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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贵女凤华-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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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林思源昨日传信来,说龙门寺一行,必能让林弦歌再也无法翻身。。。。。。于是她赶紧拉住了林管彤的衣袖,面上却仍然是一派温柔和蔼的笑意。

    “你这是什么话,为你弟弟,为我这个祖母祈福,难道不该?”老王妃皱着眉头,低头尝了尝林弦歌端上来的茶水,“你也是该去寺里听听经静静心了,眼看着是要出阁的年纪,还不如你妹妹懂事。”

    林管彤平生最恨的就是林弦歌,无奈说这话的是府中辈分最高的老王妃,只能咬着牙点头应了,那副委屈的模样看得林弦歌暗笑不已。

    于是,龙门寺之行便这么定下了,王府中的女眷全部出行,包括老王妃、王氏、陈侧妃,并钱姨娘、朱姨娘两位姨娘,以及林管彤、林弦歌、林乐仪、林丝竹四位王府千金,另外还有近来颇得林邦彦宠爱的侍妾纤云夫人。

    因来者全是女眷,龙门寺特地闭门一天,不接待外客,就连寺中的小沙弥也大都闭门不出,生怕冲撞了贵人,惹上麻烦。

    “弦歌丫头,你看这龙门寺景致如何?”老王妃虽年近六十,却仍然精神矍铄,一路行来与林弦歌谈笑饮茶很是惬意。这龙门寺是东晋国寺,香火素来鼎盛,还出了好几位金身高僧,位于京城郊外的丘陵之上,依山傍水,环境清幽,颇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意味,很得老王妃的喜爱。

    林弦歌扶着她走至龙门寺正殿上香,边走边笑道:“龙门寺离京城虽近,却是闹中取静,是个静心的好去处。孙女还听说,当代圣僧慧远大师如今正在龙门寺讲经,若是有机缘一见,咱们来得却是巧了。”

    祖孙二人有说有笑,身后跟着的一帮女眷却都有些恹恹之色。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弱质女子,这一回山路颠簸,骄纵如林管彤之流早已叫苦连天。

    “竹儿,快别乱跑!”老王妃还未踏进大殿,就听得身后朱姨娘一声惊呼,却是个穿着粉色锦衣的小姑娘如同一个粉雕玉琢的团子,活蹦乱跳地越过老王妃和林弦歌,直直冲进大殿中。

    这便是王府中最小的女儿林丝竹,年方六岁,是朱姨娘所出。只见这顽童也不怕大殿里庄严肃穆的金身佛像并四大金刚,而是好奇地转着眼珠子四处打量,仿佛听不见母亲在身后焦急又不敢越过老王妃前来拿人的呼喊。

    “你是谁呀?”林丝竹正要爬到佛像前的蒲团上玩耍,却被一个身材高大的老者挡住去路,她昂起头,只看到那老者似乎比祖母的皱纹还多,光着脑袋,应该也是寺里的和尚了。

    “贫僧是慧远,小施主,莫要让家人着急,快回去吧。”此人正是天下闻名的慧远大师。传言说,慧远原是个在家人,忽有一日悟了缘法,便弃妻儿父母和万贯家财而遁入空门。虽是半路出家,却颇有慧根,不到二年便得了师父真传,自那之后就云游四方,在西燕与东晋居无定所,随意修行。不少世家大族便是重金来请,也请不到他来家中做法事或讲经。

    老王妃年纪大了之后,自觉前半生随军出征,杀孽太重,便开始信仰佛门。此时见了慧远大师更是激动,双手合十道:“大师有礼,还望大师莫要怪罪小孙女儿冲撞佛祖。”

    慧远大师微微一笑,他年逾古稀,长须皆白,面颊清瘦不似寻常高僧那般阔面长耳,却让人觉得慈眉善目,显然,是并未把林丝竹的顽劣之举放在心上。

    待见过了方丈法显大师,听了一会儿经,女眷们又挨个上香,便各自散了,迫不及待地去分好的禅房中歇歇脚。唯独林弦歌还跪在蒲团上,面沉如水,俨然一副潜心祈福的模样。

    然而,她不信佛,今生她信的只有自己。

    “瞧我这孙女儿,最是个实心眼儿的,一帮人都走了,唯有她还留下,可见是真心孝顺我。”老王妃虽说先前因林思源之事对林弦歌起了疑心,但终究觉得一个女孩儿家,再聪颖智慧也不可能做到此事,便将怀疑放下了。此刻见只有她一人跪地拜佛,心中更是喜欢,当着法显和慧远的面就赞不绝口起来。

    法显大师连忙附和,而慧远大师却只是微笑不语,注视林弦歌的目光有些异样。

    “老王妃,待郡主祈福完毕,可否让贫僧与郡主相谈片刻?”慧远大师双手合十道,“贫僧观郡主面相,虽然是个有福之人,近日却有灾祸,天机不可在旁人面前泄露,还须贫僧私下说与郡主知道。”

    老王妃近来疼爱林弦歌尤甚,听了这话也不计较。林弦歌从蒲团上起身,抚平了衣裙上的褶皱,微笑道:“有劳大师,请大师直言。”

    待到大殿旁的一处禅房,林弦歌率先坐下,她既然不信佛祖,对传闻中的圣僧也无特别的客气礼遇,面上只是淡淡的,等着慧远先开口。

    慧远大师也不觉怠慢,抚摸着挂在掌上的佛珠道:“不知郡主可曾算过八字命格?”

    东晋与西燕系出同源,十分迷信命理之说。但林弦歌母亲早亡,后来又是奉旨和亲而非寻常婚嫁,竟从未算过八字命格。她摇了摇头,淡淡道:“大师若要算,弦歌可命下人取过八字来。”

    “不用,不用。”慧远大师手中的佛珠似乎转得更快了些,那和蔼慈祥的笑容也渐渐减去几分,却是有些凝重之色,“贫僧仅观面相,便可看出郡主此生本该是囚凤之命,虽贵为凤,却是身陷囵圄,难得善终。”

    林弦歌心中一惊,囚凤。。。。。。自然是指她困于北狄,名为王后,却受尽羞辱而死。这和尚竟然真的能看出。。。。。。

    “但贫僧却不得其解,郡主之命,似乎被人改了。”

    林弦歌直视对方,缓缓道:“命格天定,大师怎么却说还可修改?”

    “贫僧也不知,”慧远似是沉重地叹了口气道,“贫僧于命理一事上从未出错,然而如今郡主的命格却分为两支,实乃闻所未闻。贫僧看出,其一是囚凤,另一支乃是个七杀之命。。。。。。七杀化气为将,五行属辛金,乃为多危之星。郡主命中带煞,杀戮横生,甚至。。。。。。弑亲逆反,也未可知。”

    命中带煞,杀戮横生。。。。。。想来,世间只有林弦歌本人最清楚这双命之说究竟是何缘由。自己重来一世,决心复仇,自然是命格有变,至于弑亲逆反。。。。。。若她得偿所愿,这慧远之说,竟是要全部应验了。

    慧远大师轻叹一声。眼前的少女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却面色沉静,举止得宜,虽为女儿身,却显然是个意志坚定的刚毅之人。而他是出家人,讲究好生之德,自古以来持七杀命者多为大开杀戒的武将,但林弦歌却是女子,弑亲逆反,杀气腾腾,只怕其家人乃至整个东晋,都要殃及。

    思及此,他开口道:“贫僧已将天机告知郡主,还望郡主回头是岸,日后多多惦念好生之德。”

第十七章 前尘往事() 
“回头是岸?”林弦歌微抿双唇,如同吟咏一般缓缓吐出这四个字,清亮的眼眸却不带一丝感情,冰冷得令人窒息,“大师的意思是,要我为了众生回头,循那囚凤之命,最终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慧远大师一时怔住。这却是他不曾想到之处。七杀之命虽凶险,未必没有富贵加身、寿终正寝的结局,但那囚凤之命,却注定了锦绣繁华皆是空,后半生只余苦痛挣扎。

    “天下人都以男子为尊,男子可入朝堂运筹帷幄,可上战场奋勇杀敌,可于商贾间筹谋经营,要考虑众生,也该他们去考虑,我一个卑微女子,何德何能?”林弦歌笑了,眉眼弯弯,说出的话却是字字锥心,“可见大师今日说错了,错在不该以为,我是那等良善大义之人,愿为天下人安危,明知眼前是阿鼻地狱,也奋不顾身。我这一生,若注定是七杀之命,那便要杀尽折辱困顿,覆了这囚凤之路给众生看看!”

    这一番话悲怆慷慨,林弦歌对着慧远说,却更想对萧逸之,对林邦彦,对林翰飞说。她前生最信任和爱戴的三个人,也是用家国大义哄骗着她自请入瓮的三个人。北狄困顿的两年里,她无数次想对他们说出这番话,她和亲行的是大义,做了细作更是为大义,可为何惦念百姓家国之人不得善终,算计亲女、亲妹和未婚妻的负心奸人却因此平步青云、一生顺遂?

    慧远大师手中的佛珠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紧紧地攥在他手中。此时他面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幅凝重之色。林弦歌的话,他有几分不解,但那话中的悲凉沉痛,他却能读懂一二。

    “也罢,也罢。”半晌,他叹了口气,双手合十道,“是贫僧思虑不周,郡主本也是众生之一,佛说众生平等,郡主一人之命与万民福祉,并无贵贱差异。只是七杀之命多凶险,还望郡主日后保重。想来,老王妃应当等得急了,贫僧这就送郡主回去。”他修佛多年,早已是方外之人。这女子刚毅果决,囚凤之命也的确凄惨,自己更不好相劝,只怕日后,这天下要不安宁了。

    晚膳是龙门寺特意准备的素斋,此次龙门寺一行,说是王府女眷为郡王和老王妃祈福,但正正经经在佛前听经上香了的倒是只有林乐仪、林弦歌和老王妃三人。一时用膳完毕,众人散去,林弦歌也回到分给自己的那间禅房中。

    此次跟着她前来的是春鸢和冬渔,她方一进房中,就察觉到寒光在内,也不挥退两个丫头,轻声道:“人带来了吗?”

    天色已晚,寒光照旧穿着那身隐蔽的黑衣,行礼道:“回郡主,人已经带到,不知道郡主想怎么处置。”他手一抬,一个捆得结结实实男人被丢在了地上,尽管面上为了隐蔽被涂了些脏污东西,但还是能够看出正是林思源无疑。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但显然林思源相别这几日,却是受了不少罪。只见他身上带了不少伤痕,脸上也粘连着血污,此刻匍匐在林弦歌脚边动弹不得,像是吃了很大一番苦头似的。林弦歌皱了皱眉道:“他神智还清楚吗?沈长渊还真是下得去手。”

    寒光哑然,让自己给主子转话,对林思源就江夏王先王妃病逝一事严刑拷打的可是她自己啊。

    “林弦歌。。。。。。”林思源的嗓音已然嘶哑,像是被人毒坏了一般,四下无声,竟有几分诡异,“你好大的胆子。。。。。。”被劫走的日子,头几天还好,他只是被沈长渊囚禁在一处郊外的别院,虽然逃不出去,但也没吃什么苦头。谁知后面几天,沈长渊亲临别院,二话不说就是一顿鞭打,待他昏厥过去,又将他泡在盐水之中,皮开肉绽痛苦万分不说,拖了这几日,伤口也早已流脓生疮。

    沈长渊拷问他,为的居然是靳氏的事,这令他十分惊讶。虽然不知林弦歌是怎么跟沈长渊搭上的,但靳氏病逝之时,林弦歌才多大?就连他也是后来从王氏那里听说,林弦歌又是如何得知此事有内幕的?

    林弦歌后退一步,仿佛是嫌恶他身上的血污:“母亲还真会调教人,一个丫鬟死扛着不说也就罢了,连正经的郡王主子也是这般宁死不屈?”

    陪侍在旁的春鸢感受到林思源投射过来的目光,却是吓了一跳,攥紧了手心垂下目光。

    林思源的双目血红,脸颊上的一道伤口皮肉已经卷边,翻出来的是发黑的血痂块子,似乎还有隐隐的腥臭味道:“我什么都不知,就算我知道,你也不敢杀我。我是江夏王府的儿子!我不信你一个女人也敢杀我!”沈长渊虽然手段狠毒,但林弦歌毕竟只是女流之辈,又是郡主之身,哪里担得起杀害亲弟之名?

    林弦歌却是轻声笑了,到底是一母同胞,林思源失去理智后的模样,跟林管彤倒是有几分相似,都是明明手中没什么底牌,还硬要嚣张的蠢东西。

    “你说我敢不敢?”林弦歌接过冬渔奉上的一盏茶,低头看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又被寒光一脚踩住的林思源,“林思源,在你决定跟踪我的时候,你要死,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就算没有你那大姐把我娘的事透露给我,也是一样。”

    她手中的茶托轻轻磕在茶碗上,发出有规律的清响,像是在随意演奏什么器乐一般。林弦歌似乎极为享受这样缓慢的折磨,微笑着俯下身去,将那碗中的茶汤给他看:“西域参片,浸泡了三棱汁液,当初祖母被救下,全是因我减小了用量。这碗可不一样,药效很快,你等不到御医来救了。”

    “果然是你!”当初荣景堂老王妃中毒一事,王氏早就怀疑到了林弦歌头上,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只得吃了个哑巴亏。

    “林思源。”林弦歌直起身子,声音轻柔和缓,“你是王府郡王,隐忍多年,为的不过是一份锦绣前程。我母亲出事时,你不过几岁的年纪,恐怕一切都是王氏所为吧?她做下此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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