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凤华-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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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弦歌与冬渔在花径小道上缓步走着,忽然听闻身后的脚步声。林弦歌双目微阖,却是轻轻转身道:“百花盛宴上,男女大防虽松懈了些,可阁下这么跟着小女,实在是有些惶恐。”
身后的人有些酒气,听闻此言停驻脚步道:“如此,倒是我唐突了。”回身过来,却是一张阴柔精致的男子面孔,他一双凤目上挑,束紧的发冠中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泄出两缕发丝来,恰好遮住那足以魅惑众生的眼角,唇薄而绯红,身形在男子中显得单薄,却是个男生女相,好看得叫人移不开眼去。但因容貌卓绝,多出了几分轻浮风流之意,“在下三皇子萧逸邗,敢问姑娘是哪家千金?”
林弦歌端端正正行了个礼,垂眸道:“小女江夏王府林弦歌,见过殿下。殿下不在花棚中饮酒,却为何在花园中独行?”
身边的冬渔看着二人你来我往客客气气,却有些警惕起来。自家郡主虽比不得皇子尊贵,可看那三皇子的眼神,却是紧紧黏在林弦歌身上的,这么明显的肖想之意不得不防。冬渔想着,暗中拉了下林弦歌的衣袖,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已经在四处环视,寻找待会的退路了。
“原来是长宁郡主。。。。。。”萧逸邗略微颔首,薄唇抿起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却是将他容貌太盛的锋芒压下了几分来。
太子萧逸之想要求娶江夏王千金一事,朝中知情人甚少,甚至极少有人知道江夏王早已是萧逸之的心腹。但萧逸邗却不同。他是当今圣上极为宠爱的丽妃所生,丽妃入宫前乃是右丞相的嫡出女儿,近年来,左丞相柳家日渐衰落,而右丞相徐家却始终实力鼎盛。因此,尽管皇上早已立下储君,却有人说出风言风语,三皇子萧逸邗在徐家的支持下,只怕也有心争一争那九五之尊的位子。
而事实上,萧逸邗在徐家的有心教养下,的确早有此心。多年来,他苦心经营,收敛锋芒,表面上与太子兄友弟恭,实则一直在暗中培养势力。太子的心腹有哪些,他早已摸得一清二楚,也很清楚江夏王有意与太子联姻,甚至请了夫子教养自己嫡出女儿一事。林弦歌花园之中的一番高谈阔论,他听在耳中却是心惊。一个年纪尚小的闺阁女儿,却将此刻自己的困境解释得清楚明白,提出的应对之策虽然稍显稚嫩,但加以完善绝非不可行。
萧逸邗笑容更深:“郡主风仪令我见之难忘,花棚中人多口杂,故来此地与郡主搭一句话。”
林弦歌见他上钩,索性开门见山道:“想来,三殿下是想问问,小女方才那一番愚见出自何人之手吧?”她本容颜清淡,此刻身在花团锦簇之间,眼下的红痣却越发鲜明殷红,衬得整个人犹如花妖一般神秘风情。
“小女并非故弄玄机引起三殿下注目,也并非有心人教唆为三殿下设下陷阱。只怕,如今三殿下心中只有这两种可能吧。今日这番浅薄之谈,实是肺腑之言。三殿下或许知道,我父王闲暇时颇爱斗鸡取乐,然而有一回,我却与他意见相左。父王押了只常胜将军,小女却觉得,另外一只才更有胜算。弦歌年纪虽小,但有几分见识,实在难以苟同父王的选择,女儿家命薄,自然也不愿将自己押在这上头,不知三殿下可懂弦歌的意思?”
萧逸邗的目光逐渐深邃起来:“长宁郡主的意思。。。。。。我自然明白。只不过,郡主也要拿出些诚意才好让我相信。”
林弦歌心中掐算着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了,虽然打铁要趁热,但萧逸邗却是个多疑之人,也不多说,只再行了个礼道:“今日弦歌所献之策,就当作是诚意。明日弦歌会将此计连同治灾之策完善后记录下来,三殿下手下能人众多,想必暗中到江夏王府取一张纸,是不在话下的。”
说罢,便起身走回花棚之处,而萧逸邗想必也清楚如今处境,不再多言,只跟在后头。还未到花棚,林弦歌却与太子萧逸之撞了个满怀。
“弦歌?本宫找了你许久。”萧逸之与萧逸邗长相不同,虽不如他眉目精致,却是英挺俊朗,脸上满是和煦的笑意,“三弟也在,你们二人是怎么碰在一块的?”
林弦歌心头一滞。尽管自己刻意引林管彤前去缠住萧逸之片刻,好能与萧逸邗搭上话,但却并没有做好今生再次直面他的准备。刻骨的恨意就像火焰一般烧灼着她的身体,为了压抑住已经溢到唇边的愤怒,她只能捏紧了衣袍下的双手,身子却无意识地微微战栗着。萧逸之的神情变化她再熟悉不过,虽表面温文尔雅,但心中,恐怕已经对她起疑了。
“太子殿下垂爱了,弦歌。。。。。。瞧见一双玉色蝴蝶,与古书中记载的妃倾蝶有几分相似,为追蝴蝶无意中走入花径深处,迷了路,所幸三皇子领弦歌寻回原路,让殿下担心了。”她几乎不曾到宫中赴宴,自然不清楚御花园的路,又向来痴迷古书经典,这托词倒能让人信服。
萧逸之拍了拍萧逸邗的肩头,朗声大笑道:“如此,三弟倒是古道热肠了一回。”
“是么?在下方才却瞧见,长宁郡主刚一离席,三殿下可就跟着去了。”微微沙哑的男声忽然响起,嗓音优美中带着几分戏谑,却如凌空一声雷鸣,令林弦歌心头一惊。
第六章 定国将军府()
眼前的男子生得一副好相貌,较萧逸邗少了三分轻浮,较萧逸之少了三分英武,剑眉星目,五官俊俏,面色白皙如玉似女子,却能见得眉眼之间精雕细琢的轮廓骨骼,桃花眼虽俊美上挑,却不知为何硬生生被压下了其中的艳丽之意。他一拢红衣,玄纹云袖,手中握一把折扇,袖口隐隐滚了细致的金边,只看这穿着打扮,便知是个风流恣意之人。
“太子殿下,不知这位是。。。。。。”林弦歌上下打量一番,只觉得面孔生疏,抬眸看向萧逸之。
“在下定国将军府次子沈长渊。”男子懒洋洋地收起手中的折扇,唇角微扬,分明是一副志得意满的自负神态,却因那张过分出色的脸,只让人觉得这笑容足以颠倒众生罢了,“只是不知三皇子竟与长宁郡主有如此交情,借着百花盛宴私会,也算是一段佳话吧?”
话说得轻松,却暗指林弦歌与萧逸邗有染,可见这沈长渊也是个无事生非的刺头儿。
“原来是沈小将军,方才花棚中未得空与你喝上几杯,实在是遗憾。”萧逸邗迅速反应过来,笑吟吟地接过话头道,“沈小将军许是误会了,我今日饮得太多,带着下人去御花园走走醒酒,却是偶然碰着迷路的长宁郡主和她的丫头,你们闻闻,我这身上还有酒气呢。再者说,沈小将军这误会不澄清,还是有损长宁郡主的闺誉的。”萧逸邗这话点明了自己与林弦歌都是带着下人在御花园中走动,绝无私会的可能,同时也拿林弦歌的名声说事,希望沈长渊不要揪着这事不放。
萧逸之在这两人之间暗自打量,眉头微皱。林弦歌之于他而言,是一颗重要的棋子,不仅因为她郡主的身份地位,更重要的是,这女子年纪虽轻,谋略才思却丝毫不逊于成年男子,若将来需人辅佐,林弦歌是最好的人选。但如果林弦歌与萧逸邗有些苟且的话。。。。。。
“小女听闻近日朝堂之上,定国将军与我父王对南方边境异变一事政见不同,甚至可说是有些争执。怎么,沈小将军如今污蔑弦歌与三殿下,损我清誉,是想为令尊报一箭之仇?”林弦歌恍若无意地向萧逸之背后靠去,只露出那张略带讥诮的脸来,“依弦歌所见,朝堂之事就当在朝堂上由陛下定夺,公报私仇可非君子所为。”
她今日设计费尽心思,绝不能被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人毁了。她整理前世见闻情报时,依稀记得十三岁那年有过黄州府尹贪墨一案,当时三皇子险些因此而失了皇上的信任。但几个月后,不知得了何人指点,向来飞扬跋扈的徐家竟与萧逸邗联手做了一场戏,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甚至丽妃也迁怒于萧逸邗,在宫中闹了一阵子,皇上相信徐家与萧逸邗已经闹翻,这才解了萧逸邗的困境。今日她将此计提前告知萧逸邗,虽说不能完全取得他的信任,但已经足够引起他的注意。
“本宫看,这应是一场误会,沈小将军光风霁月,可不是那般阴险小人。弦歌,你离席早,这会儿不如再回去用些膳食?”萧逸之发觉林弦歌这话虽说得刻薄尖锐,但人儿却是躲在自己身后的,想来不过是个小姑娘,又素来听话,哪里会生出那些心思?于是便出言解围了。
“那便劳烦太子殿下带弦歌入席了。”林弦歌从善如流地敛起周身锋芒,温婉一笑,跟在太子身后走向花棚。
“小丫头,你倒是生得一张利嘴。”沈长渊摸了摸削尖的下巴,漆黑的凤目牢牢盯住林弦歌,嘴角虽含笑,眼中却是一片冷漠,“太子信你便罢了,下回淘气,可别再被我逮着。”他话里话外似乎将林弦歌当作一个顽劣的小孩子,然而语气中的阴冷却仿佛暗示着他已经知晓了某些事情。林弦歌脚步一顿,只当作没听到,很快回到花棚中。
耽搁了这一阵儿,宴会上早已不剩什么吃食,只有几盘点心瓜子零落地散在桌上。林弦歌重新坐回老王妃的身边,任冬渔将还完好的雪花酥、桂皮山楂饼和玲珑剔透的玉珑糕往自己面前堆,只动了一筷,便无心再吃。
“妹妹回来了?如今妹妹也是大了,方才瞧见你和太子殿下、三殿下和沈小将军在一块儿说话,原本不妨事,可若让有心人看着了,难免有损妹妹清誉和父王的名声。”林管彤早早便看到萧逸之带着林弦歌回来,心中正窝着一口气,见她坐下,便迫不及待地发难。
林弦歌心中正因今日之事思绪万千,本不想理她这阴阳怪气的话,但秦婉慧也在一旁帮腔嗤笑道:“谁说不是呢,管彤,你可要好好教你妹妹,到时候你们王府的脸面,可不还靠你这长姐撑着吗?”
正要回嘴,身旁的老王妃出她意料地轻咳一声:“秦小姐,我江夏王府管教女儿自有一套法子,自然不劳你费心。”说罢,取了自己盘中的万寿核桃蟠龙糕递给林弦歌,竟是为她解围之意。
林弦歌心头微热,自己前生为亲人所背叛,重生以来早已对亲情不抱期待,一颗心变得冷硬如铁。虽然这些日子以来对老王妃的殷勤只为利用,但这般维护还是令她有些意外。她侧过头去,毫不意外地瞥见林管彤窝火却不敢发作的模样,贝齿咬紧了柔嫩的樱唇,不觉好笑。
是夜。
虽是做简单的打扮,林弦歌头上身上的钗环首饰,发髻妆容却也难随手卸去。她状若随意地坐在镜前,任由夏荷和冬渔为她打理。
夏荷将碧玉簪收进首饰匣中,仔仔细细地又把簪子看了一遍道:“郡主如今也大了,该打些如今京城里头时兴的新首饰。这碧玉簪成色虽好,款式却旧了,今日赴宴让别家小姐看了岂不是看轻了郡主?”
冬渔却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她今日随林弦歌赴宴,虽然并不知林弦歌心中的算盘,但十分清楚,今日情景必非偶然。她接过首饰匣子辨认一番,试探地笑道:“夏荷也是个不识货的,这簪子可是先王妃留给咱们郡主的,其他首饰又怎么能比?”
“冬渔,你说得不错。”林弦歌何等聪敏,立刻听懂了冬渔的试探。这丫头不仅稳重,而且也是意外地机灵,以后必定有大用,自己这些事也不必全瞒着她。如此想着,她打发夏荷去烧些沐浴用的热水,却又取出那支簪子来:“这簪子本不是母亲的东西,而是我外祖靳家相赠。”
冬渔心中一惊。林弦歌的外祖家是当年东晋有名的清贵大族,自开国以来便辅佐东晋皇室,代代都有贤臣乃至名相,赫赫有名。到了林弦歌母亲这一代,却由盛转衰。先是林弦歌的母亲——江夏王妃骤然病逝,而后其父便以丧女之痛引发故疾为由告老还乡,其弟靳令台本任御史一职,却也在一年之后执意请辞,携家眷全部离京。无人知道这样一个世家大族为何一夜之间没落至此,靳家从此消失在了京城权贵圈之中。
玉簪上的手指十分修长,指尖拂过一片微凉的碧色。林弦歌继续说道:“我舅舅当年还在京城,那年侥幸得了一块好玉。他家有一个女儿,叫做靳霖霖,当时也有十四岁了。舅舅素来宠爱表姐霖霖,就将玉打成两支玲珑簪,一支送给表姐,一支送给我母亲。说起我那表姐,虽然不如林管彤美貌名震京城,却也是姿容妙绝的美人,她平时爱穿的就是藕丝琵琶衿上裳和素雪绢裙,再配上这碧玉玲珑簪,真可谓是亭亭玉立。”
“我表姐当年未曾有过婚配,说亲媒人虽多,但她却一个也看不上。舅舅疼她,也不计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