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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海棠旧梦-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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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玉来的时候,顾公馆的佣人们菜迟迟没有上桌,阿悔站在一旁不时的看一眼顾月,顾月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可陆其华那丫头倔起来不要命,这又是担心齐家又是跟哥哥生气,她可拿不出什么话来劝慰她了。

    门口有人通报说岳家来人了,顾月简直是如释重负,赶紧把人请了进来。

    落玉大概听了事情的经过,便上楼去了陆其华的房里。

    见陆其华眼窝一圈泛着青色,满脸倦意,落玉皱着眉头把她搂到怀里轻拍着她的背。

    “没事的,我听说他们逃走的时候卷走不少家业,想来是不会受苦的。”

    陆其华摇摇头,说:“这我也想到了,齐家在别处也是有商号的,我只是担心这件事若是有心人蓄意,那他们的一举一动便被人盯着,怕是连川都出不了。”

    落玉在陆其华背上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笑道:“你个小丫头尽胡说,这打仗本就忌讳生意人的这点,是伯父自己枪口上撞,哪里有什么蓄意,再说这炮火连天的,别人赶着保命都嫌来不及,谁还顾得上旁人。”

    陆其华抬起头还思念过说什么,又被落玉打断了,“你就别瞎想了,顾月可还等着你这个大嫂开年夜饭呢。”

    陆其华轻推了落玉一把,嗔道:“哥哥!你可不许乱称呼,我正生气呢!”

    落玉一边帮他理头发一边笑话她:“你还真生气,思任是你的青梅竹马,那可是你的顾司令最顾忌的人了,如今他没拍手叫好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他难过不成?”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陆其华扔下手里的发卡说道,“我自然也理解他,为了这个我不知哄了他多少次。我不指望他能有什么恻隐之心,只是他怎么也不该说出那样没心没肺的话吧?”

    落玉笑意不达眼底,只伸手顺了顺她耳边的头发,说:“去吃饭,你可是要把我这个大哥活活给饿死了。”

    陆其华点了点头,下楼梯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还有事,便凑近了小声说:“哥哥,齐家这件事让我觉得月前家里的事也出的蹊跷,你可有办法查一查?”

    落玉“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陆其华以为落玉还在怨着爹,不想过多理会这件事,也不敢再多说。

    只是她却不知道,她的哥哥远不是她想的仅仅只在小东门唱戏不问世事的年轻班主罢了。

    席间,陆其华尽量让自己不要破坏了气氛,也同顾月他们说笑。

    可陆其华却是看不懂岳坤山,他既是哥哥的老板,却哪里有老板跟着下属来过除夕吃年夜饭的。

    而且陆其华都发现好几次了,那岳坤山老是往哥哥面前的盘子里面夹吃的,还给哥哥剔鱼刺。

    陆其华见顾月没有注意,先是松了口气,接着踢了一下落玉饭桌下的脚,眼睛往岳坤山处扫了一下,问哥哥这怎么回事?

    落玉脸色有些尴尬,偷偷地瞪了岳坤山一眼。

    岳坤山才舍不得让落玉被逼供,拿手巾擦了擦手,义正言辞的解释道:“落玉是我戏院里的角儿,剔鱼刺可伤眼睛,眼睛坏了,演起贵妃来可就缺了神韵,会赔钱!”

    陆其华就算是个傻子,总也不信他这憋足的理由,伸手负气的把哥哥面前堆满饭菜的盘子推道一边。

    回头吩咐:“去拿个干净的盘子。”

    岳坤山握着一杯红酒悠闲地靠在椅背上,打量着对面脸憋的气鼓鼓的陆其华,轻笑了一声。

    陆其华分明听懂了她是在笑话自己幼稚,也顾不上失礼不失礼的,举起面前的酒杯猛猛的灌了一大口就红酒,还拿空杯子对着岳坤山晃了晃。

    岳坤山着实觉得这丫头好笑的很,偷偷瞥了一眼一旁低头吃饭的落玉,心想若是落玉也能这么一天惹惹他,他倒是挺乐得自在的。

    可这倔东西,成天都不拿好脸色对他,纵是在床上把人家欺负久了,也能好几天不睬你,赌气待在戏院里请都请不回来。

    他可是不敢想,哪天落玉要是对他温柔些,多给几个笑脸,他铁定会后背发麻。

    夜里放烟火,丫头佣人们都在院子里和他们一起。

    陆其华挽着哥哥抬头看整个上海的夜空散落着万家院子里喷出的七彩烟花,久久不落。

    那昭示着繁荣与喧闹的颜色,装点着每一落院子里的欢声笑语。

    只是,独独少了她的顾靖安。

    她虽心里有气,可此刻却是想念顾靖安的,不知道,他那里是不是也是漫天烟火,异彩纷呈。

第91章 带伤夜归() 
顾月侧过头看着一旁微微抬着头目光平静的阿悔,痴痴地笑了笑。

    她回过头,望着天空,问道:“阿悔,你记不记得清,这是同我过的第几个年了?”

    阿悔的眼睛缓缓地眨了一下,最终还是回道:“记不清了。”

    他说,记不清了。

    顾月还是呆呆的望着那盛开又落下的烟花,只轻笑了一声。

    夜里守岁的时候,也不知是谁提议说打吊牌,陆其华不太会,便让唐姨搬了椅子坐在身后教她。

    其实陆其华本身也不想玩,可实在是想看岳坤山那无奈迁就又不好发作的神情。

    估计岳坤山是最不喜欢做同一帮姑娘坐在一起玩吊牌这样的事,要不是一旁有个落玉,他早该甩着袖子走人了。

    陆其华最喜欢跟他抬杠,她就是见不得他欺压自己的哥哥,可让她泄气的是,她不管怎么挑衅,那岳坤山也总是笑,也不见他有个不好看的脸色出来。

    陆其华越发觉得他古怪,看他年纪也不小了,大过年不去回家陪夫人孩子,跟着一个男人跑到别人家里来蹭吃蹭喝,还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岳先生”,陆其华拨着牌喊他。

    岳坤山懒洋洋的瞥了她一眼,“嗯?”

    陆其华抬起头看他,故意问:“我看您也该是到了儿女绕膝、福寿双全的年岁了,不知家里可有妻妾几房?怎么还放任您大过年的不回家呢?”

    岳坤山自然听出她是嫌自己多余,赶着下逐客令,饶有兴意的看了一眼落玉,刚准备开口,便被落玉狠狠地踩了一脚。

    假装没有感觉到一样,他开口道:“妻室,岳某倒是有一房,只是儿女却是没有,我那夫人,生不了孩子。”

    陆其华闻言,觉得有些失礼,夫人不能生养,这怕是人家心里的痛处,尴尬的咬了咬嘴角,歉意的看了岳坤山一眼。

    岳坤山嘴上说着无妨,心里却是得意得很,总算把陆其华给怼住了。

    落玉在中间左右不是,她知道陆其华跟岳坤山斗嘴肯定是吃亏,他既不想陆其华为了他受气,又怕岳坤山道出实情来。

    那岳坤山根本就是不嫌事大的人,他可还想让其华过个好年,至于能瞒多久,也就是瞒不住的那天该考虑的事儿了。

    夜里十二点的钟声响起,陆其华心里默想,十八岁了。

    要是顾靖安在就好了。

    可是,他在,自己也是不理他的。

    陆其华把下巴搁在餐桌上,鼓起腮帮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大家举杯贺岁,陆其华又把杯子里的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她想着,倘若喝迷糊了,就不那么想顾靖安了,铁定能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

    上楼的时候,她总觉得楼梯都软绵绵的,还怕被人看出来,便靠着楼梯扶手走。

    迷迷糊糊的又想起家里还有个岳坤山,便使劲儿眨了几下眼睛,转过身给客厅里的唐姨吩咐:“唐姨,叫人再给岳先生收拾一间客房。”

    “哎,好!您放心!”唐姨应了声,陆其华笑了笑往楼上走。

    可快上楼的时候,隐约听见岳坤山说:“不必了,我同落玉挤一挤便可。”

    陆其华不满的皱紧了眉头,嘴里嘟囔:“真是讨厌,哥哥又不会跑了!讨厌鬼!”

    边骂边迷迷瞪瞪的往房间走,气的挠着头,那岳坤山分明就是跟她抢哥哥。

    咦?抢哥哥?他为什么要跟自己抢哥哥?

    还有哥哥好像也是,她怎么都忘了问,哥哥怎么不把大嫂也带来,将她一个人丢在家里,还让那岳坤山总跟着自己。

    可惜了陆其华还差一点就想明白了,自己却在这当口埋在枕头里起了轻鼾声。

    被子只盖了一半,床头灯还昏黄的亮着。

    半夜里,陆其华迷迷糊糊的感觉被子里灌进来一股寒气,还带着潮湿的水汽,冷的她打了个颤。

    她想醒来却累的睁不开眼睛,她好像听到了顾靖安的声音,他抱着她轻抚着她的背,哄她睡觉。

    他的声音是那样熟悉好听,他好像说了句:“乖,快睡。”

    她下意识的往他怀里挤了挤,以为自己做了梦,她委屈巴巴的梦呓:“顾靖安我才才没有想你。”

    “好!没想没想,乖乖睡!”

    黎明的时候,陆其华谁的极不舒服,翻了个身,身侧模模糊糊的躺着个黑影,她头有些痛,当自己看花了眼,甩了甩头,那人影还在。

    她吓得惊叫了一声,酒也醒了大半,也来不及开灯,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根尖锐的发簪,抬手便要刺。

    结果还没刺到人,手腕就被攥住,对方一翻身轻轻松松的压制住了她。

    “是我!”

    陆其华刚要喊人,便被这一声生生的止住了。

    床头的灯一亮,陆其华这才看清果然是顾靖安,姚晟不是说还要处理后续事宜么?那他怎么会在这里?莫不是自己当真喝醉了酒,这功夫酒还没醒。

    顾靖安根本没理会她吃惊的样子,只是夺了她手的发簪,翻过身躺好。

    将发簪举到面前研究了好半天,才说:“你哪儿来的这东西,真差一点就背上了谋杀亲夫的大罪,你胆子可真不小。”

    陆其华似乎才接受了眼前的人的确是顾靖安的事实,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抢过发簪收好,“这是娘的东西。”

    说完掀开被子下了床,也没有再跟顾靖安说话,直直去了浴室梳洗。

    顾靖安一直盯着她,直到她关上了门,他的眉头才狠狠的拧到了一起。

    陆其华出来的时候,顾靖安还没走,他半靠在床上,被子拉到了腰侧盖着,脸色明显有些不好。

    她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了,他经常这样,自己不顺他的意他就黑着脸。

    可如今,他好歹也平安回来了,但是齐家一家人还不知去向,她实在没有办法消化掉他的那句幸灾乐祸的祝福。

    她自然不是因为齐思任,这些事她分得清。只是顾靖安分明有着几分落井下石的意思在里面,就算没有齐思任,齐家出事,她也是担心的。

第92章 年夜争吵() 
“你回房间去睡。”陆其华说。

    她坐在妆台前梳着头发,也不看顾靖安。

    顾靖安捂紧了腰间的被子,微微侧过头,笑着说:“怎么了,该不是冷落我的小媳妇,不高兴了!”

    陆其华如今最不想见他这副不正不经的样子,她跟他玩笑,她这样;跟他说正经的,他还这样。

    “你别总嬉皮笑脸的,我没跟你说笑!”陆其华扔下手里的木梳,皱着眉看他。

    顾靖安在床边,想伸手过去抚陆其华的脸颊,被她躲开了,顾靖安的眼神暗了一下,缓缓地缩回了手。

    “你这是怎么了”,顾靖安笑着问,“哪儿受了委屈,跟我说,是不是岳坤山?还是小月?”

    “都不是,你走吧!”陆其华垂着眼不看他。

    顾靖安借着昏黄的灯,看着不太真切的陆其华,她可从来没有这么疾言厉色的跟自己说过话。

    纵使以往有了矛盾,都总是她搂着自己的脖子撒娇,跟猫儿一样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的,如今,就为了那么一件小事么?

    这件事,本就是齐博元见财起意,要不然别人就是想叮他,找不到缝隙总也白费功夫。

    而且齐博元害的陆家在重庆无法立足,这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自己又哪里错了。

    这原本就是件喜事,当做新年礼物送给陆家最好不过了。

    陆其华即使不知道齐博元做的那些事,可也不该为了这种事跟自己冷言冷语啊,难道她心里,自己还及不上那心肠歹毒的齐博元一家么?

    “小丫头”,顾靖安沉默了半天才出声道,“过来!”

    他在床边吃力的张开两只胳膊,让陆其华过来,他想抱抱她。

    陆其华余光瞥见,心里也是揪的一疼,他脸色怎么那么不好,是不是连夜赶路着了凉?还一直靠在床头,若换了往常,他肯定跳下床来恶狠狠的凶她,命令她不许这样对自己说话。

    可是,可是,不行!她可不能这么迁就着他了,这是她的底线,先不说旁的,单单是齐伯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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