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不下嫁-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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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边说这体己话,一边对饮,真真是好欢畅。
洛西园正在跟众人讲她在洛阳行侠仗义的故事,讲的神采飞扬时,忽被翠竹出声打断了。
“姑娘将来要寻夫婿,可是必定要武艺高强的?”
洛西园举着扬起来比划的双手,怔愣半晌。
众人也没料到翠竹会突然有此一问,过了一会,回过味来,方低头窃窃笑起来。
“这个……”
洛西园脸一下红了,还从未有人如此直白地问过她这样的问题。
翠竹抿嘴一笑,专注地望着洛西园眸光。
“咱们这些人都是靠得住的,不比拿起子最碎的婆娘,咱们今夜只说说体己话,方是姑娘说的,不存身份的好姐妹。”
洛西园听她这么一说,心中暗道不好,刚想好的说辞都一并没用了。
“这个随缘吧,只要是知心之人,会不会武艺,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洛西园自被翠竹从顾贞观的院子领出来,便忖度着她可能会问些话,等了半天都没有提及,却原来在这里等着她。
第156章 探身世孤女下江南(52)()
翠竹料定她会这么说,往她旁边凑近了些,紧接着道:“姑娘且说说,须得怎样个标准的男儿,方考虑终身大事?”
翠竹此话一出,弈棋和聊家常体己话的,俱都停了下来,静等洛西园回答。
洛西园一摊手,故意推词:“这可如何说,我要是知道,我便捆了那如意郎君,自去成婚了!”
众人哄然大笑,这洛姑娘就是爽直,一般未出阁的女子,提起这个话头早就躲到角落里念清心咒去了。
翠竹对她的这番说辞,倒似是很满意,望着奶娘怀里一团软糯的“小笼包”点了点头。
“姑娘觉得,白大侠如何?”
洛西园匪夷所思地看了翠竹一眼,怎的开篇就拿白木头来问。
“他是我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自是要敬他,怎可有此等念头。”
翠竹点了点头,追问道:“江右七郎,齐柒可是良配?”
洛西园好笑地摇了摇头,这好奇姐姐,今晚是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此人也许不是什么坏人,但心机隐藏甚深,为人善机谋权变,并非像表面那般风流多情,兴许是个好男风者,如何可堪良配?”
洛西园才说完,又疑惑道:“姐姐如何知道此人?其实我在来姑苏前,并不认得此人,甚至从未听说过。”
翠竹抿嘴一笑,点了点头,似是赞叹洛西园眼光。
“姑娘说的很是,我不过是听说了那日姑苏府衙庭审,江右七郎前去相助姑娘的事迹。这个呀,整个姑苏的人,但凡留心的都晓得。姑娘是不知道江右七郎在江右和江浙一带的名头,那可是响当当的!”
洛西园自嘲道:“原来如此,我竟一来姑苏,便是这样轻易就扬名立万了。”
翠竹与众人被她逗的捧腹大笑,一个个东倒西歪,险些将香甜睡梦中的“小笼包”惊醒。
“姑娘,那你觉得我家大公子为人如何?”翠竹端正了身子,目光聚焦在洛西园脸上,似是想要捕捉住每一丝神情变化。
洛西园心道,绕了半天,果然还是问到了顾贞观。
她低头一笑,思忖了一会,道:“顾大哥,自是这世上一等一的君子,我……我是粗野江湖女子,不是顾大哥良配。”
翠竹听了这个模棱两可的话,哪里肯依,她满院子布了许多眼线,今日除夕这样好的日子,终于叫她瞧出了二人端倪,又岂会轻易放弃这样好的机会?
翠竹转头,两下看了众人几眼。
口中忿忿道:“姑娘说的这话,你们可依?”
一个平素和翠竹要好的小丫头,忙附和起来。
“姑娘这样好,我们都觉得江右七郎之流,皆配不上姑娘。今日姑娘是客中,所以说的客气。若非要推演起来,到底还是我家大公子配不上姑娘。”
“我家大公子到底娶过一次妻,先夫人虽去了,到底是续娶,着实是委屈了姑娘。”
小丫头口齿伶俐,一说话,神情便跟着变化,起先还神采奕奕,到了后面说到顾贞观丧妻一事,脸上神色转而哀伤,竟叫别人看了也不觉跟着伤心。
翠竹暗自打量了洛西园一眼,继续道:“小丫头口没遮拦,原是我问的唐突,到底为难姑娘了。”
洛西园见翠竹也唉声叹气起来,顿时语塞,抓耳挠腮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时,一旁嗑瓜子的周梅,清了清嗓子。
她身侧的小丫头忙递了杯热茶到她跟前,她轻呷一口,明前碧螺春果然清甜润喉,一下子便觉的嗓子舒服了许多。
“要我说呀,顾大公子对姑娘是真好!我冷眼旁观着,竟比白大侠还要细致妥帖,易得黄金婿,难得有情郎,姑娘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周梅在眠云居与众人厮混了几天,见府中上下,无论何人,都是一团和气,彼此尊重,心里便十分喜欢。
其中又与翠竹格外要好,两人经常挤在一处,唧唧呱呱不知说些什么,还直接呼以姐姐妹妹,直如亲姊妹一般不分彼此。
所以,她这两日,竟也跟着翠竹一样,改了“少主”这一称呼,唤起洛西园“姑娘”来。
洛西园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当着这么多人面,又飞红了两颊。
她轻啐了一口,道:“一般的也是未出阁的姑娘,比我还知诗书明礼仪,怎地说出这等话来!”
周梅却不理会她的轻责,佯装叹起气来。
“姑娘不知,那日在龙尾亭,我们被华山派围攻,有多凶险!”
听到周梅提起龙尾亭和华山派,洛西园心里猛一咯噔,似是被厉刺划过。
那日龙尾亭,正是她被李策风用君子剑刺伤心肺之时。
自那次被顾贞观救回后,她便再不去提及那日的事情。众人见她不问,也都没有主动提及。
这回,听周梅话里有话,便吸着嗓子,问道:“难不成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周梅又喝了一口清茶,定了定心神。
“姑娘那日先是被蝎子毒伤,后又被华山弟子用剑刺伤,两重重伤下,情绪激动,便晕了过去。”
“顾大公子冒死赶到时,姑娘就不能睁眼了,顾大公子见姑娘伤的这样重,心疼不已,亲自抱了姑娘上马。”
洛西园低头,想起这一节,对顾贞观的感激愈甚,口中却犹自道:“这些,我自然知道。”
周梅忽地坐直了身子,扬声道:“不,姑娘你并不知道。”
“顾大公子抱着你上马后,华山弟子中有人直了一把飞剑过来,我拦护不及,那剑便生生刺进了顾大公子的后背。倘或离得近一些,抑或是掷剑之人,力道再沉猛些,那顾大公子就会被穿胸而过。”
洛西园大惊!
“是谁掷剑?为何无人告诉我这一节事情??”
周梅叹了一口气,方缓缓道:“这也正是顾大公子重情重义的地方!”
“那日他背后刺进去的剑,很深,纵马颠簸了好一阵子,那剑方掉下来……”
洛西园闻言,又是心疼又是愧疚,望着周梅,勃然大怒:“糊涂!怎地不知停下来先处理好伤口?”
周梅垂首,神色歉然,语气不由地低缓了许多。
“那日,我也问过顾大公子,只是他一心担忧你的伤势,所以咬牙忍住,一刻也没有停留。那日,我也并不知道,枯叶堂的顾大公子,竟然是个半点儿武功都没有的文人……”
第157章 探身世孤女下江南(53)()
洛西园脸色铁青,身子微微有些发抖。
“翠竹姐姐,你方才送去的是给顾大哥喝的汤药吧?”
她望着翠竹,眸中尽是愧疚之色。
这些时日,她还只当他是有意疏远她,所以总躲在屋子闷着自己。
翠竹点了点头,笑道:“姑娘果然冰雪聪明。”
洛西园却有些动气,轻哼了一声,舒缓了一下僵直的身子。
“我倒是个傻子,被你们一个个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
周梅见她动了气,忙替翠竹周全道:“怨不得我们不说,顾大公子嘱咐过,此事不许我们多舌告诉姑娘,他怕姑娘心里过意不去,只让你安心养伤便是了。”
周梅见她怔怔的,和翠竹打了个眼色,叹了口气,继续道:“真真顾大公子这样的人品,打着灯笼都难找到了,依我看,姑娘倒是好好考虑考虑,世上这样的男子,再难找出第二个来了。”
翠竹和周梅两个是早串通好的,一心想撮合洛西园与顾贞观两个,所以一见周梅递眼色就准备好了说辞。
“却不是我说大话,我家公子虽娶过一房太太,但天底下像他这般重情重义知冷知热的人,实是难找了。况且先前的大奶奶,已故去六年之久了,亦无所出,所以也不必有多余的挂碍。”
翠竹打量着洛西园神情,又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似姑娘这样的人品性情,去给人续弦,确实是太委屈了姑娘……”
洛西园见她们二人一唱一和,心里恍然大悟,知道这是她们事先商榷好了的。
她们先陈情,后说理,最后再激将一通,端的是进退有度,十分讲究有章法。
洛西园心道,好险,差点被她们绕进去了。
“你不是天机阁的么?怎么,你们找到我,就没有什么要我做的大事?”
洛西园看着周梅,暗暗好笑,这个一向看似沉稳老练的丫头,一踏进这眠云居就被翠竹拐带得完全忘记了自己原来的出身。
周梅果然好似想起什么重大事情一般,怔愕半晌。
翠竹见“同袍”有些退却的阵仗,不由的急了起来。
这可是她“筹谋”了许久的大事,势必要成功才行。
“姑娘不必训斥阿梅,她不过是可怜我家公子一片痴心,是个难得的老实人罢了。我知道姑娘是待飞的的凤凰,迟早是要飞离我家的,不过还是妄想着试一试,看能否成全了公子的一片心……”
翠竹掏出了帕子,惭愧低头,说到最末一句,似是动了真情,竟真的蹦出了眼泪。
洛西园见不得女孩子掉泪,慌忙递帕子过去,口中焦急劝道:“有话好好说,大年下的,什么至当哭的?都是我的不是,我给翠竹姐姐赔不是了。”
翠竹本是想到这桩好姻缘,眼看着就要没戏了,一时伤感触动了真情,所以才一时没忍住滴了几滴泪下来。
但没想到,满身侠气的洛姑娘竟是个怜香惜玉的主,这般见不得女子落泪,她便不禁一喜,计上心来。
她坐在洛西园对面,炕桌挡住了腿下的视线。
她悄悄地朝自己腿上拧了一下,力道之狠,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那脸上的泪水,直如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来。
洛西园见此情状,不由地慌了手脚,哪里还注意到她桌子底下的小动作。
“好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快别哭了。”
洛西园左劝右劝,怎么都止不住翠竹脸上不断涌出的眼泪,最后只好懊恼地拍了一下桌子。
“你们哪里就看的出,顾大哥对我有一片痴心?平素他对他人也是这般侠肝义胆。”
她有些气闷,被逼到死角,不得不说出心底里的顾虑。
“就算我有意,顾大哥也未必真能看上我,只怕你们是白操了这份心。”
翠竹一听,大喜过望,眼泪一下子便收住了。
“姑娘既是有心,我们便不会白操了这份心。我家公子虽自诩天下潇洒不羁第一人,这些年连个姨娘都没有,但心底里还是盼着能有一个知心人,成个家好好过日子。”
她顾不上抹脸上残留都泪珠,挪了挪腿,往洛西园跟前凑了凑。
“公子对姑娘的真心,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不信你问问她们?”
翠竹此言一出,四周所有人便都纷纷点头,一脸认真。
“姑娘身在此山中,所以才迷惑了,我们却是旁观者清。公子待姑娘呀,可真真是情真意切,再无半分虚假。只不过,他自以为续弦的身份,着实委屈了姑娘,所以宁可自己煎熬着也不想为难姑娘。”
翠竹这一番话,说的着实动人,众人也都跟着不住地点头赞同。
洛西园却忽地想起以往翠竹对顾贞观的种种“嫌弃”,譬如上回花园里迎面走来她都不肯和顾贞观打招呼,不得已说了两句便甩脸子走了,譬如今晚除夕夜宴,顾贞观提议行酒令,便是翠竹毫不留情面地驳了他。
但是在顾贞观的终身大事上头,翠竹却如此尽心尽力,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没想到,翠竹姐姐,竟这样为顾大哥打算。”
洛西园望着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