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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

乞丐不下嫁-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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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次忽然回来,不仅破天荒地带了朋友,还带回了一个女子,是以诸人都多有打量。

    “姑娘,用饭吧。”

    翠竹也提着个食盒走了进来。

    洛西园看着她圆脸上深嵌的梨涡,笑道:“钟叔,翠竹姐姐,咱们一起吃吧,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这许多的菜。”

    钟叔和翠竹姑娘见她相邀,便都沿桌坐了下来。

    “不知道姑娘口味,就各种菜都挑着做了一份,姑娘将就着吃点吧。”

    钟叔满目慈祥地看着洛西园,洛西园感觉这慈祥有些过头,仿佛是很熟知的亲人之间才会如此。

    洛西园说了些客气话,便开始吃喝起来。她瞥眼间,发现那钟叔和翠竹,竟也开始动了筷子。

    心中又惊又喜,一边纳罕这顾家的家规,一边又欢喜钟叔和翠竹这样的赤诚为人。

    三人又拉了许多家常,钟叔和翠竹也知晓了洛西园的基本情况,只除了进京所遇那一段揭过,下江南的目的换成了找恩公下落,其余都说了出来。

    钟叔和翠竹本就没缘由地青睐洛西园,席间谈笑间,见她性子爽朗更是将一下子将她视为极重要的人。

    饭毕后,翠竹引着洛西园去了一间雅致卧房。洛西园休息调养了两个时辰后,又再去抱厦看情况。

    钟叔领着她去看了躺在床上的白木头,并告诉她道:“大公子回老家一趟,让老奴务必转告姑娘,耐心等候,公子很快会回来……”

    洛西园点头致谢,走到床边去探白木头手腕。

    脉息依然凶险异常,却比原先还是稳定许多。

    她看了看水漏,再过一个时辰,顾贞观便要回来了。

第114章 探身世孤女下江南(10)() 
顾贞观承诺返回的时辰过去后,洛西园又焦灼地等了三个时辰,天已将暮时,顾贞观终于托着鲜血淋漓的右臂回来了。

    洛西园看了一眼他手臂的伤,心中难过,忙寻翠竹找了伤药和干净的绑带,替他重新伤药包扎。

    洛西园扶着他的手臂,缠好最后一道布,眉间深蹙了几分:“可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顾贞观见她愁眉深锁,不忍告知她真相,只急急催道:“洛姑娘可否快点儿包扎,我好替你朋友解毒。”

    顾贞观一回来,翠竹就叽叽喳喳将从自己这里知道的消息全都告诉了他。

    洛西园知他是为转移自己注意力,不想让自己知道此次为了白木头回家族盗药惹上了什么样的麻烦。

    其实顾贞观不说,她也是能从那再度受上的右臂处大约猜到了是个不小的麻烦。

    在翠竹的服侍下,顾贞观草草吃了些汤水,便进房去替白木头解毒,期间会耗时较长,所以嘱咐洛西园先去睡了,待白木头醒来后再叫她过来。

    洛西园心中不愿,却也知道自己留下来也是徒劳无功,便回了翠竹为她安排的卧房。

    她躺在床上,枕着叠在一处的锦缎被子,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一遍遍回想起今天的情形,想知道这突如其来的麻烦,究竟问题是出在哪里。

    白木头一向淡泊无争,他的死对头都被他杀了,世上其余人与他都没有丝毫交集,但是昨夜风波楼里,何以会被人陷害呢?

    她亦是初到姑苏,皇帝的人应该也不会如此迅速地追到这里。

    风波楼的老鸨说,昨夜死了两个人,一个是绿蕊,那另一个人会是谁?

    就算是绿蕊和自己悄悄说的那些话被风波楼的人知晓了,那也应该首先击杀自己才对,怎会言之凿凿地说白木头是杀人凶手?

    况且,按照顾贞观的推测,下毒之人,在他们进入风波楼不久后就已经有所动作了,若是在绿蕊之言被发现后下毒,他们毒性也不会发作的如此之快。

    难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被清廷的人发觉了,所以纷纷派人前来刺杀她。

    所谓“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倘或自己真是那大明皇室之后,那就是少帝康熙最大的敌人了。

    帝王之心,远不是那无赖少年火华可比拟的。

    洛西园微叹一声,坐了起来。

    她偷溜进顾贞观房间,拿了一套他的衣服出来换上。虽大了许多,衣袖裤腿卷一卷,也勉强能穿了。

    顾贞观的房间是落了锁的,屋子里黑灯瞎火。

    白日里,翠竹带着她逛遍了大宅子里的角角落落,却唯独没有带她进这个房间。

    她出来时,一不小心打翻了案桌上的物件。

    匆忙间拾掇起来时,发现打翻的地方除了笔墨纸砚,还有一卷长画,光线太暗,洛西园始终没有看清楚。

    ……

    今夜的姑苏街头就冷清了许多,夜风萧瑟中,一个少年身影出现在衙门门口。

    提灯举目,衙门口的石柱子上,贴着她和白木头的通缉画像。

    通缉文中,直指她与白木头就是杀害风波楼名妓和一名酒客之人。

    那名酒客便是先前白木头挟持问话之人,也就是某小门派的宗主。

    白木头为何会杀了他?

    她越想越觉得眼前是一团迷雾,怎么梳理猜想都是未解之谜。

    她忽地想起,这二人如果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就只有她们身上的伤才可以找出些什么蛛丝马迹。

    当下大胆猜想后,便拿定主意。

    当她转身欲离开衙门口时,忽觉背后走来一人。

    她扭头一看,却是个容颜娇丽的妙龄少女,笑意吟吟地看着自己。

    “你是……”

    洛西园看着她柔若无骨的纤细腰肢和鹅蛋脸上那双纯情无辜的大眼,一时竟觉得十分眼熟。

    那少女身着青杉,腰间佩剑,看身形却是个江湖人。

    “我是受人之托,来提醒洛姑娘,枯叶堂这趟浑水,千万莫沾。”

    洛西园一听她开口,天灵盖如猛然遭受雷击,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青杉少女,结结巴巴地惊诧道:“你、你、你是洛水赵岚儿?”

    青杉少女脸色微变,好似艰难克制住了一般,敛容道:“洛姑娘恐怕认错人了,在下是华山派萧溶长老座下弟子青霞是也,今次乃是受人之托,前来提醒姑娘不要涉险。”

    洛西园仍是一脸不信,眼前这鹅蛋脸的美人,可不就是半年前躺在那恶贼怀里孟浪的勾栏女子,被抄了家的皇商赵家三小姐赵岚儿吗?

    青杉少女见她一直盯着自己打量,脸上渐渐有了一层若隐若现的薄怒。

    “洛姑娘快离开这儿吧,再有一会巡城的兵力便到了,若是不想吃牢饭,还是尽快离开吧。青霞受人之托,言尽于此,就此告辞了。”

    洛西园能感受到她温柔相劝之下的努力克制,虽然面容一摸一样,但她亦是不能十分肯定地断定眼前之人便是自己所识的恶毒女子。

    这“青霞”的佩剑,她认得,确是华山直系弟子所佩之剑。

    青杉少女微微欠身行礼之后,便施展轻功离开了。

    “好俊的轻功!”

    洛西园看她施展正宗的华山派轻功,不由地轻喝了一声。

    同时竖耳静听,果有一队功夫不错的人正朝自己这个方向行来。

    她轻轻压低了帽檐,远离了此处,走到一个巷子口,油灯下有一个卖夜宵的老汉。

    夜宵摊位上坐着三三两两的人,一边吃着热气腾腾的夜宵,一边聊着城中怪事。

    一人惊呼道:“听说风波楼那姑娘,生前可是生的国色天香,又是个识文断字的,极是红火,谁成想那丧尽天亮的票客,漂完不给钱也就算了,竟还杀人灭口!”

    另一个更是义愤填膺:“杀人就杀人,更可气的是,绿蕊姑娘那么好个模样,竟叫那畜生给划花了脸面,身上也不放过,据衙门里头的人讲,全身上下七十八道伤口,血肉模糊成一团,死状十分可怕!”

    还有一个正在大吃大嚼的,一开口就是唾沫星子横飞:“风波楼的姑娘也就罢了,那人竟然狗胆包天,将那一派之主也给杀了,听说了吗?没有过招,对方是一剑割下了他的头颅!此人的武功之高,连枯叶堂的堂主都比不上,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怪人,竟这般心狠手辣不计后果。”

第115章 探身世孤女下江南(11)() 
姑苏城冬夜的冷风吹的人脸颊生疼,路上的行人不多。

    少有的几个,不是流浪汉便是江湖人士。

    譬如那夜宵摊位上吃肉喝酒的便是几名江湖客,看身型配饰瞧不出是什么名门大派。

    洛西园走上前去,抱拳行了一礼。

    “敢问几位大哥,可知绿蕊姑娘死后葬在哪里?”

    几个大汉抬头一看,却是一名少年剑客,容色英凛,举止有礼。

    遂问道:“你是何人?”

    洛西园亮了亮手中宝剑,道:“昆仑混沌剑派,无名小派,无足挂齿。在下曾与绿蕊姑娘有过几面之缘,进入师门前,我曾是沿街行乞的小花子,受过她的恩惠。路经此地恰巧看到官府告示,想要上坟前祭奠一番。”

    大汉们见少年神色诚恳,又带着些悲戚,都道少年知恩图报不忘根本,便点头道:“被杀的另一人好歹是个小宗门主,自然有人替他收尸。绿蕊姑娘却是风波楼里被毁的一个娼家女子,又是这么个死法,估计风波楼会嫌晦气,多半是丢在了城郊十里的乱葬岗了。”

    洛西园道了声“多谢”,便迅速转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

    城郊十里,乱葬岗。

    夜枭叫声凄厉,犹如泣血。

    黑暗中一名佝偻老者正提着一盏油灯,在尸骨堆积的山坡上翻来覆去地寻找着什么。

    刺鼻的腐臭味,虽比炎夏要淡些,但夹着彻骨的寒意,愈发让人举步维艰。

    老者猛烈咳嗽了几声,几欲将肺都咳出来。他眯着老花眼,又翻了几具尸体,依然毫无所获。

    不由的叹了叹气,自语道:“这世道越发不好了啊……”

    虽还未到冰冻三尺的地步,但姑苏是水乡,寒气尤其重些,老者哆嗦了几下,将身上破烂棉袍又紧了紧。

    双手来回搓了搓,稍觉暖和些,又继续翻找起来。

    忽然在一具尸体耳垂处,发现一点金光闪过,老者将油灯垂落下来,对着耳垂细细看了看。

    这是个女尸,左右耳垂上各有三个洞,只有最上面的洞上,坠着米粒儿大小的金耳环。

    老者又看了看这女尸,脸上身上尽是伤口,血冷凝成黑壳,纵横交错地布在身体每一处,端的是森然可怖!

    这种令人发指的杀手手段,老者待在乱葬这许多年也是未曾见过。

    老者从怀中取出两片竹卦,举过头顶,朝那女尸合手一拜,口中念念有词。

    “姑娘,老朽实在家贫无奈,借你遗世之物一用,若你英灵有知便允了老朽这一卦。”

    老者手掷卦相,一正一反,乃是允意,遂又拜了一拜,方才伸手摘下了女尸的耳坠。

    “你被人抛尸在这乱葬岗,终是要被野狗分食,我会替你殓尸下葬,纵使是孤魂野鬼,好歹也能留个全尸。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要惦记了,早日轮回去吧,但愿你下辈子能托生个好人家,一生无忧安康……”

    收好金耳坠,老者便将那女尸用席子卷了起来,运到不远处的一棵枯柳下,挖了个深坑,就地埋了。

    埋好后,他又返回阴森恶臭的尸堆,继续翻找起来。

    ……

    月上林梢的时候,一个锦衣少年,出现在乱葬岗。

    少年漂亮鲜活的面容,和满地毫无生机恶臭扑鼻的死尸,在冰凉苍白的月色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老者抬头,看着少年一双清澈无波的杏眼,无惊无惑,平静地问道:“公子可是寻人?”

    少年点了点头,他来了有一会儿了,已经在观摩中知道了这老者是干什么的。

    老者咳嗽了一声:“这乱葬岗,每天都有人丢尸体过来,人畜皆有,不论贵贱来历。”

    少年神色忽然难看了几分,似怒又悲。

    “我找一个有恩于我的女子,她……她全身上下有无数伤口……”

    老者听的少年声音微微哽塞,照他的描述,应当就是先前埋下的具女尸了。

    “跟我来吧。”

    老者佝偻着背,缓步走到了那株埋女尸的枯柳下。

    “我取了她的遗物,所以将她葬在这里,既是有亲主的,便算不得孤魂野鬼,这东西你拿去吧,权当留个念想。”

    老者托着一对米粒儿大小的金耳坠,递到少年眼前。

    少年感激地看了老者一眼,收下了那对耳坠。

    “老伯,这位姐姐死前是和情状?”

    老者颇感惊讶,他眯着浑浊的老眼,打量了几下眼前的锦衣少年。

    “老伯,能否借您耙锄,我想……再看一眼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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