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凤华-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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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她夫人,也不是头一回了,只是以往林弦歌只将这当成玩笑话,或是沈长渊用以戏弄她的手腕罢了,但今日却不知为何细想起来,只觉得被他手指触过的地方,隐隐有些酥麻之感。
“能想到从九皇妃身上下手,刻意接近,再通过这贪慕虚荣的女子说动九皇子,小丫头,你真是好本事。”沈长渊见她低头不语,又接着道。
林弦歌这才回过神来,她状若不经意地以手指轻轻按住方才被触碰过的地方,颔首道:“既然京中有这些无趣的贵妇交际,那我便不妨利用一番。那日在当铺故意撞倒九皇妃,实是试探,既然她对九皇子的不求上进也有诸多不满,那我便故意多说些你在沈家如何有地位,沈家在皇上面前如何有排面,再暗示些咱们要择明主而栖之,她自然会极力劝说九皇子,主动来寻我们。”
说到底,想要打动一个常年不理朝政的闲散皇子,作为外人,实在难如登天。但若是他的枕边人,一面抱怨生活拮据,一面相劝他主动求贤,即便是心性再弱的男子,恐怕也难以忍受自己妻子的轻视。
沈长渊若有所思地点着下巴道:“嗯,路给他指明了,接下来就看,他是不是有这个本事,办成一件大事了。”
中秋后不久,佳节的气氛尚未散尽,朝中却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此事虽并未在京城中广为流传,仅仅在朝中核心的大臣和他们的家眷中传播,这是东晋皇帝的决定。
东晋边境开始动乱四起。
尽管往年秋日结束,快要入冬时,北狄人都会因水草匮乏而入中原抢掠一番,不算什么大事,但是今年却有所不同。往年的北狄大军只是在边境搜刮粮食、金银或者女人,便立刻返回草原,然而,距离第一封北狄来犯的密函传到京城已经半月有余,北狄人驻扎边境迟迟不退的军机信函却一封接一封地飞到了皇帝的案上。
更令人心惊的是,据说驻守边境的一个探子曾深入北狄大营,无意中瞧见了完颜真的身影。
战无不胜,剽悍异常的北狄战神,若是仅仅要抢劫一些过冬的食粮,何须他亲自临境指挥?
东晋朝中大臣人人自危,虽是心头惊骇,却无一人敢上书恳求皇帝出兵或求和。他们都是在官场上混了数十年的老人,皇帝如今情绪不稳,喜怒无常,谁都能看得出,若是有一分一毫触怒了天子,下场定然是极为凄惨的——王家败落一事,他们可并没有忘记。
而在这些老臣中,唯有一人与众不同。沈鹤澜当场请战,唬得众人战战兢兢。
据朝中大臣们说,沈鹤澜在早朝后独自一人与皇帝密谈了整整半日,虽不知谈了些什么,结果又如何,但他完好无损地从皇宫中走了出来,而且丝毫没有气馁之色。
“结果?我都亲自说项,皇帝哪有不允的道理?”沈鹤澜捻着自己的胡须,颇有些志得意满地对着沈长渊道。
此时正是晚膳时分,沈家人正都坐在厅中用膳。沈鹤澜边说着,边大力拍着沈长渊的肩头,笑道:“不错,不错,给你娶这个媳妇是值了,竟能让你这混小子洗心革面,主动要求出征北狄!”
他的欣慰悦色却让一旁的沈夫人皱了皱眉,她平素是个温柔端方的妇人,但说话却极有分量,故此驳道:“瞧你,儿子去打仗,你竟如此情绪高涨,到底是没有个父亲的样子。”
沈鹤澜爱妻如命,自然也不跟沈夫人对着干,只是呵呵笑着为自己辩解道:“长渊这些年闲赋在家,眼瞅着都这么大了,好男儿志在四方,他从小又是那副聪明劲儿,以前跟着我出征挣了多少荣耀回来?眼下他愿意振作,我做爹的,怎么就不能高兴了?”
而正主沈长渊却坐在自己的位上,怡然自得地舀着自己碗里的清粥送入口中,直到林弦歌给他递了个眼色,这才轻咳了一声。
“爹,我出征定下了,不知副将是。。。。。。”
沈鹤澜今日心情大好,故此将平日里对沈长渊的疾言厉色也都收敛了许多道:“这个嘛,还得你多费心了。今日我与陛下正说到副将一事,本想着从咱们沈家军中调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将辅佐你,可谁知那个。。。。。。那个九皇子?竟横插了一杠子,直接跪下磕头,求皇帝要让他随军一回,说得言辞恳切,皇帝就应下了。”
林弦歌与沈长渊对视了一眼。
这一回,他们的确押对了宝。沈长渊主动要求出征,沈鹤澜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而将此事暗中告诉九皇子,要他借机在皇帝面前请求随军出征,为国效力,算是给他一个立业的机遇。
平定北狄,是何等荣光,尤其是还有完颜真坐镇,若是能够大败敌军,从前默默无闻的九皇子,想必会一跃成为不亚于三皇子萧逸邗的争储人选。
更不论林弦歌以沈长渊的名义,这些时日多次与他通信,教了他些朝堂之上的应对言谈甚至处理政务之道,九皇子虽过去不曾正儿八经地理政,但到底不是什么蠢人,一点就通,这些时日,也颇得朝臣和皇帝的赏识,否则,也不会允了他为副将,随沈长渊出征。
时至此,一切看似顺理无碍,且处处都随了林弦歌的计划行事,只是她饭后回到房中,却仍然是有些不悦。
若说看脸色,其实难。因林弦歌平日里就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喜怒皆不形于色,时常被沈鹤澜与沈夫人赞一句稳重端庄,但沈长渊却分辨得出,许是那眉宇间,眼波中,蕴含的情绪不同,他看得出林弦歌此刻绝对是有些异样的心绪。
“事情顺利,不日我带沈家军回来,九皇子的事也基本就定下了,你还有何挂碍?”他也不弄平时的那些弯弯绕绕,只是直接将林弦歌按坐在榻上,嘴角挂着几分笑意问道。
林弦歌先是一怔,随即抬眼看他。
沈长渊生得端是一副好样貌,只是不似寻常男儿那般英武,也不似萧逸邗那般阴柔。他或许也是生了极度艳丽的女相,却不知为何,眼神中外露的锐利,却让他周身带了一层淡淡的杀意,只是平日里,这些杀意都拢在了他灿若桃花的笑眼之下,不太容易发觉罢了。
“你是一介布衣,从未做过主将,更遑论与北狄军队一争高下,为何皇帝放心让你带领沈家军?”
“我十几岁时便随我爹南征北伐,比大哥还早上几年,虽不曾扬名在外,但是我的那些功劳,皇帝心里都是知道的。即便这些年藏拙,他信不过我,总不会信不过沈鹤澜大将军的眼光。”
“北狄此次有完颜真坐镇,他虽非明君,却于武学和军法上天纵奇才,北狄军队又素来是三国中最强之军,你要如何对敌?”
“沈家军也是东晋最精锐的部队,我还有一支暗卫相随,若只是击退北狄回边境,应当没有问题。”
“沈长渊,你。。。。。。”
林弦歌忽然便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她只觉得心口一阵发堵,但沈长渊出征北狄,是他们早已商量好的计策。北狄虽来势汹汹,但毕竟冬日将近,北狄军队军需相当匮乏,沈长渊自信可以击溃敌军,她便应该放心才是。
只是心口很闷,像是塞满了许久不用的杂物。她也不知这种从未有过的不安与惶恐从何而来——分明一切都还在轨道上,还没有脱离她的控制。
“你保证能回来吗?”
最后,还是问出了口。
她垂下眼帘不去看沈长渊作何反应。这种心口的闷,她早就应该分辨出,其实,是刻入心房的担忧。她不记得,自己从前有哪一次,如此担忧过一个人,即便是前世萧逸之出征,她也总是淡然处之。
不知何时,手被人握住,她抬起脸,正好对上沈长渊的眼睛。那是一双十分好看的桃花眼,林弦歌无数次感慨,与他相比,自己的容貌简直就是如白水一般寡淡无味。
“我保证,一定好好的,打了胜仗,平安归来。”
这不是沈长渊第一次吻她,只是从前,他的触碰都像是蝴蝶落在花瓣上一样轻柔。这一次,却是带着些许强硬的势头,如同一场汹汹的大雨,从唇齿间开始,席卷了她的周身。
好像要更深刻、更用力的触碰和进入,才能将自己的保证烙在她的心底,才能将她彻底地纳入自己的身躯和生命。
林弦歌的手第一次碰触到他的皮肤,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随即如同抱着浮木求生一般,在这场瓢泼的雨中,紧紧地攀附住了他。
第九十一章 战场突变()
出征前的那一日,东晋半个京城的百姓都出来送行。
都听闻这一回北狄人来势汹汹,而东晋所向披靡的沈家军精锐都被派出,领兵的却是那个数年都没甚名声的沈家二少爷沈长漠。平日里众人都只道他遛鸟逗花吃喝玩乐,却从未见他带兵作战过。
沈长渊身披铠甲,身后高扬着沈家军的旗帜,他此时在众目睽睽之下神色严肃端正了许多,竟也有了几分武将的样子。而身侧的九皇子也横挎着宝刀,骑在马上,平日里看不着的英武之气也呼之欲出。
“就此一别,以酒水送行,望早日斩尽敌军,卫我河山,凯旋而归!”皇帝站在城楼之上遥遥祝酒,他高声呼喊,随后身边的文武百官,乃至下头观礼的百姓都纷纷附和起来。
一杯清酒洒在了地上,沈长渊回首望了那城楼上高高站着的天子一眼,嘴角向上微微翘起。百姓们纷纷惊叹这沈家次子装扮起来的好威势,却未曾注意他的目光一直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
因是沈家人,故此林弦歌也获准与沈长漠、莫氏、沈夫人一同将沈长渊送至城门下头。她发觉了沈长渊的目光,定定地望了过去。
担忧仍然在那里,可是,她这一回心信沈长渊。
他保证可以回来,就定然可以。
林弦歌不知他是否能够看见自己,却仍然望着那个骑马远去的方向,直到莫氏捅了捅她的上臂,轻笑道:“怎么啦,这是不舍得夫君出征?你们新婚燕尔的,一时分离,恐怕有些不习惯吧?”
见她一副过来人要劝解的模样,林弦歌只得收回目光笑道:“毕竟是要上战场,心里难免有些担忧罢了。”
莫氏笑眯眯地挽着她的手,宽和道:“你就放下心来吧,爹都说了长渊足以应付,那便无事,你信不过他,还信不过咱们东晋的大将军吗?”
林弦歌点点头,她发觉沈夫人也闻言看向了自己这边,转而淡淡一笑示意自己无碍,眼瞧着沈家军已经离城,她这才随着沈家人一同上了马车,准备回府。
沈长渊离开后,林弦歌的日子一下子变得空闲了许多。她白日里不是与莫氏、沈夫人闲谈喝茶,便是与赵如慧一类的闺中密友小聚,到了晚上便无所事事,早早地用了膳,读几册书卷,困乏了便直接睡下。
不过正事还是要做的,沈长渊走时将寒光与自己留在京城中的大半势力都交给林弦歌以备不时之需,因此,替沈长渊掌管群玉楼的燕思齐也时不时地被林弦歌传召过来查账或做事。
也是此时,林弦歌才发觉沈长渊这些年在京城下的功夫。除了一家足以收集或传播各种机密消息的群玉楼以外,他还另有几家当铺、古董铺子,每一家都有专人管理,每年都有不少盈余。其盈利都用来支付供养以寒光为首的一批暗卫,甚至还有一小支是模仿靳家死士的训练方法所培养出的精英。
“大嫂,看来沈大哥走了以后,你独守空房无事可做啊。。。。。。”既然被沈长渊托付了这一大半的身家,林弦歌自然也时时照拂着,这让一向逍遥闲散惯了的燕思齐叫苦不迭。
林弦歌瞥了他一眼,低头轻啜一口茶水道:“好好干活。对了,北狄那边怎么样?”
沈长渊离京十日有余,估计尚未抵达边境,也无家书送达,只是她心中不安,知道暗卫队伍中自有互通消息的方式,便禁不住问了起来。
燕思齐托着下巴,一面整理账目,一面答道:“我听手底下那群人说,已到了燕州了,一路上没什么埋伏——想来也是嘛,北狄人顶多在边境上嚣张一下,不会半途就阻挠的。”
还有一个内因他不好意思说,就是他家沈大哥实在没什么鼎鼎的大名在外,北狄人不至于这么防备。
但林弦歌想的却显然不是这一层,她眉心微微一动,开口时却淡淡地:“我从不担心北狄外患,我担心的是。。。。。。。内忧。”
燕思齐的思绪没有转过来,他好奇地抬眼看向林弦歌。过去,他有些不懂沈长渊为何钟情于这个姑娘。在他看来,林弦歌才貌均平平无奇,光是东晋境内的美人,胜过她的便有许多,要何种的解语花没有,偏偏要娶这样一个比冰还冷淡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