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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节

二月河帝王系列·康雍乾-第3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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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命驻并州,感频年扞患御灾,创者立、废者兴、教者深、养者厚,寝食弗遑,纯以济民尽臣职;

    使君统晋省,听百姓歌功颂德,良己安、顽己化、劫己转、岂己登,贤劳备至,力能造福契天心。楹联工整,表现为君为民、尽忠尽职。不知怎的,图里琛嘴角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微笑,回顾左右说道:“诺敏大人当得起这两副联语,这志向不俗!”说罢便旁若无人地进来。

    巡抚衙门内衙正在元宵消夜,西花厅前一片空场上,几十个清客相公,一大群师爷,众星捧月般将诺敏簇拥在中间席上,觥筹交错人声嘈杂,一个个吃酒吃得红光满面。两厢笙簧齐奏,十二女伶一色罗襦绣裙,舒广袖,移莲步翩翩起舞,歌喉裂石穿云:

    淡妆多态,更滴滴,频回盼睐。便认得琴心先许,欲绾合欢双带。记画堂风月相迎,轻颦浅笑娇无奈。待翡翠屏开,芙蓉帐掩,羞把香罗暗解。自过了烧灯后,都不见踏青挑菜、几回凭双燕,丁宁深意,往来却恨重帘碍。约何时再?正春浓酒困,人闲昼永无聊赖,厌厌睡起,犹有花梢日在词意流露出闲适自在的心态和百无聊赖的情绪。图里琛混在家人里看时,诺敏斜坐中间,一条油光水滑的大辫子甩在椅后,冠玉一样白皙的面孔上一双不大的三角眼,唇上漆黑的髭须恰似隶书的一个“一”字,穿着玫瑰紫猞猁猴皮袍,上罩黑缎珊瑚套扣巴图鲁背心,翘足而坐,双手随乐打着节拍。图里琛不禁皱了皱眉头,他是奉旨先私下看看诺敏这个人,然后再传旨的。见眼前这个诺敏,他实在想不出平日坐衙办差是个什么风范,居然在半年之内就把积欠了几十年的山西藩库处置得瓜清水白!正想着,见一个师爷凑到诺敏耳旁低语几句。诺敏坐直了身子,格格一笑说道:“这个邬思道,我不过瞧着年大将军和李卫的面子收留了他,月俸是头一份,又是个残疾,一点差使也不办,怎么倒吃里扒外?——田文镜私通的那个婊子拿到没有?”

    “拿到了!”那师爷一脸谀笑,凑趣儿道:“真真是个人间尤物——抚台要不要叫她”

    “不要。”诺敏摇头道,“先囚到签押房后耳房,等处分田文镜的旨意到了,一并连人证解往北京!”

    图里琛觉得已经完成了雍正的“先看人后传旨”的差使,嘴一努,一个戈什哈立刻闯到席前,大声说道:“御前带刀侍卫图里琛前来宣谕!闲杂人员一概回避,着诺敏跪接!”几个女伶冷不丁的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慌忙闪了开去。诺敏一惊之下站起身来,却见图里琛双手捧着黄绫袱盖着的诏谕庄重地走到席前,忙笑道:“天使到了,我竟一点也不知道,有罪有罪。请大人稍候,我更衣就来——设香案!”图里琛微微点了点头,将敕书交随从捧着,也套上了皇帝赐的黄马褂,弹了弹前摆,走到香案上首南面而立,早见诺敏朝珠袍服疾趋而出,伏地叩头说道:“臣诺敏恭请圣安!”

    “圣躬安!”图里琛朗声答道:“诺敏听旨!”说罢展读圣旨:

    奉朱批:诺敏前奏甚明晰,甚为可嘉。山西之清理亏空可为天下一鉴。着发各省,会同督抚商酌效法。山西通省亏空二百余万,诸务废弛,今诺敏到任半年,料理清楚,钱粮分厘皆有着落,且将前任之愆,累及现任无辜尔各省封疆大吏,若肯如诺敏之实心办事,天下事何有不办之理?诺敏实可为天下抚臣中之第一者也!他省督抚当愧而效之。今着诺敏加尚书衔,赏单眼花翎以资奖励,钦此!诺敏听了忙连连叩头,说道:“请图大人代奏,臣诺敏何德何能,受主上不次深恩,惟当以国为家,忠于厥职,定将三晋治理得道不拾遗、夜不闭户,方副主上托付之重!”

    这是早已和幕客们商量好的答词,雍正是个求实的人,拍马说不定拍到蹄子上,“肝脑涂地万死不辞”的套话也未必愿意听,不如实打实从自己差使上说,反而更惬圣意。

    果然图里琛脸上泛起一丝笑容,双手扶起诺敏,说道:“圣上宵旰焦劳,一心求治。诺大人体贴圣心,果然是位能臣。主上夸你,不枉了圣祖栽培之恩,也难为年大将军举荐!”说着又问:“田文镜呢?”

    “回钦差的话,”诺敏一脸庄敬之容,“田大人近日一直在藩库清点银账。今日已经清理完毕,听说上街看灯去了。”

    “你看来并不介意田文镜挑剔山西省务?”

    “同为一朝臣子,同事一朝天子。”诺敏恬然答道,“本来嘛,半年清完数十年积欠,难免有人疑惑。田大人办事认真,肯实地考察,为我辨清真假,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哪里会介意?不过”

    诺敏说着目视左右,叹息一声道:“文镜不该在清查亏空时,弄一个歌妓养在驿馆。弄得省城议论纷纷,这实在有辱官缄。我虽不计较,下头人却咽不下这口气,已经将那个女子拿到府中。这件事也要请图大人示下,怎么样周全了各方体面,又不至于使田大人有所误会。”图里琛绷得紧紧的面孔突然松弛地一笑,只有这一霎,才看得出他刚毅凛寒性格的另一面,竟带着一丝天真无邪的孩子气。在诺敏的导引下,图里琛也慢步向上席走,一边回答:“这是你巡抚职份里头的事嘛!我管你这些事做什么?你和田文镜为了亏空一事打钦命官司,已经朝野皆知。这点子风流罪过也只算锦上添花罢了。”诺敏一边陪着坐了,寻思着这个少年新贵这番似实若虚闪烁不定的话,说道:“我和文镜兄并无私怨,是文镜硬要挑剔,不肯放过。幸亏圣聪高远明查秋毫,不然,这‘冒功邀宠’四个字,诺敏如何当得起呢?”说着便笑,一边吩咐继续开筵。便见门上司阍的戈什哈进来报说:

    “田文镜大人特地前来拜会钦差大人!”

第273章 图里琛奉旨巡并州 元宵反诮语讥忠直() 
听这一声,花厅前几十名翎顶辉煌的官员,从布政使、按察使到各司道,及一大群刑名、钱粮师爷还有省城十几个缙绅耆宿一齐扫兴,面面相觑着停了箸站起身来,不知这个粘胶腻牙的过路钦差又要来寻什么晦气。诺敏向着首席稳坐的图里琛略点头致意,忙着起身离席,也是一脸张惶。图里琛这才领略到,田文镜在太原着实犯了众恶。他不动声色,端着酒杯沉吟,只见田文镜穿着鹭鸶补服,戴着白色涅玻璃顶子脚步匆匆进来。

    “听说钦差图大人到了?”田文镜和诺敏相对一揖,二人目光一碰都闪了开去。田文镜扫视着众人问道:“在此地么?容下官叩请圣安!”图里琛这才看出,田文镜眼睛原来近视,自己身着黄马褂居中而坐他都看不清,莞尔一笑起身道:“我就是图里琛。”田文镜这才转过身来,跨前一步甩了马蹄袖双膝跪下,亢声说道:“钦差西路宣旨使臣田文镜叩接钦差山西宣旨使图里琛!臣田文镜恭请圣安!”

    钦差叩接钦差!这本来是实情,但确实是一句多余的话。众人见田文镜一副天不管地不收的强项模样,想笑又都不敢。一时偌大筵宴上寂无人声,只听远处衙外开锅稀粥似的爆竹声隐隐传来——是时漏下三更,已到正月十五子正时分了。图里琛也被田文镜弄得一愣,但他此时口含天宪手握重权,哪里将田文镜放在眼里?略一顿,冷冷说道:“圣躬安!钦差图里琛愧领你的大礼了——你别忙起来,有奉旨问你的话!”

    “臣恭聆圣谕!”

    “奉旨问田文镜,”图里琛道,“田文镜乃京师蕞尔小吏,奉旨往西大营年羹尧处传旨。原系专差,并未奉有沿途采风,干预地方政务旨意,何故无事生非,妄奏山西巡抚诺敏贪功邀宠,取媚当今?朕原是可欺之主么?”说罢便盯视田文镜。田文镜从容不迫,叩了头答道:“臣奉旨西行原是专差,但原在户部已屡蒙严旨,限期清理山西、直隶、山东、河南诸省财政,旨意已记档缴皇史�收存。是以臣过问山西亏空一案,并非以钦差身份横加干预,乃是以户部司官身分查看山西藩库。臣与诺敏位份悬殊且无宿怨,正因主上非可欺之主,不敢渎职轻纵,乞圣上洞鉴烛照!”

    这个话大出人们预料,连诺敏也不禁愕然,顿时脸涨得通红,很想插一句问“你怎么不早说你是以户部司员身分查看的”?但现在图里琛是代天子问话,无论何人插口都是欺君,只好干咽了一口唾沫,下死眼盯着这个无端来山西搅闹的刺头儿官,心里的火一拱一拱往上窜。图里琛也大感意外,但此时也只能遵旨问话,因道:“今山西通省亏空弥补齐全,尔既查清,银账可相符?”

    “分文不差!”

    “既然分文不差,”图里琛背诵着雍正的原话,“尔无端污人名节,是诚何理?是诚何心?足证朕心许诺敏为天下第一抚臣鉴人不谬。若诺敏有一丝一微欺隐,朕亦无颜对天下抚臣矣!问尔田文镜,还有何言对朕?”诵罢目光咄咄,逼视着田文镜不语。

    田文镜舔了舔嘴唇,雍正的这些话刁钻凶狠到如此地步,是他和邬思道都没有想到的,而袒护诺敏到这个份上,更使人始料所不及,如若再继续哓哓置辩,那就不是与诺敏质对,而是直接扫雍正的脸了。田文镜沉吟半晌,叩头答道:“臣愚昧。诺敏确系‘天下第一抚臣’,万岁问至此,臣还有何言可对?伏惟圣裁!”

    “来!”图里琛目光灼灼,断喝一声,“革掉田文镜顶戴!”

    “扎!”

    两个亲兵答应一声,走上前去。田文镜却将手一摆,煞白着脸双手抖着拧下涅玻璃顶子上的旋钮,递了过去。

    “田大人,”图里琛微微一笑,亲自上前双手搀起田文镜,“不要这么懊丧嘛。办砸了差使革职去顶子的论千论万,宦海沉浮平常事,挂冠可作伴梅人。来,且吃酒,我为大人压惊!”诺敏便忙着让人斟酒,双手捧来敬给田文镜,笑道:“文镜,到晋一月有余,殊失主人之道啊!想一想,不过噩梦一场,恍若昨日之事。这里图大人可作证,兄今遭圣上严旨切责并非兄弟进谗料想文镜回京,朝廷必定还有恩旨的。”田文镜听着诺敏这些虚情假义的慰劝,也不言声,端过酒杯,一饮而尽,向众人亮了杯底。径自扬长走到上首桌前翘足而坐,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气,图里琛见他如此胆气,刹那间心一动,闪过一个念头:“此人豪杰!”诺敏却高兴得醉了似的,背着手兜圈子,只是想笑又怕失态,众人都以为他在搜索枯肠作诗,却见他手一摆,说道:“把大爆竹放起来!放焰火!”

    随着爆竹“砰砰”闷雷般一声接一声响起,十二箱焰火喷花吐霞泼雾流光,映得席面五彩缤纷。一轮浑圆的月亮,将银辉纱幕似地铺向大地,霭霭瑞光中坐着这群心思不一的官绅举觞劝饮,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须臾酒酣耳热,人们的话渐渐多起来。开始时议论古董、商彝周鼎、秦砖汉瓦胡扯乱谈,接着便有人说起音律,什么一气二体三类四物五声六律七音八风九歌,说得唾味四溅。倒是首席一桌诺敏、田文镜和图里琛,一个无话谈,一个不想谈,一个不愿谈,各自把杯对月出神。

    “三位大人怎么闷坐着?”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县令趔趄着步儿上来,乜着眼一一给三人斟酒,一头说:“大高兴的日子两位钦差——呃!怎么吃枯酒?我我给你们讲个笑笑话!”说着便盯田文镜。田文镜看时,是柏山县令潘桂,这次清理亏空,头一个就清到他头上,心知他必定是来挖苦嘲弄,一笑说道:“人都说攀高结贵,你倒两个字‘潘桂’(攀贵)就占全了。不过我如今已经不‘贵’了,有什么笑话只当闲听罢了。”潘桂借酒装疯,说道:“大人,我说说的是个真事儿!嗯我发科是康熙五十七年,从濮阳过,错过了宿头,前不巴村后不巴店的,只好在一个土岗上胡乱睡下,不想就遇了鬼!”

    说到这里,潘桂已经口齿伶俐不再结巴。满座的人听见这个老虎压班县令说鬼,都停了议论。只听潘桂说道:“当时七月十五,夜里已经凉上了,后半夜冻醒了我,我扯扯被子正要再睡,听见那边有几个人在朗诵诗文”

    “我想,这般时辰了,还有人用功?仰脸看时,桥西沙滩上坐着四个人,一个老的约五十上下,一个四十多岁,还有两个都在十八九之间,都是满脸酸腐气。那个老的说:‘昨儿大风雨败兴,今夕大好月色,咱们几个拈题作文,一试高低!’那三个人说‘成’!于是老者从靴页子里取出几枚纸团,分送三人,四个人闭目攒眉,摇头搔耳思量破题。这时一阵风吹过来,我打了个哆嗦,心里知道他们必非人类,倒也想听听他们的时文破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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