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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

贵女凤华-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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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殿下,请您把话说清楚了。”

    林弦歌从不否认自己,在初次见面时,是在刻意地引起萧逸邗的注意,但之后二人说开,便毫无一分暧昧在里头,自己待他更不曾有过亲近的时候,不知萧逸邗是如何想的,竟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帮助,全当成了情分。若是处置不当,只怕还有后患在里头。

    毕竟,她已经出嫁,对萧逸邗更是没有兴趣,对整个东晋王室都抱着坚定的恨意。

    “今日,我也不多隐瞒。我与大皇子有些私怨,从前提出帮助三殿下谋事,全是因不愿见大皇子一人春风得意,稳坐东宫。而今大皇子已然被削为庶人,前途尽毁,观满朝皇子,唯有三殿下足以担得储君之位。三殿下如愿以偿,至于其他的,便不要再多言。”她面色平静,始终保持着与萧逸邗半步远的距离,在看到对面人的脸色时,也丝毫没有一分动摇。

    萧逸邗的面色,仿佛被人当头打了一棍那般,他的喉头动了动,又再度开口道:“你的意思是。。。。。。你我二人之间,并无情分可言?”

    得到了林弦歌肯定的颔首,萧逸邗的一双凤目微微眯起。他身形颀长,低头俯视林弦歌时,那对眼睛中暗含着不明意味的光。

    “晚了。在你当日里学靳霖霖的装束吸引我时,就已经上了船,如今想要全身而退。。。。。。只怕,不是你能说了算的。成亲了又如何?我不嫌弃,更何况区区沈家,要想摆布,于我而言,也是易如反掌。”

    林弦歌不禁莞尔。萧逸邗,终究是比不过萧逸之。纵是比他命好,投在了徐家女儿的肚子里,却依旧不如萧逸之半分。

    这样的话,若是从前的萧逸之,定然是说不出的。只因他心机深沉,更能忍耐,沈家二字,在东晋就意味着兵权,意味着沈家军,意味着数十年来的战无不胜。而萧逸邗却不知为何,天真到对她用了真心,哪怕她已经嫁入了沈家,叫她不知该当萧逸邗单纯还是蠢钝才好。

    心里所想,大抵是在脸上显现了出来。林弦歌轻声笑道:“三殿下,还真是个一往情深的痴情之人。只是不知,若三殿下如此情根深种,从陛下定下婚约,到我嫁入沈府,这中间数月,殿下为何毫无动作?想必殿下心里头也是清楚的,圣旨不可抗,沈家不好惹,于是三殿下便只得在一个小女子这里找麻烦,不是吗?”

    她一番话说得尖锐明白,更是激怒了萧逸邗。

    事实上,论起脾气性格来,皇子中间,面上最好的是萧逸之,但他却是实实在在的口蜜腹剑,明里是张春风温润的笑脸,若是当真惹恼了他,脾气上头,却也厉害。

    而萧逸邗看着便有些邪气魅惑,仿佛阴晴不定的模样,实则却还存有几分风度。即便是眼下被林弦歌这样抢白,也只是眉头拧起,微薄的怒意只是凑近了细看才能看得出端倪。

    “你——!林弦歌,你这是在拒绝我?”

    林弦歌微微颔首道:“不错。弦歌如今已为人妻,我夫君虽不图功名利禄,也没甚通天本事,但是我却与他恩爱异常,琴瑟和谐,有劳三殿下费心。如今之计,三殿下还是想想如何讨得陛下欢心,早日将大事定下才好。否则,再稳当的位子,也有翻船的那一天。”她话中带着深意,翻船二字说得尤为缓慢沉重,令萧逸邗周身一个激灵,登时便想起了萧逸之来。

    他的皇长兄,那个人人称颂贤德有为的太子,顷刻之间,竟就成了个一文不名的庶人,这是何等地讽刺!

    见他领会了自己的意思,林弦歌脚步一转,打算返回席间。转过身的刹那,却听得身后萧逸邗的声音幽幽响起道:“我日后如何,你瞧着就好。林弦歌,你慢慢等着,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不愿,也得愿。”

    返回了席间,徐贤妃已经喝得微醺,拉着身边的宫女就要舞上一曲,众人好容易劝住,席面上便有些混乱。林弦歌趁机回到了座上,还没坐稳,就瞧见沈长渊凑过来的脸。

    “怎么?”她倒是看懂了沈长渊眼里的探究之意,不由得扬起了秀眉。

    沈长渊那双似乎因为饮了酒水而更加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微微下垂着,几乎是贴着她的脸侧小声耳语道:“我还以为,你被萧逸邗拐走,就不回来了呢。”

    他似笑非笑的,语气却是着实可怜。一时之间,林弦歌也分不清他是拿自己说笑,还是当真在担心,只得轻咳一声道:“我无事,只是把话说清楚。”

    沈长渊坐了回去,手指绕在金质酒杯的细柄上把玩,半晌才道:“我信你,只是有点担心。”

    如何不担心?林弦歌与萧逸邗那点子事,他早就弄了个一清二楚,林弦歌大概只是把萧逸邗当做一个复仇的工具罢了,没成想,萧逸邗却当了真。

    他侧着头,微微笑道:“夫人,如今萧逸之已经倒台,你心里,可想让萧逸邗继承大统?”

    这话似乎是在问她的心意,虽然依旧是那轻飘飘不可作真的语调,但他的眼底却有些晦暗不明的东西。

第八十八章 九皇子() 
“夫人,如今萧逸之已经倒台,你心里,可想让萧逸邗继承大统?”

    林弦歌望着他,慢条斯理地为自己斟了一杯,看也不看他道:“萧逸邗,萧逸之,在我眼中都是一路货色,你既然知道当今的皇帝是我的杀母仇人,为何要问出这句?”

    二人对视一眼,似乎都在彼此的眼中读出了什么只有他们才能懂的深意。酒席至此,赴宴的宾客一半离席,余下的也几乎醉得东倒西歪,因徐贤妃本人也已经喝得面色酡红,故此也无人去问罪宾客的失礼,沈长渊在桌下携起了林弦歌的手,也无人发觉知晓。

    “小丫头,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跟我一样,一肚子的坏水。”他的桃花眼中流光溢彩,仿佛闪烁着日月的光华一般。林弦歌被这样一双极为美丽的眼睛注视着,也不由自主地弯起了嘴角。

    宴席结束,众位宾客纷纷向徐贤妃与萧逸邗道别,而沈长渊与林弦歌也草草行了个礼,沈长渊拉着她暗中避开萧逸邗深邃的目光,很快便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怎么,宫里的路你也相熟?”林弦歌瞧着他似乎极为稳健熟稔的脚步,一路跟着,却见他脚步一转,没有从进宫时走的那条小径通过,而是另寻了一条陌生的路。

    按理说,林弦歌本是长宁郡主,有品级在身的王府贵女,可是这些年来却极少入宫来,故此对宫中的事物与人皆有些陌生。怪只怪林邦彦要她收敛锋芒,藏拙于闺中,眼下出阁了,倒对这些宫中交际不甚了解,在贵夫人中自然极不起眼。

    跟着沈长渊的脚步,林弦歌走了半晌,才发觉被他带入了一处位置较偏的小花园中。与上回她来过的御花园不同,这花园规模较小些,种的花木也是寻常人家可见,没甚特别。沈长渊带着她穿过花丛树木,一路拨开树枝柳条,忽然,二人瞧见前方的光亮,可见是曲径通幽,豁然开朗。

    林弦歌站在树丛中,问道:“这是何地?”

    她眼前是一处开阔敞亮的平台,只是站在这一头,便能看出,这里地势极高,可俯瞰下头整个皇城的全貌。沈长渊笑着拉她向前走,指了指天道:“你瞧,专门带你来看这里。”

    是暮色与快要坠落的太阳。

    如同燃尽的火球一样,垂坠在整个宏伟壮丽的皇城之上,淡淡的红色光霞氤氲成点缀在日光周围的陈设,偶有伶仃一二飞鸟路过,只是拍翅掠下,将这幅恍若静止不动的画,化为生气灵动的景貌。

    前生,林弦歌见过最多的日落,便是在北狄的大漠中。那轮红日硕大,孤寂,似乎比东晋中原的太阳还要干涩和粗粝,缓缓坠落在荒漠中的长河里,随即,整个草原都会被迅捷而来的黑暗和寒凉淹没。

    她不曾见过这样的风景,再看向沈长渊时,只觉得他那艳丽至极而有些攻击强硬之感的容貌,竟也在暮色中变得沉静和柔和。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一时感慨完了,林弦歌又想起了这个问题。论起入宫,沈长渊不过是一介无职外男,为何晓得这宫中一个如此隐秘的观景高台?

    沈长渊的目光却始终投射在远处,他的下巴微微抬着,神色却有些异样。

    “我以前,认识一个住在宫中的人。”

    “这话你告诉过我。”

    “不,是另一个。很久很久之前,她住在宫中,后来她去世了。这个地方,便是她告诉我的。她说,从这里可以看到皇城外头,可以看见太阳,可以看到自己曾经的故乡。”

    不知为何,林弦歌觉得沈长渊的神色十分苍凉。是苍凉,仿佛她在大漠中见到的平民一样,微微仰着头,似乎在追求一些遥不可及的东西,目光却空洞,仿佛目之所及,都到不了他心中的地方。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轻声问道:“城外的桃花林。。。。。。与她有关?”

    沈长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忽然弯眸道:“你很聪明。她的事,以后我一定会告诉你。”

    原本宫中是有宫禁的,过了时候,所有的外宾都必须从指定的宫门离开。沈长渊估摸着时候也差不多了,便携着林弦歌的手想要离开这高台,只不过刚要一只脚迈入树丛,就听得一阵模糊不清的声音。

    那声音似乎是在念诵着前朝一位名家的散文,一字一句咬字含糊,许是因为隔着许多的花木,故此才听不真切。

    沈长渊挡在了前面,他伸出一根手指压在嘴唇上,示意林弦歌噤声,而自己拉着她轻手轻脚地拨开眼前的横枝,尽可能无声地踏进树丛中,一探究竟。

    隔着葱茏枝叶,他们勉强可以看见个人影。那身影显然是个年轻男子,却显得单薄瘦弱,竟是比林弦歌看上去还要孱弱一二分。

    他的面容也十分苍白,却并非病弱之人那般面无血色,而是生来便肤色清浅,眉眼都生得细细长长,颇有些文人的秀气在里头。

    “那是谁?”林弦歌眉头微微蹙起,她虽不太清楚宫中状况,但宫中乃至朝堂上有名的大人物,她还是知晓的,但眼前的男子,她却十分肯定,自己从不曾识得这位。

    沈长渊显然也在回忆,他摸着下巴,不甚笃定地道:“我想。。。。。。他应该是九皇子。”

    “九皇子?”

    如今的东晋皇帝子嗣还算兴旺,算上近来出生的十皇子,共有十个儿子。只是因萧逸之和萧逸邗太过出众,压得其他皇子皆在朝堂之上无什么说话办事的余地,故此林弦歌对他们的印象也十分稀薄。只是再稀薄,对其他几个已经成年,平日宫宴上可以瞧见的皇子们总归有个大概的描摹,唯独这九皇子,她不曾见过。

    他们这头说着,却见九皇子念完了一卷书,抬着头去看那已经西下的落日,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身边的宫人似乎有些担忧,低声道:“九殿下,天色晚了,您该回殿中去了,不然这么晚在外头闲逛,若是让陛下再撞见。。。。。。”

    “好,待我看完这卷书就走。”九皇子的声音与他的面容倒是很相符,是柔和到有些温吞的语调,“听闻三哥这几日心情不错。”

    宫人四下里看了看,好似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头给吓到,半晌才小心地开口道:“是,三殿下与贤妃娘娘这几日都在大开宴席,不过依奴才看,您还是别淌这趟浑水了。。。。。。这宫中的皇子,有哪个是好惹的?九殿下,莫要妄议他们,否则,娘娘也不会放心的。。。。。。”

    他们的声调愈低,那九皇子似乎也看完了自己的书卷,便听话地跟着宫人一同离去。

    这二人走远了,沈长渊才带头走出树丛,他看着林弦歌的面色,忽然轻声笑道:“小丫头,不知你想的,可与我一样?”

    林弦歌嘴角微扬,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倒让她那平日里总是十分老成清淡的神情,看上去灵动活泼了不少。

    “当然。”

    时过几月,已快至中秋佳节。

    朝中动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所幸威武将军府中有沈鹤澜和沈长漠这二人,林弦歌想知道什么消息,不用费什么力气,随意便可打听得到。

    虽说是贬黜了萧逸之,但皇帝也并没有立即改立储君,只是朝中上下的风声都是认定,这新太子人选,非萧逸邗莫属,只是前太子刚刚倒台,不宜如此快地再立新储。

    自徐贤妃宫宴之后,萧逸邗倒是并没有再找林弦歌的麻烦,只是送了几回信到沈府,全都被沈长渊拦了下来,不用想,也大多是些威逼利诱,再就是恳求剖白,林弦歌也就默许了沈长渊这有些任性妄为的举动。

    这一日,沈长渊与沈长漠出门办事,林弦歌与莫氏相约出府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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