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不下嫁-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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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微微颔首,道:“那便如实禀告青天大老爷吧。”
赵峥此刻已是正襟危坐,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具尸体。
但听那许大人颤声道:“此女尸……此、此女子,确系是绿蕊姑娘。”
一旁的姜老爷也连连点头:“正是、正是!”
赵峥眯着眼睛,疑惑道:“二位当真是慧眼如炬啊……”
那姜老爷忙磕磕巴巴地解释道:“回大人,这绿蕊姑娘……这个、这个大腿……内侧有一个黄豆大小的红色痣,这个却是旁人没有的。”
赵峥笑了起来:“天下那个位置,长红色痣的可不止她一个。”
一旁的许大人暗自看了一眼那老者,见老者神色不动,便颇有些无奈,遂是老脸一红道:“为了寻些新鲜乐子,我曾让人在这个绿蕊的另一大腿……内侧刺了一只小小的虎头上去……”
第133章 探身世孤女下江南(29)()
在场的人心知肚明的,俱都尴尬地低头不语。不懂的也没人去问,因为说起检查这个时已是臊的不行,早就转而去想其它的问题了——究竟是谁会如此残忍地杀害一个青楼姑娘?
前番官府提供的无头尸体,亦是同样的手段,全身上下密布着大小不一的伤口,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赵峥敲着案桌,低头凝思。
这案子越来越棘手了,瞧着堂下站的几人,心里愈发没了主意。
那老者虽不知是何背景,但那两个叫花子八成便是丐帮的人。
洛水丐帮,中原武林第一大帮派,比之江南的漕帮势力犹胜。
赵峥越想越头疼,揉了揉自己脑仁,哭笑不得。
众人正值心思涌动间,但见那老者走到铁侠刘不易面前,微微欠身,道:“老朽目拙,还请铁侠亲自探看这具尸体,看看这可怜姑娘,除了数不清的刀剑外伤,可还有其它什么异常之伤。”
老者说话间老态尽显,只有一双眼睛异常明亮。
铁侠刘不易没料到自己突然被点名,蓦地一怔。他亦是爱武成痴之人,天下的武功,虽有许多不会,那也只是不适合自己去练,却少有他认不出的武功家数。
洛西园心中畅快起来,此番只消铁侠指证绿蕊胸前曾被巨大掌力所伤,而且那一掌绝不是由她所出,她便不会再被指证为杀害绿蕊之人。
刘不易略一沉吟,抬头看向了堂上端坐的赵峥。
赵峥握拳轻咳了一声,神情依旧不动,点了点头,示意他照做。
刘不易在仵作配合下,对尸体进行了一番仔细地检查。
堂中寂静一片,众人只紧紧地盯着刘不易和仵作的每一步检查,虽然这场面太过令人作呕,却没人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仵作脱下手套,欠身道:“小人已经验尸完毕,此尸体系女子,全身上下刀剑外伤不计其数,没有中毒迹象,直接死因乃是胸前所受的内伤,看肋骨断裂及内脏损伤情形应是为巨大的掌力所伤。”
赵峥动容,倏地站了起来,看着铁侠刘不易,郑重问道:“铁侠可看出,是何门何派何人所伤?”
铁侠刘不易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只向堂中诸人逐一扫视了一眼。
“这掌法确实少见。”
他顿了一顿,眼神快速地捕捉众人的神情变化。
“此乃金陵枯叶堂的‘叶绵’掌,中此掌者表面看,只是轻微瘀伤,实则透过内力已经震伤静脉和五脏,任是大罗神仙也无力救回。”
刘不易此言一出,众人俱都震惊异常,并且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金陵枯叶堂,以剑术传承,只有掌门一人才有资格修习本门至高武学绝技,“叶绵掌”。
也就是说,铁侠刘不易话甫一出口,便是证明,金陵枯叶堂堂主路飞天,才是杀人真凶。
只有洛西园与白木头二人,面面相觑,疑惑非常。
白木头先前第一次夜闯风波楼,就是尾随那个偷儿听了一个墙角,便知道了枯叶堂暗藏内奸,企图消灭枯叶堂并夺取路飞天手中的江湖令。
恰在这时,有一个人向赵峥面前走了几步,却是风波楼的秦虎。
“启禀大人,听刘大人所说小人忽想起一事。”
洛西园心中暗道不好,在绿蕊被杀那天晚上,放走顾贞观和她的人,正是这秦虎。
赵峥此时已经是烦躁异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他说下去。
秦虎极是有礼有度地道:“事发那晚,风波楼全面封锁,其间连只鸟雀都没让它活着飞出去,除了……除了顾大公子带着他都的一个朋友着急家去,不得已才给了他们放行。”
“哪个顾大公子?”
已经闷了许久的江右七郎,终于开了口。
赵峥却是揉着太阳穴,轻嗤了一声。
“哪里还有第二个顾大公子?便是你那至交好友,生死之盟,顾贞观是也。”
江右七郎惊的神情大变,转头时,却是狠狠瞪了秦虎一眼。
秦虎似对齐柒的怨忿毫不知情,只低眉垂首,纹丝不动。
赵峥叹了声气,对刘不易道:“如此说来,咱们还得请顾大公子上这儿来一趟。”
洛西园一听,便站不住了,拖着铁链,叮叮当当急匆匆向前走了几步。
“你赵峥审案,怎地如此儿戏!”
她性子急上来,便顾不得眼前的身份和环境。
“方才明明说的是杀害绿蕊用的是枯叶堂的‘叶绵掌’,你却去提顾……顾贞观做什么?”
赵峥懒得和她置气,他原本觉得极简单的一个案子,如今却是变成了牵连甚广的疑案。
他将手向堂下那两名乞丐一指,无力道:“我知道你们是洛水丐帮派来的人,现在请你们告诉你们的少主子,本官为何要提那顾贞观顾大公子。”
众人又是一惊,纷纷将目光投到洛西园身上。
万万没想到,这年轻的绝色少女,竟是洛水丐帮的少主!
洛水丐帮向来不染指江南一带的武林之事,怎地突然将个娇艳少主送到了江南来搅浑水?
众人心里猜测不止,不住地打量洛西园。
洛西园倒是没有什么惊讶之色,只是重新打量了几眼赵峥。
赵峥这个人,并没有表面看起来这般糊涂草包。
她其实一早就看出了跟随老者一起的两个叫花子是丐帮的兄弟,只不过她不清楚此二人是否是义父派来的人。
倘或义父已经知晓了自己此番际遇,怎么会没有亲自前来?莫非丐帮遇上了什么大事?
洛西园转而看向那两位帮中兄弟,笑着点了点头。
那二人遂抱拳行礼,叫了一声“洛师姐”。
她是义父唯一的嫡传弟子,又是自小带大的,所以帮中除了那些长老们的子女,其余子弟俱都要叫上她一声师姐。
那二人遂开口道:“我二人乃是帮主亲自派过来助师姐脱此困局的,至于那顾大公子,可能师姐不曾听说过,顾大公子的父亲,乃是路飞天堂主的义兄,对其敬重有加,所以路堂主对顾大公子自然更是青眼有加。”
洛西园眉头微皱,大感不妙,沉吟片刻后,却将话题一转,问道:“义父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二人对视了一眼,便低下了头来。
“自从师姐逃离洛阳后,帮主身体每况愈下,上个月突然来了一帮人前来攻打我们总舵,帮主他们正在全力应战,所以无暇分身……”
第134章 探身世孤女下江南(30)()
二人对视了一眼,便低下了头来。
“自从师姐逃离洛阳后,帮主身体每况愈下,上个月突然来了一帮人前来攻打我们总舵,帮主他们正在全力应战,所以无暇分身……”
“什么?!”
洛西园大惊失色,花容惨白了几分。
“你们可清楚是谁家在攻打我们?”
那二人神色萎靡了几分,向堂上环顾了几眼,便走到洛西园身侧低语了几句。
那二人说完后,见洛西园没甚激动情绪上来,便都止住了想要探问的年头。
“师姐且放心,总舵之事已经稳妥处理了,帮主和常长老正快马加鞭赶来,不出三日,肯定能到姑苏。”
洛西园闻言,立即露出了欢喜的神色。
她这离家一走,便是颠沛流离半年之多,想着马上就能见到亲人了,心中哪能不欢欣。
只是顾大哥这一节,却要如何替他圆过去?
她心里正思量着,却听惊堂木忽地一响,一下拍散了她的思绪。
赵峥豁然站在案前,美髯轻掠,沉声道:“嫌犯洛西园及白沐继续收押,听候发落,郭羡速速去请顾大公子来衙门一趟,明日定要他亲自过堂,其余人证收押,物证务必看管好,倘或有一丝闪失,你们都提头来见!”
众人一听,愕然。
那两个叫花子闻言,更是气愤。
“你既知洛姑娘是我家少主,此间人证物证,俱都证明我师姐清白无辜,为何还要收押?”
赵峥冷哼了一声道:“此案牵连甚广,我务必要上报朝廷之后,方敢放人。”
“什么?这等案子,你还要上报朝廷?”
洛西园一听朝廷,便头皮发麻,眼前立即浮现出少帝康熙那张时而老道毒辣时而赖皮纯真的脸。
她本意是觉得这种掺杂太多江湖纷争的杀人案,上报朝廷根本没有必要。
谁料赵峥却是个性子更急的,听了洛西园的话,便认定她是在侮辱和质疑自己的查案断案能力,心中愈发恼火。
他遂大喝一声,道:“本官才是此案主审,再有多言者,一律大刑伺候!”
说完,便拂袖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俱都讶然。
洛西园在被衙役带走前,风流倜傥的江右七郎却凑了上来。
“美人原来是洛水河畔的小洛神,失敬失敬!”
洛西园虽觉这人轻浮,但容貌气度却让人无法讨厌,所以听到他套近乎,仍是停下了脚步,看了他一眼。
“齐公子,有何事?”
洛西园的话,透着生疏和客气。
“无事,只是从前一直钦慕的少侠突然变成了个绝色佳人,在下实在是心慌的很。”
齐柒的眼睛笑的弯成一道弦月,很像一只狐狸,一只貌美如花的狐狸。
“我虽不知道你齐公子是何许人也,但就赵峥对你那般纵容,料想也应当是个人物。这回你出面救我,多半是受了郭羡之托,你其实可以不掺合进来的,因为那郭羡救我亦是受人之托,而我也与那郭羡不熟。”
洛西园说罢,便没再停留,跟在白木头身后,捧着铁链叮叮当当地回监牢去了。
临走时,却听到齐柒在身后叹息了一声。
……
洛西园回到监牢时,在白木头再四要求和频出幺蛾子的情形之下,她们二人被关到了同一个牢房。
折腾了大半天,洛西园觉得十分疲累,便躺在草地上闭目养神。
几个时辰过去了,却仍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心中担心顾贞观会受她牵累。
一旁打坐修练内功的白木头,淡漠地盯了她一眼。
“你在担心顾家那小子?”
洛西园哼哼唧唧地又翻了个身,响动比先前更大了。
“顾大哥若不是为了救我们两个,肯定不会被牵累进这杀人案来。”
白木头扭头看了看她,正好对上她清澈中隐着淡淡忧思的眸子。
白木头定定地看着她,神情郑重而严肃:“若顾大真的死了,为师便把命赔给他,但你要好好活着。”
洛西园笑了起来,轻斥道:“你当真是个木头。”
一言甫毕,洛西园忽地身躯一震,惊慌之间,赶忙坐了起来。
也就是在方才那一瞬间,洛西园感受到了地底下猛烈的击打声音。
“木头师父!”
她压低声音,惊呼白木头。
白木头却是没事人一般,闲适淡定。
洛西园心中疑惑,白木头武功如此之高,不可能没有察觉到地底下有异常。
他至今没有行动,可是心里早已经知道是何缘由了吗?
过的半晌,方才洛西园枕着的那一块地,便被掀翻了,地底下冒出一个灰扑扑的脑袋。
“少主,可算是见到您了!”
灰扑扑的脑袋,咧嘴一笑,露出一排齐整的大白牙。
洛西园吓得半天没回过神来,直到被白木头推了一把。
“你是丐帮的人?”
洛西园惊疑不定。
那灰扑扑的脑袋,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我是天机阁的人,少主,我们可是寻了您整整十六年了啊!”
“天机阁?哪个天机阁?”
洛西园心中恐慌更甚了,她想起来白木头第一次去风波楼时,隔墙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