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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节

贵女凤华-第1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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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沈长渊是个笑面虎,桃花眼弯起,薄唇微抿,笑容灿烂得可比肩星辰日月艳阳花开,极少有人见到过他真正动怒的模样。

    冬渔觉得手腕上一阵剧痛,却不能挣动,哭红了的眼睛转过来,死死地盯着沈长渊。

    “我。。。。。。我没做什么!”她用力地摇了摇头,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道,“沈少爷你快救救郡主,郡主若是有事。。。。。。冬渔死一万次也不能赎罪!”

    随着她的哭腔,床上毫无生气躺着的林弦歌却缓缓地坐了起来。她身子似乎还是有些绵软,坐起的时候,眉间全是疲惫和困倦,但是她却用帕子轻轻地拭去了嘴角的血迹,睁开双眼时,那目光依旧如往日一样清澈明亮。

    冬渔怔怔地看着她,目光又在沈长渊和魏千之间转了几转。她有些恍然,却依然跪伏在林弦歌的床前,垂着头,半晌后才终于对上了林弦歌的目光。

    “郡主。”

    她只吐出这两个字,林弦歌的目光非常明亮,但眼白处却都是血丝,眼下也尽是些乌青。她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安稳地睡着过,所以难免带上了不少倦色,似乎也正因如此,冬渔更加不敢与她对视,面颊因方才的哭喊涨红着,想开口说话,却又狠狠地咽了下去。

    林弦歌心绪有些复杂,沈长渊却不会。他与冬渔并无什么主仆情分,眼睛微微眯起,低声道:“老实交代吧,否则,我也有本事把真话审出来。”

    他看向冬渔的眼光,已经与往日看那些俘虏和敌人的眼神一模一样,下药毒害,又是身边最亲近的人,想来,林弦歌不仅身子有损,而且心中必定也有伤痕。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又狠厉了一些。

    冬渔却完全没有理会沈长渊,她抬起头,只是仰着脸看着林弦歌,似乎是要乞求她的谅解一般,用力地吸了几下鼻子。

    “冬渔,你可知道,沈长渊说要我假死然后引你上钩的时候,我本是不愿的。”她忽然开口,轻叹一声。

    这便是沈长渊的一计。

    他要林弦歌在嘴角抹上血迹,假作已经死去,再让魏千去通知冬渔过来。他看得透冬渔的本性,其实不是什么心机深沉之辈,情急之下,最容易暴露,果然稍加试探,她便自己将下药一事说了出来。

    在场几位都知道,林弦歌的母亲正是被身边的丫头下毒至死,如今到了林弦歌身上,她自然是难以平静,伸出手,将冬渔的脸托了起来。

    “你说吧。”

    她的口气里已经全是死寂。平心而论,冬渔是今世她最信任的丫头,甚至在沈长渊出现之前,也是她最信任的身边人。

    可是,冬渔却背叛了她。

    “冬渔没有背叛郡主!”似乎能听到林弦歌的心声一样,冬渔跪在地上,小声啜泣起来,“都是因为。。。。。。因为奴婢轻信了他人。。。。。。奴婢早就应该有所怀疑才对。。。。。。”

    “还在西燕的时候,奴婢曾经与江夏王府的暗卫见了一面。他是替世子送信来的,奴婢从小与暗卫一起进王府,感情颇深,所以对他的话也深信不疑。暗卫说,靳少爷已经回到了靳家,他还与靳老爷也取得了联系。。。。。。奴婢本是靳家的暗卫,但是自那一日被郡主发现,奴婢便发誓,终生效忠郡主。”

    “哦?这么说,是靳家指使你下的手?”沈长渊扬起眉,他对靳家了解不多,一个早已经退出朝堂不再参与争斗的家族,曾经的辉煌与他也毫无关系。

    冬渔点点头,却又摇了摇头道:“暗卫说,靳老爷并非要害郡主,他毕竟是郡主的外祖。。。。。。到了京城以后,暗卫又暗中联系了我,说靳老爷有新的指令。奴婢也曾推脱,但是,暗卫却说,是为了郡主好。他的话,奴婢没有全信,但是那一日慧远大师忽然劫了我们的车,奴婢才听信他的话。。。。。。”

    那一日,慧远将林弦歌引到野外,只为劝她收手作罢。冬渔虽然走远了一些,但是她毕竟受过死士的训练,耳力还算不错,偷偷听得只言片语。

    暗卫曾对她言明,靳家老爷擅长推演占卜,他听闻靳令台讲了林弦歌的一些事,又知晓靳氏的大仇已经得报,欣慰之余,却也对林弦歌起了疑心。他推演出结果,说林弦歌的命格有异,分明该是个不祥的囚凤之命,却中途变为七杀命格,实在诡异。后又预卜未来,靳老爷断言,林弦歌此命格必将扰得天下大乱,于其自身,也是损了福报与阴德之事。

    靳家一门最是清贵,不仅心系子孙后代,更关心天下人的命运。林弦歌的命格令靳老爷心中不安,故此,才想劝服冬渔,给林弦歌下一副药。

    “暗卫说,靳老爷给的药不会伤身,更不会有损性命,只要奴婢连续半月,每日都加在郡主的饮食中让她服下,郡主就会有些困乏疲倦的症状,一月之后,郡主便会陷入沉睡。这个时候,靳家会派人把郡主接走,然后替她解了这药,只要郡主离开沈家,离开东晋,离开沈少爷,此后在靳家安稳度过一生,她的命格就不会有任何阴损之处。”

    她说完,满室寂静。谁也不曾想到竟是这么一回事,要对林弦歌下手的人是靳家,是她的外祖家,何其荒唐。

    “你可知那是什么药?”沈长渊嗤之以鼻,他瞥向冬渔,沉声道,“我虽不知,但也看得出!弦歌近日连连梦魇,饭食进的也极少,恐怕根本挨不过一个月去!她于梦中被人索命追杀,每每受伤,醒来后身上也有相应的伤痕。你怎会蠢钝如此,竟看不出这药能让她丧生于此!”

    一滴眼泪啪地一声滴在了林弦歌的手背上,冬渔竭力压抑住自己的啜泣声,呜咽道:“奴婢发觉不对的时候,那药已经下了十日了。。。。。。于是,就自作主张停了药,可是恐怕郡主会责怪。。。。。。便不敢多说什么。。。。。。”

    “起来。”

    林弦歌忽然开口道。她的声音极为细弱,坐了这么一会儿,她的脸色更加不好,惨淡而带着明显的困意,却是强打着精神,对着冬渔道。

    “我没有怪你。”

    冬渔是个有些天真的姑娘,她虽性子坚毅,能在江夏王府独自支撑数年,自然有其独到之处。被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但是不知为何,她却觉得冬渔并非是恶人,只是太过天真,也太过轻信罢了。

    再看冬渔泪水盈盈的双眼,她叹了一口气,对沈长渊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对冬渔冷嘲热讽。

    “我不会有事,但是,你也要把剩下的药交给我,然后,配合我去做一件事。”她将冬渔的那一滴泪水握在手心里,丝毫不顾沈长渊好不认同的脸色,“冬渔,我再信你一次,但是你要记得,这是最后一次。”

    或许,她可以试着,再去信任一次吧。

    林弦歌望着冬渔哭得通红的双眼,却只觉得额角一阵爆裂般的疼痛。她支撑不住,猛地倒在床边。

第一百六十章 现身() 
沈长渊替林弦歌号了脉,随即低声吩咐了魏千几句,他望着呆呆跪在床边的冬渔,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硬:“快点,把那种药拿来!”

    谁都看得出,方才林弦歌是装作中毒身亡,如今却是真的支撑不住,她趴伏在床边已经晕厥了过去,身子软塌塌的,即便还有鼻息,却是极为细微的气息。沈长渊握着她的手,淡淡地又补上一句。

    “如果她死了,你也不要想独活。”

    很快,冬渔便捧着一个黄纸包裹着的纸包重新进了内室。她小心翼翼地将那纸包解开,只见里头是四个小小的药瓶,以红色的纸团塞着口。沈长渊伸手拈起一个药瓶,轻轻在手上倒出一些来,只见是淡粉色的药末,闻起来并无异味。

    “这是什么药?”

    冬渔摇了摇头,她此时已经镇定了下来,声音平稳道:“奴婢不知。。。。。。这是暗卫给的,原本有十四个小瓶,要连用十四日,奴婢发觉不对时便停了,故此剩了这些。放在菜饭里,药末无味也能溶化,所以郡主也不曾发觉过。。。。。。”

    说到此处,她偷眼看了床上不省人事的林弦歌一眼,显然心中还是十分愧疚。

    沈长渊于药理上虽不精通,对毒药却十分熟悉。他幼年曾在沈丞相的授意下,与师父学了不少辨认和用毒的本事,不仅为防身,而且也可备以后的不时之需。

    但是,他却完全认不出这药末是何物,放在鼻下细细嗅着,也闻不出什么异样。

    幸好很快,魏千带着一个男子匆匆由正门进入。那人披着暗色的斗篷,裹着头脸,看不出容貌,在进入室内后,他轻轻将斗篷掀开,却是一个光头。

    “你来了?快瞧瞧,这是什么东西。”沈长渊也不客套,直接将手里的药瓶塞到慧远的手中。

    慧远和尚也不在意,他本是身在皇后殿中打坐诵经,却忽然发觉一个黑影自梁上飞身下来。他在西燕已经见过跟在林弦歌身边的魏千,听说是沈长渊有事要请教,所以也不多言,由魏千带着,一路暗中出了皇宫。

    “这。。。。。。”慧远将淡粉色的药末倒在手指上,俯首轻嗅着,随即颜色大变。他虽是出家人,但是走遍天下见闻也广博,于药理一道上倒是颇有些小成,但是这种药末。。。。。。

    “沈少爷,这东西不寻常,敢问是从何处得来?”他的眉心紧蹙,将剩下的三瓶一一打开,看样子,是与他手上的药末相差无几的东西。

    沈长渊紧紧抿着嘴角,抬眉道:“不要卖关子,你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话,就先说。”

    “这药非常少见,贫僧也只见过一次而已。”他叹了口气,将手指上的药末轻轻抖落,“它被称作梦魔,可令人每日遭受梦魇,从而逐渐虚弱下去。梦魔要置人于死地,须连下十四日,在最后一日,会在梦中被人索命,在梦中惨死,梦外的人,也会殒命。”

    他所说的与林弦歌眼下的境况完全相同,沈长渊放下床帘,令慧远替林弦歌号脉诊治。

    慧远隔着帘子,轻轻放下了林弦歌的手腕道:“梦魔尚未入骨。”

    “那她为何会这般?要如何治愈?”沈长渊一把将他拉起来,似乎慧远言语时惯用的那种慢条斯理的语气,令他心中急躁更甚。

    “长宁郡主应当是没有用足十四日的梦魔,所以尚且留有一口气。但是她。。。。。。梦中的索命鬼太多,所以,在梦中遭受的伤痛,也会反应在梦外,郡主如今已经极为虚弱,必须尽快找到解开梦魔的药物才好。”

    顿了一顿,慧远见沈长渊面上的怒意,便赶紧找补道:“这解药。。。。。。贫僧也无法,沈少爷还是尽快找到下毒之人才好。此外,眼下郡主的境况,最好不要让她再入梦,否则一次梦魇,只会更加损害她的心神魂魄,即便没有服下余下四剂的梦魔,终究也会离开人世。”

    对此,沈长渊只得点了点头。他看慧远似乎也有些吞吞吐吐的模样,便有些不耐地挥手道:“还有什么你一并说了。”

    慧远轻叹了一口气道:“梦魔对郡主而言,似乎比对常人的毒害更大,贫僧认为,是郡主的杀孽太重。。。。。。贫僧早已对她言明。。。。。。”

    却不想,沈长渊直接站了起来,他的目光冷厉,一向都是弯起的嘴角却抿成了紧紧的一条线。

    “不必说了。”

    第二日,又是一个明媚的艳阳天,一个女子的身影从沈府中轻盈地拐了出来。她是一身寻常人家的丫头打扮,先是四处看了看,这才拎着一个竹篮,大步向前走着。

    沈府位于京城较为繁华的地段,丫头却一路向人迹罕至处行进。她的脚步匆匆,像是有什么重要急切的事,到了某个民居的小巷,她才在四面环视了一圈,深深吸了一口气,转了个弯,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她嘬起嘴唇,发出了一种极为逼真清脆的鸟鸣。不过三声之后,一个人影倏地落在了丫头的面前。

    “冬渔,你来了?如今已经是第十三日了,效果如何?”却是暗卫。

    脱去了江夏王府的盔甲和衣裳,暗卫只作平民打扮,但是那身形姿势却显然是有武功傍身的模样。他接过冬渔手中的竹篮,似乎与她十分亲近的模样。

    冬渔摇了摇头,撅起嘴道:“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来接郡主回靳家?我只下了十日的药,眼看着郡主已经不太好了!你们是不是在骗我?那种药到底是什么东西?!”

    暗卫摸了摸后脑,叹口气,摊开双手道:“我正想告诉你,靳老爷会亲自到京城来接郡主回家,只是,他们路上耽搁了几天而已。我近来一直在此定居,怎么会骗你嘛。。。。。。”

    但冬渔脸上却露出了质疑的神色,她似乎局促不安,喃喃道:“郡主这些天越来越有疲态,而且很少进饮食,那种药到底是什么东西。。。。。。靳老爷和少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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