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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节

独步明宫:明妃传-第1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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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选侍呼吸一窒,目不转睛地盯着翡翠项链,正想开口撒个娇向朱祐樘讨要,却见他含笑望着杜选侍柔声问道:“喜欢么?”不禁气得七窍生烟,居然是送给这个贱人!!!今儿可是她的生辰!!!

    杜芊羽吃了一惊,脸上神色极其复杂,似受宠若惊又似惶恐不安,期期艾艾地说道:“殿下,这条翡翠项链天下罕见,价值连城,嫔妾戴着它怕折福,您还是赏给太子妃吧。”

    “说什么傻话。你是本宫的女人,福泽深厚,怎会折福呢?”朱祐樘从锦盒里取过翡翠项链,长身而起,走到她跟前亲自替她戴上,赞道,“果然极美。”

    苏选侍双眸跳跃着两簇怒火,肺都快气炸了,那对水滴状的翡翠耳坠微微晃动,一下下地轻击着她的下颌,就像烧火的烙铁般灼痛了她,若不是碍于朱祐樘地场,她早就砸了这对耳坠。

    “殿下,这条翡翠项链嫔妾不能要。”杜芊羽面无血色,一汪春水般晶莹清澈的翡翠项链映得她脸庞一片惨绿,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伸手想要取下颈上的项链,不料心慌意乱之下打翻了案前的茶盏,碧莹莹的茶水恰好溅了朱祐樘一身。

    杜芊羽大惊失色,忙用丝帕去擦拭他衣袍上的茶渍,惶恐地说道:“殿下,嫔妾不是故意的。”

    朱祐樘微微一笑,语气无比地温柔:“不过一件衣服罢了,慌什么?”

    一直默不作声的张婳忽含笑道:“殿下,臣妾在内室备了几件您的衣袍,您还是进去换身干净的吧。”

    朱祐樘颔首,执起杜芊羽的手柔声道:“有劳爱妃随我进去更衣。”

    杜芊羽下意识地想开口拒绝,纤腰忽地一紧,朱祐樘已伸手搂住她,不顾众人惊异的目光,径直走进内室,甫踏进门,朱祐樘立即冷冷地放开她,脸色阴沉,眉目间蕴着几分厌恶,脱下外袍,从黄花梨缠枝莲衣架上取了一件月白色缂金流云纹蟒袍换上。

    杜芊羽双眸蓄着晶莹的泪水,既恨且怨地望着他,愤愤地问道:“嫔妾究竟做错了什么,殿下要这般折磨嫔妾?”

    朱祐樘眸光一沉,冷声道:“你想要的本宫都已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杜芊羽惨笑起来,眼泪滚滚而落,不甘心地问道:“殿下既然想嫔妾死,也总该让嫔妾死个明明白白吧。”

    朱祐樘面无表情地道:“若再胡言乱语,休怪本宫翻脸无情。”

    杜芊羽失魂落魄般地望着他,伤心欲绝地问道:“嫔妾待您是一片真心,为何殿下非要这般践踏嫔妾?”

    “你对本宫有几分真心几分算计,本宫清楚得很。”

    “慈庆宫哪个女子不在算计殿下?难道太子妃就没有算计过您么?她对您虚情假意,满嘴谎言,不也是想得到您的眷顾么?嫔妾和她想要的不过就是殿下的宠爱。可殿下为何偏偏对我一人如此绝情?”

    朱祐樘冷冷地盯着她:“太子妃若想算计本宫,本宫甘之如饴!”

    杜芊羽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脸色惨败:“原来是她!!!”

    朱祐樘不再说话,揽着她回到前厅,脸上神色极其温柔,与方才判若两人,又十分体贴地替杜芊羽理了理发髻,方向众人道:“本宫还有些奏折需要批阅,先走一步,你们尽兴游玩。”

    众人忙起身行礼:“恭送殿下。”

    朱祐樘望了一眼张婳,转身大步离去。

    杜芊羽默默地坐回位置,低垂着头,双眸充满怨愤与绝望,死死地忍着泪。苏选侍瞥了她一眼,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

    悠扬的丝竹声里,画舫缓缓地向前行驶。

    一曲毕,伶人抱着琵琶行礼告退。苏选侍轻啜了一口酒,极客气地道:“太子妃,今儿是嫔妾的芳辰,嫔妾想向您讨个恩典。”

    张婳有些意外,不知她为何变得这般恭谨有礼,微笑问道:“什么恩典?”

    “嫔妾想将后舱那些鲤鱼放生。”苏选侍抚了抚微微隆起的腹部,柔媚地道,“也算是为未出世的孩儿做件功德,求佛祖保佑他平平安安地出生。”

    张婳颔首:“这个主意极好。”遂着人将一整筐的鲤鱼抬到船甲上。

    苏选侍伸指弹了弹泥金檀香折扇,又道:“请太子妃和众位妹妹陪同嫔妾放生,一起为嫔妾腹中的孩儿祈福。”

    张婳微笑地点了点头:“理当如此。”她长身而起,刚走了两步,身子忽狠狠地晃了一下,险些摔倒。

    绿翘忙扶着她,一脸担忧地问道:“太子妃,您可是身子不适?”

    张婳抚了抚胸口,皱眉道:“我现在浑身无力,胸口闷得慌,有些恶心,可能是吃坏东西了。”

    苏选侍脸色微变,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杜芊羽满脸焦急,关切地道:“太子妃,您脸色看起来很差,还是请太医过来看看吧。”冯淑女立即点头附和道:“快传太医。”小太监早一溜烟儿奔出舱门,放下小舟,飞快地划向岸边赶往太医院。

    许清如担忧地望着张婳:“吃坏东西可大可小。您现在觉得如何??”

    张婳眉头紧蹙,似忍受极大的痛楚,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现在身子难受得很。”又向苏选侍抱歉地说道,“看来不能陪你出去放生!”

    苏选侍脸上微露失望,忙道:“太子妃身子要紧。”

    绿翘忧心忡忡地道:“这里离岸有些远,太医赶过来需要点时间,太子妃您可受得住?”

    张婳虚弱地点点头:“无妨。

    杜芊羽走上前,扶着她说道:“嫔妾扶您进去躺一会儿。”

    张婳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淡淡地道:“绿翘陪着我便可。你们都陪苏选侍去放生祈福,这可是件功德,太后和殿下知道了,也会感到高兴。”

    杜芊羽眼中闪过一抹黯然,神色复杂地望了她一眼,默默地跟着苏选侍等人走到船甲上。

    绿翘扶着张婳走到内室,低声问道:“太子妃,您觉得苏选侍有古怪?”

    张婳懒洋洋地斜倚在美人榻上,微笑道:“是她提出来太液池游玩,又说什么放生祈福,她现在怀着身孕,胎象又不稳,不管有没有古怪,我们还是小心些为妙。”

    绿翘微笑道:“太子妃顾虑得极是。苏选侍诡计多端,不可不防。”

    张婳打了个哈欠,脸色颇有几分疲惫,眼睛有一圈淡淡的乌黑,连脂粉都盖不住,揉了揉有些昏沉沉的脑袋,懒懒地道:“我先补个觉。有事再叫醒我。”这几日朱祐樘夜夜缠着她,且越来越荒唐,经常折腾到天亮方鸣金收兵,连累得她好几回向太后请安迟到。呃,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采阴补阳?为何朱祐樘每日容光焕发,神采奕奕,而她却是萎靡不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再这样下去,会不会被他吃得连渣都不剩了?

    绿翘心疼地望着她,踌躇了一下,轻声道:“水满则盈,月圆则亏。宠幸太过,恐非是福。”

    张婳心下老泪纵横,当然不是福了。朱祐樘外表温文儒雅,可到了床上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回回都似恨不得将她连皮带骨头吞下去。

    绿翘悄声道:“太子妃,您不能再任着殿下这般胡闹。”

    张婳实在太困,胡乱地“嗯”了一声,轻柔的风夹着几许荷叶的清香吹拂而来,鬓边的一绺散发似婴儿的小手轻抚着脸颊,甚是舒服,阖上双眼,很快便沉入梦乡。

    绿翘取了一袭锦被盖在她身上,替她掖好被角,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窗外水声潺潺;仿佛下着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画舫悠悠荡荡,榻上的人美梦正酣。忽地“咕咚”一声巨响,仿佛什么重物掉入水中,紧接着响起女子的尖叫声“救命啊!”

194 落水() 
窗外水声潺潺;仿佛下着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画舫悠悠荡荡,榻上的人美梦正酣。忽地“咕咚”一声巨响,仿佛什么重物掉入水中,紧接着响起女子的尖叫声“救命啊!”及纷杂的吵嚷声,哭喊声。

    张婳蓦地惊醒,却见绿翘神色惊慌地进来,颤声禀道:“太子妃,苏选侍落水了!”

    “救上来了么?”张婳脸色凝重,心下暗呼侥幸,果然出事情了!幸亏她装病躲在内室,苏选侍便是想赖也赖不到她身上。

    “几个懂水性的公公已经跳下去救她。”绿翘眉头紧皱,不安地道,“苏选侍有孕在身,即便救上来,胎儿恐怕也无法保住。眼下出了这样的事情,而您也在画舫上,太后只怕会迁怒于您。”

    “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张婳翻身下榻,整理了一下衣饰,径直向外行去,“我们先出去看看。”

    船甲上聚集着很多人,黑压压地围成一个圈,白菱扯着喉咙哭喊道:“选侍,您快醒醒!快醒醒!。。。。”

    宫人们看到张婳出来,立即退让到旁边,原本喧嚣哭嚷的声音顿时沉寂下来,只剩下白菱歇斯底里的哭声。

    苏选侍浑身湿淋淋地躺在甲板上,脸色苍白如雪,双目紧闭,发梢不住地淌着水,翠绿织金撒花百褶裙下面缓缓地流淌着浓稠嫣红的血液。

    张婳脸色微变,俯身探了探她鼻息,暗暗松了一口气,向左右沉声道:“全都散开,让她透些气。”又蹲下身扶苏选侍坐起来,重重地敲打了几下她后背。

    苏选侍吐了一些水出来,悠悠醒转,神色有些迷茫,过了片刻,过了片刻,眼睛忽充满惶恐惊骇,双手慌乱地摸着裙子下的血水,惊恐地叫道:“血!为何会有这么多的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张婳出言安抚道:“选侍,你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再怀上,别太伤心。”

    苏选侍似听到什么极可怖的事情脸孔扭曲,疯狂地尖叫道:“不可能!我的孩子刚刚还在动,怎么会没了!”

    张婳温言道:“你刚刚落水,衣服湿漉漉的,小心感染风寒,快进去换身干净的衣裙。”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苏选侍恍若未闻,脸上泪痕交错,撕心裂肺地哭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张婳皱了皱眉,吩咐左右:“快扶苏选侍进去,替她收拾一下,换身干净的衣裙。”宫女们唯唯诺诺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苏选侍走进内室。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功夫,秦太医带着两名医女满头大汗地赶到。张婳见到他微微一愣,说道:“秦太医,苏选侍在里面,流了很多血,胎儿恐怕。。。。你快进去看看。”秦太医点点头,和两名医女径直走进内室。

    “我的孩子。。”里面不断地传来凄厉的尖叫声。

    张婳手指轻叩着案几,向绿翘压低声音问道:“可有查过到底怎么回事?苏选侍为何会落水?”

    绿翘低声禀道:“奴婢问过很多人,他们都说事发之时只有杜选侍和苏选侍在一起,听到呼救赶过去时苏选侍已掉入水中,没有人看到事发经过,究竟怎么回事只有她两人最清楚。”

    张婳瞥了一眼角落里早已吓得三魂去了七魄的杜芊羽,唇角微微翘起,苏媚,谢谢你替本宫除去一个大仇人!!!

    外面忽响起太监的通报声:“太—后—驾—到—”

    张婳愣了愣,太后竟然这么快便得到消息赶过来,心中越发肯定这是苏选侍设下的局。若不是她装病,也许现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人就是她!

    画舫内弥漫着一股沉重的压迫感。

    太后扶着石竹的手匆匆进来,脸色微白,焦急地问道:“苏选侍呢?听说她落水了?现在情况如何?”

    张婳斟酌着答道:“秦太医刚到,正在里面救治。”

    太后担忧地望着向内室,声音隐含怒意:“好端端地为何会落水?你这个太子妃是怎么当的?她怀的可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秦太医告诉哀家那是个男孩。你怎会如此不当心,真是太让哀家失望了!”

    张婳忙跪下告罪道:“皇祖母息怒,是孙媳没有照顾好苏选侍,孙媳知罪。”

    “太后息怒。”绿翘亦跟着跪下,轻声辩解道:“今日是苏选侍的芳辰,她提议来太液池游玩,太子妃这些日子身子一直不适,本不想过来,可又放心不下苏选侍,怕她出什么意外,所以强打着精神陪着她,方才苏选侍又提议将鲤鱼放生替未出世的孩子祈福,太子妃觉得这是件功德,便欣然准许,不料刚想出去放生,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儿就晕倒。奴婢便将她扶进内室休息,可没过多久,就听到外面大乱,苏选侍不知为何掉入水中了。”

    张婳满脸愧疚,小声地啜泣地道:“都怪孙媳身子不争气,没能看顾好苏选侍!都是孙媳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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