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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梧桐宫院锁深秋-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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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住了,撕下来应该会很痛。”

    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我小心翼翼地帮她上好了药膏,这才算是安下半颗心来。这顿板子挨的不明不白,又想到她平日里做事谨慎,从不与人斤斤计较,又怎会和冬哥大打出手。我不问她不说,气氛就这么僵着。

    半月之后,总算是可以下地走路了。德妃娘娘心疼她,让她晚几日再去永和宫伺候。如今院子里的梧桐树越长越高,独自一人的时候也就不觉着烦闷了。坐在院子里喝茶,暖云走了出来。身子虽虚却无大碍,我也就不拦着她。

    “姐姐今日怎么没去乾清宫伺候万岁爷?”

    我顺势给她倒了杯茶,仍对她打架一事只字不提,“这些日子总是失眠,怕会御前出错。冬哥身子已经完全好了,有她一人我也便可放心,今日就偷了懒。况且,你身子还虚着,我也实在是不放心。”

    最终,还是她憋不住心里的话。她四下瞧瞧,这才敢对我说出当日打架的实情。架是故意打的,魏公公也是故意出现再将她二人抓起来的。打板子也是故意的,让我亲眼看着也是故意的。所有的故意,从头到尾都不过只是魏公公的安排罢了。

    可他为何要这么做?他的意思,自然就是康熙爷的意思。演戏给谁看?看戏的目的又是什么?其实,太子爷虽复立,但原有的君储矛盾并未解决。太子爷大失民心,康熙爷对他更是处处提防,各方阿哥们的势力蠢蠢欲动。御前侍奉虽不是什么好差事,却是可以用来打听康熙爷心思的最好人选。无论我选择帮助谁,对康熙爷来说都只坏不好。他知道我性子要强,定不会让有心之人随意摆布。不听话的棋子,最好的处置方法就是永远消失。只不过这场戏以后,众人会以为我失了恩宠。没有利用价值,自然也可保一时无虞。

    康熙爷用尽心思护着我,我本该高兴才是。可转念一想,大概此生再也无缘嫁给十三爷了。若是有朝一日我向康熙爷表明了心意,他定会对十三爷镇魇太子一事深信不疑。如此一来,更是害了十三爷。

    握着暖云的手,感激的话说来也生分。可她为我做的一切,让我彻底安了心。冬哥不止一次的提醒过我要提防暖云,只因她曾看到暖云和大阿哥私会。怕她是大阿哥派在我身边的人,这才对她没有一点好感。如今大阿哥已经失势,想来她的身份已经不重要了。我选择相信她,也选择相信自己。失去紫曦以后,我不能再失去暖云了。

    六月底,京城传来噩耗。和硕温恪公主产下一对双胞胎女儿后,不久便薨逝,年仅二十三岁。

    康熙爷悲痛不已,亲自为其篆刻碑文,葬于赤峰市松山区大庙镇。

    出嫁三年未到,本以为她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如今,却是阴阳相隔。和她喝着花茶,侃侃而谈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只觉得痛心疾首。她离开紫禁城时,总以为还会有机会再见面。不曾想,那次竟是永别。

    各位阿哥们相继到乾清宫安慰康熙爷,却唯独太子爷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十三爷一母同胞的妹妹去世,想要参加丧礼也是人之常情。四王爷趁着机会向康熙爷奏明,却被康熙爷婉拒。拘禁一年的时间,怎可说变就变?八阿哥一行人见他碰了一鼻子灰,更是打心眼儿里说不出来的高兴。

    逝者最大,如今他们心里盘算的还是要如何为自己争取更多。以前不觉着,如今却是满心恐惧。硬生生地被拉进漩涡当中,不能自拔。

    老人们都说人有三魂七魄。天魂,地魂,人魂。三魂生活于精神中,所以人身去世,三魂归三路。天魂归天路,地魂归地府,人魂则徘徊于墓地之间。直到再度轮回,三魂才会重聚。七魄生存于物质中,所以人身去世,之后再随新的肉身产生“肉体及魄”,转为阳世。

    我想,温恪只是在我们生活的时空中消失了。斗转星移,她定会重生为更好的自己。那时,她不再是皇家女,也无须在国家大义和自己之间做选择。和自己喜欢的人相携一生,骑马看尽世间繁华。暮暮朝朝,皆有所期。

    我相信,并期待着。

第39章 真心化泡影() 
四阿哥被封为和硕雍亲王时,康熙爷将北京城西北郊畅春园北一里许的一座园林赐给他,并亲题“圆明园”。一时间,也在众阿哥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魏公公刚从乾清宫里出来,我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魏公公留步,冬雪有些话想和公公说。”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被厌恶的人强吻,被在乎的人算计,知己好友阴阳相隔,我实在是没有心思御前侍奉。一连称病数日,以为暂时逃离开才是上策。可那日暖云和冬哥被打,我对魏公公的态度实属不该。

    “暖云已经把打架的事情都告诉我了,那日是我太过莽撞误解了公公。公公这么做都是为我好,我却对您大不敬,实属该死!”

    “别动不动就说该死。在这宫里,最忌讳的就是死这个字。”魏公公笑了笑,语重心长,“时间过得可真快,自打你入宫一晃眼都已经五年了。只要平安熬到二十五岁,再向万岁爷讨个自己喜欢的人,就不用像如今这般整日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万岁爷是真的很疼爱你,你千万不可辜负万岁爷对你的心思呀!眼下四王爷正值恩宠,已经身不由己了。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疏远。不仅四王爷如此,其他阿哥也是如此,你要顾及自己的身份才是!”

    身不由己的,又岂止是他一人。旁人我还可以尝试漠不关心,可对十三爷我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置之不理。一年的拘禁即将结束,与其我一个人胡思乱想他是否会如我所愿接受我的心意,不如将我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告知他。

    刚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众阿哥浩浩荡荡的正准备出宫。我本来不想多事,可还是被十阿哥叫住了,“也就是你,远远地看见我们不请安也就算了。要是别人,我早就禀告皇阿玛,定要治她个无理的罪。”

    “十阿哥恕罪,奴才是真的没有看见各位爷。奴才近日病着,头一直晕晕的,又唯恐把自个儿的病传给各位爷。”说着,还故意咳嗽了几声打消他的疑虑。做戏做全套,可估摸着也就只有他相信了。

    他们刚去参观了康熙爷送给四王爷的园林,眼神里不乏羡慕之情。康熙爷御书三字牌匾,悬挂在圆明殿的上方。“圆明”二字,也得到了四王爷充份的解释。神,君子之时中也。明而普照,人也。

    不过只是一座藩赐园,规模也不大,远远比不上畅春园。可如今他被封了亲王,又被赐了园林,怎能不让人心生妒忌?他的恩宠越大,太子爷对他的怨恨也就越多。若是有心之人从中挑拨这二人的关系,怕是又一场腥风血雨。可转念一想,这又关我什么事?他待我轻薄,我倒是巴不得太子爷帮我出了这口恶气。

    一年期限已满,十三爷终于脱离了拘禁。本以为他会对府外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会迫不及待的耍上一番。可暖云告诉我,他的鹤膝风越来越严重,需要好好调养一番才可以出府。

    足足解除拘禁半个月以后,我才又见到了他的面。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不过才短短一年的时间未见就好似苍老了许多。我站在梧桐树下,强忍着泪水。

    “身子上的病可好些了?”

    “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就是刮风下雨的时候膝盖疼得厉害。你呢?这一年过得如何?”

    我笑了笑,扶着他坐下。毕竟有着御前侍奉的身份,日子也差不到哪里去,只是过不了自己内心的那道坎儿而已。睡得越来越晚,也越来越少。严重的时候,还会在睡梦中惊醒。可如今他安然无恙,我也没什么好埋怨的了。

    每每想起与温恪阴阳相隔,总觉着日子里充满了变数。有些人,说不在就不在了。有些话,再不说就更是不敢说了。我痴痴地望着他,“我喜欢十三爷,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十三爷可也喜欢我?”

    他比我想象的要冷静许多,也不难猜。这些年我对他的心思,他不会感觉不到。只是话未挑明,总是愿意多留几分余地。

    “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他与我四目相对,眼神却暗淡了许多,“可我对你的喜欢,不是男子对女子的那种喜欢。你性子爽朗,对我们这些阿哥们也从不阿谀奉承。和我性子极为相投,我自然愿意与你亲近几分。再加上你阿玛在四哥府上做事,这才对你更是与其他人不同。我一直拿你当我的亲妹妹,可你若要从我这里得到男欢女爱之事,我不愿意!虽然明知这些话很伤人,可我再不说只怕你会一直误会下去。今日,我就是来向你做个了结的。你要是愿意,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无话不谈,饮酒作诗。”

    可我对他这么多年的情意,难道真的要错付了?我不甘心。

    要说性子爽朗,那些官宦家的小姐们也不乏不愿养在深闺中的豪情女子。阿玛虽是四王爷府上的老人,可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一介奴才。他堂堂一个阿哥,又何必看在阿玛的面子上对我多加照顾。他若是对我一点心思都没有,早在察觉我喜欢他时离我而去,我也不会对他多做纠缠。他明明可以对我不管不顾,却又一次次的将我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想让兆佳青柠伤心。如果是因为如此,事情还有转还的余地。

    “你是因为怕青柠伤心,才会今日对我说这番话的,对不对?这个你大可以放心,自从上次我陪着她向万岁爷帮你求情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和解了。我答应你,就算我日后入了你的府上,嫡福晋的位子还是她的。我不争不抢,只要让我每日看到你就足够了。”为了他,我几乎是在用着恳求的语气。只要他不讨厌我,哪怕只是做戏给旁人看我也是愿意的。

    直到再次被他拒绝,才知道我最后的一丝念想也没了。他和温恪一样,不愿意所娶之人是别人硬塞给他的。青柠对他来说已然是他的全部,要我别再痴心妄想。

    从初遇到如今表明心迹,我爱了他将近十一年的时间。漫长的等待里,除了阿玛和额娘,他成了我活下去的所有勇气。我不恨他用痴心妄想四个字就将我打发了,而是恨自己没有自知之明。高估了我在他心里的位置,想想真是可笑。

    可我不敢哭,也不能哭。用一时的同情,换来的也只能是日后的互相伤害。

    在昏暗的烛光下发呆,仿佛连这颗心都是空的。暖云铺好棉被,刚要叫我早些休息,就听见我嚎啕大哭的声音。如今除了哭,我什么都做不了。暖云知道十三爷今日来找我的事,看我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也大概猜到了几分。

    距离出宫还有五年的时间,这五年的时间里我要如何熬下去?

    就算他不爱我,可我还是选择爱着他。看着自己所爱之人能够幸福,我也是幸福的。

    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亲眼看见四王爷有朝一日坐上梦寐以求的位子。这样,青柠也会一世富贵。这中立的天平,是时候该向四王爷这边倾斜了。

    康熙四十九年正月,皇太后七旬万寿。此时已经五十七岁的康熙爷为了让她享受更多的天伦之乐,亲自为其表演舞剑。

    二月,巡幸五台山。命太子爷,三阿哥,八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随往。

    四月十一日,就御史屠沂条奏节俭事,康熙帝发表议论。节俭固然是美德,但是大多数人只能说,真正做到的却很少。屠沂所说都是细小处,而糜费多在大的地方。例如,用金钱或取库银馈送礼物,造成国帑亏空。寺库各有田园,一僧主持一寺即想成为开山始祖,聚徒众成百成千,这些都是很大的浪费。事情都是说起来容易,办起来就要难得多。过去江苏巡抚汤斌,好辑书刊刻,这些书康熙爷都见过。后来他任巡抚后,一件事也没办,只上奏要毁五圣词,也只是风采一下而已。而过去他刊刻书中许多能办的事情,却一件也没办。

    二十六日,九卿等议屠沂条奏,康熙爷又说禁止奢僭而崇尚节俭极为合理。近查宫中人数,皇太后宫及康熙爷所居正宫不过数百人,和明代宫人相比减少了许多。以前光禄寺供应宫中费用每年用银七十万两有余,现逐渐节省不使滥用,一年只需七万两。理藩院向来每年赏赐供应外藩宾客用银八十万两,现裁剪浮费,一年只需八万两。户工两部以前每年所用钱粮数目很多,现十天一次上奏数目,所需钱粮也已很少。民间僭越妄费,从前屡有禁约,法令也不是不详尽,都是因为奉行不善。如果此时又颁布禁约,也只是徒使法令增多而已。最后,康熙爷命将屠沂原疏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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