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汉的小农妻-第1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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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城南金鱼街,是一条窄小破旧的街道,街道两旁的铺子都是些低等的商铺,弹棉花的、修锅碗瓢盆的、卖旧货的、修脚的……
整条街道都弥漫着一股子破败的味道。
沈若兰让车夫把车子停在街角,借着商铺外挂着的灯笼发出的昏暗灯光,走进了街角的胡同,没走多远,就看见一家插着鸡毛掸子的鸡毛店。
所谓鸡毛店,就是针对穷人开设的一种低廉的客栈,住宿只需一两文钱,客栈里没有床、没有火炕,没有被褥,更别提什么茶水炭盆之类的了,只有一屋子的鸡毛,客人住进去后,就钻进鸡毛堆里睡觉,臭烘烘的鸡毛,既当被子又当褥子了,虽不至于冻死,但是硬邦邦的地面臭烘烘的鸡毛儿,对住宿者来说绝对是一种折磨。
沈若兰一看小竹儿竟住在这种地方,心疼的直抽,上前‘当当当’的敲起门来。
“谁呀!”门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蓬着头走出来,举着灯笼看了看沈若兰,迟疑道:“住店?”
沈若兰穿得还算体面,不像是住这种地方的人,所以那妇人一直堵在门口儿,没把她直接迎进来。
沈若兰摇摇头:“我不住店,我找人。”
“找谁?”
一听不住店,妇人的语气差了起来,也显得有点儿不耐烦。
沈若兰回想了一下,说:“菊儿,竹儿的妹妹,还有他们的娘亲。”
“没有没有,快走快走!”
妇人大概是怕沈若兰把她店里的客人找走了,她没钱赚,就没好声的吆喝起来,转身就要关门。
“等一下!”
沈若兰一伸脚,把门给挡住了,她拿着一把铜钱,在手里掂了掂,笑着说:“这回呢?”
妇人看见一大把铜钱,冷着的脸一下子堆满了笑,跟变脸儿似的:“有有有,姑娘你等着,我去给您叫去。”
嘴上说着,脚下却不动,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若兰手里的铜钱,脸上带着垂涎的笑。
沈若兰明白她的意思,随手将这把钱给了她,道,“给我带路,我要亲自去找她们。”
妇人接过钱,面脸都是笑,颠儿颠儿的带着沈若兰去了后院儿。
“喏,就在那西厢房里呢!”
妇人用下巴指了指黑漆漆的西厢房,拿着灯笼回屋数钱去了。
沈若兰走到那西厢房的门口儿,心莫名的狂跳起来,很紧张似的,也不知为啥会这样。
她抬起手,刚要敲门,里面忽然传出一阵低低的抽泣声,隐忍的、压抑着,听着都让人心疼!
沈若兰怕出事,急忙敲了敲门,柔声道,“菊儿在家吗?”
话音刚落,里面的哭声戛然而止,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跟竹儿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儿从里面探出头,怯怯的问:“你找谁?”
沈若兰看着这个瘦小的女儿,心中一软,道:“你是菊儿吧,我是你哥哥的朋友,我来接你们去找你哥哥。”
菊儿打量着眼前的大姐姐,天太黑,她看不清大姐姐长什么模样,但是大姐姐的声音很温柔,让人莫名的感到安心。
“大姐姐,我哥哥呢?他怎么没回来?为什么让你来接我们?你要接我们去哪?”
菊儿一叠声的问着,还挺警惕的。
沈若兰柔声说:“你哥哥他受了点儿伤,不过别怕,他伤得不重,已经被我安排在医馆住下了,现在我就接你们去找他。”
菊儿一听哥哥受了伤,顿时急了,“姐姐,你实话告诉我,我哥哥是不是伤的很重?他要是伤得不重,就一定会回来找我们的,姐姐你快告诉我,我哥哥他到底怎么样了?”
沈若兰摸了摸她乱蓬蓬的小脑袋,说:“真不重,就是饿坏了,走不动了,大夫叫多好好休息,我这才把他留下,亲自来接你们的。”
“饿坏了?哥哥他昨天还说自己吃过东西了呢?怎么会饿的走不动?”菊儿喃喃着,忽然又恍然大悟:“肯定是他没吃着饭,骗我们的……”
沈若兰轻言细语的说:“是不是骗你的,待会儿你过去了自己问他好不好,马车还等着呢,你娘在哪?咱们把她扶到马车上,让医馆的大夫给好好瞧瞧,好不好?”
菊儿抽了抽鼻子:“好,那谢谢姐姐了。”
沈若兰进了屋,那屋里冷冰冰的,也没有灯火,只有一股臭烘烘的鸡毛味儿。
在菊儿的帮助下,沈若兰在一堆鸡毛里把一个骨瘦如柴的妇人扶起来,背在身上。
那妇人很瘦,瘦的跟一把骨头似的,连沈若兰这样的体格都能轻而易举地把她背起来。
“菊儿,带上你们的东西咱们走吧。”
菊儿轻轻的说:“我们什么都没有了,能卖的都卖了,剩下的都拿去给客栈的老板娘抵住宿费了。”
沈若兰叹了口气,“那咱们走吧!”
两人悄悄的走了出去,外面,雇的那辆马车还等在那里呢,沈若兰背着菊儿娘,小心翼翼的上了马车。
到了车上,把菊儿娘放下了,车里有一盏昏暗的油灯,沈若兰看了看那昏迷着的菊儿娘:瘦弱不堪,憔悴栖皇,已然是油尽灯枯的模样了。
还有,那张憔悴不堪的脸上,竟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像是在哪见过她似的。
“姐姐,您真能给我娘请大夫看病吗?”随后上来的菊儿软软的问了一声。
沈若兰转过脸,刚要回答,可在看清她的脸时却愣住了。
如果说,这昏迷的妇人让她感到眼熟的话,那这个菊儿就让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这小丫头,居然长着一张跟自己高度相似的脸,相似到连她自己都感到震惊。
此刻,菊儿也看到她的脸了,也怔住了,“姐姐,你长得跟我娘好像!”
沈若兰扯了扯嘴角,“可我觉得我跟你更像。”她们俩年纪相仿,看起来确实比那妇人更像。
菊儿对自己的长相并不大熟悉,家里穷,没钱买镜子,有时候她会对着脸盆或小溪照自己的影影,但是看得都不大清,她就光知道自己长得不丑,仅此而已。
现在,这个姐姐居然说自己跟她长得像,而这个姐姐又这么漂亮,这么温柔,让她一时间都忘了忧伤,高兴的笑了起来。
沈若兰看着这张熟悉的小脸儿,又联想到竹儿和菊儿的名字,忽然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她咽了口唾沫,说:“菊儿,你……姓什么?”
第218章 相认()
“我姓沈!”菊儿软软的答到。
闻言,沈若兰心中一颤,两只手都绞到一起去了,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激动,又问:“那。。。。。。你几岁了?”
菊儿说:“十一岁,我和哥哥都是十一岁,我们俩是龙飞胎。”
此刻,沈若兰简直不知自己该说点儿什么好了!
现在,她终于知道为啥看见竹儿挨打她会心痛,为啥竹儿会不由分说的叫她姐姐,为啥她一看见菊儿就会喜欢,也知道为啥看见那个妇人会有熟悉的感觉了。
因为她们是血脉至亲,心灵相通的啊!
“姐姐,你怎么了?”菊儿看到对面的大姐姐眼圈儿突然红了,还流下两串晶莹的泪滴,一时间有些错愕。
沈若兰抹了一把眼睛,勉强笑道:“没什么,姐姐的眼睛里进东西了。”
菊儿从座位上欠起身子,凑了过来:“姐姐,菊儿帮你吹吹吧!”
沈若兰看着凑到自己跟前儿的小妹妹,心中一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说:“菊儿,你们这些年都是在哪儿生活的?生活的怎么样?又为什么会住到鸡毛店里呢?”
菊儿没有细推敲她的话,听她询问,就把家之前在西川的生活简单的说了一下。
“我娘会刺绣,从前都是靠我娘刺绣养活我们,后来我们长大了,靠娘刺绣赚的那点儿钱养不活我们这几张嘴,我哥去给村里人放牛,我帮人家放鹅子、鸭子,也能赚些钱贴补生活,前段时间,我娘说要带我们来北边儿找我们爹和我们姐姐,就把家里的房子什么的都卖了,本来一路都挺顺利的,没想到走到这儿的时候,遇到了偷儿,把我们的盘缠都给偷走了,我娘本就病着,见没了盘缠,一着急病势加重了,我们走不了了,就在这儿耽误下来。。。。。。”
“后来,我娘的病迟迟不好,我跟我哥没办法,就把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可还是不够给我娘买药的,这两天更是连吃饭钱都没有了,今早上我哥说出去找活儿干,给我们挣钱买饭吃,结果现在还没回呢,姐姐,我哥哥是咋受伤的,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又叫人给打了?”
听到一个“又”字,沈若兰就知道竹儿肯定不是头一回挨打了,心疼得不得了,她摸了摸菊儿头顶的小丫丫,柔声说:“没事儿,就是摔了一下,很快就好了。”
菊儿抿了抿嘴,嘟囔说:“姐姐和我哥一样,我哥每次挨打,都说被摔的、撞的。。。。。”
沈若兰说:“你哥总挨打吗?”
菊儿点点头,轻轻的说:“我们村里有几个坏孩子总说我跟我哥是没爹的野孩子,还欺负我们,哥气不过,就跟他们打,可是总也打不过他们,还总被他们打。。。。。。”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低下头去抠手指头了。
沈若兰看着菊儿这副样子,忍不住握住了她的小手,郑重承诺说,“放心吧,往后,姐姐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们了!”
沈若菊还不知道沈若兰跟自己的关系,还以为沈若兰再安慰她,就抬起头,勉强的笑了笑,说:“姐姐能帮我娘找大夫治病,菊儿已经很感激了,等我们到了找到我爹,我爹肯定会把姐姐给我们花的银子还给您的。。。。。。”
沈若兰扯了扯嘴角,抵笑道:“行,到时候,姐姐跟着你们一起去你爹去!”
*****
到了医馆,马车刚停下,就看见竹儿站在医馆的门外,正焦急的伸着脖子等着她们呢,看到沈若兰从车上跳下来,竹儿大声道:“姐姐,你接着娘和妹妹了吗?”
沈若兰转过头笑道:“接到了,快来搭把手,把娘扶下来。”
“来啦!”竹儿欢快的喊道。
车里的菊儿正扶着娘往沈若兰的后背上送呢,听到哥哥的声音,愣愣道:“姐姐?”
竹儿跑过来,看到车里的娘和妹妹,高兴的抱住了沈若兰的腰:“姐姐,你真好,你把娘和妹妹都接回来了。”
沈若兰揉了揉他的脑袋,“少废话,快上车去帮菊儿把娘扶下来,我好背她。”
“好嘞!”
竹儿兴高采烈的上了车,就要帮菊儿扶娘。
见菊儿还怔怔的,笑道:“你傻了,快点儿把娘扶下来啊,姐姐还等着呢。”
菊儿听到哥哥和大姐姐之间的对话,震惊得连看到哥哥变成猪头都顾不上问了,“哥,你说啥?这个大姐姐。。。。。。是我们姐姐吗?”
竹儿哈哈一笑:“你这个小傻瓜?跟姐姐在一起这么半天,连这个都还不知道呢吗?我可是看姐姐第一眼就把姐姐给认出来了啊,哈哈,姐姐长得跟你一模一样,不,是你长得跟姐姐一模一样,谁都能认出来!”
菊儿的嘴唇蠕动了两下,嚅嗫着,“哥,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可别骗我,我会哭的。”
“是真的,千真万确,不信你问姐姐去。”竹儿看到妹妹这么激动,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轻轻的安抚着。
“姐——”
菊儿冲着沈若兰喊了一声,瞬间泪如雨下。
看着孩子这副激动的样子,沈若兰的心里也酸酸的,恨不能抱住他俩哭上一场,但是,娘还在车里昏着呢,现在还不是煽情的时候!
“菊儿乖,先帮你哥把娘放姐姐身上,咱们得先找个大夫给娘看病。”
“嗯,我听姐姐的。。。。。。”
菊儿哭得稀里哗啦的,但是听到沈若兰这么说,就一边哭一边帮竹儿扶着娘。
兄妹俩一起使劲儿,终于把娘扶了起来,放在了沈若兰的身上。
沈若兰背着娘,稳稳的走进了医馆中。
进去后,她把娘放在椅子上,让竹儿和菊儿守着,自己到里面去找大夫了。
白天坐诊的大夫已经走了,但是医馆里有值宿的大夫,沈若兰把值宿大夫请了出来,让他给娘看病。
也是他们幸运,今晚这位值宿的大夫,乃是这医馆里艺术最高明的,被请出来后,他伸手按在穆氏右手脉上,调息了至数,凝神细诊了半刻工夫。换过左手,亦复如是。
诊完了,才对沈若兰说:“我看这位大嫂的脉息,左寸沉数,左关沉伏,右寸细而无力,右关虚而无神,现在应该是肺经气分太虚,头目不时眩晕,不思饮***神倦怠,四肢酸软,怯寒易病。据我看这脉,当有这些症候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