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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节

贵女凤华-第115节

小说: 贵女凤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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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晃了晃那青花的小瓷碗,让香甜清凉的气息四下散开,好令林弦歌有些兴致,起身吃一点。

    林弦歌今日没有跟着沈夫人等人一同用午膳,此刻也是有些饿了,淡淡应了一声,便起身坐到桌边。只见那两碗甜食的确做得相当诱人,晶莹透亮,且都是些解暑气的食材,她轻轻切下一块雪莲糕来,入口滑嫩冰凉,带着几分相当淡的甜意,不觉得眯起了眼。

    “郡主觉得如何?”见两个打扇的小丫头出去了,冬渔才坐下来眼巴巴地看着林弦歌,连那口中的称呼都换了,托着下颌似乎是极其渴望赞许一样。

    林弦歌又细细尝了一口,微微一笑道:“不错,你又跟御厨学手艺了?”

    沈府是武将之家,沈鹤澜将军却出身白丁,不大讲究吃穿用度,故此沈府里的厨子也不算顶尖,冬渔这些天也看得出林弦歌胃口不好,便时常趁着跟她入宫的机会,与宫里的厨子学了不少本事。

    “前几日奴婢看到御膳房有这么一道点心,便大略问了下作法,想着郡主这些天胃口不佳,才现学现卖的。”冬渔抿着嘴笑道,“对了,宫里的事,进展得顺利吗?”

    她问的,自然是慧远和尚那边的进度。

    慧远自打入了宫,便不好在与林弦歌通信,故此,只能林弦歌隔三差五亲自进宫去,可得一见。因这和尚又是个心有城府高深莫测的,每每见人都是笑意温和,把自己当那笑面罗汉一般地自处,所以即便是她这样心思缜密的敏感之人,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应当是顺利的。”林弦歌放下小匙,又抿了一口甜汤,将那去了皮的绿豆蓉在唇齿间细细摩挲了一回道,“皇后要求子,如今只能仰仗他了。。。。。。”

    冬渔却有些好奇地抬头看着她道:“难道那个慧远,当真有什么大神通,能让皇后这个年纪的女子,又是常年不受宠幸的,还能够再次开枝散叶?”她见过慧远几次,但都未曾看出什么来,唯有那周身的气场与世外高人有几分相契罢了。

    她问完这句话许久,却不见应答声,这才转过头来,只见林弦歌却已经趴伏在了桌面上,手中还握着那柄晶莹剔透,如玉却更似冰的汤匙,双目紧闭,平缓的气息似乎令她那长长的睫毛轻轻拂动着。

    竟是已经入睡了。

    冬渔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却没有唤醒她,而是叹了口气,从床上取来一件轻薄的披风,披在了林弦歌削瘦的肩头。

    似乎。。。。。。是江夏王府的场景。

    林弦歌觉得头脑有些混沌,她分明记得江夏王府在林邦彦出走后已经被勒令封起,可是此刻,却正是夏日的鸟语花香,一枝红色的海棠花以一种极为俏丽的姿态伸出墙外,引得蜜蜂蝴蝶纷纷闻香而来。

    她摊开双手,低头望着自己的衣着打扮,没看出什么异样之处来,摸了摸后脑,却发觉出几分不对。

    自成亲以后,除了几次在沙场随军,为了便利,她才将发丝束成一股在脑后,平日里多是做规规矩矩的妇人发髻打扮。但是现下,她的头发却留出两股来散在肩头,是未出阁的少女的发式。

    “二姐姐大喜呀,听闻二姐姐不日便要加封公主去北狄和亲呢,这么大的风光,咱们姐妹几个里头,就数二姐姐有福气了。”

    一个娇俏清脆的女声传来,却仿佛隔着一层薄雾,无法穿透,林弦歌听在耳中只觉得带着渺渺的回声,转过头去,却见一袭鹅黄小衫的林乐仪翩翩而来。

    她是庶出的女儿,礼仪学得不算太好,却生得娇俏妩媚,那有些轻飘飘的步子竟也带着三分媚态,远比大家闺秀那一板一眼的身姿动人。

    林弦歌觉得似乎是在梦中一般,再看林乐仪的身后,跟着的是林管彤,林丝竹二人,还有几个非常眼熟的姬妾陪侍,连她们身边各自跟着的丫头也都是从前在王府里见过的。除了林乐仪,没有谁面上带着灵动的神色,仿佛都是死尸一般,用空洞的、毫无生气的眼睛,木然地瞪视着林弦歌。

    “可是二姐姐,你为什么不嫁呢?为什么呢?你不嫁也罢,为何还要害了江夏王府这些人呢?”

    林乐仪一步步逼近了林弦歌,她这时才发觉,林乐仪的笑容中带着一丝非常奇异的残酷,即便过去,这个女子再有些阴毒的小心思,却也不曾有这样的神情过。

    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磨得雪亮的匕首,身后的人似乎也人人手执一柄,她们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跟在林乐仪的身后,跟着她的步子,一步一步地逼近了林弦歌,缓慢地、像是木偶一样举起了手中的匕首,众人一口地念着:“你害了江夏王府。。。。。。你害了江夏王府。。。。。。”

    这样仿佛经咒一样的念诵,忽然令林弦歌觉得头疼欲裂。她转过身迅速闪开,林乐仪等人却穷追不舍,她飞快地从王府花园中跑过,一直跑到自己居住的小院门口,却见到老王妃坐在那门前,似乎也在打盹儿一样。

    “祖母救我!”她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忙躲到了老王妃身后,可待老王妃缓缓睁开眼,她才明白——

    老王妃的眼神与林乐仪如出一辙,都是空洞的,毫无生气的,眼白的部分浑浊不堪,仿佛已经死去多时的尸首一般,她张开枯干的嘴唇,举起一只布满皱纹的手,念道:“你害了江夏王府。。。。。。”

    她那双手如同刀斧一般劈砍在林弦歌的身上,林弦歌只觉得脊背上剧烈的疼痛如同断骨一般,她提起裙角冲到院中,身后,老王妃也用颤巍巍的步伐加入了林乐仪的队伍。

    这时,她才真正开始了恐惧,即便是在梦境之中,可是那碎骨裂心的疼痛却绝不是幻觉,她捂着心口吐出一口鲜血来,却只能继续在自己从前居住过的小院中四处逃散。

    没有人。。。。。。空无一人。。。。。。

    林乐仪等人一直绕着这个不算大,却布置得非常精致典雅的小院里,排成整齐的队伍缓步慢行,手中的利刃始终高高举起,口里也不断地念叨着。这声音越来越响,几乎在上空中响彻一片,嗡嗡地萦绕在人耳侧,几乎令人癫疯。

    “救我。。。。。。救我。。。。。。”林弦歌只觉得一阵寒气袭来,她身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披风被风吹落,她抱住了自己肩头,后背抵着小院的围墙。

    “郡主。。。。。。郡主。。。。。。”

    依然是那种空灵的,似乎隔了千山万水一样的声音,但是她却分辨得出是冬渔无疑。她有些惊喜地睁开眼,却发觉自己其实身在室内,已经被压得有些酸麻的上臂下头,是放着两碗甜品的细麻布料。

    冬渔在旁边小声唤着她,一面小心翼翼地给她披上那已经滑落在地上的披风。

    林弦歌只觉得后背有些发麻,似乎真的被梦中人痛击了一记手刀一般,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眼道:“是什么时候了?”

    “郡主睡了大概有两个时辰。。。。。。奴婢不敢惊扰,方才见郡主似乎被噩梦魇着了,这才叫您起来的。”冬渔似乎有些犹豫,她将桌上半空的甜点收起,担忧地望着林弦歌显然疲态备露的面孔,“郡主梦着什么了?”

    “没什么重要的。”

    林弦歌沉声道,她觉得太阳穴处仍然针刺一般的疼痛,这个梦。。。。。。绝对不是普通的梦境,她不由自主地将手伸到自己的背后,轻轻抚摸那一块梦里被老王妃劈砍过的地方。

    隐隐的痛感。。。。。。

    “吃。”

    皇后的宫殿里,数十个宫人站成一排,他们每人手中都捧着一只小碗,仔细看来,那宫人也都是年纪偏大的,有几个甚至发须都半白了。见皇后吩咐,其中一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皇后磕起头来。

    “娘娘饶命。。。。。。老奴。。。。。。老奴明年,就可以年满出宫了。。。。。。请娘娘高抬贵手吧。。。。。。”

    皇后高高地坐在凤座之上,她轻轻拍了拍手,只见另外一队相对年轻些的宫人鱼贯而入,每人按住一个,强行将那小碗中的东西往他们口中塞去。几个老些的宫人险些噎住,却仍然在硬灌之下,不得不抬起脖颈,将那枚小小的丸药咽入了口中。

    “阿弥陀佛。。。。。。”

    只听得一声佛号,皇后转过脸来,却见慧远和尚站在门边,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娘娘果然是做事缜密之人,信不过贫僧,竟要拿宫人亲自试药。”

第一百五十六章 水鬼索命() 
皇后带着几分高傲,不屑地望着那兀自跪在地上挣扎的年老宫人,冷笑一声道:“不过是试药而已,这些奴才生是宫里的人,死也要做宫里的鬼,本宫开口,必须得从!给他们硬灌下去。”

    年轻一些的几个太监显然是训练有素,他们并没有一个看向忽然出现的慧远和尚,皇后一声令下,他们更加用力地钳制住那些不愿服从的宫人,强行把小碗里的丸药尽数塞进他们口中。大殿中一时之间尽是呜咽和咳嗽的声响,年老的宫人终究是抵不过这些年轻人的压制,即便不愿,也是鼻涕眼泪一把地将那丸药吞咽了下去,倒在地上喘息着。

    慧远和尚也不意外,他步履稳健地走到大殿中央,有些难以认同地摇了摇头,却不再多言。

    “大师,本宫并非不信你。”皇后见他们都吃了下去,露出一个稍为满意的笑容道,“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若是不能万无一失,本宫也会有难,大师还请见谅。”她对慧远和尚一向和善客气,因他的传说在东晋实在闻名,皇后上了年纪,总难免会迷信些法力无边一类的故事,故此即便进来随着徐贤妃的死去,她愈加嚣张和傲气,如今在这个无名无份的和尚面前收敛气焰,倒叫一旁伺候的宫女不由得咂舌。

    赐了座后,慧远和尚慢条斯理地做了下来,与皇后一同观察那匍匐在地上的老年宫人的反应,淡淡笑道:“娘娘的确十分仔细,特意选了些年纪与陛下差不多的男子。”

    如今已是过了一刻左右,那些年老的宫人纷纷跪在地上,尽管也是心中局促不安,豆大的汗珠不间断地从额角流下,却仍然毕恭毕敬地垂下眼帘,不敢向上仰视皇后。

    “娘娘,这几人都无异样,脉象也毫无变化。”年轻的宫人挨个儿替他们把了脉搏,细声细气地回禀道。

    皇后脸上登时露出几分愉悦之色,她挥了挥手道:“都带下去,好生看管着,等过了三日后再来回禀,无论他们几个出现何种异样征兆,都要立刻回禀本宫。”

    待宫人们都退下了,慧远和尚才单手竖在胸前,行了一礼道:“娘娘,三日后,不知您是否想好如何将那丸药给陛下服下?”

    所谓生子药方,莫要说民间,就是连宫中的御医也人手有那么几份。但是皇后要的,却显然不是普通的大夫可以提供的东西。

    她如今已然是四十过半的年纪,想要再次孕育子嗣,实属不易。更不用说皇帝对她已经毫无夫妻情分,即便从前有些,对她的身子也已经没了兴致,想要再次受孕,难上加难。

    但慧远和尚却声称,自己有观音赐下的生子奇方。方才皇后拿给宫人试药的,正是这种奇方的一部分。据慧远所言,此药需男女双方分而服之,男吃药丸,女食药汤,同时要斋戒沐浴十四日,以示其诚心。

    他说,此法奇便奇在,不需男女交的合,只要他在旁施法,男女二人于同一时辰服下药丸药汤,便可成功有孕。

    而皇后生性谨慎,她特意寻了那些宫人试药,就是以防慧远有暗害不臣之心。

    “这个。。。。。。本宫自有办法,不需大师忧心了。”皇后淡淡地道,她那染得通红的指尖轻轻敲在凤椅的扶手上,一声一声,清越脆响,慧远默念了一声佛号,目光悠远地投向了大殿之外的一方天地。

    “嗯。。。。。。救。。。。。。”

    如今已经是夏日时分,气候日渐炎热,但林弦歌的屋子里头却不敢放些解暑用的冰块等物。她从梦中骤然惊醒,只觉得身上的小衫已经尽数湿透,满头青丝被汗水粘连在脸侧,她用力拂开,只觉得头疼欲裂,腹部也带着隐隐的痛楚。

    虽然已经入了夏,她的身子又较往年康健了不少,但近几日却愈加心绪不宁,白日里便时常胸闷气短,困倦不堪,而一旦睡着便会着了梦魇。

    如那一日在江夏王府中被林乐仪等人追杀一样,她后来的梦境,无一不是与此类似的噩梦,林家人控诉她害了整个王府,萧逸之与萧逸邗怒斥她心狠手辣,王家一族恨她让王氏一脉灭族绝根,就连远在北狄的完颜津、完颜真兄弟二人也时常出现在她的梦里,重复着上一世折磨她的那些手段。

    最诡谲的是,从梦中醒来,她不仅会觉得头痛,而且在梦中遭受了折磨和伤害的部位,也会出现淡淡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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