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记-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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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
于是霎时间,台子下知道的不知道的,看着那姻缘锁的目光也多了一些期盼。就连平乐也忍不住握了云舒的手道,“竟这么有讲究,那今天可要尽力一试了。”
云舒暗暗的打量着跃跃欲试的平乐,这时候的平乐是肆意张扬的,成日里总是嘻嘻哈哈笑着,好似天大的事情也难他不住一般,一向更是凭喜好用事,不问后果,这也是谢家一直容他不下的一个缘由。
这样肆意妄为的人,是很难带给身边人平安快乐的。
“静一静,静一静。”瞧着大家的情绪都被调动的差不多了,月老又招呼着众人道,“这还不止呢,这银锁上的句子也都是才子所想。正面刻着的是‘一面之缘,一缘一会’,背面刻着的是,‘不盈手赠,还梦佳期’。”
台下的人有人沉吟思索,有人则立刻忍不住问道,“什么意思啊?”
“月老”又看了看这两个句子,然后嘻嘻笑道,“自然说的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出双入对,佳期如梦了。”人群里霎时有一阵欢呼,平乐对人间的诗词了知甚少,便也跟了一起欢呼出声。唯有立在平乐前面的一位书生摇头直叹,“不好不好。”
只是他的声音瞬间便被淹没在了欢呼声中,“月老”见该说的已经说够,径直把那姻缘锁高高抛起由着有缘人去接。云舒下意识的想要拦住身旁的平乐,可是平乐已然如一只脱笼的飞鸟,霎时间飞身出去接住了飞出来的银锁。
“就知道会这样。”云舒忍不住跌脚。这一场月老会云舒记得很真切,这是他们确认恋情后第一次来参加月老会。当时的婉娘很多次向平乐提及这姻缘锁有多灵验,满心满眼的都是对姻缘锁的期盼,因而此次的月老会,他们可以说也就是为了这姻缘锁而来。
可是多年过去,再重看这一幕,云舒只觉得很是滑稽可笑,若是这把姻缘锁真能将他们牢牢锁住,自己又何至于在人世兜兜转转,等了三百多年?
还没开始呢就已经结束,台下围着的众人不约而同的“切”了一声,连那“月老”都是僵了一僵。
虽然觉得没意思,但抢姻缘锁历来都是这场盛会里的一大看点,得到姻缘锁的人便会得到月老的眷顾,保佑有情人和和美美,百子千孙。
老百姓向来是敬重神灵的,他们也期盼这一份敬重能得到神灵的认可,真许他们岁岁安宁。然而云舒面前的小书生却只叹“不好不好。”
“有什么不好呢?”云舒忍不住拉过那小书生问。多年以前,云舒是直接越过了这位小书生,欢欢喜喜的跑到台子上同那平乐一起握着那姻缘锁,接受着台下众人的祝福,可是如今,云舒突然醒悟,眼前这名小书生,是不是有什么话语要提醒自己。
小书生抬眼看了云舒道,“也不是说不好。只是姻缘锁求的是快乐安宁,但那一缘一会,还梦佳期,这些句子实在有些悲凉……”
云舒还要再听,可是平乐立在那台上已经连声呼唤了云舒好几次,见云舒拉着别人说话,旁边的人就看不下去了,七手八脚的把云舒推到台子面前,云舒再回头看时,哪里还有之前那小书生的影子?
“婉娘。”平乐再一次笑盈盈的伸出手来拉她上了台子,将那银锁慎之又慎的递到她的面前,好似递过了一生一世的承诺,平乐眼底的深情是那般熟悉,熟悉到云舒心中一悸,而偏偏也就是这一悸,猛然让云舒感受到眼前的不真切来,眼睛里也情不自禁的涌上了一层水雾。
“平乐……”云舒很想伸手去触碰眼前的这人,感受他的真实,可是手伸到一半却又忍不住停下。
她很怕,很怕眼前的一切霎时间又化作一片虚无。倒是平乐看见,立刻伸了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手,碰到面前,在她的手上留下浅浅的一个吻。
“我在。”他说,然后便紧紧握着云舒的手,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云舒眼底的酸涩霎时人也忍不住。
罢了。如果这只是一场梦,那便让我在这梦里沉沦吧……
第六十七章 沉沉旧梦()
三消业火阵本来就是劫数,既然是劫,又哪有让云舒沉沦下去的道理?
不过瞬息之间,天地周边,熙熙攘攘的人群没了,红绳飘飘的槐树没了,就连天空中那一轮灼灼的日头也变成了银钩般的月牙挂在天上,平乐眼底的柔情霎时消失不见。
他依旧拉着云舒的手,这是这一次,确实要要抽出手来。
“平乐!”云舒陡然一惊,眼见得平乐的一身衣衫悄然染上了墨色,那眼神里满是惊疑不定,难以相信。
“放手!”那人冷冷的喝着,这一幕是那样的熟悉,云舒紧紧地攥着眼前这人的手,身上的环佩叮叮咚咚的,云舒猛一垂头,这才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起已经换上了一身的凤冠霞帔,周围的门扉上贴满了大红的喜字,就连他们发生争执的桌子前,也摆了一对大红的喜烛。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云舒有些迷茫的看着这一些,这些镜头太过熟悉,却又陌生的很。不应该的,大喜之日,平乐为什么无端端的就要离自己远去?
“婉娘,枉我如此信你……”趁着云舒晃神的功夫,平乐决绝抽出了自己的双手,眼睛里恨恨的盯着眼前的人,好似她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般。
“不……”云舒实在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只是跟随他一起远走,一起出逃,她做错了什么,竟让他露出这般的神色,“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做错了什么!”
“你做错了什么?”眼前的平乐没了柔情,眉心也没有那为他添了几分平和的一点殷红朱砂,整个人都散发着暴戾的气息,“你最清楚的……”
盛怒过后,平乐只剩下一抹苦笑,捂着自己的心口想要离开,可是他周身的力气好似都被这盛怒的状态抽走的一般,无力地靠着门扉,痛的缓缓地蹲下身来。
“平乐!”
“别碰我!”平乐发出最后一声怒吼,将云舒准备过来的搀扶的挡了回去,然后继续捂了心口,渐渐地缩成了一团。
“平乐?”云舒有些拿捏不定,她有些无法接受此刻的平乐,平乐虽然性格乖张,但是对于自己,一直都是温柔而体贴的,他哪曾这般暴怒的冲着自己嘶吼过?
看着平乐缩成小小的一团,在没有一个动作,也没有发出其他的声音,云舒定了定心神,终于还是有些放不下想去看看他。
云舒缓缓地伸手摸了他的肩膀,平乐没有动静。
云舒心里松了一口气,也缓缓的蹲过来靠着他道,“你先消消气,有什么事,好好说,说开了,也就好了。”
平乐依旧没有回应。
这一夜没有起什么风,四周也没有几声虫鸣鸟叫,整片夜空本来就黑压压的听不到几分声响,平乐蓦然的沉寂让云舒觉得很不适应,心头突然一跳一跳的,扑通扑通慌张的厉害。
云舒终于觉得有些不对了。
“平乐?”云舒试着推了推他,平乐的身子软软的,就这么轻轻的一推,一下便失了平衡仰面倒了过去。
这一倒,云舒也终于将平乐的神情看了个分明。
“平乐!”云舒陡然间魂飞魄散!眼前的平乐五官都流淌出红色的血液,双目紧闭,没了半分生气!
“平乐,你可别吓我!”平乐的胸口已经没了起伏,这意味着什么……云舒哆哆嗦嗦伸出手去,想要再去探探他的鼻息。云舒的脑子里霎时乱作了一锅粥。
不,不应该的……不应该的!
她记得清清楚楚!她和平乐的大婚那天,是平乐突然失踪的,怎么会……怎么会……
不,这是幻境,这都是幻境!
云舒身上的凤冠霞帔还未除,转头间她猛然见到一紫一黑两道人影冲天而降,那紫衣女人猛地扑到了平乐跟前嚎啕大哭起来。
“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黑衣男子长发飘飘的立在风中,满眼的难以置信。
“不,不是我害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云舒只觉得眼前这一幕荒谬的很。她该怎么说,她又能怎么说?她自己也没有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黑发黑袍的男子握紧了拳头,那边的紫衣女子已经绑起了平乐的尸身。
“阿朔。”那女子唤着黑袍男子,“我们走吧。”
也就是这一声,劝住了那一团戾气,好似准备扑上来要和云舒算账的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悲怆,紫衣女子的语气反而平和到了极致,平和的,让云舒心中一悸。
“好。”黑袍男子捏紧的拳头再度松开,对于云舒,他们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便径直抱了平乐飞身而去。
“不,不是这样的!”云舒很想解释,也很想拦住他们,再看看她一心眷念着的那人,可是如今,那两人行动太快,根本没给云舒留有半分余地,便是话已经到了嘴边,云舒也只能徒劳的看着他们远去,两道身形,瞬间淹没在夜色之中,黑寂寂的,死沉死沉。
不,不会,怎么可能……
云舒的身边霎时间生出一片火海,将云舒重重地锁在其中。
对了,三消业火阵,一定是阵法在搞鬼!云舒抓着脑袋蹲在烈火中央,看着那些烈火越靠越近,越靠越近,鸿蒙中有声音轻轻笑着,嘲笑,讥笑,讽刺的笑。那笑容一声接着一声,一声赶着一声,此消彼长。
“这是在笑我?”云舒感觉到皮肉被烧着的痛楚,那阵痛楚激的鸿蒙中的笑声愈来愈大愈来愈强,哈哈哈,嘻嘻嘻,那些笑声恰似一声声催魂的音符,一声一声的敲到在云舒的心头脑间。
“不,不会。我没有做错什么,你凭什么笑我!”云舒抱着头忍不住放声呐喊,而那笑声也便愈加狂烈了,渐渐地,竟好似连成了一句完整的句子。
那句子再说,“真的么?”
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反反复复的追问。
真的么?
真的么?
……
云舒突然就愣在那里,给不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真的么?云舒在心里也忍不住问着自己,真的么?
那笑声终于又换了一个句子,“不然,你以为你这三百多年,在这尘世间周周转转是在找寻着什么?”
是啊……我在找寻着什么?云舒心头蓦地一亮,人也猛地从烈火中醒来!
第六十八章 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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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姐姐!”
熟悉的声音将云舒从茫然无措中唤醒,一张开眼,望见的便是汝怜那关切的眼睛。
我这是出来了?云舒愣了一愣,不过云舒此刻也无暇去分辨汝怜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水玉符!”云舒扭头去看那本应该出现水玉符的石阶,可是石阶上空空荡荡,哪里有什么水玉符的影子。
“姑娘,你输了。”管事的直接戳破了云舒最后一段幻想。
“我输了?”云舒喃喃自问,管事的怕她想不开,有措辞解释道,“姑娘你闯过两次业火阵了,应该已经知道,业火阵是试炼也是顿悟,如果你只是突破了试探,却无法参透,还是会被业火阵传送出来的。”
云舒的反应倒是比他们三人预想的要平和得多,不过在原地出了一会儿神,静静地思索了一会儿,回过神来,看向信亭的眼神却是猛然变的耐人寻味。
这眼神里,有探究,有疑惑,然而更多的,却是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怨恨。信亭被她的眼神看的眉峰皱起,云舒这才恍然失笑道,“我好像曾经见过你……不过一面之缘,怪道我见着你也一直没有想起来。”
末了又忍不住问,“三百年前,临安城头,你可有什么印象?”
信亭不明白她到底想表达什么。
“怎么了?”一旁同那管事的算着功德的汝怜也不禁停了下来。
云舒往汝怜身上扫了一眼,又复收了剩下的话茬,摇摇头知道没事。汝怜一向心大,也就把这事儿丢到一边,继续同管事的算过了,拿了剩下的那块水玉符收了,这才过来拉了云舒一面下山,一面责备她道,“该怎么说你呢?以前就告诉你了,我们现在可是一路的人,还说别人呢,有了什么事你自己都喜欢一个人扛着。”
云舒不说话。
汝怜又道,“还有啊,你明知道三桩功德就能换得水玉符,却讲也不同我们讲,非要闷声不吭的过来闯阵,你说说你,这不是自找苦吃么?”
云舒这才顿住看了汝怜一眼道,“不一样的。”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