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明宫:明妃传-第1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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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选侍闻言心胆俱裂,身子颤抖如风中的烛火,似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般地望着万贵妃,声音颤抖:“贵妃娘娘,求您救救嫔妾!自从进了慈庆宫,嫔妾对您一直。。。。。。。。”
“住口。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连皇上也敢欺骗,自个儿胡乱服用求子偏方导致滑胎,不但想污蔑太子妃,还妄想借皇上和本宫的手替你除去她。好一招一石二鸟之计!”万贵妃冷冷地打断她,望向汪直,“替本宫狠狠地掌她嘴。”
汪直会意,立即上前,“啪啪啪啪”数声,左右连连开弓,骂道:“找死!”
苏选侍被打得眼冒金星,双颊又红又肿,嘴里不住地涌出鲜血,忽“哇”的一声,竟吐出一口的牙齿。
张婳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苏媚虽然可恨却也可怜,她是老妖妇安排在朱祐樘身边的细作,这些年暗地里替老妖妇做了不少的事情,不走运的是朱祐樘早就识穿了她的身份,故意透露一些假消息给她。可想而知老妖妇拿到那些假消息做了错误的决定后,自然已猜到苏媚的身份已经暴露,又怎会继续用她?
想起当初在南海子的时候,苏媚踢她落崖之前曾问过她,你可知道弃子会有什么下场吗?苏媚并不蠢,从一开始她便猜到自己的结局,所以自作聪明地效忠两方,妄想左右缝源,不管哪一方得胜,她都可以保住性命和荣华富贵。可她算计了一辈子,还是改变不了弃子的命运!
苏选侍红肿的脸上遍布五指血痕,似被人抽去了脊梁骨般瘫软在地上,求饶道:“贵。。。。。妃。。。。。娘。。。。。娘。。。。。饶。。。。。命。。。。。”她满口的牙齿几乎都已经被打落,说话含糊不清,没有人能听懂她在说些什么。
万贵妃望向左右,冷声道:“一个个都愣着作什么?没听到太后的话么?还不将这个贱婢拖出去凌迟处死。”
太监们忙应声上前拖起苏选侍走出殿门。
茵儿早就吓呆了,身子簌簌颤抖,匍匐在地上,偷偷地瞥了一眼万贵妃,颤声道:“太后饶命!太后饶命!是苏选侍指使奴婢污蔑太子妃。奴婢该死!求太后开恩。”
太后寒声道:“来人,将这个狗奴才拖出去,打一百鞭子!”
茵儿闻言两眼一黑,直接晕倒在地上,两名太监立即将她拖了下去。
豹尾鞭遍布尖利的倒刺,别说一百鞭,便是二十鞭子也早就一命呜呼了。眨眼间三条人命就这样没了,一个咬舌自尽,一个凌迟处死,一个被活活打死,殿内宫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眼中俱流露出几分骇然之色。
皇帝脸色有些不好看,皱着眉一直默不作声。太后,万贵妃两人却是面不改色,一个轻拔着伽楠木佛珠串,仿佛只是个吃斋念佛的老太太;另一个端着琉璃盏,悠悠地啜着酒,唇角挂着一丝慵懒的微笑,仿佛刚刚欣赏了一场极精彩的歌舞。
张婳低垂着头静静地坐着,心中思潮起伏,她也曾是老妖妇的细作,当初她若走错了一步,也许会落得和苏媚一样的下场。朱祐樘说得没有错,天下最凶险的地方莫过于皇宫!一步都错不得!
“又是打又是杀,真是闹心。”太后叹了一口气,起身道,“哀家得回宫念会儿经。”
张婳走过去扶起她的手,一脸乖巧地道:“皇祖母,婳儿送您回去。”
皇帝,万贵妃两人将太后恭敬地送出仪门,张婳陪太后回到仁寿宫,略坐了会儿,不敢打扰太后念经,便告退出来。
小环心有余悸地道:“幸好小翠发现那条染血的锦被,不然小姐这回肯定满身是嘴也说不清。”
这次多亏了高斐查出秦太医的秘密,秦太医才会弃车保帅如实供出苏媚。若没有他的证词,一条染血的锦被哪能够定苏媚的罪。张婳心下暗想,沉吟道:“小翠忠心可靠,你把她调到霁月殿,其他人便分给许淑女,冯淑女吧。”
小环点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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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午膳,张婳躺在贵妃榻上歇息,身下竹簟冰凉细滑,贴着肌肤十分地舒适,窗外树上间或响起蝉鸣声,仿佛儿时,云姨去集市上卖绣品,她一个人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彼时那些聒噪的蝉鸣声对她来说就像仙乐,陪着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寂寞的日子。
贵妃榻忽地沉了一下,有人从背后抱住她,将下巴抵在她发髻上,熟悉的清凉味道幽幽地传入鼻端。她不必睁开眼睛也知道是谁,继续装睡了一会儿,心下不禁有些奇怪,呃,朱祐樘今天好像很反常。换了平日,他早就趁机对她动手动脚,为所欲为了,哪会像现在这般安安静静地抱着她。难道老妖妇又出什么阴招了?
张婳转过身,见他神色黯然,幽深的双眸蕴着几分抑郁与愤怒,心中一紧,伸手轻抚他紧皱的眉头,柔声问道:“殿下,您有心事么?”
“今日未央宫发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朱祐樘定定地望着她,声音有些嘶哑,“我一直承诺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可是你一次次地被人污蔑,被人设计陷害,可很多时候我都不在你身边,让你经常独自面对所有的明枪暗箭。婳婳,你可会怨我?”
原来是因为这个不开心。张婳心中暖暖的,抱着他的手臂,故意贼兮兮地笑道:“臣妾怎会怨您。殿下不要忘了,臣妾可不是好欺负的,从前的杨氏,还有惨死的苏媚,她们算计了臣妾那么多回,可结果呢,倒霉的全是她们。”
“可我会恨我自己,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朱祐樘眼中凝着浓得化不开的哀伤。
张婳伸手捂住他的嘴,柔声说道:“若不是殿下派暗卫在暗中保护臣妾,臣妾早就被万贵妃杀死很多回了。还有上回在南海子,您将天下独一无二刀枪不入的金蚕丝甲给臣妾,自己却险些被刺客杀死。”她说到一半,忽古怪地盯着他,眨着大眼睛困惑地问道,“殿下,您该不会是故意绕个弯想让臣妾夸您吧!”
朱祐樘哭笑不得,在她额间吻了一下,微笑道:“我现在是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张婳见他笑了,唇角不由微微翘起,顺势扑进他怀里,似一只偷着油的小老鼠笑得乐不可支。
“你昨晚劳累,快闭上眼补补觉。”朱祐樘轻咬着她耳垂柔声说道。
张婳羞红了脸,立即闭上眼装睡,许是太累了,没多久便真的沉入梦乡,醒来时窗外暮色四合,朱祐樘早已离去,她下榻盥洗了一番,重新梳妆更衣,刚刚收拾妥当,却见德全从外面进来,行礼请安后,隔着珠帘躬身禀道:“太子妃,殿下命奴才过来传话,他今晚有很多奏章需要批阅,让您早些歇息,他多半会歇在书房。”
张婳点点头,微笑道:“你告诉殿下,别太晚安置,保重身子。”
德全应了一声,行礼告退出去。
用过晚膳,张婳亲自下厨炖了一盅人参鸡汤,迈着轻快的脚步来到书房,四周万籁俱静,月华如练。她掀帘进去,却见屋内无人,紫檀雕螭纹长案上码着小山般的奏章,一管紫毫笔搁在笔架上,旁边摊着一本批阅了一半的奏章。
咦,朱祐樘去哪里了呢?
她随手将斗彩描金鹿鹤同春瓷盅放在长案上,忽听内室传来轻微的响动声,遂唤道:“殿下,您在里面么?臣妾给您送鸡汤来了。”
218 娥皇女英()
珠帘发出一阵悦耳的响声,紫玥竟从里面缓缓走出来,她穿着一袭杨妃色挑丝如意云纹衣裙,乌黑如墨的头发挽成随云髻,髻边斜簪了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并蒂莲簪,缀下三串细长的金叶子流苏,映得她清丽的脸庞显得明艳动人。
张婳愣了一下,她怎么会在这里?朱祐樘不是说今晚有很多奏章需要批阅么?
紫玥微笑道:“太子妃,您来了!真是不巧,殿下刚刚有事出去了。”
主人都不在了,你干嘛还赖着不走?张婳心下暗自腹诽,瞥见她发髻上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并蒂莲簪,含笑道:“紫玥姑娘发髻上的簪子可真别致!”
紫玥双颊染上两朵红霞,声音轻柔:“是殿下送给我的。”
张婳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心底却泛起丝丝缕缕的苦涩,并蒂莲!朱祐樘是想和紫玥做一对恩爱的夫妻???!!!
前几日她来书房寻书时无意中发现一只锦盒,里面便放着这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并蒂莲簪,原以为是朱祐樘打算送给她的礼物,没想到是她会错了情。
紫玥拔下发髻上的银簪子剔亮烛火,温言道:“殿下出去办事,很快便会回来。太子妃不如坐下稍等片刻。”
既然紫玥在这里,她还是识趣点回屋,免得打扰了他们两人卿卿我我。张婳暗想,遂微笑道:“我炖了一盅人参鸡汤给殿下补补身子,也没有旁的事情找他。”
“太子妃,请喝茶。”紫玥斟了一杯茶放在下首的案几上。
张婳忽觉得有些怪异,感觉紫玥像是这里的女主人,而她只是个不请自来的客人,女主人热情地招待她,等候男主人归来。这种感觉让她有些不自在,也有几分不舒服,遂故意打了个哈欠,笑眯眯地说道:“我困了,先回屋歇息。殿下回来,麻烦你叮嘱他喝完鸡汤。”
“太子妃,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聊聊。”紫玥却开口挽留。
“什么话?”张婳只好坐下,耐着性子问道。
紫玥凝眸望着窗外的下弦月,神色温柔,似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轻声说道:“我五岁那年进宫,跟在教导姑姑手下学规距,那段日子很辛苦,一旦做错事情,轻者会被罚不准吃饭,重则罚跪或挨打。初进宫时因为想念爹娘,没有心思学规距,经常犯错,姑姑总是罚我不准吃饭。那会儿经常挨饿,有回实在饿得受不了,便溜到一间没有人的屋子里偷吃,结果却被太子撞见了。”
她双眸似一泓秋水般潋滟,唇角含笑,声音轻柔:“太子非但没有怪罪我,还拿了很多好吃的糕点给我,他说以后我若饿了便去找他,叫我不要再去偷吃,不然被人发现肯定会挨打受罚。从那以后,我便经常偷偷跑去找他,不是为了那些糕点,而是想见他,他是我进宫后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为了几块糕点就爱上一个人???这些既美好又辛酸的往事她自己一个人留着慢慢回忆就好,为何非要说给她听呢?张婳心下很是困惑,竖着耳朵继续聆听。
“后来我和太子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他虽然贵为太子,身份尊贵,可贵妃娘娘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千方百计地想要除掉他。若不是太后将他养在仁寿宫,又寸步不离地护着他,他哪能平平安安地长大。”紫玥秋水般的双眸露出几分悲伤,说道,“那年淑妃娘娘突然暴毙而亡,我陪着他在淑妃娘娘的寝宫里坐了整整一个晚上,他明明悲恸欲绝,可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过。他从小到大便是这般,即便伤心痛苦,宁可埋在心里,也绝不会哭出来。他说他宁愿永远躲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不要当这个太子,也不要母妃为他而死。”
张婳呆了呆,心底不由升起一股愤怒与心痛,原来淑妃娘娘诞下朱祐樘后一直将他藏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怪不得可以躲过老妖妇的搜寻。
在别的孩子躺在父母怀里撒娇,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的时候,朱祐樘却只能躲在地窖里担惊受怕地度过每一天。
她恨老妖妇,更恨皇帝,若不是皇帝纵容,老妖妇又如何能肆无忌惮地残害嫔妃和皇嗣呢?朱祐樘又怎么会受那么多的罪?
紫玥眼帘低垂,一缕青丝缠绕着她白晳的手指,低声说道:“那时候我便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他,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从此以后我很用心地跟着教导姑姑学习规距,差不多学了两年,姑姑见我听话懂事,便答应我的请求,将我安排到未央宫万贵妃身边当差。”
张婳心中对她除了感激还有敬佩,由衷地说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只要殿下平安,我做什么都愿意。”紫玥唇角含着一缕清浅的微笑,定定地望着她,又道,“前段时间岳山因为我而冒犯了您,我替他向您陪罪,也请您不要将岳山的话放在心上。我和殿下一块长大,共经无数患难,彼此早已视对方为此生最亲的亲人,我唯一的心愿便是永远陪伴在殿下身边。日后殿下登基,我不会和你争抢皇后的宝座。”
若朱祐樘心里只有你一人,她当不当皇后重要么?何况她也不需要别人退让和施舍。张婳心下苦笑,淡淡地说道:“你为殿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