,咱们再靠近点。”
小队再次出发,行进的更加小心,但脚步再轻,尤其是此刻,靴子踩出的声音在耳中显得格外的重,眼前好似更暗了一些,模模糊有一丝不安的感觉在周围浮动着。
“笃”的一声响,山鸡的脚碰到了什么,紧接被绊倒趴在了地上,他啪啦着厚密的腐叶,站起身来,只觉头重脚轻,又一屁股坐了下去。众人停了脚步,老岳摸了过来抓住了他的肩膀,问道:“咋了?”
“头有点晕。”山鸡说道,手不由得攀住老岳的胳膊。
“累着了?”老岳道。
“没事儿,待一会,待一会就好。”山鸡迷迷糊糊的说道。
“不成,我带着你走一段,先攒攒劲儿。”老岳转身拉起山鸡的胳膊搭在肩上,扳着他的腿将他背起来。
“那我走前面踩道,老岳你在后边。”一人径自去打了头阵。
“等我们走到近处,山鸡你要再听一次,完了我们直接四面上去,别叫那人跑了!”
又走了四五里,四面的事物好似没有丝毫变化,老岳背上的山鸡开了口:“听清楚了,人应该是在树上,有两个,一上一下。”
“好!”老岳蹲身把山鸡放下,“散开,亮刀子!围上去,数着步子,先把他们困在那!”
众人并不言语,手皆扣住了刀鞘,肃然的杀气猛地自地面上升腾而起,多年来围绕着这些边疆的闲散军士的惫懒瞬间消失,各自轻快的闪进了黑暗里。
小姜手有点抖,用力抓住弩身,左右二十丈老岳和老蓝的脚步声已几不可闻,身旁的山鸡按住了他的肩膀。
“鸡哥,咱也走吧?”
“稍微等等,等他们围成个大圆,咱俩离那是最近的。我得听着那的动静,树上的人要是想跑,要赶紧叫老岳他们知道。”
“我咋忽然觉得有点不得劲儿”
“没事儿,有这么多人呢,咱跟着上去就行。”
“那应该用不着我吧?真要对着人射箭啊!我一想手就有点哆嗦”
山鸡重重拍了下小姜的肩。“先别想这些了,要真是得轮到你射,还有我帮你呢,走!。”
“嗯!”小姜闷声道,两人抓着彼此的胳膊,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而去。
四面开始传来疾快的脚步声,喘着粗气向前奔跑的山鸡和小姜拼命加快着脚步,片刻之间,所有的人都已聚到了一棵足有两人合抱的大树下。众人在距树三丈外站定,迅速调整着位置,形成了完美的包围,树上没有丝毫动静,看过去也只是一片黑,而下面沉默提刀的人皆如同觅食的虎,杀气沸沸然似要撕裂眼前的黑夜。
老岳开了口。“上面的人,别藏着了,下来说几句话吧。”
无人应答,半晌老岳又慢慢说道:“是想要我们这十几号人一顿乱射,然后憋屈的变成死尸再从树上掉下来?”
树上的人终是出了声,冷冷的藏着些警惕。“你们是谁?”
“轮不到你问,看来你还不是哑巴,那就赶紧滚下来。”
“呵!下不下来也轮不到你指使,有种直接亮出几根箭来叫老子瞅瞅。”
老岳猛地爆喝出声:“点火!”
几乎是同时,四面几人已重重的将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火焰瞬间从地面上腾起,窜出三四尺高,照的一片亮堂堂。众人飞快又退开一丈,刀锋向前,老蓝等几人已张弓搭箭撤步抬臂铁箭头之上寒芒闪烁。
“我们已经给过你机会了。”老岳抬起手。
“咦?甩子火,雕龙弓!你们是大衍的人!”上面的人的声音忽的欢快起来。“自己人!是自己人!”
下面的几人闻言稍稍放松了拉弓的手臂,老岳却不为所动,冷声道:“自己人?亮你的身份!”
树上的人嘿了一声。“真是没想到,最后调来的散兵里也有你们这样的爷们,兄弟很佩服。我叫胥未松,隶属梁镇阿将军帐下鬼狐营,老哥你应该听说过。”
“我们要的是凭证。”
树上的胥未松哑然片刻,直接在树影里露出了身形,探身一跃而下,落地几乎没有声响。他的手自腰中取出一物,抛向了老岳。
“这是鬼狐身上所带的令牌,可调动三伍十骑,材质特殊,手用力一捻动就会变为粉末,它可不会有机会落到敌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