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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贵女凤华-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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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连续被身边人下药数月,端的是天真又轻信。

    “是我父亲让我做的。”王氏见她不言,轻笑一声,索性悉数说了出来,“父亲向我许诺,只要除掉她,便会为我争取王妃之位。我的彤儿和源儿,就不必一辈子顶着庶出的名头苟且偷生,不必像我一样,要苦苦筹谋算计,才能有出头之日。。。。。。”

    她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嘶哑又轻柔,在囚室中幽幽回荡着。林弦歌不知为何忽然想起前世濒死的自己,死状可怖,心有不甘。

    “那么,王靖贤是为了靳家,才要你杀我娘?”

    王氏微微讶然,复又笑了起来,她伤势过重,即便是轻声的笑也带得整个身子剧烈颤抖起来,胸口的皮肉伤更是撕裂般地痛了起来。即便如此,她还是笑着道:“我还当你是何等超凡人物,没成想也是这般想得浅的。王家虽根基深,但又如何比得过靳家世代贤良?若是为了朝堂上那点事,靳家不在,还有左相,右相,父亲又怎会如此冲动?”

    林弦歌眉头轻蹙。王氏说得不错,是她想得简单了。更何况靳氏再得靳家重视,仍然只是个出嫁了的女儿家,并没有除掉靳氏,就能令靳家倒台的道理。

    “若要说,就一口气说完吧。”林弦歌瞥向王氏,淡淡道,“都说完了,我送母亲上路。还可向你保证。。。。。。虽然我不能保证林管彤一生顺遂,但有我在一日,便保她命一日,甚至能让她。。。。。。重返京城。”

    说白了,王氏只是个有些偏执的母亲。她的死穴,便是自己的儿女。眼下,即便不信林弦歌,她又能信任谁?

    “你先立誓。”王氏一双通红的丹凤眼紧紧盯着林弦歌如玉的面容,咬紧了发白的双唇。

    “我林弦歌在此立誓,天地为证,若有食言,万劫不复。”

    王氏这才仿佛松了一口气,她的咬字已经不是很清楚,显然痛到了极点,意识也有些模糊。她眼中的囚室仿佛是汪洋上的船舱,黑暗幽深,又时时随波轻晃,林弦歌的面容在她眼中已经有了重影。

    “你听着。。。。。。要靳氏倒台的,不是王家。。。。。。是皇上。。。。。。”她边喘息边尽力张口说话,双目盯着囚室的石壁,已然有些失神,“我。。。。。。我当年偷听到父亲与大哥的谈话,似乎。。。。。。皇上想要靳家办事,但靳家不从。。。。。。靳氏的死,不过是皇上给靳家的一个惩戒。。。。。。”

    “那为何娘亲一死,靳家就立刻辞官回乡了?”即便皇上想要为所欲为,靳家痛失爱女,竟然就立刻如其所愿,实在是古怪。

    “我不知。。。。。。”王氏的喘气声愈加沉重,仿佛有血块已经堵在了喉咙里,“皇上忌惮世家大族,许是。。。。。。靳氏死了,靳家一门更加惧怕圣上龙威。。。。。。”

    林弦歌脑中转了无数个念头。她对靳家的印象十分稀薄,即便对这个几朝大族有些了解,也全是因后来助萧逸之谋事,一件件有心去查探出的。究竟为何不为女报仇,反而退回故乡一蹶不振,她却是有些不解。

    “郡主。”她在这头苦思冥想,魏千却忽然开口,他是年轻男子,气血足,声音洪亮清楚,在封闭的囚室中愈显响亮,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魏千是看王氏已经垂危濒死,却仍然在苦苦挣扎,其喘息声一声重过一声,咳出的血花止也止不住,难免心生不忍,于是出言提醒林弦歌,是时候该让王氏解脱了。

    林弦歌低头看了王氏一眼,只见她鬓发散乱,面色发青,一对最为神采飞扬的丹凤眼仿佛充了血一样,那周身经久不散的血腥气,即便说她是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只怕也有人会信。

    然而,这个人是残害娘亲的第一个凶手,即便她只是借刀杀人的那把刀,但是。。。。。。真的要轻易放过这个女人吗?

    王氏却不理会魏千,嘴唇抖索着抿起:“林弦歌。。。。。。彤儿。。。。。。与我没有一分相像。。。。。。倒是你,咱们,是同一类人。。。。。。”

    林弦歌微微一怔。

    论才智,论胆识,论手段,她的确与王氏有几分相通之处。甚至就连这死状,都有几分相似。王氏为保护一双儿女,她为血洗前世深仇,都用过阴毒的手段,都不轻易信任他人,都是在这世上。。。。。。孤军奋战。

    “呵。”林弦歌轻轻吐出一口气,纤长的手指拔出瓷瓶的瓶塞,将那细小的瓶口抵在王氏唇边,“黄泉路上,一路好走。”

    她轻轻抬手,王氏也用尽全力将药液吞食殆尽。药液滑下她的咽喉,立刻如火烧一般灼着她的全身,但她却叫喊不出声来。

    王氏死了。她的一双眼睛定定地望着一处,唇边流出的一缕黑血,散发着浓烈的腥臭。

    “魏千,咱们走,你记住。。。。。。我从不知道,王府中有什么地方,更没来过。。。。。。她是不堪受辱,自尽而死。”林弦歌并未将她的双眼合上。死不瞑目也好,就当是。。。。。。让她好好瞧瞧,将来,王家和林邦彦,甚至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会有个什么下场。

    王氏在地牢中自尽的消息很快被林邦彦知晓。他立刻去亲自察看,甚至还带了心腹检查王氏的尸身。但王氏的死状非常明显,是毒发身亡。林邦彦判断,王氏是藏毒在身上,待他走后自尽。至于是否有无可能是他人闯进地牢毒杀,他丝毫没有想过,一来王府地牢是个机密之处,二来费劲心思闯进来,只为了杀个女人,怎么想也是荒谬。

    他吩咐人收敛了王氏的尸身,又传御医进府,假作替病重的王妃诊治,待治它个三五天,再宣布王妃病入膏肓,此事便算了了。

    而王氏身亡的“凶手”林弦歌此时只在自己院中坐着,手中握着书卷却无心去看,任冬渔催促了几番也不去用膳,仿佛心事重重,但近看,她的眼神却始终飘忽失神,不知有何困扰。

    “魏千,你说,今日郡主究竟遇着什么事了?”冬渔见林弦歌不理她,只得退出卧房,眼珠子一转,捅了捅还留在院子中的魏千。

    魏千得了林弦歌吩咐,自然是一句不敢多言。但冬渔跟着林弦歌久了,也有几分泼辣劲,当下便缠着魏千东问西问,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魏千自小乡野长大,单纯青涩,这还是头一回被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这般粘着,不多时就红了脸,张开嘴也结结巴巴的。

    “我。。。。。。我。。。。。。郡主不许我说。”他转脸想向身边的寒光求救,可院子里哪还有寒光的影子?

    “哟,这才几天,你就生龙活虎的了。”一声戏谑自院门口传来,只见一身红衣的沈长渊施施然地从正门进来,仿佛进自家院子那般坦荡自然。

    冬渔却不乐意了,拉着魏千警惕地堵在林弦歌卧房门口:“沈小将军,随意进出王府也就算了,我们郡主的闺房你不会也要硬闯吧?”

    沈长渊还没开口,就听得卧房里传来清冷的一声:“冬渔,放他进来。”

    这不是沈长渊头一回进林弦歌的闺房了,只不过从正门出入,还是首次。只见修缮后的闺房与原先没有两样,一样古朴,却因少了摆设和女孩儿家都喜欢的艳丽些的纱帘、珠串等装饰,而显得空旷清冷,一如端坐在房中的少女,月白外衫,不施脂粉,眉眼清幽,仿佛结着冰霜一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寒光将今日的事告诉我了。”沈长渊率先开口,不经林弦歌邀请,便自作主张地坐下,“小丫头,你杀人放火都挺利落,怎么回过头来,又自个儿伤神?”

    林弦歌并未理会他的调侃。她自然不是因为除了王氏而忧心,更多的却是为今日探听出来的秘密。她想得太浅了,原本以为,只要除掉王氏,落下王家,便算是替母报仇了,但如今牵涉到了皇帝和靳家,她又是否能够替娘亲昭雪沉冤?

    还没开口随意打发沈长渊,她就忽然落入一个带着些许暖意的怀抱。沈长渊站起身来,像是安抚一个幼童一般,将她揽在怀中,那双杀人如麻的手迟疑了片刻,抚了她的发顶。

第三十三章 归来() 
“没关系。”沈长渊的嗓音低沉,却有一种奇异的舒缓,令林弦歌微微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了下来,“只要你想办到。。。。。。最后,就一定什么都能办到。。。。。。”

    毋须林弦歌再倾诉什么,似乎寒光早已将地牢中的一切都告诉了沈长渊。此时,林弦歌不由得松了口气,她并不想再将今日的经历见闻详细说一遍,包括她娘亲的逝世。沈长渊就像是一个姿态强硬的入侵者,尽管挑战着她心中那道不容靠近的防线,却也令她心中另一个软弱的角落颇得慰藉。

    这是她头一次被一个人这般抚慰。或许,在孩提时期,她的娘亲这般做过,但是如今她也忘了。复仇这条路太长了,一路上血花四溅,荆棘密布,她纵然手眼通天,心冷如铁,却也难免心惊胆战。

    可沈长渊闯进了她的道路,用一种她无法抗拒,也从未预料过的姿态。她不知道沈长渊的秘密,但是却清楚,他也有自己的道路,甚至,他的强大和锐利,正是在那条道路上磨砺出来的锋芒。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鲜见的,林弦歌头一次在沈长渊面前示弱。她从沈长渊的怀中抬起头,寒潭一般清净的眼眸注视着他似乎因为这几分温柔而变得不似往日那般俊美而邪气。

    沈长渊勾唇轻笑:“你是说,你母亲一事?若是我,忍而后定,逐一击破,总有一日,能报仇雪恨,以慰先灵。”

    “你说得倒容易。”林弦歌叹了口气,却因他自负张扬的语气而心绪安定了几分,微微侧身离他远一些,整理好衣衫,这才说道,“此事牵扯众多,根系错杂,若要谋划。。。。。。只怕要多费好些心思。”

    “哦?你已经有了打算?”沈长渊半眯着眼,抱臂看着若有所思的林弦歌,仿佛刚刚脆弱得如同孩子一样的她是自己的错觉。

    林弦歌眼见着一根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抵在自己的额前,不由得扬起了眉,抬手便拂了去:“如你所说,忍为先。只怕近日。。。。。。我就不得不先与王靖贤打个照面了。”

    沈长渊见她闪躲,不甘心地又一指头戳了上去,似乎并未觉得这动作太过亲昵,反而心满意足地点头微笑道:“看样子,你心中有了打算了。那便好,小丫头,凡事皆有解决之道,失魂落魄的,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说罢,他便起身离去。从头至尾,林弦歌也未想起问一问他的来意。就好似。。。。。。沈长渊的确只是为了安慰她,才走这一遭。

    如林弦歌所言,她不日便真的见到了王家的人。

    只因王氏暴毙,御医来诊治后依然无法,一命呜呼后,林邦彦便令府中两个姨娘着手操办丧事。王氏有诰命在身,自然不能草草了事,于是老王妃也亲自来坐镇,一样一样地理顺了,这才放心。

    林弦歌与林乐仪两人,虽是未出阁的女儿,但也在老王妃的意思下帮着准备。东晋的女儿家,琴棋书画倒还在其次,管家理财却是最得婆家欢心的才干。林弦歌心中却觉得有些可笑,分明是死得不明不白的人,却要如此大张旗鼓地操办丧事,要上好的棺木和浩大的仪仗,不过是为全王府的脸面。可见,人的身后之事,虚情假意往往多过真心哀悼。

    葬礼前,王家的人自然也都来了。王靖贤和王夫人心知肚明,王氏刚刚倒戈几日,便命丧王府,大多是林邦彦的手笔;但这二人却是心里有苦说不出,总不能堂而皇之地将这事抖落出来吧?于是便只好作出一副戚戚哀哀的样子,在灵堂里低头抹泪。

    “弦歌见过外祖父、外祖母。”林弦歌刚刚与林乐仪清点过今日家仆下人所披的白麻布数量,刚想进灵堂歇歇脚,便瞧见王家夫妻二人在灵堂里与老王妃叙话。她与王家人并无血缘上的联系,但因王氏是她名义上的母亲,便只得称一声外祖父母。

    王夫人有些跋扈地望着眼前两个姑娘,不知是故意还是的确口无遮拦道:“你林家的几个女儿,我看都不如彤儿,怎么,如今亲娘去世,还不将彤儿接回家来吊唁?”

    老王妃在一旁皱起了眉头,正待开口,只听得林弦歌悠悠道:“回外祖母,我们姐妹两个蒲柳之姿,自然不如大姐姐花容月貌。只是容貌平平不算过错,大姐姐惹怒了父王,回不回得来,还得瞧父王的意思。”

    “你这丫头!好大的胆子。。。。。。”王夫人话音未落,却被一旁王靖贤的眼色拦下。

    他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面颊清瘦而有凹陷,一副仙风道骨的文人面相。王靖贤走出两步,望着林弦歌,沉声道:“林弦歌,你就是那个靳家的丫头?”

    竟然先提靳家,莫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林弦歌微微蹙眉,应了一声。前世她对王靖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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