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宫院锁深秋-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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扈的性格。虽自幼聪明好学,文武兼备,却也难掩身上恶习。此次索额图获罪,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参与皇太子之争。种种迹象表明,太子难辞其咎。
北京城的十月份,已然到了初冬的季节。因为是在冬天出生,也格外的喜欢下雪。自从无意冒犯四贝勒之后,阿玛就彻底把我禁了足。除了给额娘每日请安,我就只能和紫曦呆在屋子里哪也不能去。珍珠耳坠子看了又看,心里却有说不出的苦。我心心念念了五年的十三爷,竟然拿我如陌生人一般看待。也许,当年的恶作剧只是觉着好玩儿罢了。
忽然,紫曦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小姐,外面下雪了,可好看了,你要不要出去看看?”我慢悠悠地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兴趣。不过是初冬,就已经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想必今年也是一个多雪的季节。雪没了还可以再下,喜欢的人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小轩子带着裁缝进了屋,“老爷吩咐我带裁缝过来,说是给小姐做几套新鲜的冬装,用的都是上好的料子,小姐准备准备吧?”小轩子明显还有话要和我说,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家不比寻常有钱人家,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考虑多添几套新衣服。眼下并非任何节日,为何要浪费一笔钱帮我量身做衣?隐约觉着小轩子有事在瞒着我。因为四贝勒的事情,阿玛已经把他好一顿教训,想来也是问不出什么了。我乖乖地让裁缝量了尺寸,去找了额娘。额娘刚从佛堂里出来,见我连个斗篷都不穿,好一顿心疼,“虽说是初冬,天气还不算太冷,你可要好生照顾自己。说吧,找额娘有什么事?你阿玛不在家,额娘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
“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要给我做新衣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不耐烦地质问额娘,额娘也不生气,只是眼眶红红的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我这才发现,额娘已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年轻漂亮了。她的手开始爬满皱纹,因为冬天天气干燥显得皮肤很是粗糙。这些日子,总有一些浓妆艳抹的女人在府里进进出出,我大概也能猜到一些。他们一定是觉得我太烦了,索性随便找个人家把我嫁了去。
“冬雪,我们家不比其他王公贵族。虽然你阿玛在四贝勒府上做事,我们也要紧守本分,你和十三阿哥是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的。他是皇帝最怜惜的儿子,是名正言顺的皇家贵胄,只有王公大臣家的女儿才会是他一辈子的良配。”额娘越说越难过,却又怕我受伤颇深,只能强压着眼泪,“这几日,你阿玛拖媒婆帮你寻了几家还不错的公子。听额娘的话,见见吧。”
我没有拒绝,也没有点头。像个木偶一般回了屋子,紫曦递给我一杯刚配好的滚烫的热茶。我和十三爷之间的事只有紫曦一个人知道,想来定是她出卖了我。阿玛为了断了我的非分之想,全然不顾我的感受就要我成婚。紫曦可曾想过,她毁了我的一辈子?我生气地把茶杯打翻在地,滚烫的热茶恰巧落在了紫曦光滑的手臂上。我忍着心疼,字字扎心,“我拿你当我最好的姐妹,你居然出卖我?要不是你向阿玛和额娘说了我喜欢十三爷的事,他们又怎么会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紫曦呀紫曦,我到底是该恨你还是该爱你呀!”
紫曦跪在地上,全然不顾受伤的胳膊,“小姐,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要出卖你的。那天,老爷把我叫到了佛堂里。说什么只要我说一句谎话,小姐的寿命就少一年。我看得出,老爷这么说的时候他自己也很难过。当着耿家列祖列宗的面,紫曦不敢撒谎,又怕撒了谎真的会报应在小姐身上,这才说了你去四贝勒府是要找十三爷的事情。小姐,其实老爷想来也不是非要你嫁人。只要你断了十三爷的念想,老爷一定不会逼你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况且,那个十三爷早就把你忘了,你为什么还要傻傻地等下去呢?”
听紫曦说完,我的心里并没有觉着很释怀。其实,我哪是针对紫曦呀?我是怨恨自己对爱情的无能为力。是我把小时候的感情弄混淆了,不怪任何人。想起那天十三爷在四贝勒府邸看我的陌生眼神,想来用痴心妄想来形容我也不足为奇。想要枝头变凤凰,我耿冬雪何德何能?把紫曦从地上扶起来,又帮她上了最好的金创药。我身子骨向来很好,平日里也随着阿玛喜欢喝上几口热酒,忽然觉着屋子里冷极了,就让紫曦去厨房帮我拿一壶酒过来,“去帮我拿壶酒吧,别让额娘看到,省得她担心。帮我拿了酒就下去休息吧,刚才的事对不起了。”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我把窗户打开,让雪花自由散落进来,“这雪下得可真大呀!爱新觉罗胤祥,就算你这辈子娶了多少个女人,我耿冬雪一定会成为你的女人。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命运,老天爷让你我相遇一定是有它的安排。我要让耿府以我为荣,我要让这紫禁城里有我耿冬雪的一席之地。”说着,将杯子里的热酒一饮而尽。
阿玛刚坐下,额娘就给他倒了一杯热酒,把今天的事告诉了他,“冬雪今天又来找过我,说她不会再对十三阿哥痴心妄想。既然如此,老爷就不要再逼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了,好不好?我刚才去厨房发现少了一壶酒,一定是冬雪拿去喝了。她只有不高兴的时候才会喝酒,我真的很心疼她。我答应老爷,以后一定会好好看着她,不会再让她出去放肆了。”
阿玛叹了口气,也没有多说什么。
第3章 贝勒府守岁()
一大早打开门,外面的世界已经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随便抓了个斗篷就跑了出去,任凭紫曦在身后如何叫喊权当听不见。
听阿玛说,十月初五康熙爷西巡。直到十二月十九日,这场耗时将近两个半月的西巡才算彻底结束。因为一路上见过了百姓的民间疾苦,故此春节制度一切从简。为了响应康熙爷的号召,听阿玛说四贝勒府这次也是谢绝了一切来客,较往常冷清了不少。因为阿玛春节的时候要在四贝勒府上伺候,福晋特别恩赐,准我和额娘一同前往陪同。这是我第三次再入四贝勒府了,还是对这迷宫一般的建筑不大能喜欢得上来。刚做好的冬装正好派上了用场,把仅剩的一只珍珠耳坠子小心翼翼地藏进了袖口就一路小跑着跟上了额娘。
乌拉那拉氏是满洲正黄旗人,内大臣费扬古之女。康熙三十年的时候,被康熙爷赐封给当时的四阿哥做了嫡福晋。康熙三十六年,终于求得一子,爱新觉罗弘晖。算着,这弘晖也有七岁了,可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整个人黏在嫡福晋怀里。不知怎么的,弘晖的眼睛突然对上了我的眼睛。大概是因为血统的原因,他竟与十三爷长得有几分相似。我看得失了神,一时忘了规矩。
“你叫耿冬雪?今年多大了?”嫡福晋说话的语气很温柔,不愧是贵族之女。举手投足之中,都让人艳羡不已。耿家虽是小门小户,可该有的礼数我也是自小学过的。大概是心里不想承认我不如她,一改往日的小脾气,多了几分分寸。
“回嫡福晋的话,奴才是叫耿冬雪,因为是冬天生的,那天又下着好大的雪,所以才取了这个名字。奴才是康熙二十八年生的,如今十四岁了。”
“十四岁?可有婚配了?”嫡福晋还未等我回话,眼睛里的光就散了出去。一边摸着弘晖的头,一边说道:“我十岁的时候就嫁给了贝勒爷,十六岁才生下了晖儿。这些年,我的身子骨一直不是很好。贝勒爷心疼我,成婚六年来一直没有急着要孩子。如今,我竟不知不觉都二十二岁了。”随着她的目光,我看见四贝勒走了进来。小厮帮他理了理衣服上的雪花,这才退了下去。我和额娘赶紧起身请安,他看了我一眼,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
“耿冬雪?这次不用偷偷的再进贝勒府了,高兴吗?”说着,从嫡福晋怀里接过弘晖逗趣了起来。没想到,这堂堂的四贝勒居然还是个念仇的主?我低着头,大气儿不敢出一下。要不是嫡福晋求情,他怕是要让我跪上几个时辰。四贝勒坐定之后,宴席才摆了起来。不一会儿,阿玛也挑帘走了进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外过年,实在是有点不适应。天儿本来已经够冷了,四贝勒的一张冷冰冰的脸更是让人感受不到丝丝暖意。真不知道,这嫡福晋是怎么和他做了这么多年恩爱夫妻的。
不过,说来这贝勒爷对阿玛还真是不错的。阿玛平日的职务,便是负责贝勒府上一切的日常事务。如此一来,他便能心无旁骛的处理朝堂之事。阿玛做事谨慎专注,自然是让贝勒爷刮目相看。如此一来,也便对阿玛的家人多了几分照拂。他或许正如嫡福晋说的那样,只是面冷心热罢了。可我今年终究还是失望的,本以为老天爷会再次安排我和十三爷巧遇。可没有想到,老天爷还是待我凉薄。
宴席过后,四贝勒留我们在府上守岁。因为弘晖玩闹非要缠着额娘,嫡福晋又怕四贝勒生气,只好带着额娘早早地退了出去。我一个人闲来无事,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又去了我和十三爷初遇时的那片池塘。十三爷府不比四贝勒府,他尚未娶亲,额娘也在康熙三十八年的时候撇下他撒手人寰。听阿玛说,他是众阿哥中最不喜朝堂之事的,身边自然不比四贝勒需要打点接触的官宦多。可正因如此,他的府邸现在肯定极为冷清吧?
“你那次来府上,究竟是为了什么?”不知怎么的,我忽然觉着背后一阵发麻。这四贝勒不是在书房看书嘛,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转身赶紧俯下身子,“奴才见过四贝勒,四贝勒爷吉祥!”他这次让我起身倒算快,我却心里盘算着要如何应对他的问题。若是如实说出我是为了十三爷,怕是他会嘲笑我不自量力。那样,也会给阿玛惹了不必要的麻烦。没了办法,只能违背自己的心意。
“回贝勒爷的话,阿玛这些年一直在贝勒爷府上做事。回家之后,多多少少也会和奴才说一些有关于贝勒爷的事,奴才觉着。。。”我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华丽的词语来讨他欢心,只能硬着头皮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奴才觉着四贝勒和康熙爷一样,关心民间疾苦,对朝堂之事向来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对于兄弟关怀备至,对嫡福晋更是好的没话说。所以,贝勒爷在奴才心中就像是神一般的存在。奴才惶恐,那日鬼迷心窍才瞒着阿玛扮作小厮的样子偷来了贝勒府,就是为了见上贝勒爷一面,别无他想。”
我不知道他对我说的话有几分信意,至少他没有再追问下去。我和他就那样面对面站着,终于迎来了康熙四十三年。正准备找个借口离开,一个身穿淡蓝色长袍的男子朝我们走了过来。因为距离太远,我一时间竟把他认作了十三爷。正心中暗喜,可看到他那张陌生的脸的时候,才发觉是我多想了。话说,这阿哥们怎么都一个喜好?除了蓝色袍子,就不能换种颜色的衣服穿来看看?这么一想,反倒是四贝勒显得有些与众不同。他也不过二十多岁,却总是穿着一身全黑色的长袍。不过袍子上精致的刺绣图案,一瞬间把他的皇家身份显露无疑。却不高调,让人看上去还算是心里舒服。
“你怎么来了?和额娘请安了吗?”四贝勒问他话,他却是先打量了我一番才回话。我这才知道,原来他就是四贝勒的同胞弟弟,爱新觉罗胤禵。他刚从德妃娘娘的寝宫里过来,不知为何眼睛里却装着悲伤。原来,每逢春节时期德妃便会想起她在康熙二十四年就死去的孩子胤祚。胤祚只熬过了紫禁城的六个冬天,还没来得及享受更多的荣华便早早地去了。我大概可以理解德妃做为一个母亲对早逝孩子的思念,那是这世上再多的东西也无法比拟的。尽管后来德妃有了更多的孩子,可心里也许会想着如果胤祚还活着该有多好吧?
因为一大早各府阿哥们要去宫中见皇上,十四阿哥就随四贝勒先行离开了。我又在池塘边呆站了一会儿,才随额娘回了耿府。不知为何,自从我和额娘在四贝勒府上用膳的事情传出去之后,耿家的门槛儿就差点被人踏破了。他们手上总是拿着我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儿,阿玛的应酬也随之多了起来。如果换做以前,我也许会为了可以得到这些新奇玩意儿而高兴一时半载。可现在,却是满心的担心。这些人定是以为可以通过阿玛得到一些有关于四贝勒的事情。哪怕只是一闪而过的想法,也不至于事情发生的时候手足无措。可阿玛也许会因此招来更多的祸端,不做事就不会做错事,可如果有人一心一意的想要你死怕是会在劫难逃。
紫曦帮我铺满宣纸,我拿着笔迟迟不知道写些什么。紫曦怕是看不透这其中的因果,还在为府上近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