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导游先生-第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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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到了。
刚才季栾川去外面的时候,病房门没有关好,姜戈那句带着怒气的死亡宣告她听到了。
但她现在哪儿都不想去,只想自己待着。
而季栾川刚进门没多久,他兜里的手机就响起疯狂的信息提醒。
全是新闻。
著名媒体人许建国先生于今天17:56跳楼身亡。
随之而来的便是各种猜疑。
许建国为什么会跳楼身亡?
是因为自己以前犯的罪被人扒出来不想面对,还是终于良心有愧幡然醒悟?
许韵关了机,什么都没有看到。
僵持到最后,还是季栾川先开了口。
“那我送你回宾馆。”
“不用,我自己去。”
除了脸色惨白,许韵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淡漠的像一潭死水。
季栾川几次想说点什么,可张了张嘴,又放弃了。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
虽然很残忍,可他却不得不在许韵离开病房的时候提醒她,“许建国给你留了遗言,说不定里面有黄毛说的录音。”
如果他们不尽早赶回去,难保不会有人在遗物里动手脚。
许韵没有说话,关上门走了。
窗外的天蓝的刺眼,她从医院走到对面的宾馆,直到洗完澡躺在床上,还觉得耳朵里嗡嗡一片,大脑一片空白。
其实她想说点什么,也想问点什么。
可悲哀的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甚至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语气总是在这种时候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这一觉,许韵睡的并不安稳。
她吃了安眠药,在梦里反反复复梦见小时候走哪儿都一脸骄傲牵着她的许建国,和后来在加德满都把她扔在草丛里的许建国。
两个场景来回拉扯,纠缠着她的心脏也像被一把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逼仄的难以呼吸。
大梦初醒的时候,她像被人从高楼上重重推了下去,一种窒息的失重感席卷全身。
她惊恐的喘着气从黑暗中睁开眼,浑身惊出一声冷汗。
可房间里很安静,还是她睡前拉上窗帘的样子。
许韵侧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才下午六点半。
她在原地呆坐了一会儿,拿出手机充电开机。
手机刚一打开,铺天盖地的新闻提示就涌入眼底。
五花八门的猜测,人性深处最恶毒的猜想,还有他跳楼前嬉闹起哄的人群,都让许韵觉得喘不过气来。
她大口的喘着气,喘着喘着眼泪就不由自主的掉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季栾川低头点了根烟,听着房里压抑而撕心裂肺的哭声,久久没动。
直到烟头烫到指尖,他才碾灭烟,伸手拽了拽领带,站到门前。
可还没等他敲,房门就被从里面拉开。
许韵眼睛通红的看着他,说,“你带我回家吧。”
“现在,立刻,马上。”
她嗓子里的哭腔被清理的干干净净,面容和语气都平静到了极致。
可她越平静淡漠,季栾川的心就越疼。
他低头拉住她冰冷的手掌,“好。”
“我现在就订票。”
“恩。”许韵点点头,说,“那我来收拾行李。”
说着,她转身走回房间,一个一个低头收拾床上和衣架上挂的衣服。
还有洗漱用品,毛巾。
她收拾的动作很快,也很机械,像是努力想让自己忙起来,没有时间再去想别的。
季栾川漆黑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很快又收回来,打开手机去订票。
现在是旅游淡季,机票并不紧张。
许韵收拾完行李的时候,季栾川也已经定好了回a市的机票。
临走前,许韵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他,“小五的护工找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放心吧。”
“只要我们不在他身边,他身上也没有吴宗团伙要找的东西,小五就很安全。”季栾川说。
许韵点点头,不再说话。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都很沉默。
许韵大多数时候都在靠着飞机窗发呆,而季栾川也不知道能怎么安慰她。
他不擅长安慰人。
尤其是许韵这样人。
她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抗拒被安慰,被同情。
三个小时后,飞机准时降落在a市机场。
许韵没想到,从机场出去见到的第一个人会是齐悦的助理。
就是她曾在加德满都酒店见过的那个男人。
他穿着一件日常上班的黑西装,手里拿着一个接机牌,站在机场出口最显眼的地方。
许韵还没说话,季栾川就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开了口。
他说,“我找齐悦帮了个忙。”
许韵疲惫的看了那人一眼,哑了哑口,到底还是问他,“什么忙。”
第一百二十九章 放心 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季栾川后来说了什么,许韵没有听清。
因为她刚一出现在机场,周围伺机隐藏的记者就刷一下涌了上来。
“许小姐您好,对于关于您父亲许建国跳楼自杀的消息,您怎么看?”
“您是从什么渠道得知他跳楼的消息的?”
“他跳楼之前有跟您联系过吗?”
“现在业内已经乱成一团,接下来您会代替您父亲接替他的职位吗?”
长枪短炮瞬间将前路堵的滴水不漏,许韵脑子里嗡嗡乱成一片,却还记得把季栾川拦在身后,压低嗓音说,“你转过去,别被拍到脸!”
周围乱成一团。
齐悦的助理没敢上前阻拦,怕明天齐悦因此会上头条。
机场的保安还没来得及拎着警棍赶过来。
许韵怕季栾川被暴露,硬着头皮站在记者面前楞是没动。
可季栾川却没有听她的。
他第一时间伸手把她拽进怀里,像一堵墙,隔开那些在她伤口上撒盐的记者。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没事儿,我不在意。”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此时听在耳中竟格外偎贴。
许韵抿了抿唇,没有抬头,任由他揽着自己往外走。
有人踩到她的脚,有人撞到了她的腰,季栾川一边快步往外走,一边对那些记者说,“你们的问题许小姐暂时无可奉告。如果有什么想问的,过两天公司开新闻发布会告知。”
“这是谁啊?”
“许韵的助理?”
“还是男朋友?”
被挡开的记者议论纷纷。
可季栾川本就生的高大,眉目冷硬俊朗,眼睛往过一瞥,就有股压迫人的气息自上而下,不怒自威。
几个试图再往前的记者被吓得讪讪的。
一行人竟然就这样看着他们要采访的人上车离开了机场。
上了车,季栾川问许韵,“伤到哪儿了吗?”
“我没事。”许韵摇摇头,对前面开车的助理说,“先去电视台。”
“知道地址吗?”
“知道知道。”齐悦助理点点头,似乎是因为刚才没能上去帮忙感觉有点内疚,所以态度很殷勤。
车子开到新闻大楼底下的时候,许韵老远就看到公司门外摆着一排排花圈和挽联。
地上红褐色的血迹星星点点,有保洁还在拿水冲洗。
她看着那滩已经干了的血迹,许久,才抬头望了眼鸦青色的天,转身走进办公大楼的后门。
后门里有货梯,许韵上去的时候,办公室里静悄悄的。
平时热火朝天的办公走廊,此时安静的让人窒息。
她没有去找胡清,也没有在意同事纷纷侧目的眼光。
而是直接带着季栾川进了许建国的办公室。
许建国的办公室已经被人清理过,他平时摆在桌子上的相册被倒扣在桌上,桌面的文件夹摆放的整整齐齐,就连垃圾篓里的废纸屑也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许韵打开办公桌上的电脑,对季栾川说,“你有什么想找的,就在这儿找。”
季栾川看了眼她苍白的脸色,想说点什么,可身后忽然有人敲门,许韵起身就擦肩和他走了过去。
“进。”许韵抿了抿唇,声音像在冰冷的秋雨里浸过一样,透着一丝凉意。
敲门的是台里新来的一个女实习生。
她忐忑的看了眼许韵一眼,视线不经意扫过正在电脑前阅览的季栾川。
许韵错开一步挡在她面前,“怎么了?”
“是这样的许韵姐。”
“我来就是想跟你说胡清姐她去楼上开会了。”
“你要是想让她回来,我可以帮你去找她。”
许韵抿了抿唇,低头看着地面,没什么表情。
半晌,她抬起头问那个女生,“许建国呢?”
“董事长他,他在医院。”实习的女生有点不忍的看了看她苍白的脸色,没有直接说出停尸房三个字。
许韵点点头,从办公室里的打印机上抽了张纸,把手里的纸笔一块递给女生,“你帮我写一下地址。”
“不用喊胡清,一会儿我会上楼去一趟董事会。”
“好的许韵姐,那你等一下,我去问问其他同事。”
女生接过纸笔很快跑了出去。
许韵靠在门口等着。
等了五分钟,女生小跑回来,把纸笔还给她,临走前忽然伸手抱了抱她。
“许韵姐,你节哀啊。”
没等许韵反应,女生已经转身跑回了自己办公室。
许韵望着女生小跑离开的背影沉默了好久,直到身后传来季栾川熟悉的嗓音。
他说,“没找到什么有用的。”
“我先陪你去医院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
“你不是说找了齐悦帮忙吗,我知道你回来还有事要忙。”
“你去忙吧,我不用人陪。”许韵说着,捏着那张纸条转身就走。
刚走两步又回头说,“这种时候,我想一个人安静的处理。”
她语气淡淡的,说话的声音很低很平,季栾川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可他到底还是没有追上去。
“好。”
“有事打电话。”
“恩,我知道。”许韵手背后朝他挥了挥手。
直到坐上货梯,看着一格格跳跃的红色数字,她紧绷的身体才忽然松懈下来,眼眶变得通红。
季栾川看着停在一楼始终没能上来的电梯,站在楼梯口,又点了一根烟。
他手边的垃圾桶里已经堆了好几根烟头。
星火明明灭灭,在惨白的白炽灯下格外刺眼。
窗外天已经彻底黑了。
季栾川想起刚才不经意间从许韵掌心一扫而过的视线,上面的医院地址格外清晰。
可他没有跟过去。
抽到第七根烟的时候,他兜里的手机响了。
是齐悦。
她夹着一根女士香烟,在楼下的面包车里勾了勾红唇,“我到了,你在哪儿?”
“新闻大楼里面。”
“那你下来吧,下来我带你去许建国藏身的地方。”
“你这么快就找到了?”
齐悦抿唇一笑,“你难得找我帮一次忙,我当然要用心一点儿。”
“对了,我之前那么听你话从尼泊尔回来了,你是不是得给我个奖励啊?”
季栾川从窗前看到许韵车子离开的背影,没有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没有得到回应,齐悦也无所谓。
她把脸上的口罩和帽檐压低了点,对前面的助理说,“一会儿把我们送到目的地你就回公司,推了我下午所有的公告。”
“好的悦姐。”
助理说完,想了想,又犹豫的回头看了眼齐悦,说,“悦姐,那你看,今天早上你说的那件事儿要不我们推迟两天?”
“毕竟许韵她爸刚跳楼,现在就让媒体公开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齐悦挑了挑眉,忽然嗤笑一声,漫不经心的吹了吹自己殷红的指甲,说,“我没心思顾及闲杂人等的心情。”
“记住,你现在是从我这儿领工资,不是她那儿。”
“好的,我知道了悦姐。”助理碰了一鼻子灰,尴尬的挠挠头,不敢再轻易开口。
而面包车外,季栾川很快从新闻大楼后门的电梯里出来,长腿阔步走了过来。
“开门。”齐悦冷冷道。
助理动作麻利的打开后车门。
季栾川看了眼车厢里乔装打扮过的齐悦,又看了眼车子前座,刚想侧身,就听到她说,“前座放着我的包,不方便坐人。”
“你知道,我不喜欢把包放在身边蹭来蹭去。”
季栾川居高临下看着她,没说话。
齐悦也看着他上下打量一番,打量完忽然身体前倾,笑了一下。
“怎么,我刚帮了你的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